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給錢吧

害怕?不存在的。

喬孜只是擔心她一個不慎就将孟潮青一招全滅了。

穩住心神,喬孜一面收回手,一面波瀾不驚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只是擔心我的清譽,請孟少俠自重。”

她轉過頭,視線交觸,剎那間她屏住呼吸,高傲地擡起腦袋。

諒他現在也不會直接殺人,好死歹死終有一死,怕他個龜兒?笑話。

喬孜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瞪了他一眼。

而孟潮青察覺到身旁萬疏君靠近的氣息,适時收斂了身上的殺意,是以萬疏君走近後便聽到好兄弟孟潮青在道歉,語氣間夾雜着歉意,态度十分誠懇。

“今日不慎傷到姑娘,方才見你身上症狀非同一般。在下想起青雲山上喬竹姑娘似乎對毒藥有所涉獵,且長年累月替人醫治,不知是否體有餘毒,以至于今日被激毒發。此事是在下失手在先,理應賠罪。”

他袖着手,緩緩道:“當日姑娘救我,乃是救命恩人,今日又是潮青有錯,那麽姑娘往後在六朝府城的日子便由我悉心照顧,喬竹姑娘你看如何?”

喬孜歪頭,聽明白意思後腦子裏第一想法居然是——

“給錢吧。”

“看你也不像個窮人,那就把要錢付了。我們兩清。”

要他照顧?那喬孜豈不是直接下地府了?

孟潮青似笑非笑盯着她,身後萬疏君聞言卻詫異道:“你二人竟是舊相識,怎無一人提起。”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嘆息一聲:“我便覺得孟兄今日不對勁,對一個女子下此狠手。不過喬竹姑娘對你有恩,你本就該悉心照顧她。”

喬竹苦瓜臉,連忙擺手:“不必麻煩,我來此是為了醫治庶公子,一個人足以照顧自己。若是孟少俠有心,把藥費結了就好。我只是個樂于助人的醫女,不用麻煩你們太多。”

萬疏君認真道:“不麻煩。”

他傾過身,将靠壁的喬孜拉起來,動作很是柔緩。

“救命之恩豈能兩清。孟兄是我的朋友,喬竹姑娘是我的客人,于情于理,都不該推脫。”

不甚寬敞的明間裏幾個人擠在一起,望着他們的身高跟氣勢,她猛然間有種不點頭就掉頭的感覺。

夕光漸散,明月東升。

萬疏君過意不去,招來大夫再次為她診斷。兩個人臨走時喬孜出于禮貌送兩個人到門口。

“我們明日再來看望喬竹姑娘。”

喬孜在頹廢狀态下擠出一點敷衍的微笑。

原本只要錢,結果他不但給了錢,順帶着為她招了個瘟神随身伺候。

孟潮青今夜起就搬到玉茗軒隔壁,喬孜想想就心裏膈應的慌。

如今兩人漸走漸遠,她無奈地拍拍腦袋。

“這個萬疏君好感度多少了?”

系統:“叮,目前角色【萬疏君】好感值65。”

“那……孟潮青呢?”喬孜不确定問道。

她想起方才孟潮青若有所思的目光,只覺得像是被他看穿了一般。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卻裝的人模人樣。

“叮,角色【孟潮青】好感值15。懷疑值50。”

他懷疑自己,喬孜回到屋裏,仔細反省她到底是哪裏叫人懷疑,結果這一反省就到了下半夜。經過系統提示,她恍然大悟。

原本進入游戲世界她作為醫女是沒有靈力的,因為完成任務,才會有術法技能加持,靈力陡然出現,孟潮青疑惑的是短短幾日功夫她就從小白到了修仙入門階段。

第二日喬孜頂着黑眼圈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後準備撸起袖子開始工作。

那幾個老大夫已經事先聚在一起讨論過,等到喬孜去讨論時只有結果留給她。大抵是見她太過年輕,又是一名靈力微弱的女子,紛紛先關心了她受損的腦袋。

喬孜:“多謝關心,庶公子的病情日益加重,恐怕不只是軀體上的緣故。”

頭發花白的大夫搖搖頭,這當中他資質最老,便說道:“老夫在六朝府城治人無數,對于庶公子的病,從前也并非沒有遇過類似的。其軀體幹枯如柴,神志不清,不過昨日老夫一劑藥下去,今日狀況已有所改善,我們幾位查遍醫書,最後覺得此類症狀像是食用了毒物産生的。”

“毒物中能令人至此的,有五腥蟲、水毒蟲、蛟亦蟲。六朝府城內這幾種毒蟲罕見,便是最近的一種也在千裏之外。”

另一個禿頂老大夫補充道:“所以我們認為庶公子的病乃是有人故意為之。”

确實是有人故意為之,但卻不是吃毒蟲。

“故意毒害庶公子,意在何為?”

喬孜話一出口,大家安靜一瞬。

庶公子萬朝雲在萬氏就是個混子,論修行是一塌糊塗,若不是靠着母親得家主寵愛,這會子大概要被踢到萬氏養老地了。

為什麽要害他呢?

“人心難測,目前雖然不知道庶公子為何遇害,不過先治病是沒錯的。再晚些天庶公子便性命不保了。”老大夫說。

就不怕認錯病直接一步讓他歸西嗎?

喬孜沒有将這個想法說出口。

她心知自己的話沒什麽分量,便附和幾句暫時性讓大家都高興高興。但一出那個門,她直奔萬朝雲的卧室。

屋內一股濃重的藥味,側夫人低頭抹淚,床上躺着的人簡直不成人樣。若描述起來,就只剩一副骨頭架子了。老大夫所說的狀況好轉,指的大概就是庶公子的神志恢複幾許。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呆滞地望着門簾,似乎知道他命不久矣,眼裏沒有一點光。偶爾在侍女喂藥的時候喚疼。

“娘,骨頭疼。要裂開了。”

桌案上擺着一碟荔枝,冰水裏鮮紅飽滿。側夫人見他視線移到上頭,便手指顫着替他剝了一顆送到嘴裏。

“好孩子。你不是想吃荔枝嗎?前幾天讓你舅舅買了,甜滋滋的。那藥苦,娘也心疼你,但不喝不行。”側夫人心疼地抱着他,一面哄一面喂完了剩下的藥。

喝完藥的庶公子渾身抽搐,像是得了羊癫風。

喬孜:“……”

“快喊大夫過來!”側夫人急的叫破了音。

這簡直就是專門為她出現做的鋪墊,喬孜于是順理成章地撩開簾子。

她用帕子擦了擦庶公子嘴角留下的藥汁,再裝模作樣地把脈,有醫女的天賦在身,喬孜很快進入狀态。

側夫人愛子心切,見她面色沉重,心裏也跟着一沉。

“雲兒怎麽樣了?”

快要在她懷裏嗝屁了。

喬孜面露為難,不過斟酌斟酌後道:“我看庶公子身上的病症非一般人可解。普通的大夫醫士只能診斷公子軀體上的毛病。如今貴府彙聚整個六朝府城的醫士為他診治,依舊是杯水車薪,所以我想這毛病的根源是否在外。”

林氏不解,只是快要急死了,用哀求的語氣問道:“如何說?”

“西洲丹師醫修稀少,不過修習邪術之人遠勝于其他地方。這類難解的狀況,焉知不是有人在暗地裏施以邪術。”

要不然此次任務怎麽叫逆天改命呢。

林氏半信半疑,将之前幾個老大夫的言論說給喬孜聽,邊抹着眼淚,邊嗚咽道:“雲兒平日裏雖是不學無術,但從未招惹過什麽壞人。況且家中有他大哥在,旁人若要害他圖什麽?”

“這圖得可就多了。你看街上的乞丐,常人眼裏他們一無所有,每日乞讨度日,又醜又髒,但在不法分子眼中,他們身上健康的髒器就是有利可圖的。”

……

“我這裏有家傳的續命丹,目前庶公子情況不妙,先給他服用一粒。至于後續情況,咱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喬孜把自己的“靈丹妙藥”分給庶公子萬朝雲一粒,臨走時側夫人林氏千恩萬謝。

“夫人,這藥快給公子服下罷。”

侍女打起簾籠,卧床上的萬朝雲已近油盡燈枯之狀,此刻安安靜靜,一旁燭火搖搖晃晃,屋內窗戶簾子都拉的嚴嚴實實,處處透着一股沉悶之感。

林氏冷冷瞥了她們一眼,用帕子包好那一粒藥,卻道:“一個鄉野丫頭的話,你們當真了?且憑她一人的話,要是我的雲兒出事了還有救麽!”

重重将物丢在案上,她哀傷地望着榻上之人,詢問一旁的下仆:“那些大夫到了沒有?”

話音落下不久,外面傳來一行人的腳步聲。

她這才稍稍松口氣。

——

喬孜回玉茗軒的路七拐八繞的,好不容易靠着系統的導航摸回去,未踏進院門,琴聲已經随風飄到耳畔。

淡白的花叢裏流水潺潺,瘦竹倒影被暖風吹皺,而屋檐下有幾個小仆在垂手偷看,循着他們的視線瞧去,但見四角亭裏一人正在撫琴。

衣衫整麗,儀容肅潔。

孟潮青眼眸半阖,這次發覺喬孜後未曾動劍,只遠遠一瞥,而後一手壓在了面前的琴弦上。

樂聲戛然而止。

視野裏穿着青綠衣裳的女子遲遲未有向前一步,人藏在竹葉陰影中,粉白的面容上神情淡然,一雙眼眸水潤靈秀,像是青玉雕琢而出,氣質如蘭。

孟潮青盯着她,憶及山洞裏懼怕而又防備的姿态,勾着琴弦的手倏而松開。

“昨日說要照顧喬竹姑娘,不敢怠慢,只是來時喬竹姑娘有事不在,潮青只好在此等候。”他說話不緊不慢,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拿捏地恰到好處。

若是喬孜頭一回就遇上這樣的孟潮青,她現在肯定屁颠屁颠湊上去了。

可惜。

她吃過虧了。

“你看看,太麻煩了。我若是出去一整天不在,你豈不是要等一整天。”喬孜走過去,一面做苦惱狀,一面誠懇道,“我有事的時候就去找你,沒有事,你就忙你自己的。”

他抱着琴,微微傾過身,似乎是笑了聲,定定看着面前人。

“喬竹姑娘事情,孟某永遠不嫌麻煩。”

話在耳旁,喬孜愣了下。孟潮青站在臺階上,衣擺被風吹動,一雙黑漆的眸子沉靜如水。

“你說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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