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當達西先生等待已久,将要按捺不住去尋找安妮小姐和卡洛琳的時候，兩位小姐已經慢慢地從旁邊的樹蔭走了回來。他那一貫溫和實則待人疏離的表妹，竟然同卡洛琳挽着手一路走着，看上去，兩位小姐相處得十分融洽,并沒有出現了他料想中擔心的場景。
看到站在不遠處翹首以盼的表哥,安妮小姐松開挽着卡洛琳的手,上前屈膝行禮。微笑着看着走到卡洛琳身邊的達西表哥，安妮小姐說道：“表哥,卡洛琳，祝你們幸福。羅新斯期待你們的到來。”說罷，安妮小姐便踏上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德包爾家的馬車。
“放心罷。”卡洛琳微笑着沖着坐上馬車的安妮點了點頭，目送着德包爾家的馬車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遠去的馬車,卡洛琳才回過頭來看着正注視着她的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其實挺好奇卡洛琳和安妮小姐談了些什麽，不過還是靜待着卡洛琳開口。
“菲茨威廉，安妮小姐其實是個相當機智聰穎的女孩子呢，只是……”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卻因為健康狀況不佳，處處受限，甚至于到了對生活如此絕望的地步。卡洛琳略帶惋惜地說道。
達西先生回想了一下這個在他的印象中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的表妹。記憶中，他每次到了羅新斯，安妮表妹不是坐在凱瑟琳姨媽的身邊蒼白着臉色不發一語，便是在打過招呼之後就回自己的房間裏休息。達西先生幾乎沒有好好的和這個表妹談過話。
“安妮表妹同你談了些什麽？”達西先生問道。
“菲茨威廉很有興趣知道嗎？”卡洛琳見達西先生一本正經的樣子，有意笑道：“安妮小姐來當然是說我溫柔可親，讨人喜歡，配上達西先生綽綽有餘了。”
真是不謙虛的小姐！達西先生微哂，“據我說知，安妮表妹可不是如此無聊之人。”達西先生一面說着，眼中卻很是寵溺。
怎麽就不是了，她不過是将安妮小姐的話砍頭去尾再轉述了一番罷了。卡洛琳皺了皺鼻頭，話鋒一轉：“菲茨威廉，待你有空的時候，我們便去拜訪羅新斯莊園吧。”
“卡洛琳？”這兩個女孩子究竟讨論了什麽話題，在凱瑟琳姨母如此突兀來訪彭伯裏之後，卡洛琳居然主動提起要到羅新斯莊園去，這不得不讓達西先生感到吃驚。
“當然是，去拜訪凱瑟琳夫人和安妮小姐啊。”卡洛琳微微笑道，“安妮小姐不也邀請我們去羅新斯了嗎？”
達西先生無奈地看着眼前正言笑晏晏的小姐，快別賣關子了。
事實很明顯的擺在那兒。達西先生的父母早已經去世，作為達西先生的長輩的，除去菲茨威廉上校的父親菲茨威廉伯爵之外，也就只有凱瑟琳德包爾夫人了。沒有親人祝福的婚姻，也許達西先生一時不會在意，卡洛琳卻不希望達西先生發現自己原來很在乎親人的感受的時候，卻發現為時已晚，成為永遠的遺憾。
說實在的，當你決意嫁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為他着想起來。
順勢将手放進達西先生候着的臂彎裏，卡洛琳輕聲說道：“安妮小姐把凱瑟琳夫人對她和你的心意都說與我聽了。凱瑟琳夫人再怎麽不認可我，也算是一片愛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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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威廉，凱瑟琳夫人再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總不能讓你在婚禮上都得不到她的祝福，遺憾終身吧。”卡洛琳一面說道，一面目光潋潋地看着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不想卡洛琳說出如此懇切窩心的話來，若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擁人入懷了。
“放心吧，過幾天我們一起羅新斯莊園。只要夠堅定，凱瑟琳姨媽會接納你的……會得到她的祝福的。”達西先生信誓旦旦地向卡洛琳保證道。
說到婚禮，達西先生心念一動，卡洛琳這是……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開始着手準備婚禮了……
德包爾家的四輪馬車上
凱瑟琳德包爾夫人愛憐地看着女兒，道：“都說完了？”
安妮的小臉依舊蒼白，卻面帶微笑沖着母親點了點頭。
大概是對菲茨威廉上校和卡文迪許小姐的婚禮有所觸動，凱瑟琳夫人嘆了一口氣：“安妮，你可想好了？”
“媽媽，這本來就是拗不得的事呀。”安妮笑笑說道，“就算是沒有卡洛琳小姐，總會有其它的小姐的……達西表哥也不會娶我的。”
“我邀請了達西表哥和卡洛琳小姐到羅新斯來，媽媽，請不要為難他們罷。”
凱瑟琳夫人不置可否，眼底卻有揮之不去的憂愁。
“媽媽，放心吧，以達西表哥的秉性不會丢下德包爾家不管的。而且我對達西表哥只不過是兄妹感情，也沒想過要嫁給他……”
“媽媽，你同意出席菲茨威廉表哥的婚禮，不也是明白了麽？”
“其實我也有私心的，至少和卡洛琳小姐交好，達西表哥就算在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會……”安妮虛弱地靠在馬車壁上，微微阖着眼。
……
良久，凱瑟琳夫人說道：“就依你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凱瑟琳夫人這是準備放手了。
是以幾日之後，羅新斯莊園裏收到了達西先生的信時，凱瑟琳夫人沒有多大的反應，倒是安妮小姐難得的興致勃勃。
達西先生和卡洛琳在羅新斯見到凱瑟琳夫人的時候，凱瑟琳夫人依舊冷淡，但比起前次到彭伯裏莊園的态度實在是好得太多了。
雖然是這樣，起居室裏的氣氛仍是……咳，不太融洽。
凱瑟琳夫人的目光在達西先生和卡洛琳之間巡視了好久，終于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安妮，你帶賓利小姐到小花園裏坐坐吧。”凱瑟琳夫人的目光又轉向達西先生：“達西，你随我來！”
坐在一旁的安妮小姐溫柔地朝卡洛琳笑笑，示意她起身一塊走。達西先生安撫地看了下卡洛琳，便随着凱瑟琳姨媽走了。
注意到達西先生的舉動，安妮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瞧達西表哥那樣，還以為羅新斯會把他的未婚妻給吃了呢？”
卡洛琳也有些不好意思，又聽到安妮饒有興趣地看着她說道：“卡洛琳小姐，是達西表哥特別膩歪呢，還是戀愛中的人都這樣？”
聽了安妮揶揄之言，卡洛琳就是再淡定也難免面有郝色，于是問道：“今日看起來安妮小姐的氣色還是不錯的？”
安妮帶着卡洛琳在花園裏的小長幾邊上坐下。陽光正好，不遠處便是葡萄架子，葡萄藤蜿蜒盤曲，從密密的葉子縫中垂下一串一串紫珍珠般的葡萄，看上去甚是誘人。其實英格蘭多雲霧的天氣并不适合葡萄的生長，只是在南部的幾個郡，日照的時間還算是足夠，釀造的葡萄酒雖然是比不上法國進口的，還算是勉勉強強。羅新斯莊園種着的這幾株也只是供主人閑來觀賞，并不用于釀造。
安妮的氣色較前些天在婚禮上所見到的确實好了不少。仆人在她倆坐定之後就送上了熱騰騰的紅茶和糕點。
“确實是呢，”安妮沖着卡洛琳點點頭，“現在陽光好的時候，我也會到外面走一小會兒……”
這廂卡洛琳與安妮小姐相談甚歡，那廂在羅新斯的書房裏，達西先生卻恭敬地站在凱瑟琳夫人面前，不發一言。
凱瑟琳夫人看着達西先生從小長大，對這個外表英俊、處事沉穩的外甥卻不能成為她的女婿還是格外的遺憾。達西先生狀若恭敬實則已經拿定主意的樣子，讓凱瑟琳夫人感覺仿佛力氣都打到了棉花上一樣，又再一次問道：“達西，你都想清楚了嗎？”
達西先生篤定地朝着凱瑟琳夫人點了點頭，換來凱瑟琳夫人一聲嘆息，“既然這樣，安妮以後就拜托你多加照顧了。我老了，總有照應不到她的一天。”
清楚姨媽擔心的是什麽，達西先生鄭重地應承了凱瑟琳夫人的請求。
“除了有個健康的身體之外，賓利小姐究竟還有什麽魅力讓你如此？”凱瑟琳夫人不知不覺将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凱瑟琳姨媽，想必你也清楚，身處在我們這種家庭的人不可能不考慮家世、財産等諸多方面的問題，”達西先生懇切地說道，“倘若僅僅是這樣，也許未來的達西夫人并不會是賓利小姐。也許，凱瑟琳姨媽，只有在你真正和她相處過之後才會明白，卡洛琳賓利小姐與那些“聖誕樹”小姐們的不同之處吧。”
凱瑟琳夫人聽罷達西先生的話，疲倦地揮揮手，“罷了，你選擇的路還是要你自己走。記得舉行婚禮的時候通知我。”
達西先生點點頭，不可抑制的形于形色。他實在沒料到凱瑟琳姨媽竟然這麽快就松口了，看來安妮表妹在其中一定起了不小作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稍微好一些，先碼一章放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