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認錯人了
“你是何人?”
驚雀攔住了來人。
來人是個年輕少年郎, 做身短衫打扮,笑眯眯道:“這位大哥,我不是壞人, 和你同行的小娃娃,在大堂掉了個東西。”他将手攤開,裏頭果真是握着一顆用紅繩穿着的木珠子。木珠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驚雀掃了一眼, 對眼前的少年郎依舊存疑。
房中的人都聽見了這話,趙雲兮低聲問着, “你找找, 是不是少了顆珠子。”
修緣忙去看自己的手腕, 驚訝了一聲, “我的珠子不見了。”
白琅輕輕捂住他的嘴, 對他噓了一聲讓他安靜下來,然後走去開門。
屋外二人皆看向他。
白琅溫和一笑, “多謝小兄弟,這是我家小郎君常戴的手珠。”
“老三, 還不快同人家賠禮道歉。”
驚雀自有長風衛的傲氣在,這小子打樓梯上來後, 便賊眉鼠眼的四處張望, 主子豈是他能随意窺探的?
還用這麽拙劣的理由。
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冷淡的抱拳, “抱歉。”
“無妨無妨。”
少年郎也不生氣,只是好奇朝房中看了一眼, 只瞧見了房中一襲青衣一晃而過,驚雀不着痕跡的就擋在了他跟前,似是随意,“既然你幫我家小郎君找到了手珠, 我替我家主子謝過你,請你喝酒。”他将手搭在了少年郎肩膀上,裝作哥倆兒好一般,又回頭嬉皮笑臉的看向白琅,“大哥,我請這位小兄弟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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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扔給他一個錢袋,不着痕跡的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去吧,得好好謝謝人家。”
少年郎似是沒有料到他竟然一時這麽熱情,有些微的不适應,只道:“這多不好意思,我只是奉我家少爺之命,上來送還珠子。”
驚雀又是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少爺可是在大堂用膳,帶我見上一面,我當面謝過。”他半是摟着半是忽悠着,竟真的将少年郎帶着一道下樓去了。
白琅朝旁邊打開的客房門中走出來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也朝樓下去了,他這才重新回房,輕輕關上了門。
趙雲兮坐在窗前,将外頭的聲音聽了個全,不免沉思起來。
修緣握着那顆失而複得的珠子,開心不已,“幸好沒掉,這是師父給我的。”
“你呀,怎麽這麽不小心。”趙雲兮嘆口氣,發愁,她還記着臨行前,觀主提起過西行之路多有磋磨,她便連日來趕路,就怕路上出事。
她這個人實在不喜歡麻煩。
修緣也迷惑不已,不免摸了摸小腦袋瓜,“它以前從來沒有掉過。”可是穿着木珠子的紅繩卻是從中斷成了兩半。
鳴音重新找了根線來,幫着修緣将珠子穿上,又打了個活結扣,可以調整大小,“小郎君再試試,以後肯定不會掉了。”
修緣歡歡喜喜地将珠子戴回手腕:“多謝鳴音姐姐。”
這頭木珠子的事情,算是收了尾。
白琅這才開口,“主子,樓下那一行人恐怕是盯上了咱們,不若明日清晨就啓程,繼續趕路,入了柳州地界,。”留在此地,多生事端。
他原以為黑衣人一行是當地人,不過是恰巧遇上。
方才這一出送還東西或許沒有惡意,可絕對是有意試探。
趙雲兮抿着唇,冥思苦想起來,其他三人就安靜的等着她吩咐。
半晌以後,她終于開了口,“罷了,好歹讓他明日在此喝上一帖藥。”她看向修緣才趕了五日路,就已經瘦了一圈的臉。觀主将這小子托付給了她,餓的瘦骨嶙峋,她可怎麽交待喲。
她又道:“至于那些人,且看看他們到底想幹嘛。”
白琅略一想,應下了,“是,不過屬下還是先往柳州去一封信,以防不測。”
長風衛在柳州留有一支隊伍,此番前往柳州,倒也還算安全。
趙雲兮點了頭,又拍了拍修緣的腦袋,“你也回房休息,明個兒我領你好好逛逛這扶風鎮。”
這兩年來,她可不光是長高了,可也長了腦子的。
從客房到大堂,短短一盞茶的路程,驚雀套出了少年郎一行人的身份。
少年郎得了家主賜姓,姓盛,字長意,他的主子也就是大堂坐着的黑衣人,叫盛越,是扶風镖局的少東家,這會兒在客棧大堂,是為了與雇主談買賣。
驚雀恍然,“原是如此。”
已經要走到盛越跟前時,他們二人收了聲,盛越也正冷漠的看向他們二人。
盛長意似有些心虛,忙上前走到盛越身後站着,彎腰在盛越耳邊低聲說着:“少爺,那手珠送回去了,的确是他家小郎君之物。”
驚雀聽見了,笑着作揖,“多謝盛少當家,那手珠是我家小郎君珍視之物。”
“我家主人讓我務必前來道謝。”
盛越擡眸看他,雖神色冷漠板正,說話卻還算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你家主人不必挂懷于心。”
驚雀松了一口氣,狀似慶幸,“自當該重謝的,我們打外地來,途徑此地,半個人都不認識,要不是遇上了盛公子這般的好心人,手珠定是尋不回來了。”
盛越神色微變,“聽小兄弟的官話說的極正,似京都人士?”
不愧是走镖押局,常年在各地行走的人,連各地的口音都能聽出來,驚雀心道,卻是裝作驚訝,“不錯。”
“看來盛公子也常去京都?”
“從前押镖去過兩次。”
盛越不再問話。
驚雀卻是記着他說過要謝一壺酒的,便招呼了店小二過來,從白琅的錢袋中掏出來一兩銀子來,大方道:“來一壺你們店裏頭最好的酒。”
“盛公子可千萬別同我客氣。”
待到驚雀離去,盛越卻是起了身,盛長意忙跟上去,待出了客棧大門,往前走了一兩段路,他朝後打量了兩眼,方才問起,“少爺,咱們或許是看錯了,這些人打京都來的,不過途徑咱們扶風鎮,怎麽可能是……”
盛越冷漠看向他,“他将你話全套出來了,你問出了什麽?”
盛長意頓住,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他剛剛都沒來得及問過對方姓名呢,而他自己卻将身家背景都給交待了一回,只是盛家在扶風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倒也沒什麽。
盛越收回了目光,“那幾個侍衛可不簡單,他們腰間的佩刀不是尋常之物。”扶風镖局押镖的镖師們,常年配備的刀具可遠遠比不上那幾位的腰刀。
這些人來自京都,且身份不簡單……
“少爺,怎麽看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少夫人……”
盛長意見盛越神色越發深沉,便提着酒壺給他添酒,“那咱們可要再試探一回?”
“不過,他們看着身份就不簡單。”
“少爺,你可不能像從前一樣沖動了。”
沖動這二字,如何看都同盛越沒有關系。
“讓我想想。”盛越撫摸着酒杯,目色深沉。
二日清晨,許是街上早市太過熱鬧,住慣了清淨地的修緣,天色蒙蒙亮,街上到處都有早市攤販擺攤的時候,他就醒了,他和白琅住在一間房,他一醒,白琅就睜開了眼,問他,“怎麽了?”
“外面好熱鬧。”修緣躺在被窩裏,正專心的聽着街上傳來的動靜。
他長在山裏,每天清晨聽見的聲音,都是林間飛禽驚叫之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是熱鬧的人聲。
見他好似對外頭感興趣,白琅不免一笑,“不如我帶你去早市看看?”
修緣卻是起了身,将被衾整理了一回,而後同白琅說起,“我要做早課,待會兒再出去好了。”
小道童出了門,還是記得每天起床都得做早課。
他坐在窗前的胡床上,默念起了經文。
白琅覺着有趣,多看了幾眼,心中便認定這小道童日後肯定能修成大道。轉而他起了身,簡單洗漱過後就出了門,下樓去找人傳信柳州。
趙雲兮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這幾日都不曾睡好,這一不小心比平日起的就晚了些。
鳴音早就已經打好了水,“姑娘醒了,小郎君已經在大堂等您用膳呢。”
待到她們收拾完畢,來到大堂,果不其然見小道童坐在臨窗的地方,雙手擱在窗臺撐着下巴,望着外頭。
趙雲兮走了過去,他都沒有發現。
趙雲兮不免好奇湊近了一問,“外頭就這麽好看?”
“嗯,公,姐姐。”修緣一高興,險些就喚錯了稱呼。
桌上都是不能見葷腥的人,連早膳都用的極為簡單,不過各自一碗白粥,一塊米糕。饒是這樣簡單的早膳,修緣都吃的高高興興,連帶着沒什麽胃口的趙雲兮都能喝上一整碗白粥。
驚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頭,一整日都在提防着盛家的人會不會在周圍出現。
但是等他們采買好了補給之物,鳴音也取回了昨日定下的藥丸,準備啓程繼續趕路時,昨日那般巧合偶遇盛越兩回,今日卻半個人影都沒碰見。
衆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待到套好了馬車,各自安坐在馬車內以後,鳴音将她準備的一袋子山楂丸遞給修緣,讓他系在腰間,“若是不舒服想吐的時候,就吃一枚山楂丸。”
馬車緩緩駛出了扶風鎮,繼續趕往柳州。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出了白州邊境,剛踏進柳州的範圍,天氣突變,忽而下起了大雨。西邊的大雨總是來的比中原氣勢洶洶,一場雨甚有鋪天蓋地之勢,驚得連拉車的馬兒都有些驚恐不安。
大雨落在車棚上,噼裏啪啦作響,白琅趕着車,去到了離此最近的一處廢棄的破舊道觀,好容易安頓,他愁眉苦臉的站在屋檐下,“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
趙雲兮卻覺着在大雨天,能夠遇見一處廢棄道觀避雨,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場難得的際遇。
她便道:“那咱們就等雨勢小些了再走呗,反正除了咱們,此處也沒別人。”
白琅點了頭,帶着人将還算幹淨的供奉着道祖的屋舍簡單收拾了下,撿來些木頭枯草點了火堆。
正當趙雲兮在房中走來走去參觀着屋中陳設時,大雨之中又響起了馬蹄聲,馬蹄聲最後停在了屋外,想來也是來此避雨。
這處廢棄了的道觀,地上原就留有火堆燒過的痕跡,一看就是有過路人在此歇腳。
白琅等人雖未動,手卻已經按在了腰刀上,戒備着外頭來人。
屋外人冒着雨走進來時,驚雀笑着迎上前道:“盛公子,真巧,你們怎麽也來此避雨。”
他招呼了一聲白琅,“大哥,這位就是盛公子。”仿佛一點兒都不覺着盛越出現在荒山野地裏,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白琅抱拳,“在下白良,久仰盛公子大名。”
盛越解下了被雨水打濕的鬥笠,遞給一旁的盛長意,他似是個生來就冷漠非常的人,一張臉還算是英俊,卻因為面無表情,而顯得陰氣沉沉,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白琅身後,“不知各位可能行個方便,讓盛某在此避雨。”
白琅皺了皺眉頭,卻是和氣道:“盛公子,我家女主子在此休息,您要不去隔壁房間休息?”這盛越果然是抱有目的,到底是碰巧,還是跟蹤他們來到此地。
顧長意嘟囔着,“這個破觀,就只有此處房頂是完好的,其它房間漏水都能漏成篩子了。”
“白兄弟,我們就主仆二人,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白琅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見後頭傳來了趙雲兮清亮的聲音,“白良,我們不過都是借了道祖的屋舍來避雨,你就莫為難人家了。”
“盛公子,你在此随意休息就是了。”
白琅這才道:“方才得罪了。”
盛越擡眼朝着說話之人看去,昨日在官道上,他對這位帶着五六名侍衛的姑娘家,只匆匆看過一眼,對方便戴上了帷帽,擋住了容顏,而此刻興許是急忙來此避雨,對方來不及多做準備,露出了秀美無暇的臉,姑娘生的一雙明媚杏眸,讓人見之難忘。
他的目光并未在趙雲兮臉上停留,很快就移開看向了別處,只禮貌的同她道謝,“多謝姑娘。”
随後就領着盛長意在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坐下休息。
盛長意輕車熟路的抱着牆角堆放的枯草木材,開始生火。
白琅已經生了警覺之心,而今長風衛前來接應的人還未到,而這盛越的行蹤實在太過詭異,在扶風鎮還能說是偶遇,在此地怎麽都算不上巧合了吧?
雖然,他沒有從盛越身上感受到惡意。
此處突然多了兩名不速之客,趙雲兮再無先前輕松悠閑的心情,她借着眼前的火堆暖着手,一邊瞄向角落裏坐着的盛越。
上回見盛越時,她就覺着這人有些望之生懼,這人冷漠的一張臉,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好似是天生就不會笑。
她家大侄子也不愛笑,可也不是如同這盛越一般,看上去就覺得是一汪死水,不會有半點兒波瀾變換,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活人。
難不成這做镖師的,都是這般嗎?
盛越隐在陰影裏,好似在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琢磨了好一會兒,在她身旁坐着的修緣忽而就小聲問道:“姐姐,這座道觀裏為什麽沒有人,而且連道祖像前無人供奉,都落了這麽多灰塵。”
這小道士,哪裏見過無人的破舊道觀,以為全天下的道觀就應該像是青羊觀一般,修建在深山裏,每日都要打掃屋舍,做早課晚課,道祖像更是幹幹淨淨的一塵不染,還供奉着香火,鮮果。怎麽會像此處,荒廢了多年,到處都破破爛爛,門前的草都長得快有半人高,屋頂漏水,地上滿是灰塵。
她仰頭去看正中間此處供奉的道祖像,道祖像也滿是蜘蛛網塵土遍布,更別提供桌上早已沒沒有香火,只它那雙慈悲的眼睛,依舊如初。
趙雲兮想了想,方道:“我也不知,許是從前這裏發生了一場災難,人都逃離了此地去往別處。”
“久而久之,沒有人氣了,屋舍也就荒敗破舊了。”
一聽她這樣說,修緣心情便低落了不少,時不時地就轉身去看道祖像。
屋中忽而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此觀名長青觀……”
趙雲兮忙順着聲音看向說話之人,竟是盛越,她不禁奇怪,她和修緣說話聲極小,對方是怎麽就聽見了?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好似也不在意,看向道祖像,繼續說着,“三十年前,此觀香火鼎盛,在此挂單的道長數之不盡。只是後來柳州起了戰火,西戎來犯,柳州兵力不支,道長們皆投身入了軍營,抵禦西戎鐵騎,從此這地方就成了荒廢之地。”
柳州戰火綿延數年,趙雲兮當然是清楚的,可她沒想到這裏竟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既然這裏荒廢了,那就證明當年在這裏修行的道長們皆陣亡于戰場,再也回不來。
可修緣不知道,他好奇一問,“那他們為什麽不回來呢?”
盛越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聲音更為低沉,比之前好似多了一分傷感在其中,“因為他們都死了。”
趙雲兮心裏頭直覺不好,她忙去看修緣的臉,只見修緣大大的眼睛滿是震驚,肯定是聽見這話,便聯想起了修一道長。
她忙附在修緣耳邊說着,“阿弟,他說的也只是傳聞,并不可全信。”
“你答應了你師父,你不能哭還記得嗎?”
白琅忽而就出了聲,“盛公子,您今日怎麽會來柳州?”
盛越的目光依舊落在那一處,一動未動。
盛長意忙道:“白兄你們要前往何地?”
“柳州最近不太平,不如與我們二人同行,有扶風镖局的名聲,倒也安全。”
白琅笑了笑,口中客氣說着,“或許不順路。”對方只有兩人,這會兒上趕着來與他們一道,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這邊修緣胸膛起伏不定,癟了嘴像是要哭出來了,卻記着師父說過不能哭,忽而就朝道祖像前跑過去,也不管地上髒不髒,盤腿坐下默默地念起了經文。
趙雲兮輕聲喚他,“阿弟,那邊冷,快回來坐着。”
修緣這回不聽話了,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
修緣身影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她無奈嘆口氣,正要上前安慰修緣,卻見盛越起了身,朝着她這邊緩緩走來。
衆人皆是警惕的看向他,白琅更是沉了臉色,将腰刀舉在身前,只問,“盛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盛長意忙解釋,“白兄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惡意。”他拉了拉盛越的衣袖,“少爺,你解釋解釋啊。”
盛越似如夢初醒般,停住了腳步,開口問:“不知姑娘與這位小郎君是何關系?”
白琅冷聲道:“你問這作甚?”
趙雲兮總覺得不對勁,她順着盛越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是看向了修緣。難怪她總覺着盛越在看她,卻又不像。
盛越一直看的其實是修緣這小道童?
她便接了話,“我們是姐弟,不知盛公子有何指教?”
盛越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他似是有些悲傷,“姑娘與小郎君是親姐弟?”
趙雲兮這回想不通了,“盛公子,你可有聽過坦誠相待,你問我之前,是不是應該說明你的來意,前兩次相遇都可以說是巧合,那今日呢,今日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盛越卻是朝着小道童慢慢走了過去。
白琅護在了小道童身前,刀出鞘指着盛越,沉了臉色,“盛公子,我家主子問你話呢。”
盛長意急得不行,他家少爺這些年找人都快要找瘋了,如今看見一個樣貌想象的,竟然不管不顧就敢孤身前來這裏。
這下好了,被對方當成了壞人。
他忙開口解釋,“各位真的誤會了,我家少爺不是有意的。”
盛越卻好似不在乎眼前的刀,看着茫然望向他的修緣,卻有了兩分溫柔,“小郎君名中可是有一個林字?”
修緣不知道為何,總覺着盛公子很是親切,卻還是老實回道:“我叫修緣,我名中沒有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