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品相關(19)
作品相關 (19)
他不由地将手伸進大衣的外兜裏,那個绛紫絨色的小小盒子……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越漸輕狂的雨聲打落在車窗上,敲醒了心不在焉開車的岡崎真一,他恍然一驚,意識到這樣下去會很危險,便打開了車窗雨擋,減緩了開車的速度,這條路上一向沒有什麽人車,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岡崎真一還是仔細的靠在行道裏側,小心翼翼的注視着前方。
水蜂鳴一言不發的靠坐在椅背上望着黑洞洞的外面,她沒有注意到岡崎真一的若有所思,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在狀态,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心裏頭有種焦躁不安的感覺,而此時略顯壓抑的沉默,也使得這種負面的情緒更加擴散開來。
她想說點什麽,目光茫然間瞥到了岡崎真一開車時勁瘦的手臂,沿着那微微繃緊的肌肉線條,骨感修長的手指,到略微仰起的下颔,那認真開車的樣子竟然莫名給她帶來一種安全可靠的感覺,似乎……有點性/感……
“吶,鳴……我送你的手鏈,喜歡嗎?”岡崎真一試探一般的低聲問道。
“喜歡呀,vivienne westwood,不是你喜歡的牌子嗎?和那個打火機一樣的……”水蜂鳴緩緩柔聲的說,她看起來有些倦倦的,“又下雨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到家?”
她似乎總是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柔軟了他的心,每每聽到她說“家”這個字,岡崎真一都不可控制的沉浸在這種無法言喻的幸福中,好像一切不好的不幸的都消失了那樣。
“抱歉,我沒有事先告訴你這個手鏈的秘密,鳴……你會讨厭嗎?”岡崎真一慢慢地說道,他的目光悄然追随着她微微抿起的唇角,渀佛浸染了北極星光的眼眸。
水蜂鳴輕易讀懂了他未出口的話語,讨厭什麽?是占有欲還是控制欲?她的腦海立刻浮現出一張瘋狂扭曲的面容,難以想象這樣的神情會出現在岡崎真一的臉上,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然後問,“我們什麽時候能到家?”
岡崎真一誤以為她的搖頭是否定答案,然而敏銳的發現了水蜂鳴的不安和慌亂,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想了想,将車停了下來,溫熱的手掌覆蓋住水蜂鳴緊握成拳的雙手,這才發現她竟然雙手冰冷。
“好涼!怎麽回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鳴,生病了嗎?”岡崎真一滿臉緊張地捧起她的手,另一只撫上她的額頭,擔憂道:“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我沒事,”水蜂鳴低低的呼出一口氣,她溫順的低下頭去,輕輕蹭了蹭岡崎真一的手心,然後傾身貼進他懷裏,閉上眼睛,靜靜的聽從他胸口震動的心跳,“大概是我想多了……別動……讓我就這樣靠一會兒……”
岡崎真一的心髒忽然抽痛了一下,這種痛很複雜,有揪心的酸澀,也有淡淡的欣甜,因為水蜂鳴幾乎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疲憊和軟弱,更別提像今天這樣柔弱倦累的依偎在他懷裏。
Advertisement
“別怕……我在這裏……鳴……不要不安……不要害怕……”岡崎真一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緊了些,聲音也更加輕柔寧靜,“我在這裏……”
在岡崎真一充滿愛意的安撫中,溫暖安全的懷抱中,即使隔着那嘈雜密麻的雨聲,水蜂鳴也奇異的平靜下來,她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吶……真一,等回家了,彈貝斯給我聽吧……”
接着她感覺到有什麽涼涼的東西觸碰到自己的指尖,岡崎真一柔軟的手指與她纏綿的相扣,那涼涼的東西便圈住她左手的無名指,意味到這是什麽,她驚愕的睜大了雙眼。
岡崎真一已經低下頭去,近乎虔誠的親吻他為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我願為你彈奏一生愛戀……我愛你……”
他後面那句最重要的話還沒說出來,眼前猛地閃過一片刺眼的白光,刺耳的剎車聲和輪胎在水泥地上傾軋的聲音撕裂的耳膜生疼,他在那一瞬間本能的将水蜂鳴整個抱入懷中,露出毫無防備的後背遭受被碾壓般巨大的疼痛,他沒來得及再看她一眼,确認她的安然無恙,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危機肆意的黑暗恐怖裏,只有水蜂鳴手指上沾染了鮮血的鑽戒,在發出微弱無聲的光。
☆、49原來
在夢裏,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哭,聲音雖然模模糊糊的,仍然能感受那岌岌可危的情感正瀕臨崩潰邊緣,她本不想去在意,可是那聲音斷斷續續,因為嘶啞而顯得更加悲痛絕望,聽着聽着,她竟然有點心疼起來,幾乎可以在腦海裏想象出哭泣的人無助恐慌的模樣。
她在龐大的黑暗裏着急的尋找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那聲音時近時遠,卻始終尋不到蹤跡,她愈加焦躁,漸漸失去了方向,在那荒冷可怖的茫然中,忽然覺得有什麽龐然大物在身後追趕,她像逃命一般窮途末路的奔跑着,那東西卻一直跟在她身後,怎麽甩都甩不掉。
救命!有沒有人……救命……
救救——他!!!
水蜂鳴猛地睜開眼睛,像被狠狠打上岸的的魚一樣大口的喘氣,她還沒有恢複意識,只是下意識地掙紮起來,她想要坐起來,肋骨處卻有什麽勒的緊緊的,每當她嘗試起身的時候,都會被那東西卡住氣,差點無法呼吸,她想要用手去扯掉那東西,可是手腕居然擡不起來,感覺那麽重,還傳來金屬撞擊的脆響。
她慢慢冷靜下來,不再掙紮,閉上眼睛等着腦海中劇烈的頭痛緩過去,才開始回憶前面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的,脈絡逐漸還原清晰。
水蜂鳴用不着猜想,從她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起,大約就預想了這種事,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死去的那個夜晚,乙羽織夏的眼神是何等瘋狂,她和她之間,必須要有個了斷才算完結。
“嗒——嗒——嗒——”
耳邊聽再次到金屬撞擊的聲音,比铐在她手腕上的鎖鏈發出來的更加沉重些,水蜂鳴緩緩睜開雙眼,順着那聲音的方向極度緩慢的望過去,不着痕跡的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倉庫,沒有燈,到處散發着陳舊蕭索的氣味,高高的頂板,牆壁上有一扇栅欄似的小窗,昏黃的光芒正是從那裏摸爬進來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不遠處擺放着一張木質的椅子,有個穿着連帽衫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形看起來瘦小的像遭遇饑荒的難民,然而逆着光讓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只手攥着把匕首,她握着那把兇器用冷硬的頭柄一下一下敲擊着椅子的扶手,微翹的唇角有一種自鳴的得意。
水蜂鳴微微眯起了雙眼,就那麽不出聲的看了她一陣,然後收回視線,靜靜的閉上了雙眼。
一副不把人放在眼裏,甚至視若無物的冷漠樣子。
乙羽織夏立刻被激怒了,但那股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愛極了水蜂鳴臉上這種淡漠冷傲的表情,比起從前體貼入微的溫柔笑臉,至少這種冷酷的模樣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是因為她,才露出這般讓人欲罷不能的神情。
她之所以毀了她的嗓子,不就是為的這個嗎,恨嗎?我的姐姐,我奪走了你的夢想,毀掉了你的人生!只要一想到你在撕心裂肺的恨着我……那名為幸福的甜蜜瓊漿就溢滿了我的身體,濡濕了我的靈魂。
“不愧是鳴姐姐,真的一點都害怕嗎?也不擔心?說起來,”乙羽織夏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起身朝水蜂鳴走去,輕巧的像只燕子般轉着圈跳到床邊,彎着眼睛笑,她貼近來深深的在她頸邊嗅了一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低道:“你難道不好奇當時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孩,現在怎麽樣了嗎?”
果不其然,水蜂鳴睜開了眼睛,目光冰冷嫌惡,就像在看垃圾一樣的看着她。
乙羽織夏歡快的笑了起來,“他死了哦~好慘吶~簡直面目全非了~我頭一次見到那麽可憐的家夥呢~手和腳都變形了~脖子還這樣扭過來——”
她惡作劇的用手扭動着自己的脖子,還凄慘的吐出舌頭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樣子。
水蜂鳴面無表情的別開目光,死咬着牙關,拼命克制着把她撕碎的沖動和憤怒,不行,她要沉住氣……千萬不能被她掌控……
“滾、開!”她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情景,乙羽織夏皺起眉頭,看起來很不滿意,她望了望天,把那匕首在手掌心裏翻來覆去的玩,看起來心不在焉似的,她低下頭望着水蜂鳴,盯着她黑曜石一般冷漠深沉,純粹的看不到任何雜質的眼睛,忽然很想把那對眼珠子挖出來。
“看來是我想錯了,不過也好,我實在不想看到姐姐為別人傷心難過,”乙羽織夏聳了聳肩,笑眯眯道:“早知道就不費力氣找人潑髒水了~”
水蜂鳴呆了片刻,冷聲道:“伊川玲子的事是你做的?”
乙羽織夏裝模作樣的伸出兩根手指頭鼓掌,甜膩的笑道:“啊拉~姐姐真是一猜就中呢~好厲害~”
“你真是從裏到外都爛的徹底……讓人倒胃口……”水蜂鳴怕是再不會對誰露出這種鄙夷厭惡的表情,她像是不想再看她一眼似的移開目光,冷漠的眼神透露一絲譏諷,“你猜我還猜到了什麽?這樣拙劣的把戲,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哦?”乙羽織夏眨眨眼睛,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你猜到什麽了?”
“自從得知你逃跑的消息,爸爸和大哥就安排了保镖跟着我,出車禍的時候,就算有一時的驚亂,憑他們的專業程度,肯定很快反應過來,而因為時間緊迫的關系,你只來得及把我帶走,或許當時你的确是想要殺了真一,不過,拜你所賜,這裏消毒水的味道簡直濃烈的讓我無法忽視,你傷到哪了?腰腹、手臂、還是大腿?”
随着水蜂鳴的推測,乙羽織夏臉上的表情逐漸冷酷下來,她慢慢的直起身,狹長的眉尾挑出鋒利的弧度。
“我不用傷心難過,因為我知道他還活着,”水蜂鳴簡直是挑釁一般地微笑起來,就連聲音裏都帶出一股全然自信的輕松得意,“乙羽織夏,你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可憐蟲罷了,你想要的東西,永遠都得不到。”
水蜂鳴話音落下,乙羽織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鞏膜泛出死冷的白,黑色的眼珠幾乎猙獰成筆尖大小。
下一秒她毫無預兆的高高舉起手臂,“撕拉”一刀狠狠劃開了水蜂鳴枕在腦袋下的羽毛枕,寒芒畢露的刀鋒差一點就割開了她的喉嚨,乙羽織夏着了魔般将那羽毛捧起來又撒落在水蜂鳴身上,柔聲笑道:“我想要的東西?”
她像對待情人一般用手指指腹摩挲着水蜂鳴蒼白的臉頰,聲音輕柔,宛如耳鬓厮磨,“你不知道嗎?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除了我,一無所有。”
“你?”水蜂鳴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她漠然的眼神穿過潔白的絨毛的直直落入乙羽織夏驚愕的眼眸,“就算我失去了一切,那唯獨存在的所有,也絕不可能是你。”
“……是嗎?”乙羽織夏輕輕的撫摸着她鋪散的黑發,淡淡道:“沒關系,反正剩下的時間裏,你只能是我的。”
水蜂鳴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了然的眯了眯眼眸,“呵……其實你才是除了我,一無所有吧?”
她話音落下,只剩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似乎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聽得到。
“這樣能說會道的鳴姐姐,我有點不喜歡呢,對了~不如把你做成我的提線木偶吧?我要把你的手指一寸寸打斷,敲碎,讓你再也碰不了那該死的音樂,成為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所有物……”乙羽織夏唇邊勾起冰冷的笑意,突然用力拉扯着她的頭發把她拽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竟然多了一只針管,“撒~讓我們好好相處吧~鳴姐姐,別擔心,這只是讓人無力的藥劑罷了,我可不會用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糟蹋姐姐寶貴的身體,只是想你乖一點……”
水蜂鳴眼睜睜的看着那管透明的液體被注射進自己的體內,很快,那種頭暈乏力,惡心的感覺就遍襲全身,乙羽織夏目不轉睛的欣賞了一會兒,然後解開了手铐和繩子,她動作溫柔的小心的從背後将水蜂鳴扶起來抱進懷裏,一只手托起她的左手,低柔道:“我不喜歡姐姐的身上有別人的東西……尤其是……”
她語氣有多溫柔,拔掉戒指的動作就有多殘忍。
“還有這條手鏈,真好看哪,也是他送你的嗎?情侶手鏈?”
水蜂鳴心跳驟然一停,她目光渙散的望着倉庫的房頂,啞聲道:“不……是……”
乙羽織夏輕輕一笑,“啊,沒錯,姐姐一向喜歡這種漂亮的水晶石,各種顏色串在一起果然好看,不如送給我好了。”
她說着,将那條手鏈摘下來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對着窗外僅餘薄紗一般的夕色一照,從那透明的不規則的水晶石反射出來的美麗的光,像極了兒時水蜂鳴在陽光下的花叢裏回身沖她微笑的模樣。
她曾經多麽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那一刻。
☆、50決堤
正如水蜂鳴猜測的那樣,岡崎真一還活着,他在手術室裏呆了三四個小時,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真!你醒了?醫生——醫生——”
好吵……
“喂?是的,水蜂先生,真醒了……”
怎麽了?為什麽全身都這麽痛?
“真!你聽的到我說話嗎?真——”
“娜娜,冷靜點……”
他聽到許多人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其中還有一些非常熟悉的聲音,眼前晃過刺目的白光,他似乎還聽到了有人用隐隐的哭聲,在呼喚他的名字。
岡崎真一皺了皺眉,不好,得快點醒來才行,有人在等他……
有人?是誰?
“岡崎真一,如果你還在乎鳴的生死,就快點睜開眼睛回答我的問題。”
鳴?!
比巧合還要巧合,又或許是被“鳴”這個字眼刺激了大腦,水蜂亞門話音未落,岡崎真一驀地睜開雙眼,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安靜了那麽一刻,像是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卻又現不過是陷入了另一個噩夢一般,臉上逐漸浮現出了驚恐的神色,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立刻有一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放開!放開我——鳴——我要去——”
“啪————”
水蜂亞門揚手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打的岡崎真一大腦一片空白,氣氛凝結了片刻,大崎娜娜心頭火起,怒吼道:“你這混蛋——”
本城蓮眼疾手快的捂住大崎娜娜的嘴,和高木泰士相視一眼,拖着僵硬寺島伸夫和張牙舞爪的大崎娜娜離開病房。
岡崎真一捂着火辣辣的側臉呆了呆,他擡頭望着神色冰冷,眼神裏透的殺氣幾乎能把人凍住的水蜂亞門,霎時間如墜冰窟。
“你是……鳴的……”他聲音不由地微微顫,怪不得、怪不得!
水蜂亞門沒時間跟他廢話,多看一眼這小子他就多一分嫌惡,可是不管他如何看不上岡崎真一,鳴的選擇始終是第一位的,只要自己的女兒快樂幸福,水蜂亞門可以用任何手段迫使岡崎真一來達到目的。
“原來……是水蜂鳴……”岡崎真一沒有察覺到自己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他像是感覺不到背後的疼痛,盡管那裏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膚,“鳴呢?她在哪裏?鳴她——”
“她不見了,即使是我派去的保镖也沒有攔住那個瘋子,我現在找不到她,我的女兒,岡崎真一,當時你就在旁邊,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
水蜂亞門一字一句的質問,平靜而冷酷,說出來的話卻像在岡崎真一心上插了千根針,連呼吸都疼痛難忍。
他知道生這樣的事情不能全部歸咎于岡崎真一,遷怒只是一部分負面情緒的洩,他閉了閉眼睛,強自冷卻情感沖昏的大腦,寒聲道:“我只問你一件事,出事故的時候,你有沒有護住她,鳴有沒有受傷?”
岡崎真一的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的功能,他的狀态還無法在手術醒來之後承受如此大的沖擊,一時之間呆滞了般,別人怎麽問他,身體就自動做出了回答,他做出擁抱她的那個姿勢,“我、我不知道……當時,我、我正在……眼前突然閃過白光,我聽到剎車的聲音……”
他猛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人生中無法言喻的幸福時刻,他将那枚戒指戴入她的手指,他幻想過那麽多那麽多美好的未來。
“我只來得及抱住她……什麽都……”岡崎真一整個人顫抖起來,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鳴她……她……”
“是嗎?”水蜂亞門早從醫生那裏得知到這個事實,從病人的受傷情況判斷,應該是在事故生的時候本能的保護了身邊的人才會致使整個背部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直到從岡崎真一嘴裏再一次确認,他才稍稍恢複往常的冷靜,至少,總算還有一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如果她有什麽事,你也做好相陪的準備。”
留下這句話,水蜂亞門轉身離開。
聽到那“砰”的一聲關門響,幾秒後病房裏忽地湧入一大幫熟悉的人,大崎娜娜一臉焦急的奔到床邊,見到岡崎真一的表情反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似乎是被這群人的大動作驚回神了,岡崎真一感覺到自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幾乎震耳欲聾。
“手鏈……我的手鏈……還有我的手機……”他喃喃自語地的念叨起來,手腳胡亂掙紮着,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開始跟着失控,就差沒揪着別人的衣領咆哮了。
本城蓮趕忙護着大崎娜娜往後退了退,“真,別激動,你的傷——”
“在這裏,”高木泰士臉上罕見的露出憂慮疲憊的神色,他低聲說道:“真,不管怎麽樣,你都必須要冷靜下來。”
幸好,岡崎真一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看起來神志清醒不少。
“泰,這條手鏈有gps個人定位功能,水蜂先生應該還沒有走遠,你快去交給他。”岡崎真一一邊用顫的嗓音飛快說着,一邊掀開被子。
“你做什麽!”大崎娜娜紅着眼睛,啞聲急道:“真!你傷的很重,醫生說你不能随便亂動——”
“走開!!”岡崎真一揮開大崎娜娜伸過來的手臂,大聲吼道:“杵在那裏做什麽!快去啊!泰!”
“……我知道了。”
“我跟你一起去。”寺島伸夫見自己在這裏什麽忙都幫不上,拎起包同高木泰士一起離開。
用講道理的溫和辦法根本說服不了這家夥!
“真!你好好看看自己!傷成這個樣子能做什麽!鳴的事情交給水蜂先生,你在這裏老實呆着,不然我就叫醫生過來了!!”本城蓮采取一棒子敲打的政策,厲聲說道。
岡崎真一全身一僵,他倔強的咬着嘴唇,雙手微微顫抖。
本城蓮見狀不忍,他遞給大崎娜娜一個安撫的眼神,低聲平靜的說道:“我去打點熱水,你好好冷靜一下。”
屋裏頭又少了一個人,岡崎真一低着腦袋看不清神色,只有壓抑的呼吸聲在起伏。
“……奈奈她,很擔心你,”大崎娜娜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觀察岡崎真一臉上的表情,在經過同本城蓮戒毒療養的經歷後,她對捕捉身邊人變換的情緒異常敏感,試探般的道:“她都懷孕八個多月了,馬上就要生寶寶了,所以不能來看你,但她非常擔心你……”
大崎娜娜見岡崎真一身體放松了些,柔聲說道:“我打個電話給她,你和她說說話,好不好?”
她說着拿出手機,正要撥打小松奈奈的電話號碼,突然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請問是岡崎真一的病房嗎?我們是東京日報的記者,聽說您已經醒了,我們想對您進行一下采訪,了解車禍的狀況,外面有不少傳言說您是酒後駕車……”
大崎娜娜對這幫見縫插針的記者真的已經忍無可忍,明明已經警告過他們很多次不要打擾病人康複,該死的沒有人性的家夥!!
“真,我去把他們打走,你打電話給奈奈吧,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踏進病房一步!”大崎娜娜說着将手機放進岡崎真一的手中,氣勢駭人的朝門口走去。
在進行了幾句激烈的口角終于把記者們打走以後,她關上門,轉身一看,房間裏空空蕩蕩,哪裏還有岡崎真一的身影,大崎娜娜驚恐的奔到窗邊,好在并沒有看到什麽讓人大驚失色的場面,她又慌忙跑到洗手間,一看岡崎真一又不在,真的是吓得臉都白了。
“蓮——真他——”
聽到腳步聲飛快遠去,岡崎真一立刻推開衣櫃門,不顧背後劇烈撕扯的疼痛,抓起衣架上本城蓮的衣服和帽子胡亂套在身上,一摸果然現車鑰匙在口袋裏,他壓低帽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病房。
******
水蜂鳴在一片細小的嗡嗡聲中醒來,她一動不動的蜷縮在後排車座上,汗水打濕的衣衫黏在身上又冷又重,窗外掠過的霓虹燈在眼前時不時晃過,如果不是感覺到身體殘餘的痛苦,大概她連呼吸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被乙羽織夏對待到這個份上,水蜂鳴多多少少對她扭曲的情感有一些理解了,在這生命裏最長的兩天,痛苦的時間雖然短但絕對難忘,假昏迷,真清醒,她倒是看開了很多,有些事情,何必在意。
她只要在無法忍受的時候閉上眼睛,想一想那天晚上岡崎真一輕輕拍撫過她的後背,她回憶着他的聲音,告訴自己要堅強。
別怕……我在這裏……鳴……不要不安……不要害怕……
之後就會好很多。
“你要帶我去哪裏?”
水蜂鳴的聲音嘶啞疲憊,卻透着股讓人心涼的平靜冷漠。
“啊拉~姐姐醒了?”乙羽織夏淡笑的眼眸輕輕望了她一眼,低聲溫柔的說,“我啊……雖然真的很想一直和鳴姐姐在一起,可惜時間不多了,不知道為什麽,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吶,就讓我們和這個醜惡的世界做最後的道別吧,鳴。”
水蜂鳴聽完怔了片刻,她順着乙羽織夏的目光仰望那黑夜中伫立的東京鐵塔,那燈光美麗旖旎,繁華而絢爛,她卻半點不覺得這景色有多迷人,只是心冷寒,突然墜落。
“放開我……”
她一邊虛弱無力的掙紮着,用她還能活動的手臂,肩膀,雙腿,甚至是腦袋和牙齒,“瘋子!要死你自己一個人去死——放開我!!放開——不要——”
她抱緊了樓梯的欄杆死活不肯撒手,乙羽織夏就抓着她的頭使勁往上拽,她再痛也不敢放手,就那麽折騰了好一會兒,乙羽織夏不耐煩了,她拿出随身攜帶的小榔頭,水蜂鳴見到那東西就吓得打了個哆嗦。
鳴姐姐……知道嗎?這世界上我最讨厭的就是音樂,尤其讨厭能演奏它的樂器,每次看到鳴姐姐用纖細美麗的手指撫摸它們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把它們通通砸成粉末……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姐姐再也唱不了歌,彈不了琴……
她還記得她是如何面帶微笑,一根一根的敲碎她的手指,那樣的恐怖膽寒,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看來得讓你老實一會兒……”乙羽織夏皺着眉喃喃說着,她腹部中槍的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衣裳,她卻像什麽都沒感受似的,眼裏迸的光芒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和偏執。
她已經将人生的全部賭在這裏,達不到目的,便誓不罷休。
水蜂鳴完全絕望了,她的眼淚争先恐後的流了出來,想要抵抗,想要逃跑,卻無路可走。而在此之前,她是不怕死的,甚至還找過律師寫了份遺囑,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想死。
“真一……救救我……救我……你在哪裏……”
我在最深的絕望裏遇見了你,是你拉着我的手,讓我重新感受到光明的溫暖,我不想死,是因為幸福越久,越害怕分離。
我曾經想過那麽多那麽美的未來,我要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躺在搖椅中抱着胖嘟嘟的貓昏昏欲睡……即使老的走不動路……也要一直牽着手……
你在哪裏……怎麽還不來……真一……
好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