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的房租麽...... (1)
☆、十二、生病(2)
那晚廖婉思回了家,心力交瘁的她實在無力去理會父親的責罵和母親的擔憂,外衣也沒脫,就直接回了卧室上了鎖。
打開用鑰匙一直小心翼翼鎖起來的抽屜,那滿滿的一櫃,都是洛海笙送給她的東西。
項鏈,戒指,親手折的千紙鶴,愛心,親手做的賀卡,寫的情書……
廖婉思一股腦的全都倒在床上,一個一個細細的摸着看過去,又一個個的整整齊齊擺放回抽屜。
最後,她将手上已經一團糟的那封信打開,鋪平,放在抽屜的最上面。
将抽屜重新鎖好,廖婉思再也忍不住,将燈關掉,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狠狠的大哭了起來。
陳娟秀心疼的聽着女兒房內源源不斷傳來的哭聲,也在她門口默默的掉眼淚。
廖輝看着女兒的房門,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長痛不如短痛。我也是為了咱閨女好。讀書才是正途,再說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連三本的成績都夠不上,我絕不能允許他影響了咱閨女。”
陳娟秀抹抹眼淚,啞聲說,“小輝,你也別總拿成績看人。其實我覺得那男生不錯,模樣好,又挺有禮貌的,而且還替小婉挨了你的巴掌。剛剛蔣老師也打電話,說他一點也沒猶豫直接就替咱女兒扛了懲罰,而且還特意寫了信好讓小婉死心,安安心心的學習。”
廖輝掐滅了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小點聲,可別讓小婉聽見。”
想了想,複又開口,“反正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才上高二就想把咱閨女騙到手。想想今天也真是氣急了,對小婉實在是口不擇言。希望她心裏別怨我就好。”
屋裏的哭聲漸漸的減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陳娟秀和廖輝站在門口又聽了好一陣,才略微放心的回去睡了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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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向來準時的廖婉思卻沒有準時的從房間出來。
陳娟秀做好了早飯,站在她的房門口,一遍遍敲着房門。
“小婉,小婉!再不出來吃飯上學要遲到了!”
陳娟秀敲了許久,裏面都沒有回應。
她有些驚慌,回了自己的房間搖醒還在熟睡的丈夫。
“小輝,小輝快醒醒!”
廖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問道,“怎麽了娟兒?”
“小婉好像有些不對勁,沒出來吃飯,敲門也沒回應,我有些擔心。”
陳娟秀的語氣透露出隐隐的擔憂,廖輝一下子就清醒了。
該不會是想不開了吧?昨天就該牢牢的看着她的!
廖輝連鞋都來不及穿,跑到女兒的門前,拼命的敲。
“小婉,小婉!你怎麽了,你別吓爸爸啊!”
裏面依舊沒有絲毫回應。
廖輝急了,可昨晚她給門上了鎖,這會兒怎麽擰把手都擰不開。
廖輝低聲的咒罵了一句,狠狠的用身子撞起房門來。
還好廖婉思的卧室是木質的門,廖輝使足了力氣,總算是撞壞了門鎖闖了進去。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廖輝連忙爬上床掀開被子。
還好,女兒沒有尋死。
只見廖婉思身上還穿着昨天的髒衣服,滿臉的淚痕,眼睛緊緊的閉着,臉蛋泛着異常的潮紅。
陳娟秀伸手一探,剛觸及到額頭時就立刻彈了回來。
“不好了小輝,特別燙!”
廖輝顧不得還穿着秋衣秋褲,直接将廖婉思背了起來。陳娟秀拿了錢包和鑰匙,随便在一個袋子裏塞了幾件丈夫的衣服,鎖了門也匆匆跟下樓。
廖輝将廖婉思平穩的放進車子的後座,随即發動了車子,然後趁着熱車的功夫,匆忙套了妻子帶給他的衣服。而陳娟秀也迅速的給蔣惠打了電話請假。
等到車子熱的差不多,廖輝心急的踩下油門,完全忘記了安全駕駛,一路穿梭着換線開到了醫院。
挂了號,打了點滴,廖輝和陳娟秀總算是稍微放下了懸着的心。
聽醫生說,是昨天着了涼又吹了風,又穿着濕衣服睡了一夜,才燒到了39度。還好送的早,沒有造成更嚴重的病,總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廖婉思這一病,就是一周多的時間。等好轉的時候,已經是小年的那天,而學校也已經放假了。
持續一周的高燒不退,吃什麽什麽吐什麽,廖婉思整整瘦了一大圈。即使現在已經好轉,可身體仍然虛弱無力。
出院回家的那天,廖婉思拒絕了爸媽的陪伴,自己在屋子裏坐了整整一個上午。
廖婉思看着已經被自己帶在手腕上的、洛海笙退回的手鏈,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要去崧北,她要找洛海笙。
生了一場病,反而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那天發生的種種。
即使他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可她仍然無法相信,那個一直對她那麽溫柔的大男孩,會突然變成那樣的人。
就算要分手,她也想要一個幹幹脆脆的答案。
她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就結束。
反正崧北離雲川不遠,坐客車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當天去也許當天就能回來,總歸是沒事吧?
廖婉思沉浸在這個大膽的想法裏,完全沒有考慮其中的種種漏洞——比如,客車運營的時間,再比如,洛海笙有沒有回崧北,就算回去了,又該如何在沒有任何聯系方式的情況下找到他?
被沖昏了頭腦的廖婉思既然打定了主意,也不遲疑,趁着爸媽出去買菜的功夫,留下一張字條,換好了衣服偷偷跑了出去。
“爸,媽,我去崧北了,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他為什麽離開我的真正的答案。放心,我到了後會找地方打電話報平安的,很快就會回來。 小婉。”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有些事情,于是早一些寫了早一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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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跳躍式敘述啦!不過八年前的事情就快講完了......
p.s. 小婉又一次的錯誤示範......
☆、十三、橫禍(1)
回了家,廖婉思強迫自己睡了一會兒,又起來做飾品。
可能是開春的緣故,因着衣服漸漸輕便,飾品的訂單也逐漸多了起來。
又要有一筆小外快進賬了。
廖婉思有些小開心。
她戴着眼鏡,一邊輕快的做着活,一邊像往常一樣自言自語着和床上的媽媽聊天。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又接近上班的時刻了。
放下手中的東西,她起身整理上班所需的物品。
今天不會再碰到小海了吧?
手中的動作一滞,那種徹骨的無力和心痛再次毫無防備的湧上心頭。
或許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都過去了不是嗎?
早在八年前,爸爸去世的那天,她和他,就再沒有可能了。
當廖輝和陳娟秀兩手提着滿滿的袋子回家時,廖婉思已經在去崧北的客車上了。
廖輝拿起桌上她留下的來的便條讀了兩遍,狠狠的摔在地上。
“胡鬧!她人生地不熟,沒手機,也沒人家的聯系方式,上哪兒去找人?再說這都四點多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連個電話也沒有,怎麽叫人放心得下!”
抓起剛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廖輝匆匆的去穿剛剛脫掉的鞋子。
陳娟秀緊緊跟在丈夫的身後,忐忑的詢問道,“小輝,你要開車去崧北?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小婉在哪兒啊?開車去有什麽用?”
廖輝一邊撐着門框穿鞋,一邊粗聲粗氣的回答,“總之先開過去,一邊開一邊等她電話。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崧北回來的客車7點就沒有了,小婉一個小姑娘我實在沒辦法放心。”
想來這也是個法子。
陳娟秀點點頭,也穿好了鞋子,跟着丈夫一起下了樓。
廖婉思從客車上下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環境,廖婉思心中升起一絲膽怯。
可既然選擇來了,那就沒有退縮回去的道理。
廖婉思給自己壯了壯膽,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洛海笙。
但在此之前,她也不能讓家中的父母過于擔心了。
她承諾過,到了之後,要打電話回去。
繞着車站找了一大圈,廖婉思總算是在一個便利店裏找到了公用電話。
拿起電話,廖婉思撥通了廖輝的號碼。
她已經離家好幾個小時了,爸媽應該都急壞了。
然而另她意外的是,漫長的等待音結束,廖輝都沒有接她的電話。
難道是自己私自跑掉,爸爸生氣了?
廖婉思猜測着,按了重播鍵。
等待音再次嘟嘟的響起,這一次,電話接通了。
“爸!我……”
廖婉思本想和廖輝報平安然後認錯,卻被一個陌生的男聲打斷了。
“你好,你是廖輝先生的家屬?”
廖婉思的心頭突然湧現一絲不詳的預感。
“我是他女兒,我爸怎麽了?”
電話另一端的人沉默了一瞬,彷佛在思考如何對她解釋一般。
“廖輝先生在崧雲高速上超速駕駛,初步判斷,轉彎過快,打滑導致車輛失控撞到護欄。現在正在雲川第五醫院搶救。”
崧雲高速?車禍?
廖婉思心中一驚,再也聽不進對方任何言語,挂了電話,塞了錢給店主,便匆忙朝客車站跑去。
還好,最後一班客車還在售票。
廖婉思坐在車上,心急如焚。
崧雲高速……
爸爸一定是急着過來找我,才會超速以致于出了車禍。
怎麽會這樣?
她不是說了很快就會回家嗎?
廖婉思緊緊捏着車票,不斷的在心裏禱告着。
爸爸,你一定不能有事。
只要你沒事,要我拿什麽換,都行。
廖婉思趕到醫院時,一個交警正拿着廖輝的手機、駕駛證和陳娟秀的包。
廖婉思激動的抓住交警的手臂,急急的問,“我爸呢?”
交警略帶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蒼白的面容,委婉的開口。
“廖輝先生還在重症監護室內,尚未脫離險境,副駕的女子雖然還在昏迷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副駕的女子……
廖婉思的手無力的垂下,跌坐在地上。
媽媽也在一起嗎?
交警嘆了口氣,好心的将她從地上扶到醫院的椅子上,把她父母的東西交給她,搖了搖頭走了。
廖婉思将東西死死的抱在懷裏,咬着唇,怔怔的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
上蒼,做錯事的是我,沖動的也是我,可不可以別帶走爸爸?
然而老天似乎并沒有垂憐的意思。
一天後,廖輝仍然在重症觀察室離躺着,而陳娟秀仍然陷入昏迷。
三天後,廖輝在昏迷的狀态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短短的三天,對廖婉思來說,彷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處理過廖輝的後事,廖婉思擦幹眼淚,開始四處籌集醫療費和住院費。
媽媽雖然還在昏迷,可還有希望,她不能倒下。
廖婉思費勁了唇舌,終于從親戚手中借到了一些錢,可仍是不夠。不得已,只好便宜的賣掉了家裏的房子。
她請了假,翹掉了所有的課,專心致志的照顧陳娟秀。
一個多月後,陳娟秀終于睜開了眼。
可,已經是不能言不能語不能動了。
“很抱歉,陳娟秀女士的情況非常不樂觀,脊柱損傷嚴重,就算從植物人的狀态中蘇醒過來,可也沒辦法站起來了。”
送走了醫生,廖婉思凝視着病床上已毫無知覺的陳娟秀。
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裏,她拭去眼角不自覺滑過的淚。
至少,媽媽活下來了不是嗎?
那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蔣惠捏着廖婉思的退學申請,看着面前臉色蒼白明顯瘦了一圈的她,心情是難以言喻的沉重。
這麽大的變故,饒是發生在她蔣惠身上,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況,還是個剛剛17的孩子。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廖婉思搖了搖頭。
昂貴的醫藥費和住院費,上萬的債務,病床上的母親,她早就沒有了念書的權利。
這一切,都是她沖動的代價。
她沒有逃避的理由。
“我決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是最後一章大篇幅寫八年前的事情了......
為這一章發生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默哀一分鐘......
☆、十三、橫禍(2)
公司辦公室裏。
洛海笙轉着筆,前前後後的翻着合同書,遲遲沒有簽字的意思。
張瀾有些着急。
“胤軒,咱自家公司的戲,又是擺明了會火的大制作,你還猶豫什麽呢?”
洛海笙沒有回答。
猶豫嗎?
我,當然會猶豫了……
八個月的拍攝周期,立刻進組,叫我如何不猶豫?
筆在手中飛速的旋轉着,洛海笙放下合同,揉了揉眉心。
錯過了八年,上蒼才賜予他機會,重遇廖婉思。
如果接下來的八個月大半時間都要留在劇組,再加上七七八八的通告,哪裏還有時間去追回她?
萬一一個不留神,她再次消失了,該怎麽辦?
人生匆匆數十載,他們沒有那麽多八年可以用來蹉跎。
見他依舊沒有動作,張瀾忍不住出言提醒。
“胤軒,這可是早就敲定了的事,簽合同不過是走個形式,你不是要反悔吧?”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直覺告訴他,這幾天他似乎很反常。
張瀾有些隐隐的擔心。
洛海笙終是放下了筆。
或許從開始猶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決定了。
“瀾姐,這戲,我不接了。”
折騰了一天,回到府清的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洗過澡,洛海笙打開冰箱随意的拿了一盒微波食品,咬着勺子将它放進微波爐。
靠在牆邊,他一邊等着飯,一邊出神的回想着最近發生的種種。
當初他很幸運,蔣惠老師雖然為人古板了些,可終歸還是個好老師,有她從中斡旋,最終也只是算作了勸退,總歸是比開除學籍好了太多。如果不是如此,恐怕他洛海笙是沒機會再重新讀書,努力學習,考上府清影視學院了。
畢業這麽久,雖然他和幾個雲川六中的高中同學還有聯系——當然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得到廖婉思的消息,可對于蔣惠,他是一次也沒回去看過。
當年那場年少輕狂的愛戀,他已經知道自己有多麽不成熟,也知道蔣惠只是做了該做的事,甚至盡力把結果做到最好。
可他還是會忍不住怨她。
畢竟那封匿名信,她始終沒有做任何調查,即使裏面有那麽多編造的事實。
還記得高考放榜後,他重回雲川,查遍了雲川六中的榜單也沒有看見廖婉思的名字。
輾轉聯系到曾經雲川六中的高中同學,也只得到廖婉思退學随後音訊全無的消息。
他牢牢的記着她的夢想,來到她想去的城市,可府清卻也沒有她。
這之中,有太多他不知道答案的空白需要被填補。
同學沒有答案的事情,蔣惠老師會有嗎?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愛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他要盡一切可能,找出她如今遭遇的原因。
他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以讓他們重來的機會。
摸出手機,洛海笙給關系還算可以的一個老同學發了微信。
“兄弟,你知道蔣惠老師的聯系方式嗎?”
幾分鐘後,手機微信的提示音響起。
“新手機號13xxxxxxxxx。”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幅度的時間跳躍式章節應該算是結束了......
明天争取多寫一點,開始專注于現在的事情~~掉線許久的何晴晴和陳文斌終于要上線了......
☆、十四、生日
距離上次洛海笙出現在廖婉思面前,已經過去一周了。
廖婉思原本不平靜的心也逐漸安穩了下來,只當那兩天是做了一場夢。
這天她一如既往的上班,剛一進門,就撞到何晴晴一臉暧昧的看着她。
“Candy,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和Fred?”
“???”
廖婉思一臉問號,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可沒等她詢問下去,何晴晴就自己激動的開了口。
“你竟然認識洛胤軒,怎麽不告訴我!早知道我就讓你幫我要簽名了!”
天知道今天早上5點下班時,何晴晴和陳文斌被那個男人攔下來時,何晴晴的心情!
上次那個人來跟她打聽廖婉思的事時,她就覺得有些熟悉。
可誰會想到他除了口罩帽子,竟然還會随身帶着變聲器……
就算是藝人,連變聲器這種東西也随身攜帶,太變态了吧?
廖婉思驚訝的沉默了。
何晴晴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難道……
這邊廖婉思的大腦還在飛速的旋轉着,而那邊何晴晴早已經毫不在意的一把攬上了她的肩膀。
“這個本姑娘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我可以八卦一下你倆是什麽關系嗎?~”
何晴晴語氣悠悠,還特意拉長了尾音,斜着眼睛悄悄的觀察着廖婉思。
廖婉思的眼眸暗淡了一下,随後喏喏的開口。
“……我們哪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
這種鬼話怕是連鬼都不信。
何晴晴的眼睛機靈了轉了轉,一臉壞笑的拉長了語調。
“不~像~哦~!”
“……一個事業上升期的小鮮肉,和一個酒吧的服務生,你覺得能有什麽關系?”
沉默了一下,廖婉思淡淡的說。
她臉上寫滿了看不懂的失落和難過。
何晴晴垂下笑容,沉默了。
見她不言不語,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何晴晴自覺失言,有些後悔剛剛提起的話題。
“Candy,F包,7到5。”
氣氛正尴尬着,陳文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對廖婉思說。
廖婉思也不說話,只點點頭,轉身去準備了。
直到她走遠後,何晴晴才拉了拉陳文斌的衣袖,看着廖婉思的背影悄悄地說,“老板,你不覺得怪怪的嗎?洛胤軒一個大明星,先是隐瞞身份跟我打聽Candy,今早竟然直接過來,讓我們幫他的忙給她一個驚喜……”
“不該咱們打聽的事,就少打聽。”
陳文斌突然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很少這樣疾言厲色。
何晴晴吓得縮了縮脖子,暗自吐了吐舌頭,低聲抱怨道,“不說就不說,這麽兇幹什麽。”
見她轉過身去有一下沒一下的幹着活,嘴裏還碎碎念着些什麽,陳文斌習慣性的拿出手機,點開了私密相冊。
裏面唯一的一張模糊的照片,是他藏了五年的秘密。
女孩頭發長長,整齊的束成一個馬尾,大大的眼睛因沒有眼鏡的緣故而有些失神,可仍然端端正正的對着鏡頭,微微含着笑——那是他從她證件照上偷偷翻拍的。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嘆息着關掉了屏幕。
阿婉……
洛胤軒,就是那個讓你逃避了八年的人嗎?
此時的洛海笙正緊張的坐在包間裏。
戲推了,沒有簽約的通告也一并推了,顧不得公司的盛怒和張瀾的勸阻,也不在意天價的損失或賠償,他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就是為了在今天給她一個驚喜。
畢竟,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早在今天布置之前,他和蔣惠先約見了一面。
他親自到雲川六中的校門口,将蔣惠接到了自己的家裏。
蔣惠驚嘆的環顧着他裝修的漂亮的家,有些欣慰。
“八年沒見,想不到當年那個成績永遠是從後往前數的洛海笙竟然有了這番成就。老師真是為你感到驕傲。”
洛海笙禮貌的道了謝,将泡好的茶水遞給老師。
在她的對面坐下後,洛海笙也不繞圈子,直接說明了來意。
“蔣老師,我今天請您來,除了看看您,還有另外一個事。”
蔣惠一副了然的樣子笑了笑。
“廖婉思。”
她也不是傻子。
如果真是看她,何苦八年了才約一次面。
心思被看穿,洛海笙沉默的點點頭。
蔣惠不禁有些微微動容。
當年他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的罪責,她尚且可以歸為年少輕狂。
可如今八年過去,功成名就的他仍然心心念念的都是她,這叫她如何能不感動?
“想必你也知道,你走後沒有太久她就退學了。當時退學的原因,為了保護她我一直守口如瓶。若不是今日你問,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開口。”
說到這裏,蔣惠呷下一口茶水,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略微惋惜的開口。
“她爸媽出了車禍。聽說是在崧雲高速上超速行駛,徑直撞上了護欄。父親苦苦撐了三天還是沒挺過去,母親脊柱損傷不說,還成了植物人。”
“為了醫藥費,房子賣了,還欠了親戚一大筆錢。我曾經提出資助她念書,可是被她拒絕了。退學之後她就彷佛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直到如今。”
“那麽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故事不長,蔣惠短短的幾句話便已經講清楚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可,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洛海笙陷入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
蔣惠有些愧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年找過你們家長後,她就生了一場大病。病剛好,父母就在崧雲高速出了車禍。我一直有個隐隐的猜想,或許她當初是去了崧北,才導致她父母心急的朝崧北超速駕駛。”
洛海笙木然的點了點頭。
如果她真的是去了崧北,她去做什麽?
難道是……找他?
廖婉思有些沖動的性格洛海笙一直是知道的,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她當年竟然會動了去崧北找他的念頭。
原來,他才是造成她如今困境的兇手。
怪不得,她那樣不想看見他。
“謝謝蔣老師告訴我這些。”
蔣老師嘆息着搖了搖頭。
之後,避開這個話題,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蔣惠的午休時間過去。
離開洛海笙家前,蔣惠突然回過頭,帶着絲絲的歉意開口。
“洛海笙,或許當年我把你們的感情想的太膚淺了。如果你能找到她,如果你們還有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蔣惠的一字一句還在洛海笙的腦海中回繞,洛海笙将骨節分明的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如同他的心。
如果不是他,她本可以按部就班的考一個好大學,前途一片光明。
可如今呢?
高中的畢業證都沒有,住最便宜的房子,吃最便宜的菜,還要照顧生病的媽媽,怕是嘗盡了生活的不如意。
這些年思思究竟吃了多少苦?
如果他能積極一些,如果他能早點找到她……
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洛海笙猛的擡起頭,呆站在門口的,正是廖婉思。
廖婉思端着托盤拿着菜單,驚訝的環顧着整個包間。
漂亮的彩燈一閃一閃,棚頂被裝飾成了星空的模樣,挂着各種各樣的小飾品,桌上還放着蛋糕。而蛋糕的後面,赫然是那張熟悉的臉龐——洛海笙。
“……又是你訂的?”
此番情景,饒是個傻子,也會猜到了。
廖婉思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何晴晴提及洛胤軒的時候她就應該警覺的,怎麽會都沒想問一句她怎麽知道的?
連托盤都沒放下,廖婉思轉身就要走,可就如同之前一樣,被洛海笙攔了下來。
“思思!”
見他迅速的将門關死,整個人抵靠在門上,廖婉思深深的嘆了口氣。
“洛先生就不能放過我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樣不好嗎?”
“不好。”
洛海笙沒有一絲的遲疑,回答的既幹脆又爽快。
“我算了一下日子,你的陰歷生日已經錯過了,所以只好幫你過陽歷生日了。3月17,對吧?”
見她還是沉默着一言不發,洛海笙将她手中的東西接過,放到桌上,又将蛋糕端到她的面前,讨好般的說道,“你看,我自己烤的。第一次弄,至少嘗一下?”
他的眼神裏滿是小心翼翼,語氣中透露着絲絲乞求。
廖婉思終究還是不忍心,放軟了聲音。
“我早就不過生日了。何況,現在是我上班時間。”
見她的态度有些松動,洛海笙有些欣喜。
“你是在上班啊,專門服務這個包間不是?”
廖婉思突然有些生氣。
他難道以為她是那種女人?雖然她是酒吧的服務生沒錯,可不代表他們酒吧就是亂七八糟,更不代表她不潔身自好。
想到這裏,她冷下臉,原本軟化的語氣也再度強硬了起來。
“洛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們這裏不提供特殊服務,我也不是你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見他拿着蛋糕,一時間愣在那裏,擋住了門口,廖婉思更加的生氣,擡起細長的高跟鞋,毫不客氣的踩了他的腳。
預想中的慘叫沒有出現。
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然後,竟然再次堆起了一個讨好的笑容。
“對不起嘛思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嘴笨,我該打。但是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這可是我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
他在幹什麽?
細聲細語的哄她嗎?
廖婉思的臉上爬滿了詫異。
洛海笙抓住時機,一手托着蛋糕的底座,一手将呆呆的她拉到沙發上。
放好蛋糕後,他收起笑容,正襟危坐的看着廖婉思。
“思思,我們好好聊聊吧。有些事,不說開,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就寫完了一章~.~
所以就一起更新啦!~
☆、十五、真相
聽他說要聊聊,廖婉思有些莫名的緊張,手指緊緊的絞着衣角。
可洛海笙卻突然又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在談話前,還有一個事情必須要先做完。”
小心的點亮了數字“16”的蠟燭,洛海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思思,先許個願吧!”
他的眸子因廖婉思的留下而開心的閃閃發亮,幹淨的笑容一如八年前。
廖婉思貪戀的看了又看,才強迫自己別開了眼。
“為什麽是16?”
“因為……”洛海笙故意停頓了一下,托着腮凝視着她的側臉,孩子氣的笑了。
“在我心裏思思永遠都是十六歲呀!”
見他如十七八的大男孩一般,廖婉思不由得抿嘴淺笑。
以前在一起時,他也如這般,偶爾會做出特別孩子氣的動作。
還記得不知道在哪裏曾看到一句話,男人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變得幼稚,那時候的她覺得,大抵就是這般模樣吧。
“思思你笑了!”
洛海笙見她終于願意展開笑顏,不由得驚喜萬分。
廖婉思抿了抿嘴,迅速将笑意收起,嗆聲道,“你一個大明星,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很像個傻瓜嗎?”
見她這樣問,洛海笙突然正經起來。
“我本來就是傻瓜。”
沒想到他竟然回答的如此嚴肅,廖婉思一時有些尴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反倒是洛海笙毫不在意的将蛋糕往前她面前推了推,“先吹了蠟燭許願好不好?”
廖婉思搖了搖頭。
“你不是說要給我過生日嗎?那你要先唱生日歌給我。”
她有心為難他。
她記得,他文體幾乎樣樣精通,可偏偏,不會唱歌。
一個鋼琴考過了十級的人竟然不會唱歌。因為這個事實,她曾大大的嘲笑了他一番。
洛海笙的臉上果然浮現出些許為難的神情。
“思思,你知道我特別五音不全。”
廖婉思閉着眼,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但是我想聽啊。”
……
她的要求他從來都無法拒絕。
就算明知道,她是故意難為他。
“……好。”
刻意壓低了嗓音的歌聲在包間中斷斷續續的響起,廖婉思有一下沒一下的跟着打着節拍。
短短的四句歌詞,他竟然沒有一句在調上。
她不由自主的掩着嘴低低淺笑。
“我有些懷疑你是怎麽考上的表演系?不是說都要考聲樂的嗎?”
她淺笑的樣子落在洛海笙的眼裏實在好看至極,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洛海笙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我考試之前跟着聲樂老師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學了《送別》,那是我唯一一首不跑調的歌。再加上別的成績還算ok,彌補了聲樂不足這點,勉強過了關。”
廖婉思含笑移開了自己望着他的眼。
雙手合十,她有些虔誠的閉上了眼睛。
第一個願望,希望媽媽可以快快好起來。
第二個願望,希望可以多掙些錢,早日還清債務,給媽媽過好日子。
第三個願望,希望洛海笙星途順利,可以遇到一個好好照顧他的好姑娘,一生幸福。
“呼~”
廖婉思許好了願,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洛海笙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思思許了什麽願望?前兩個是可以說的。”
廖婉思還不知道他已經知曉她家的事,怕他多生什麽想法,于是拒絕道,“關你什麽事,我不想告訴你。”
見她不想說,洛海笙也不強求,幫忙切了兩塊蛋糕,放到盤子中。
之後又用叉子在其中的一個上紮下一塊,很自然的遞到她嘴邊。
“來嘗嘗,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這樣自然而又親密的行為,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廖婉思壓下心底的悸動,伸過手想接過叉子。可洛海笙卻固執的不肯松手,執意的舉着。
廖婉思沒有辦法,只好輕輕的抿了一口。
洛海笙滿足的笑了。
拿過她用的叉子,很自然的吃掉叉子上還剩下的蛋糕。
“還不錯,看來我還蠻有天賦的。”
他毫不避諱的舉動讓她心頭猶如小鹿般亂撞,臉頰也爬過絲絲紅暈。
掩飾般的咳嗽了一下,她收起笑容。
“生日過了,蛋糕也吃了,你想要聊什麽?”
洛海笙漫不經心的玩轉着叉子,又紮了一塊蛋糕喂給她。
“就聊聊,八年前。”
原本劇烈跳動的心突然停了一拍,廖婉思有些厭厭的推開了他的手。
八年前發生的種種就猶如夢魇一般,如果可以,她此生也不要再想起。
“沒有什麽好聊的。”
見她不肯再吃,洛海笙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雙手交疊,握在一起,他深深地看着她,将她的模樣定格在自己的眸子中。
“思思,難道你不想知道我離開你的真相嗎?”
廖婉思冷笑了一聲。
“呵,我曾經因為追求這個真相,遭到了上天的懲罰。我已經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所以我為什麽還要知道?”
她的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冰冷,雙手抱着肩別開了頭。
“何況已經過去八年,我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世界。真相是什麽還重要嗎?”
見她又恢複了之前的态度,洛海笙有一瞬間的失落。
努力彎起嘴角,洛海笙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緩緩的開口。
“我怕你會為了我被退學的事情而心神不寧,所以才寫了那封信,做了那些傷害你的舉動。我想你如果死心,就可以好好的學習,實現自己的夢想。我都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去府清找你的。只是沒想到你會為了我跑到崧北,更沒想到叔叔阿姨會……對不起。”
他有意隐瞞掉一些事實。當年既然選擇了自己承擔,今日也就沒必要講出口。
頓了頓,洛海笙接着說,“這八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會想你,夢到你。最可笑的是,我們明明在一起那麽久,可我連你一張照片都沒有,只能在腦海中一遍遍描繪着你的模樣。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和你一起照顧阿姨,讓你實現夢想,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你,可不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他說的誠懇,可廖婉思卻敏感的從中聽出了別的內容。
“你又調查我?”
她臉色有些難看,語調因為生氣而陡然升起。
“你可憐我?”
洛海笙慌忙搖搖頭。
“不是,我——”
“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我自會一力承擔所有的後果!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打斷他的話,廖婉思極力的控制着眼圈中不停打轉的淚水,顫抖着吼出這些話,起身跑了出去。
“思思!”
洛海笙顧不得戴帽子口罩,緊跟着跑了出去。
在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