第34章
單聽語氣似乎沒有什麽不正常, 只是有隐隐的低落和委屈,可出自校霸之口,就顯得極其詭異。
他和池越以前不熟, 對池越的了解僅限于聽聞。傳聞裏,這是一個冷酷無情、殺伐果斷,且喜怒無常的校霸,根本沒聽說過他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池越氣死了,他前十幾年一直在靠武力值碾壓一切敵對紙老虎,鮮少有這種需要靠智商去争寵的時候,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只能悶悶不樂地揪住林栖的衣擺:“你說好跟我一起吃飯的。”
他臉上實在沒有什麽表情,鋒利的長眉壓着,眼皮微垂,遮住了目光, 任哪個圍觀群衆也猜不到這位校霸其實是在撒嬌。
這語氣太微妙了,他和林栖認識這麽多年也不會對林栖用這種語氣說話,聽起來完全不像是朋友之間會用的,更像是在鬧脾氣的情侶。
“這什麽情況啊,三人行必有一人是三?”
“他倆在為愛決戰?會長看起來好茫然, 好可憐, 好想抱抱他。”
他輕輕掙開池越的手, 活動了一下手腕:“你倆很閑?”
聲音裏透着再明顯不過的威脅, 兩只小學雞同時警覺地炸起了毛, 互相瞪了一眼。
“……你就是想抱會長吧, 別找理由了。”
距離比較遠, 林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但是看表情也能猜出來,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校霸和虎哥怎麽鬧起來了?”
柯峥無辜地說:“不關我的事鴨,我就是找你一起吃個飯, 難道這也錯了嗎?”
他一直覺得池越針對他是因為嫉妒他和林栖玩得好想上位,沒想到校霸想上的位和他想象的還是有點區別。
他媽的,柯峥現在終于頓悟,校霸豈止是想上一般的位,他分明是對他爹心懷不軌!
柯峥在心裏徐徐豎起了警戒線。
這不對,他往後退了一步,大腦飛速運轉起來,腦海裏的危字幾乎要沖破腦殼。
他觀察着校霸的神色,試探地把林栖往自己這邊拉。
這兩個人什麽毛病?
柯峥心裏咯噔一聲,看看顯然在思考怎麽把他倆做成午飯食材的某會長,又看看攥着會長衣服嚴防死守的校霸,腦海裏一連串的“危”字拼湊成兩個血淋淋的“藥丸”。
他回想起許多次感覺被校霸針對的時刻,每次林栖都在場,他要麽在和林栖說悄悄話,要麽像今天一樣“摟摟抱抱”鬧着玩。
世界一下變得很魔幻,柯峥還沒想好怎麽辦,接着脖子一緊,受夠了被兩只小學生拉來拉去當成繩子的林栖擡起雙手,分別捏住了他倆命運的後頸:“你們倆是不是找打?”
林栖的手指修長有力,這麽被卡着,兩個人很快感覺到了氧氣的珍貴。
柯峥老老實實垂着腦袋,認錯态度誠懇:“我錯了。”
池越仍舊攥着他的衣服,倔強地說:“哼。”
林栖無言幾秒,笑了,他靠過去,輕聲在池越耳邊問:“你哼什麽?”
柯峥眼睜睜看着他往校霸的方向移去,心裏敲起了一百聲警鐘。
遠離他!不要過去!No!
池越抿了抿唇,瞟了一眼滿臉警惕的柯峥,說出口的話頓時轉了個彎,委屈地回:“你欺負我。”
柯峥目瞪口呆,這真的是傳說裏兇殘暴力的校霸嗎?真的是嗎?他終于忍不住懷疑起傳聞的真實性。
“我怎麽欺負你啦?”林栖不疾不徐地問。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池越想說你明明說好跟我一起吃飯現在又跟別人一起走真的好過分,可是怎麽琢磨措辭都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學生發言,不可以這麽說,他想追人,起碼得先努力擺脫林栖心裏對于他的“小學生”标簽。
可他看到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柯峥,頓時抛棄所有顧慮,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先把林栖拉回來再說。
他竭力忍住羞恥,壓低了聲音說:“你不理我,還想打我,這還不算是欺負嗎?”
林栖若有所思:“你好像那種因為朋友和別人玩就滿地打滾的小學生哦……”
“小學生”标簽不出所料地又貼上一層,池越:“……”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林栖眼尾一彎,松開勒住他的手,轉而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在給受了委屈的小狗狗順毛:“好啦,現在不欺負你了。”
怎麽看都是在哄他,柯峥滿臉蒼涼,一肚子吐槽不知道該和誰說。
林栖哥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麽對他好,是會有人身危險的。
池越臉紅了紅,含糊地回道:“哦。”
林栖的手已經收回去了,但後腦還留着餘音未盡的癢意,沿着皮膚一直蔓延到心髒。
跳跳糖在融化的感覺又回來了。
池越一言不發地跟在林栖身旁,直到走出學校門口,他才擡起手,輕輕理了理被林栖觸碰過的頭發。
期中考試結束,接踵而至的是周末和家長會。
大多數學生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愉快的假期在前,暫時也沒有誰顧得上家長會這種地獄會面,考完回教室,同學們一邊整理課桌,一邊叽叽喳喳地閑聊,吵得像是飛進來一百只小麻雀。
林栖懶散地把桌子拖回原位,他沒用什麽力氣,課桌傾斜了一下,一封信從桌肚裏慢悠悠地飄落下來。
粉紅的信封,印着玫瑰紅的火漆印,中央是一顆桃心。任誰也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封情書。
林栖垂下眼眸,剛要俯身去撿,前桌已經手快地把信撿起來,放在了他的課桌上。
這一幕被班裏不少人看見,湊熱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哇,會長,又有人給你寫情書啦。”
“信封好可愛,這是哪個可愛妹妹送的?”
“我好羨慕,為什麽別人考試收到的是情書,我只能收到一桌肚垃圾食品包裝袋。”
林栖對他們笑了笑,把信封裝回桌子裏,同學們也沒有繼續追問,重新聊回各自的話題。
唯有池越,嚴陣以待地盯着那封信,神情嚴肅。
林栖被他的目光逗笑了:“你這麽盯着這封信是想幹嘛?”
池越清清喉嚨,若無其事地問:“你不打開看看嗎?”
“不打開。”林栖搖搖頭。
池越聲音裏多了些不易察覺的緊張:“為什麽?”
“因為……”林栖認真思考了一下,發現實在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他的想法,于是也沒有多說,“沒有為什麽。”
從小到大,他收到的情書太多了,從小學家家酒似的“我和你一起玩你不要和別人玩”小紙條到現在,情書語言也越來越優美,林栖很久之前拆開看過一封,信紙上字跡清秀,寫着小姑娘最羞澀的心事,明明是寫給他的,可他依然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像是擅自闖進了一座私人花園。
從那以後他就不再看了,只是把這些信收起來,妥帖地放進盒子裏。
他轉移話題:“下周數學競賽了,我們兩個人要參加集訓,這周末不放假,你跟你家裏人說過了嗎?”
池越點點頭,不可避免地感到低落:“說過了。”
暗戀的心情酸澀又難熬,林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注意力,連他自己都為這種絲毫不受控制的情緒感到無措。
他們是同桌,是教室裏距離最近的位置,可他還是想和林栖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只是想的話,他又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如願呢?
“嗯。”林栖以為他在為被霸占的周末不高興,這就比較難開解了,因為他也不是很願意周末被占,“待會一起去上課?”
池越立刻回:“去。”
看起來這麽不開心,答應得倒是很快。
林栖意外地瞥他一眼,對小學生難懂的印象又深刻了一分。
集訓課非常人性化的在晚自習第一節 課才開始,參加競賽的學生還有一段時間休息,林栖先回宿舍洗澡,把校服扔進水池裏,換了身日常穿的衣服。
他把手伸向桌子上的吹風機,出乎意料的沒拿起來,看過去才發現是插頭不知怎麽卡進了縫隙裏,林栖懶得挪桌子,直接一拽,只聽“啪嗒”一聲,插頭和吹風機線機分離,陰陽相隔。
林栖對着手裏的吹風機,陷入沉思:“……”
他拿起手機,心平氣和地詢問隔壁鄰居有沒有吹風機,能不能借他一用。
半分鐘後,鄰居帶着吹風機登了門。
池越新奇地圍觀吹風機被害現場,林栖趕在他發表觀看感言前提前一步說:“閉嘴。”
池越安靜下來,房間裏一時只能聽見吹風機的運作聲,他擡起眼,看到林栖浸着水汽的發梢,忽然感覺有些不自在,轉過臉心不在焉地提出疑問:“我要閉嘴到什麽時候?”
“到我想聽你說話的時候。”
“那你快點想聽行不行,”池越悄悄藏着私心說,“我想說話。”
可能是他太乖了,林栖難得生出剝削的愧疚感:“你說,我現在想聽了。”
池越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給林栖聽,只好随口找話:“你是怎麽能把吹風機電線拉斷的?”
林栖:“……你還是閉嘴吧。”
兩個人整裝完畢,下樓去吃飯。
學校食堂沒開,他倆準備去外面吃,路過教學樓的時候看到一班的燈還開着,林栖微微蹙眉:“我回班裏看看。”
現在這個時間,學校裏的學生都走光了,整棟高二部裏,他們班的燈亮得一枝獨秀。
池越:“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倆剛走到樓下,樓上就傳來一陣慌張的腳步聲,攜着叽哩哇啦的鬼哭狼嚎一同撲了下來,幾個一班的學生急匆匆沖下樓,跑得太急沒剎住車,直直撞到了林栖。
他被撞得往後退了幾步,又被人從身後扶穩,池越抵住他的後背,充當了他的後盾。
天色早就黑透了,走廊裏的聲控燈被這一連串的大呼小叫喚醒,“叮”的一聲亮了起來。
燈光霎時驅散了周圍的夜色。
林栖擡眼,看到池越鋒銳的下颌線條,笑着說了一句:“謝謝。”
池越喉結微動:“沒什麽。”
剛才那一連串宛如多米諾骨牌般的撞人事件太突然,池越沒來得及思考太多,本能地抱住林栖,怕他被撞摔了,穩住林栖的身形後,他迅速收回手。
他剛剛全心神都在林栖身上,沒注意撞到林栖的人是誰,現在一看才發現是個女孩,個子還挺矮,她居然還沒撒手,看起來就像是在和林栖擁抱。
池越眉一皺,伸手就把人給拎開。
看到他動作的同學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走廊。
林栖站穩了,這才有空看向眼前的同學們:“你們鬧什麽呢?”
“嘤。”幾個同學是在教室裏看恐怖片,太恐怖了只敢開燈看,看到最緊張的部分,女主角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在夜色裏往前走,渾然不知身後已經聚滿了鬼,他們緊張得大氣不敢喘,教室裏的燈突然滅了,教室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也應景地驟然跳出一只神色詭異猙獰的女鬼,幽幽地透過屏幕對他們笑。
他們被吓瘋了,手忙腳亂地往外沖,跑的時候沒注意,撞到了他們的會長。
言雙颠三倒四地說了一遍,被吓到現在還站不住,哆嗦着揪住林栖的衣服不放:“我的爹,那部片子真的好可怕啊嗚嗚嗚我要被吓死了,我手機還扔在教室裏沒拿出來……”
池越看到她又靠過去:“……”
生氣。
言雙本來還在瘋狂發抖,突然敏銳地感覺到什麽,擡頭往上一看,對上池越那張極其冷漠的臉。
他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看起來竟然比恐怖片還要驚悚三分。
言雙一個激靈,霎時克服了被女鬼驚吓到的恐懼,當機立斷地松開手:“我不是故意的!”
林栖:“?”
她在和誰說話?被吓出幻覺了嗎?
林栖安撫地說:“沒事了,不用害怕。你手機落在教室了嗎,我去幫你拿吧。”
“不不不不不,”言雙瘋狂拒絕,在校霸的死亡注視裏忽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大力,硬生生把身高腿長的林會長給拽了回去,“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拿!”
林栖不确定地問:“你真的可以?”
“嗯嗯嗯!”
“好,”林栖溫和地說,“那你上去拿手機,我們等你,害怕的話就喊一聲。”
言雙點點頭:“……嗯。”
多好的會長啊,她在心裏痛哭,怎麽就被校霸給霸占了呢。
平心而論,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一班學生已經對本班班長有了極大的改觀,然而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還是他們太天真了,原來校霸的“霸”居然是這種意思!
她鼓起勇氣走上樓梯,但腿還在不聽話地發抖,走了幾層就腳滑,險些滾下來。
林栖覺得這畫面實在有種強人所難的氣息,剛要去幫她,被池越拉住了衣服,他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池越聲音沒有什麽起伏地說:“我去幫她拿。”
林栖沒有糾結:“也可以。”
池越幾步上樓,看也沒看艱難挪動的言雙,腳步聲輕而快,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他把手機扔回言雙懷裏,直直走到林栖面前,低聲說:“我餓了。”
“帶你去吃飯。”林栖說着,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早點回家吧,再見。”
“會長再見,班長再見。”安靜如雞的同學們複活過來,忙不疊揮手送走這兩尊大神。
他們一走,幾個人驚恐地交換眼神:“會長和校霸是什麽情況啊?”
“不知道啊,但是總覺得細思極恐。”
言雙提心吊膽地捏住手機,屏幕被鎖了,她大着膽子打開,女鬼重新躍然而出:“……”
休息時間所剩無幾,兩個人随意進了一家連鎖快餐店,學生放假的緣故,店裏人不多,取餐也快。
林栖目光微妙看着池越幾次都用薯條沾了空氣還毫無所覺地吃掉,不僅不提醒,還饒有興趣地把他沒加糖的咖啡倒了一點在杯子裏,放到池越面前。
池越果然沒注意,仍舊機械地沾了沾,吃到嘴裏才下意識皺起眉:“苦。”
林栖鎮靜得仿佛和自己無關,敲了敲杯子:“是嗎?那你罵它。”
池越沒反應過來:“罵它幹什麽,它是……”
他本來是想說咖啡是無辜的,只是看到林栖略微彎着的眼睛,他一頓,聲音也低了下來:“就是它的錯。”
林栖肯定地點頭:“對,就是它的錯。”
快餐店的燈光是溫暖的明黃,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透明的落地窗外是煙城永不止息的車流,明世中學莊重的教學樓,以及更波瀾壯闊的萬家燈火。
池越全都看不見,它們全都在此刻融化成了林栖眼裏的底色。
他猶豫不決,一句話在心底反複醞釀許多遍終于抵達到舌尖,仿佛一個自水底向上浮游的氣泡,露出水面時甚至可以聽到它輕微炸開的聲音。
也是心跳的聲音。
池越一沖動,脫口而出:“林栖,我……”
林栖正在給咖啡加糖加奶,聞言,他擡起眼睫,不解地看過來:“你怎麽了?”
不可以,現在還不是時候。
池越喉結一滾:“你為什麽會點咖啡,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林栖也不怎麽開心:“因為晚上會困。”
池越看着他加了三倍的糖,仍舊被苦得蹙眉、整個人都透露出揮之不去的幽怨氣息,忍不住說:“你可以不用這麽辛苦的。”
林栖勉強咬着吸管:“嗯?”
“你這麽聰明,可以不用這麽辛苦也考第一的。”池越慢慢說,“咖啡不好喝就不要再喝了,為什麽要勉強你自己呢?”
他說完才意識到害羞,轉過滾燙的臉:“……算了。”
“你在關心我啊,”林栖恍然,坦然地說,“第一是不太難,但是一直當第一很難,我已經當這麽久的第一了,我不想再輸。”
而且到了現在,他也不能輸了。
池越依然沒回過頭:“這樣啊。”
“是呀,”林栖笑起來,“謝謝你的關心,我很開心。”
“……”
池越臉上急劇升溫,空氣都變得沸騰。半晌,他說:“既然開心,那你就對我好一點啊。”
“這不行,你對我的要求不能太高。”
“……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當然不是,”林栖矢口否認,勉為其難地把自己的蛋撻分給他一個,“我願意把蛋撻分給你,我是不是很疼你。”
“你真的不是因為吃不完才給我嗎?”池越狐疑。
“哎呀,你怎麽這麽斤斤計較。”
“……你怎麽這麽可惡。”
從快餐店出來,林栖看了眼時間,距離晚自習上課僅剩五分鐘。
他深深呼吸:“池越。”
“嗯?”
“我們可能又要跑了,”他握住池越的手腕,聲音無奈,卻又有些自然而然的輕快,“來吧,預備,三,二,一——”
握住的手有些涼,又有些熱。
深秋寒冷的風随着呼吸闖進男孩們的肺腑,又化成溫熱的吐息,盤旋進夜色裏。
月亮永遠沉默,可今夜月色盈盈。
……
池越完全不記得兩節課上了些什麽東西,不是走神,他聽了,只是沒聽進去。
回到宿舍,他坐在椅子裏,忽然想起喬煜對他說過的話——
我們學校,暗戀和明戀會長的人都特別多。
他一直對這句話沒什麽概念,因為他和林栖一起走的時候也碰不到多少人,現在想來,可能就是人家看到有他在才不過來。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在學校裏還是個惡名昭彰的校霸,沒有誰會膽子大到當着校霸的面和會長告白。
但今天這一封精心裝飾的情書把他喚醒了,他終于意識到,他不去追,總會有大把人去追林栖,萬一林栖被別人追走了,他要怎麽辦?
只是一想到林栖和面目模糊的別人在一起的畫面,明明是假的,可他已經感覺到眼睛泛起了陌生的酸澀。
他揉揉眼睛,拿出手機,登上了學校論壇。
他看也不看首頁的帖子,直接搜索“林栖”兩個字。
搜索結果跳出來一大堆,池越跳過那些五花八門的表白帖,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個帖子上,它是最長的帖,回複數量有十幾萬,對比其他幾十幾百的小打小鬧,它高得可以傲視群雄。
池越想了幾秒,點進去。
首樓發帖時間是兩年前,那時候他們還是初三。
前面幾頁都是對林栖帶着學校籃球隊絕境翻盤贏下隔壁學校的激動和贊美,還貼了幾張照片,池越一一保存,繼續往後翻。
這個帖仿佛是一面記錄林栖的牆,把他做過的事都一點一滴記錄下來,他曾經帶領學生廢除了學校的監控,聯考超過某位知名學神,帶着明世在比賽裏獲得勝利……到了後面,它已經不單純是林栖的記錄帖了,反而成為了學生們打卡許願的地方,什麽學習日常都往帖子裏發。
池越終于明白明世考試蹭學神的傳統是從哪來的了,原來是從這裏。
他像是解開了什麽,又什麽都沒解開,反而陷進更深的迷霧裏。
他記得喬煜跟他說過,林栖改變了明世貧困生補助的申請方式,但是這個帖子裏沒有提。
是他們都忘記了,還是沒有人知道?
池越想不出答案,索性退出論壇,打開保存下來的幾張照片。
照片是他們打球時抓拍的,裏面不止有林栖,還有喬煜,另外幾個人他不認識,相機的焦點在林栖身上,他擡頭看向籃筐,眼神是少見的冰冷和銳利。
十五歲的男孩子,眉目已經好看到不可思議,看着照片都感覺到怦然心動。
池越看了半晌,切換到微信,把miku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
池越:姐姐TAT
miku:……你他媽的,又有什麽問題?
池越:我那個七歲的小學生朋友,他想談個戀愛。
池越:幫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幫幫越越!
大家國慶中秋快樂!
三位學校知名人物對峙, 場面一下變得很精彩,路過的學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果不其然,校霸又分毫不讓地把林栖拉了回去。
林栖:“……”
唯有柯峥,因為距離近,清楚地聽到了校霸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