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般配的一對,可惜了……

趙雲兮一時看着停在柳樹下的蘇淮半晌沒做聲。

氣氛突然就有些凝滞。

恰逢小宮女端了茶來,鳴音接過,眼神輕輕掃過面前二人,方出聲提醒,“殿下,好像已經開宴了,您喝了茶,咱們就過去吧?”

“莫讓老夫人久等。”

她的這兩句話,可算是打碎了這種凝滞。

蘇淮如夢初醒一般,他朝前走了兩步,依舊離趙雲兮五步遠的距離停下,彬彬有禮道:“殿下,請。”

饒是此刻氣氛怪異,趙雲兮還記得先抿了一口茶,方朝設宴處走。

二人就這般一前一後沉默的走着。

到底是為何起了隔閡?

趙雲兮努力回想着。

兩年前,蘇淮放了外任,自是要向趙明修辭行,從小的玩伴,她當然要前去同蘇淮見最後一面,想着同他好好道別。

她去到趙明修送別蘇淮的城樓,蘇淮已經翻身上馬準備離開,明明見着她趕來了,竟然沒有絲毫停留,踏馬而去,馬蹄卷起了揚塵,在塵埃裏,蘇淮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她那一句道別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

她頗為疑惑不解,這兩年來,她偶爾會想起蘇淮離開京都的那一日,蘇淮到底為何同她一句話也不說話,就那樣打馬離開。

時至今日,趙雲兮也依舊想不明白。

現在蘇淮回來了,就站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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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前走了十餘步,越來越不自在,想起他們畢竟是認識了多年的玩伴,而且蘇淮還是她外祖家的小輩。

她是長輩,對兩年都沒見過的晚輩是不是應該關懷問候?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一個優秀的長輩,在關懷晚輩時應該如何表達。

想到此,趙雲兮慢下了腳步,等蘇淮走到快與她并肩時,她歪頭看向蘇淮,故作輕松道:“你這兩年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蘇淮沒料到她會開口,怔然了一瞬,而後溫和笑道:“臣這兩年身量未曾變過。”

趙雲兮心裏頭懊惱的很,她明明是想要好好同蘇淮說會兒話,怎麽一開口就冷了場,顯得她好像是在敷衍一般。

倒是蘇淮很快又開口,緩解了她的尴尬,“兩年未見,臣見殿下似長高了兩寸。”

蘇淮眸色溫柔,他想起了那日辭行時,眼前人身量方到他胸口,而今,已經長到他肩膀處。臉頰褪去了稚氣,秀美輪廓盡顯,只一雙杏眼依舊明亮清澈。

兩年不見,她已經長成了大姑娘的模樣。

趙雲兮忍不住吃了一驚,“你怎麽看出來的?”這兩年她的确是身量猛蹿,比兩年前高了足足兩寸,內廷每半旬就要為她量身,以免衣裳做的不合身。

“我這兩年真的就剛好長高了兩寸,但是現在都不怎麽長了,可阿洵說我差不多也就只能長到現在這般高了。”

她原是從不上心身量這回事情,只有一回同趙明修起了争執,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長得比趙明修高,每日都捏着鼻子喝下對身高有益的牛乳,還有太醫署專門為她研制的補藥。

一開始,身量漲勢是挺猛的,有一日清晨醒來,她快比前一夜高了五分。

就像是她在使勁兒的長大。

只是身高許是同爹娘的身高有關系,她長到比她母後要高上一寸的時候,她就沒怎麽長高過了。

蘇淮眸色微微暗淡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初,回答起了趙雲兮的問題,“臣在軍中,曾辦過招兵一事,新兵參軍,都要量身高。見得多了,便能目測身量。”可他沒有說,他是為何能夠在過了兩年之後,已然能夠記得住趙雲兮從前身量。

趙雲兮恍然大悟,“原是這樣。”怪不得他能一眼看出自己長高了多少呢。

她也沒有再多想。只是心裏頭松了一口氣,她和蘇淮開始有了話說,算不算是緩解了二人之間的尴尬氣氛,開了個好頭?

還有一段路程,她終于能打開話匣子了,“你去嶺南這兩年想必一定很辛苦,我聽阿洵說了,你帶兵擊退了兩回水寇,真厲害。”

嶺南一帶臨海,近海島嶼衆多,有那占島為王的賊寇,勢力頗大,時常上岸掠奪百姓的錢糧,嶺南官兵時常都要與水寇打仗。

“剿滅水寇,是臣職責所在,當不得殿下誇贊。”

這句回答,謙遜而又恭敬,又像是架着一道永遠不可跨過的名為疏離的橋梁。

趙雲兮一無所覺,只為她自己如此機智的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冷淡氛圍而高興。

只要話開了頭,她便也沒了隔閡,再接再厲問道:“你此番回京,能待多長時間?再有半月,北齊使臣就要到達京都了,到時候肯定熱鬧。”

蘇淮落了她半步,微微偏頭,就能看見她嘴角綴着笑意,一如從前。

蘇老夫人的壽宴結束,賓客散去,趙雲兮也打道回府,乘上了回宮的馬車,她免了蘇家人的禮數,只是離去前,瞧見被一堆三頭身娃娃挂滿了身的蘇淮時,心裏想着今日好像也沒有同蘇淮道別。

上了馬車,趙雲兮便像散了精神一般,歪靠在大靠枕上,頗為感慨道:“真沒想到,阿淮今日會趕回來給大舅母祝壽,這可比什麽壽禮都能讓大舅母高興的。”

鳴音知她在人前扮了大半日的端莊矜持,早就累了,就将車廂內的簾慢都給放下,這樣就能将車廂外的陽光全都擋住,一邊說道:“七公子在軍中擔任要職,軍規森嚴,無令不得外出。這回老夫人壽辰都能夠趕回來,足以證明七公子是至誠至孝之人。”

鳴音心裏不住想,若是七公子同她家殿下之間不差着輩分該有多好。

蘇七公子是親戚家的小輩,同她家殿下打小就相熟。知根又知底,人品、年紀、模樣、才能樣樣都出挑的很,與她家殿下十足的般配了。

若能成為一對,殿下也就無需再為驸馬之事煩惱。

就是可惜了,兩個人之間差了輩分,不符世俗常理。

鳴音獨自惋惜着。

趙雲兮摟着靠枕,贊同道:“他從小就是個孝順孩子,他還幫我寫過功課呢……”

鳴音哭笑不得,卻又沒辦法反駁。

說起孝順二字,明明是說七公子孝順蘇老夫人。

但孝順表姨母好像也沒有錯。

她家殿下小的時候,功課繁重寫不完時,陳太傅是真的會拿戒尺打板子。有一回,殿下發了高熱,将養了大半個月才好,拉下的功課一大堆,堆在書桌上,快有殿下一般高了。

寫不完功課,就不能去瓊華宮交差,殿下是一邊哭着一邊寫功課……

馬車穩穩地前進着,車廂內沒什麽光亮,趙雲兮昏昏欲睡間,又想起了憋在她心裏頭的問題。

兩年前,蘇淮離京的時候,為什麽不同她道別就離開了呢?

她微微擰着眉頭,連睡夢裏都有些不安穩。

迷迷糊糊間,做了不少關于從前的夢。

靜心齋焚着一股冷香。

“臣蘇淮,叩見陛下。”

蘇淮低垂着頭顱行了跪拜之禮,雖是跪在地上,背卻挺得筆直。

靜心齋四周都将簾子用蝙蝠銀鈎挂起,明亮而又通透,香爐中一縷青煙飄起。

齋中一向安靜,蘇淮兩年不曾來過,竟有些恍惚此刻是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其中。

一盞茶的時間,終于禦座之上的人開了口,“起身。”依舊是他記憶之中的清冷之聲,蘇淮苦笑了一回,起了身,齋中內侍适宜的搬了椅子來。

蘇淮拱手道:“謝陛下。”

蘇淮正準備彙報嶺南的情況。

不想又聽見他自幼輔佐的君主問起,“你昨日見她了?”

蘇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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