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你得陪我一起疼
008
晏蘇一開始的經紀人不是嚴平,簽的經紀公司也不是嘉盛影視。
大一那年暑假,她通過海選進了一個電影劇組,飾演裏面一個惡毒女配,讓人沒想到的是,作為純新人的她因為這個反派角色小火了一把。
下半年,電影上映期間,晏蘇一度成為網友們口中熱議的話題人物,網友們對她是又愛又恨,愛她的美貌,恨她的人設。
很快,她就成功地簽約了當時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天銘娛樂。
天銘給她分配的經紀人也是公司裏資歷比較老的,在圈子裏混得比較開,已經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和資源,也捧出了幾個當紅小花。
而晏蘇那個時候才剛滿十八歲,也剛踏入圈子,還沒有完全看清裏面的彎彎繞繞,更沒想到平時拿她當親妹妹看的經紀人會給她下藥。
那天她拍完戲,跟着經紀人去了一場飯局。
期間,經紀人給她遞了一杯果酒讓她站起來敬導演一杯,還告訴她酒精濃度很低。
晏蘇剛開始沒多想,然而果酒喝下去沒過多久,她的身體就出現了異樣的感覺。
骨子裏火燒火燎的,血液翻騰不息,腦袋也暈暈沉沉,意識迷離。
盡管當時她的酒量不太好,但她還是明顯地察覺到了不對勁,正想要趕緊離開。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拉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肥頭大耳的油膩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蒼蠅看到了一塊冒着熱氣的肉,目光粘而膩,死死地盯在她身上,讓她惡心至極。
被藥效折磨得失了大半理智的晏蘇突然反應過來,她顫着身體,看了一眼經紀人。
女人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冷酷:“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想要往上爬,想要資源,想要成名,就得經歷這些事情,傲骨和尊嚴在這個圈子裏一點用處也沒有。你也別怪姐,誰都是這麽過來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會這麽抗拒了。等你以後紅了,被千萬粉絲捧在手心中、放在心尖上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現在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晏蘇渾身無力,怎麽也掙脫不開,被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拖進了包廂裏面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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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平時喊姐姐的經紀人就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劇組的導演、男主角也都在場,他們好像什麽也沒看見,兀自低着頭喝酒。
晏蘇至今還深深地記得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當時的她到底有多絕望。
從她開始記事時,她就當自己的父母已經死了,也從沒奢求過他們的保護。
但一直以來,她還是被人保護的太好了,先是外婆無條件地寵了她十幾年,而後,她又在孤身一人的時候遇到了許淮南這個瘋子。
他雖然經常兇她,也總是威脅她,偶爾還嫌棄她長得醜,性格也不太乖巧,但他還是會抽出時間去她的家長會,大學報道時會送她去宿舍。
他從來沒有幹過家務活,卻還是會給笨手笨腳的她挂蚊帳,然後害她被舍友嘲笑連個蚊帳都能挂錯。
那時候的晏蘇不知道咬舌是不是真的能立刻死掉,但她被丢到床上的那一刻,她還是下定決心去試了。
幾乎是同時,男人就注意到她的動作,一把将她拽起來,揚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臭□□,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爺了嗎,我告訴你,你今天就算是死了我也能玩你八百回……”
她被打得腦袋嗡嗡響,眼前金星直冒,耳邊也似乎出現了幻聽。
她聽到房門被用力地撞開發出“嘭”的一聲。
晏蘇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許淮南手裏拎着一瓶紅酒,擡手将男人掀下床後,他蹲下來,直接拿酒瓶朝男人頭上狠狠地砸着,紅酒和鮮血混在一起,順着男人額角往下流,很快就打濕了白色的地毯。
男人流了太多血,臉色一片慘白,他已經認出了許淮南,也意識到他可能動了對方的女人,趕緊道歉求饒,“許總,我真的不知道她跟你有關系,求求您放過我這一……”
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許淮南擡手扼住對方粗胖的脖子,修長明晰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攏。
男人肥胖的臉因為極度缺氧而變得青紫,他眸中全是驚懼、絕望和求饒的神色。
許淮南垂眸看他,眸光淬了寒冰一般冷銳,他神情漠然,仿佛此刻握在他手裏的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垃圾。
男人很快奄奄一息,出氣顯然比進氣多了,看起來真的要死了。
晏蘇被吓得不輕,一下子哭了出來,“不要……”
她害怕許淮南真的弄死了對方,更害怕他會因為她背上殺人的罪名。
聽見她哭,許淮南終于恢複了一絲理智,眉眼斂着的戾氣也散了點,他松開了手。
……
周安和星河會所的經理還有一堆保镖沖過來的時候,許淮南和晏蘇兩人正對峙着,醉鬼躺在兩人腳邊,已經昏過去了。
周安很快判斷出來人還活着,看上去也沒什麽大事,他立刻吩咐旁邊兩個彪形大漢将人擡到醫院去。
會所的經理想上前一步跟許淮南打招呼,被周安攔住了,“陸經理,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我們借一步說話。”
晏蘇還抓着許淮南的手腕,他反握住她的手,将人拽進了前面最近的包廂裏面。
門一關上,晏蘇深吸一口氣,平靜地開口:“許淮南,剛剛那個人沒對我做什麽,你下次能不能別這麽……”
讓她擔心和害怕。
許淮南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醉鬼在摸她的時候,男人眸中暴戾的情緒翻湧,他冷聲質問:“沒對你做什麽?”
不等她反駁,他又冷笑了一聲:“背着我試鏡、簽合同,現在還敢教訓我,你是不是覺得最近我對你太好了,好到讓你可以無法無天了?”
晏蘇抿了抿唇,她輕聲說道:“我沒教訓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了,我現在有自保能力了,他傷不了我的。”
自保能力?
她有什麽狗屁的自保能力。
許淮南像是被她氣笑了,勾了勾唇:“行,以後老子不管你了。”
晏蘇看着男人緊緊繃着的下颌線,沒有說話。
很多時候,她都會想,如果當初的自己沒有可笑地妄想占有他這個人,沒有試圖讓“許淮南”這三個字徹底地屬于她一個人,沒有強迫他實現承諾娶她該有多好。
那樣,或許她今天還能笑着跟他說一聲謝謝。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也謝謝你總是這麽護着我。
然而從前的自己太貪心,想要的太多,付出的卻太少。
甚至還自我感動式地認為,她為他放棄她的舞臺,為他放棄她的驕傲和光芒,多點時間守在他身邊,守在他随時能看到的地方,或許有一天他就能愛上她。
但其實,那些東西在他眼裏根本都不值一提,就算不是她也可以是別的女人。
她不僅什麽也沒能給他,還丢失了她最寶貴的東西。
晏蘇眼睫低垂着,她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
許淮南皺眉,沉聲問:“肩膀怎麽了?”
晏蘇心髒酸澀又難受,臉上卻毫不費力地露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你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許淮南眼眸微眯,聲線冷冽:“你再跟老子犟一句試試。”
晏蘇正準備如他所願,餘光無意間瞥到男人冷白漂亮的手背上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現在還往外滲着血珠,看着就有些疼。
應該是剛剛砸碎酒瓶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許淮南脾氣本來就不太好,現在因為她還被氣得不輕,連手受傷了都沒發現。
晏蘇的良心開始不安,她的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剛剛走路的時候被那個人撞了一下,現在還有點疼。”
“我看看。”
許淮南說着,就伸手過來解她的襯衫紐扣。
晏蘇長長地嘆了口氣,“你的手呢?不疼嗎?”
許淮南輕嗤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嬌氣?”
晏蘇:“……”
他解開她大半紐扣,将她衣領往下拽了拽,仔細地看了一眼她的肩膀。
她肌膚雪白細膩,除了肩頭那塊有點紅,像是凝脂白玉上落了粉色的花瓣。
許淮南的眸光暗了暗。
晏蘇盯着他受傷的手,輕輕地哼了一聲:“疼死你算……”
不等她說完,男人就低頭含住她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來。
兩人唇齒交纏間,晏蘇感受到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而他那只被玻璃碎片劃傷的手正死死地按在她的腰上,扣着她不讓她動彈。
晏蘇知道男人一定是吃準了她不忍心動他的手,才這麽肆無忌憚地吻她。
她剛想開口罵他無恥、流氓、不要臉,男人就張嘴,在她唇角重重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瞬間在口腔裏蔓延開,蓋過了他渡過來的清冽氣息。
不等她呼痛,男人又安撫似地舔着她的傷口。
這個吻時間有點長,晏蘇快要喘不上來氣,腿也發軟要支撐不住。
她尋找着機會,趁許淮南不注意,用力地推開了他,她摔進沙發裏,背抵着靠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片刻,男人再次俯身靠近,伸手抹掉了她唇瓣上還沒幹涸的血珠,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一聲,“你得陪我一起疼。”
晏蘇:“……”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她的肩膀本來就已經夠疼了,現在不僅唇瓣也破了,身上好幾處也被對自己力道沒點分寸的狗男人捏的有點痛。
晏蘇這麽一想,突然覺得自己虧大發了,正想将剛剛沒罵出口的那些話說出口,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來電顯示是嚴爸。
晏蘇心下一個咯噔,終于想起來她今天晚上是過來簽合同的。
……都怪許淮南這個瘋子!!!
她瞪了許淮南一眼,再次推開他,迅速理了理剛剛同樣被他解開的貼身衣服,逐一扣好所有衣服的扣子,才起身出去。
晏蘇沒有直接回包廂,她先在經理室找到了周安,“周助理。”
周安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晏蘇破掉的嘴角,他明顯怔愣了幾秒,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夫人有事請說。”
晏蘇抿了一下唇瓣,又在心底罵了一遍許淮南後,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他的手受傷了,你幫他去附近藥店買點藥塗一下吧。”
周安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