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惡戰 “陣成

終于, 砍刀被紙人脆弱的手臂緩緩舉起,倒映着滿月是閃爍的影子,還有漫天星辰。

餘韻下意識猛然閉眼, 在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中,一陣破空聲傳來。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铮地一聲, 她緩緩睜眼, 在眼淚中朦胧看見白鏡淨長發垂着,長腿高高揚起。

村民們都愣住了,這不應該,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常識。

但是那兩個紙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拖着大砍刀迅速重新揮起。

白鏡淨的腿迅速砸下,正好在餘韻的身側,桌子瞬間四分五裂崩裂開來,餘韻僵硬地身體也随之砸到了地面上,被白鏡淨的腳跟一帶就十分順滑地滾到了一邊去。

紙人的身體輕盈,因此動作極快。手中的刀鋒利無比,揮舞之間帶着刀氣,反射出奪目的光芒。

身後祠堂中的鬼有些躁動, 它操縱着紙人,只想要盡快解決這一只快要上桌了還跑了的鴨子。

白鏡淨腳尖輕點勾起一根桌腳, 揮手一劈将砍刀彈開,翻身直接從紙人的頭頂跳過, 木刺直接在紙人的身上劃開一道口子。

那把砍刀被紙人舞得虎虎生威, 目标明确直接朝白鏡淨的脖子而來。白鏡淨彎腰躲過,從鼻尖而過一絲涼意,但還是有一縷頭發被剮蹭下來, 在空中緩緩落下。

還沒來得及落地,白鏡淨衣角翩飛帶起的氣流又将它卷了起來,随着猛然一拳直接砸到紙人的肚子之上。

另一只紙人也要沖上來,白鏡淨一腳飛起踏着它的臉縱身一躍,腳尖在紙人的身上猜出一小片痕跡,如一只鳥般在空中折身,從上而下直直地朝紙人的面部而去。

紙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固定的笑容,此刻嘴角看起來都往下撇了一些,一聲金石相交的聲音,木質的桌腳竟然與刀迸發出火花。

兩目相交,只見白鏡淨嘴角勾起一抹狂氣的弧度,她一直沒有動的左手輕輕一搓,醞釀已久的一簇鬼火在指尖生出,飄悠悠地順着紙人的身體而上。

“啊啊——”叫聲并非從紙人的身體中而來,而是從祠堂的深處。那一只鬼被釘在祠堂中沒有辦法出來,但是拼命地嘶吼尖叫着,頭腦深處都帶來幾分痛意。

砍刀伴随着灰燼從空中落下,被腳尖在刀把一勾,便到了白鏡淨的手中。

她輕飄飄地拿着這一個幾乎有她半個高,刀身成彎月形狀,在電視劇中十分常見的道具,輕松地挽了一個刀花。

面朝向自己撲來的紙人,刀鋒一閃,紙人的身體頓在原地,帶着赤朱色腮紅與唇彩的臉,挂着笑容悄然落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才剛剛夠村民們反應過來。他們震驚地看着白鏡淨,不敢上前。

幾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祖先的控制,還能夠将使者反殺,這樣的人在他們的大腦中是不存在的。

白鏡淨濃墨色的長發與清透的皮膚在月光下幾乎發着光芒,宛如月下仙人,但是她眼中的殺氣蒸騰确實從地獄而來。

祠堂前站着的朱子誠幾人也都逐漸清醒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人都傻了,幾人連尖叫都喊不出聲,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

白鏡淨眼神橫掃一圈村民,他們已經冷靜了下來。

“賀家村民——有敵殺使者!祭血獻祖!救我傳承!”剛才在送葬隊伍中吹喇叭的兩個人齊聲高呼,話音落下所有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無論男女甚至是抱着的孩子,都齊刷刷地咬開自己的手指,血珠從指尖溢出。

白鏡淨瞳孔猛然一縮,她回頭看向身後。

祠堂中那一坨看不清面容的黑色好像感應到了血腥的氣息,身體迅速開始膨脹,所有符紙桀桀作響,所有從村民手上而來的鮮血憑空而起,飛向每一張符紙,被那些活過來一樣的黃紙吸收。

血色的霧氣包裹着那一坨黑色,在一瞬間,白鏡淨清晰地聽到幾聲清脆的破裂聲。

“躲開!!!”如果寧暖在現場,她一定會驚嘆于原來白鏡淨說話能夠這麽大聲。

聽到白鏡淨朝自己喊叫的聲音,李叔以及身體比較健壯的任骁一個鯉魚打挺強撐着起身,拽着朱子誠與還在懵圈的餘韻以及戴佩雅往旁邊跑去。

但是随着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他們還是被破碎的氣流沖擊地摔了出去。

挺立在村子中央的祠堂整個從中間炸裂開來,黑色的霧氣摻雜着血霧鼓起飓風将整個瓦片房頂包括橫梁掀開,但是裏面的靈牌屹立不懂,血液在上面流轉,一只巨大的身影緩緩顯示了出來。

那是一個接近三四米高的巨物,如同淤泥一般,将許多人的身體融化凝結成為一團,甚至兩側還有伸出來的胳膊與腿,如同一團沼澤。

這就是這個祠堂的真面目,所有在這裏死去的人都被這個怪物吞吃,經過符紙傳送着鬼氣。

白鏡淨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組織需要這種程度的鬼氣,荒樓,小學甚至是那個女人在這個村子規模的陣法之前都顯得不值一提。

但她知道,這即将是一場惡戰。

村民們好像也沒有想象到陣仗會這麽大,手指中的血液被吸收,他們迅速朝旁邊撤去,所有大人看上去都比表面上要老了一些,有的才二十多歲的樣子鬓角卻長出了白發。

李叔他們掙紮着爬起來,只能朝村民的方向撤去。

他們剛剛有意識,還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只能憑借最原始的求生欲行動。

結果剛到就被村民們五花大綁了起來。

“你們放開我!幹什麽!”戴佩雅掙紮着狠狠盯着這些村民。

“等祖先将那個人解決掉,在來吃你們!”村民們看向他們的眼神已經不是對待一個人類,而是如同一個饅頭,一株藥材,連村子中的小貓小狗都比不上。

戴佩雅打了個寒顫,但她眼中的怒火更甚,尖聲罵道:“你們這群瘋子把我放開!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們錢!”

餘韻此時已經整個人精神有些失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地搖頭流淚,看起來是真的吓得狠了。

猛然兩聲巴掌将他們五個人扇懵了,嘴中緩緩流出鮮血,臉上瞬間紅腫。

“呸,呵呵,錢?錢算什麽東西。”村民陰狠地看着他們,讓他們連呻.吟嗚咽聲都吞進了肚子裏。

他們又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戴佩雅這才發現自己毫無抵抗能力,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裏,就算有再多的錢也無法逃脫。她們身體顫抖,不敢言語。

白鏡淨那邊已經開始了攻勢。她扛着砍刀飛速而上,面對這種劑量的鬼,以往的吞噬之法沒有什麽作用。天空的月亮已經沾染上了陰霾,她将鬼氣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烏雲遮頂,世間一片漆黑。

長發在身後飄舞吹起厚重的劉海,白鏡淨眉目淩然,縱身一躍,用幾乎要将天劈開的氣勢揮出手中的刀。

但是那玩意畢竟也存在少說幾百年了,長期有新鮮的補給,必然不是吃素的。它的身體猛然凹陷一塊,随後一只用鬼力凝結而成的大手直奔白鏡淨相比來說瘦小的身軀。

很難用年份來估量這一只東西,他的身體中飽含着的是不同時間不同的人,白鏡淨能夠勉強分辨出有前兩年的新鬼,亦有一兩百年前的東西。

她一刀揮空,眼看就要落入那只大手中,胸前的玉佩一涼,一道白色的流光劃破。白鏡淨腳下點着那一把折扇側翻,躲過攻擊的時候将鬼力凝結揮出,硬生生砍到那只手上面,但也只刮去了一絲鬼氣。

但是就像是現代人總說的,能看見血條就能殺,對于白鏡淨亦然如此。

這一擊讓她感知到這個東西并沒有看起來那樣唬人,它只是一個守護者,維護着這個村子的秩序。它的出生并非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運轉整個村子的祭祀。

顧染塵沒有說一句話,但是他的笑比白鏡淨看上去還要變态還要瘋狂一些。

他的攻擊講究一個精,更加老練。折扇打開的一瞬間就刀鋒散出,就像是一把劍,鋒芒畢露,眼中滿是對方的弱點,每一次攻擊都毫不留情奔着死亡而去。動作不大但是具有韻律,看起來是真正學過的練家子。

白鏡淨的更像是一把刀,沒有章法但是井井有條,每一拳一掌蘊含的都是恐怖的力量。

看起來極盡暴力,但是由她瘦弱的身軀而迸發出的奇異的力量凝聚成一股詭異的美感,如一塊寒冰凍結着所有氣息。

鬼力震蕩并非凡人可以承受,尤其是這些村民,他們與這個怪物血脈牽連,息息相關,怪物從他們的身上源源不斷地吸收着生機來維持力量,而村民也亦然經受着沒一下白鏡淨與顧染塵的攻擊。

龍卷風一般,現場一片廢墟,靈牌所建構的牆被怪物死死守護着,除此之外村民們倒了一地,就連李叔他們也一陣嘔吐。

白鏡淨面色已經有些蒼白,但是中間的怪物的身軀也僅僅是小了一半。地上的碎片七零八落,鬼氣溢散。

一擊之下,再次斬斷一層鬼氣,砍刀盡管經受無數的鮮血的潤養,但仍然已經到了極限,寸寸開裂。落到地上發出脆響,彈動間映射出好幾輪月亮。

這是白鏡淨到目前為止遇到的最強的鬼,她能夠明白這個鬼的存在,但是她想不通究竟是怎樣的人類能夠構建出這樣的怪物,只為了滿足一己私欲。

她亦然不明白這個村子中的人,只是為了年輕,為了他們所謂的傳承,就能夠殺這麽多的人。

白鏡淨與顧染塵同時落到地面上,往後退了兩步,腳跟滑動間将地板摩擦出一道青色的痕跡。

兩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但是眼睛都鋒利十足,對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道冷笑,不約而同地吐出兩個字:“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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