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行,你跪吧
晏蘇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贊嘆眼前男人的不要臉程度, 還是應該贊嘆他的腦回路如此清奇。
她只是随口問他一句喜不喜歡小朋友,他都能理解為她想給他生孩子。
晏蘇“啧”了一聲,“現在是白天呢, 你少做夢。”
許淮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冷玉镌刻的臉上神情有幾分冷凝,黑眸裏些許複雜的情緒随之翻湧上來。
他沒有接話, 動作小心翼翼地用棉簽将黃色的液體塗抹開後,拿起一旁的絨毯, 給晏蘇披上。
而後, 他微啞的聲線壓得很低, 嗓音辨不出喜和怒:“那你呢?”
晏蘇敏感地捕捉到許淮南的情緒變化, 她看了他一眼後, 又低頭看着掌心中的手機,輕聲回道:“嗯, 挺喜歡。”
雖然她未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且對蘇國棟和白芸來說, 她只是一個兩人都不想要的負擔,還是白芸在離婚後, 一時沖動動了恻隐之心才僥幸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多餘之人。
所以她一生下來就被白芸丢給了年邁的姥姥。
但姥姥從未覺得她是累贅, 給了她所有屬于家庭的溫暖,讓她覺得有家和家人真好。
剛嫁給許淮南的時候, 她還計劃過,等她和他有了孩子, 她一定會像姥姥教導和疼愛她一樣,成為一個合格的愛孩子的母親。
只是随着她對許淮南失望的雪球越滾越大,她早就沒有當初的想法和計劃了。
畢竟她很清楚,如果父親對母親都沒有任何感情, 更不會喜愛對方的孩子,哪怕這個孩子也有自己的一半血脈。
就像蘇國棟面對她的時候,更多的感情是厭惡,像他厭惡白芸一樣,厭惡這個他不曾期待降臨于世的女兒。
晏蘇又側眸看向許淮南。
她這才意識到她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許淮南的家庭,也沒見過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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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也問過周安許淮南的家人好不好相處,只不過連周安都不了解他的家庭。
她上網查過之後,才從小道消息那知道許淮南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而他父親也因為身體不适,長期住在療養院裏。
晏蘇還在想許淮南情感方面如此淡薄肯定也是因為家庭的緣故,他突然垂眸,對上她的視線,“你喜歡我就喜歡。”
她眼睫顫了顫,飛快地移開視線,哼了聲:“你喜歡也沒用,我不生,疼死了。”
許淮南原本緊繃着的下颚線條放松下來,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好,随你。”
“……”
晏蘇瞪了他一眼,“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許淮南挑眉,腦袋偏了偏,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晏蘇沒什麽表情地開口:“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現在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系,你最好注意一點你跟我說話的态度。”
什麽好不好,那是他說了算的嗎???
許淮南頓了頓,輕笑一聲,“怎麽?需要我跪着跟你說話?”
晏蘇立刻點了點頭,并學着他剛才的語氣:“行,你跪吧。”
許淮南:“……”
須臾,他嘴角又彎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
跨年夜那天下午,《巾帼》殺青。
劇組冒着紛飛的大雪拍完合照之後,晏蘇将手裏抱着的花束遞給小助理,自己去化妝間換衣服卸妝。
晚上殺青宴定在了一家有名的火鍋店,全劇組的人就當是一起跨年了。
本來晏蘇想請假跟陳明月一起過,兩人已經太久沒見過面了,結果陳明月說沒時間,還勸她去和許淮南一起過。
晏蘇十分懷疑陳明月是不是收了許淮南還是周安什麽好處,竟然開始為狗男人說話了。
說起來對許淮南而言,任何節假日都只是工作日的延續罷了,當然,整個君恒集團的中高層也沒幾個人有法定節假日、周末的概念。
她最後還是來了殺青宴。
包廂很大,門一推開,裏面十分熱鬧。
因為被年輕漂亮的小網紅甩了這幾天一直住在熱搜上的投資人程放也來了,看到她,“嫂子”的口型已經做出來了,在她殺氣騰騰的目光裏收了回去。
男主演傅寒秋晚上要參加藍鯨衛視的跨年晚會,沒來參加。
晏蘇在季豐堯旁邊坐下來,兩人吃了一些東西墊了墊肚子之後,開始談之後的宣傳事宜。
其他人大都在試圖讨好心情看起來異常糟糕的程放。
“程總,來,我敬你一杯。”
“程總,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程放原本喝的比較克制,幾杯稍烈的酒下肚之後,也不用其他人勸了,抱着酒瓶就開始猛灌。
其他人見狀也玩起游戲來。
宴會結束的時候,除了季豐堯和晏蘇,其他人基本都喝趴下了,倒是程放還精神奕奕地抱着晏蘇的包不讓她走。
在場的都是演員,各自的藝人和司機都在,季豐堯出去給副導演還有編劇等工作人員叫了車後,自己也坐車走了。
偌大的包廂只剩晏蘇和程放兩個人。
晏蘇松了松手腕,準備從程放的懷裏搶回自己的包。
程放抱緊了懷裏的女士手提包,警惕地瞅着晏蘇:“嫂子,就剩我們倆了,我們聊……聊天。”
晏蘇彎了彎唇角,笑得十分溫柔且真誠:“嗯好,你先把包給我。”
醉酒的人十分容易相信別人,立刻松開手,将包遞給她,“喏。”
晏蘇拿到包,立刻起身往門口走。
程放眼前早就出現了重影,他還沒發現晏蘇已經走到門口了,“嫂子,我當初跟南哥在軍營認識的時候才18歲,一晃我他媽竟然三十多歲了……”
晏蘇正要推門的手頓住,她蹙眉:“軍營?”
程放打了一個酒嗝,“是啊,南哥是不是沒跟你說他小時候的事情……”
“不對,他肯定沒跟你說過,他小時候可吓人了,像個瘋批一樣,成天到晚打架,身上全是傷,還經常虐我……”
晏蘇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裏聽到許淮南的過去,一時之間怔愣在原地。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喉間有些幹澀,心髒也有些沉重,她咽了下口水,輕聲問:“他……為什麽打架?”
程放委屈巴巴地朝她看過來:“因為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小鮮肉,她們都想要一個還在上高中的男朋友,她們嫌我老!”
“……”
“…………”
晏蘇嫌棄地看了程放一眼。
程放還在逼逼叨:“小鮮肉哪有我好,我!程家大少爺!多金、帥氣、溫柔、靈魂有趣、體貼大方,跟我的這些優點比起來,一副年輕的皮囊算什麽……”
“嫂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嫌南哥老,想找個還在讀高中的小鮮肉,所以想甩了南哥?”
晏蘇抿了下唇瓣,“你還知道許淮南什麽?”
程放醉醺醺地打了個哈欠,半晌才開口:“我還知道他小時候養了一只黑白相間的布偶貓,很漂亮,眼睛有點像你。”
晏蘇下意識地捏了下指尖:“還有嗎?”
“南哥有潔癖,那只他養了好幾年的貓出去流浪了幾天回來,南哥大概是嫌它皮毛髒,就掐死了它。”
包廂裏的空調在吃火鍋的時候就關了,此刻室內的溫度有點低。
晏蘇覺得有點冷,指尖的溫度一點一點變涼。
程放也覺得冷,他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他母親狂躁症發作自殺後,很長一段時間大院裏的人都在傳,說南哥遺傳了他的母親,精神有問題,大家都不敢主動接觸他,我也不敢,然後我就在軍營碰上了他,嫂子,你不知道,我被捶得可慘了,他每次發瘋的時候,真的像是要打死我,嗚嗚嗚我太可憐了……”
……
晏蘇回來的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出租車司機提醒了她好幾遍到目的地,該下車了,她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跟她說話。
她說了聲抱歉,下了車。
外面還在下雪,指腹般大小的雪花紛紛揚揚飄在空中。
晏蘇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許淮南長腿交疊,倚在旁邊,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兜裏,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有一簇猩紅的火光,在寒冷的冬夜裏搖搖欲墜,要熄滅卻未熄滅。
晏蘇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只看到他漆黑的發上落了薄薄一層雪花,路燈将他的影子拉長,勾勒出他清瘦颀長的身形。
她眨了眨眼睛,人還是有些不在狀态,低低喊了聲他的名字:“許淮南。”
許淮南輕扯了下唇,“嗯?”
他直起身,掐滅了煙頭,順手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後,邁步朝她走過來。
晏蘇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他,但她沒有問,只是擡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将還沒化掉的雪一一拍落:“你怎麽來了?”
許淮南垂眸,看着她,“你說呢。”
“你愛說不說。”
晏蘇收回手,轉身往小區裏走。
還沒走幾步,手腕被人從後面攥住,許淮南躬身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鼻子蹭着她後頸的肌膚,灼熱的呼吸一一落下來,“有新年禮物要給你。”
晏蘇脖頸有些癢,但她沒動,喉間空咽了下,問道:“什麽禮物?”
男人嗓音低啞,沉在冬夜裏,清磁,有些許的動聽:“一個尊重你、關心你、必要時候還可以跪着哄你的丈夫。”
“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