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陰親 原來有些人從出生起就被人注定好……
看着紙人們擡着劉月出去, 衆人紛紛跟上,看到他們将劉月往轎子中一塞,重新擡上轎子就走了。
紙人走的并不快, 轎子就算容着劉月卻仍舊輕飄飄的。
走出沒多遠,只見紙人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和衆人對上面。
“不好, 他發現我們了!”尤星原輕呼, 腳下的動作快了一些,但是忽的一陣風吹過,沙石塵土刮起, 迎面撲來,迷了衆人的眼,再睜開時已然沒有了身影。
衆人已經走到了村子中間,道路錯綜複雜,大家又是初來此地,一片黑暗之中更是分辨不清方向。
“糟了,這只鬼的功力想必比我們預想的更加深厚,竟然能夠借紙人的身體發現我們。”尤星原面色沉郁。
一般來說,操控紙人只會讓其依照自己所規定的路線行事, 紙人是沒有任何意識的,也不會承擔主人的神識。
但是這四個可能就是主人最初的陪葬品, 顯然已經浸透了他的鬼力,能夠分出一絲意識來感應。
“現在怎麽辦?”汪璇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夜已經深了, 帶了些涼意。
“還殘留一些氣息,讓我用尋蹤符,恐怕再晚一會鬼氣就會散去了。”顧青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在空中揮了幾下, 沾染上那股氣息,随後輕輕一揚,符紙便在空中無火***,化作一縷青煙,朝一個地方飄去。
但是也才走出兩三個接口,青煙便在空中滞留了一段時間,噗地一下散開了,顯然已經追蹤不到氣息了。
他們都是靈師,是人類,對靈氣的感應比白鏡淨要強,但也因此對鬼氣的感應并不是那麽的敏銳。
所有人将視線投到警長的身上,警長正乖巧地蹲在白鏡淨的腳邊,歪着腦袋,眼睛在晚上好像會發亮一樣。
感受到衆人的視線,警長回頭看了一眼白鏡,見到她點了點頭,才溜噠噠的起身往前走去。
像只小狗一樣在岔路口嗅了嗅,活生生将警長用成了一只警犬。
十個人跟在一只幾乎要融入黑暗的小貓身後,沒有走多遠,很快就走到了村子邊緣。
這種鄉下的村子地區,盡管現在都普及了火葬,但是在焚燒完之後還是會将骨灰領回家中,在村子中一個約定俗成的墳場進行埋葬。
這一片全都是一個一個的矮包,有的還立着石碑,清理的還算幹淨。有的就空蕩蕩的,上面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
已經是淩晨,此刻站在這種地方,心裏難免發涼。
尤其是風一吹,旁邊的樹悉悉索索的,發出幾聲竊竊私語。
但是在這種地方的鬼很少,基本上都得到了好好的安葬,也大都是壽終正寝,沒有什麽怨氣産生。
衆人在墳包間跟着警長又走了一些,這才看到遠處一個墳包上面靜靜的趴着一個人。
沒有轎子,沒有紙人,只有一塊碑和一座墳,劉月頭上還蓋着紅布,趴在上面,睡得正熟。
周遭正是月黑風高,一片死寂,只有鬼氣萦繞,帶着一股不可明說的詭異氣氛。
彭小春上前将劉月頭上的紅布摘下,輕輕扔到了一邊。
“劉月,劉月醒醒。”彭小春輕輕晃動劉月的肩膀,将她從土地上面扶了起來。
“唔……”一聲夢呓,劉月這才緩緩轉醒,睜開朦胧睡眼,猛然睜大了眼睛。
見到眼前這麽多人,顯然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往後縮了兩下,可感受到手下濕潤的泥土氣息,又猛然回頭,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
“啊!!”她像是被針紮了一般跳起,往後縮了兩步,可看起來又不是十分敢靠近彭小春等人,慌張地在中間蹲了下去,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我怎麽又在這裏?你們要幹什麽?”就算如此,劉月的聲音也是細細小小的,帶着哭腔不敢高聲說話。
“你別怕,你過來,沒事的。”彭小春安慰她道。
一個普通人正在睡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墳場,身邊還多了許多今天來自己家的特別奇怪的人,肯定心理會受到極大的刺激。
而且看樣子劉月并非第一次醒來在這裏了,心裏應該一直都繃着。
“你應該是被人結了陰親,放心,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很快就能夠解決。”尤星原上前輕輕地在她的肩膀拍了一下,靈力注入,帶有一點安撫精神的作用,劉月也逐漸鎮靜了下來。
彭小春順勢攬着她的肩膀,将她帶到一邊。
這姑娘盡管身上帶着鬼氣,但是并沒有被害的感覺。只是如果長期這樣,劉月的身體很快也會垮掉。
“妖邪害人,看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尤星原從自己的包中掏出拂塵,在月光之下閃動着光華,看起來品質極好。
他輕喝一聲,拂塵如同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在了墓碑之上。
墳中鬼氣充盈,這鬼應該還在他的家中。
尤星原的攻擊帶着十足的力道,每一下都像是要劈在靈魂上一樣砍在墓碑上。他的靈氣很正,對于邪氣鬼氣有着一定的驅邪能力。
墓碑上的鬼氣,被他抽的溢散出來,沒兩下就見一個黑影從墳中滾了出來。
“大師饒命,別打了,別打了。”這個鬼看起來年紀不大,穿着一身二十來年前的衣服,還顯得有幾分人樣。
只是這清秀中帶着幾分邪氣,來源正是他的眉目之間萦繞的黑氣,隐隐帶着幾絲血色,看起來确實是害過人的樣子。
“你害人全家,我為何不打?”尤星原正氣凜然。
“我害人都是有原因的,他們一家人言而無信還想要讓我魂飛魄散,這口氣誰能忍得下來?”男鬼半蹲在地上,面露委屈,看起來不似作假。
“人鬼殊途,你害人就是你的不對。”
“我确實是害人了,但是他家當初說好的,将他的大女兒嫁給我來換取金錢,是發了誓的,天道也承認了。如今他們家房子也蓋起來了,兒子也生了,現在卻要出爾反爾,甚至請大師來做法事,想要讓我魂飛魄散,這種事情天道也難以允許!”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表情均沒有太大變化。一來是他們看劉強的态度以及他們家的情況多少也猜到了這種事情,二來這樣的事件他們以前也有見過。
只是一直縮在彭小春懷中的劉月,猛然擡起頭,稍顯稚嫩的瘦削小臉露出震驚與絕望。
但是随即她的眸子又黯淡了下來,默默垂下了頭,好像回過神來并不驚訝,也不出言反駁。
“結陰親本就是損陰德之事,天道怎麽可能承認!況且當事人都不知道,你有什麽證據說明?”
“他們全家人都知道,當初就是他的爺爺奶奶在劉月生下來之後,主動找上了我的家人,他們知道我死的時候還是單身,主動提出要讓當時剛出生的劉月做我的媳婦,條件就是要給他們錢。我家裏人同意之後,他們家親手用劉月的心頭血與我下的約定,16歲以後要将劉月嫁予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劉月的父母也都同意了!”
男鬼說的越多,他滿心都是委屈與冤枉,只是劉月的眼淚流了下來,但是她連哭都是靜靜的,默默流淚濡濕了一片衣服。
原來有些人從出生起就是家裏人當做賺錢的工具,原來就算辍學努力打工賺錢,平時做家務照顧家裏人,但是從出生的時候所有的價值就已經被榨幹了。
原來有些人從出生起就被人注定好了以後的一生。
“劉月十六歲之後,我家裏人将錢給他們,我就打算去她家裏提親,入夢去提醒,結果他們直接否認了我們的婚事。我一怒之下就要上門去,就見他們請了其他的大師,要直接将我斬除。她家裏人,尤其是她的爺爺奶奶從小就對劉月又打又罵,再加上這一茬,我一怒之下直接将那個老不死的殺了,但是……這不也算是因果相報嗎?”
這男鬼看起來顯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既然知道劉月的家人對她不好,在以前卻沒有任何舉措,反倒是在自己的私欲得到拒絕之後才怒而殺人,他在乎的并非是劉月,只是自己的那個買的新娘。
“你!不知悔改!”尤星原聞言面露怒色,靈力湧動間,看起來正派十足,飛身而上他的拂塵就如同鐵索狠狠地朝男鬼飛去,顯然是要直接處決了。
就在男鬼見狀,知道聊不下去了,無奈也開始鬼氣暴漲,本看起來還算瘦弱的身軀瞬間膨脹扭曲變得猙獰的時候。
那拂塵帶起的風幾乎已經讓他的身體邊緣灼燒的時候。
一只手靈巧地攥住拂塵,纏繞了幾圈,與尤星原僵持住了。
“你!白鏡淨?你這是要幹什麽?難不成你要救了這個殺人兇手?”尤星原面色陰沉,緊緊地盯着白鏡淨。
“他确實和劉月有婚約,如果他魂飛魄散,劉月也會有危險。”白鏡淨緊緊地攥着尤星原的拂塵。
“人和鬼不可能有婚約,天道都是不允許的,你難道真的相信了他的話?”尤星原将拂塵收回來,看白鏡淨的眼神俨然是看叛徒一般。
“天道允許了!”還沒等白鏡淨回答,她身後的鬼搶答道。
就剛才那一下足夠讓他明白過來,他能夠殺死老年人,但是對待這一群人他會死得更快。
只見他将自己的鬼力慢慢渡出一條黑線,徑直朝劉月而去。
劉月盡管往後躲閃了一下,但是那道鬼力依舊成功地融合到了她的體內,從她那邊逐漸褪色,仿佛沁出了血一般,緩緩變成了紅色,重新牽到男鬼身邊。
“啊!”劉月揮手想要把這一條線打掉,但是每一次手都會穿過去,那一條似有似無的紅線就這樣牽這兩人。
“這……”衆人驚訝。
其實紅線這種說法在玄學圈裏一直都是一個探讨的話題,甚至有些大拿就此事寫過好幾十篇論文來探讨紅線究竟存不存在。
很多人覺得所謂的姻緣線,只是雙方心意相通之後,起誓被天道承認,雙方的靈力能夠共通相融,就好像所謂的并不科學的滴血認親一樣。
盡管男鬼牽出了這條線并不能說明他們兩個真的有姻緣,但是至少能夠看出兩人确實是有一定的共生關系。
但是一人一鬼,這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