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瓶兒這會可不管什麽低人一等,什麽都沒她女兒重要,她挺直腰杆正要破口大罵。如意拉她往後退了幾步,輕聲道:“娘,別理會這種不要臉的,我們走。”
兩母女極有默契,女兒這麽說,江瓶兒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瓶兒收回嗓子,轉身和女兒一起離開。
王思瑜見小美人要走,欲要追,誰知從胡同裏竄出兩三個乞丐,圍着他讨錢。
“公子,行行好,公子,行行好。”
王思瑜左右挪不開步,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美人從自己眼前溜走,他跺腳威脅道:“也不打聽小爺是誰,還敢問爺讨錢,不要命了?”
乞丐不受他威脅,繼續圍着讨要,王思瑜無法,只得從袋子裏掏出幾個銅板扔在地上,打發了幾個乞丐,如意她們已沒了蹤影。
乞丐讨到錢,一溜煙竄進胡同裏,來到僻靜處,三人一合計有個十來個銅板,三人平分好,其中一人發話:“接着跟着她們,做什麽事,去什麽地方都記下。”另兩人應下,再次隐入街市中。
這發話的人,正是昨日在鎮國公府與宋翊說話的乞丐。今日他親自盯着這兩母女,跟了她們一路。見她們被王思瑜攔住,宋翊只說跟,沒說要幫。他清楚以宋翊的性子,他若要是要除掉什麽人,自是不會這般麻煩。見到如意她們遇事,怕真有什麽事,不好向宋翊交待,就這樣上去幫着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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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和江瓶兒快步走出街面,見周思瑜沒追上,兩人腳步稍慢了些,無心再逛,快到響午,母親兩人往鎮國公府方向去,路上買了些瓜果蔬菜。
回到府中如意借由累了要小睡會,回到自已院中,頭發束起換上男裝,從後門溜出府,她回到城西往蹲在路邊的乞丐碗裏扔了幾塊碎銀子,蹲下問道:“問你個事?”她今天逛街一路下來,發現這街上的乞丐有點多,上清河畔的乞丐就那麽幾個臉熟的,
乞丐見到銀子兩眼發光,左右看了下,從碗裏撈起銀子,塞進懷中。擡頭見小公子十三四歲,面若桃花,唇紅齒白,雙眼晶瑩透亮如星辰,微微一愣道:“您說。”
如意把王思瑜的樣貌,年齡和衣着一一道出。乞丐立馬想到,王相國家的小兒子--王思瑜。
說到王思瑜自然要提到他爹王士仁--王相國,高宗身邊的紅人,權傾朝野一手遮天的人物。老來得子,家裏的獨苗,對他這個兒子是棒在手心怕掉,含口裏怕化,從小嬌慣着長大,養成了王思瑜随心所欲的性子。
能不惹還是最好不惹。
如意聽完慶幸當時拉住了母親,只是這種人不給點教訓,她要在這街上做生意,過兩天再遇上他,估計這生意剛開始都沒法做。如意在來的路上看有家人在修房子,門外豎滿了碗口粗的竹子,眼珠子一轉,低聲和乞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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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聽完連連道好,如意又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他,等事成之後再付剩下的五兩。
話說這個乞丐得了如意的五兩銀子,召集兄弟們一合計,在一個夜黑風高之夜,王思瑜吃完酒和幾個酒肉朋友搖搖晃晃地回去,路上遇到倒夜香的,車子撞上塊石頭,米田共打翻,臭氣熏天,擋住去路。
王思瑜他們只得分開而行,找就進的小路回去。誰知好巧不巧,王思瑜走的這條小道上,一家正在修整房子,門外堆滿了竹子。王思瑜搖搖晃晃的不小心撞上,‘嘩啦啦’,竹子一根根打在他身上,他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砸暈,在人家門口躺了一宿,第二天,這家人開門才發現他。
王思瑜經過這麽一宿的折騰,又是發燒又是身上疼,躺在床上四五天都沒能下床。
坊間傳言,王家的小公子最近真是倒黴,走路都能被竹子砸,誰誰誰,你們誰,可別找他喝酒,小心染上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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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再去城西逛,再也沒有遇上王思瑜,看了兩天,如意定下了門面在街尾的方向,這裏人流量比不上街頭,相對的房租也便宜。請了些人裝修。這幾天就和母親在家做些面脂和面油,頭油,至于胭脂則要等到桃花開時才能做。
如意的父親是個癡人,從小在自家胭脂鋪裏,做胭脂,面脂,頭油非常的在行,再加上他愛鑽研,改良了許多配方留給了如意母女兩人。說來也奇怪,江瓶兒對于做胭脂她是怎麽都學不會。如意是一點就通,好像生來就會。
她家的東西好,上清河畔的姑娘們大多數都用她家的。只是上清河畔不複前朝繁華,東西雖好,也只有那麽點人買,她們的生意維持在普通水準。
現在到了京城,如意打算大幹一場,至于其它賺錢的生意先慢慢看。制作面脂這種東西最少得十天,等到開業正好可以放上去,這段時間如意窩在家裏專心做東西,雙耳不聞窗外事。
江瓶兒幫不上女兒什麽忙,在家洗衣做飯,伺候一家老小。宋峻山是個大老粗,家裏第一次有女人,如同普通人家的丈夫一樣,對女人家的事,她們不說,他就不問。發了俸祿上交給老婆,有什麽事直接喊他,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讓他往東他從不往西,讓他冼碗他一句話不說乖乖的去廚房洗碗。他的認知裏,男人在外打拼就是為了家,女人是家裏的一部分,自然要好好呵護,至于自家老婆前幾天說開胭脂鋪的事,他又幫不上什麽忙,自然就沒過問。
日子過的快,轉眼就過了十天。選了個吉日開業,金字招牌‘沈氏’下面有幾個小字‘胭脂鋪’。
‘沈氏’誰也沒把這間小小的店鋪與鎮國公聯系在一起,只當是從南邊新來的商戶。
第一天開業,放完炮仗後,如意拿着準備好的面脂在門前分發,不要錢的東西,很快就聚集了一幫人。
如意向她們介紹面脂的用法,洗完臉後擦在臉上,保證皮膚像她一樣,白白嫩嫩。如意皮膚是真好,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她站在那就是個活招牌,再加上江瓶兒三十好幾了,臉上只有些許的細紋,還有個小丫鬟皮膚水靈靈的,怎叫人不羨慕?不要錢的先拿點試試看。
很快如意她們送出了二十瓶面脂,想要免費領的等明日再來,連續送了三日。第四天沒得免費可領,店前是門可羅雀,一天零零星星的兩三人踏入店門,只看不買。
如意不着急,吩咐着小翠看店,自己去逛逛,口袋裏兜着幾塊碎銀子,去前面的炒貨鋪買些松子。從炒貨鋪出來,就見王思瑜搖着扇子,身後跟着個小厮,大搖大擺地在大街上晃蕩。
如意怕惹麻煩,轉身往回走,還沒來得及再次踏入炒貨鋪的大門,王思瑜的扇子就搭上了她的肩。
“哎呀,姑娘好巧,我們又碰見了。”
王思瑜在家裏憋了十幾天,終于可以下床,先來外面喝點小酒解解悶,剛從酒肆出來,運氣真好出門就碰上了十幾天前見過的姑娘,小姑娘還是那麽漂亮。
如意心裏連叫倒黴,出來買包松子怎麽就遇上了這麽個爺,得罪不起,她彎下身從王思瑜扇子下面溜出。
王思瑜側身擋住她的去路,道:“姑娘,別走啊,我是認真的,你家住何方我可以上門提親。”
提個屁!如意心裏罵,臉上不動生色道:“公子說笑,奴家小門小戶的可配不上公子。”
王思瑜笑道:“配不配得上,是我說了算,你嫁與我後,我讓管你給你單獨的院子,以後就算我娶妻,也不會虧着你。”
這是讓她去做妾?莫說他一個相國的兒子,就是皇帝家的兒子讓她去做妾,她也不去。
多大的臉?!真不要臉,這種不要臉的人給他什麽臉?啊,呸~
如意冷笑聲道:“公子可真會說笑,我書讀的不多,可我知一個道理,寧作窮人妻,不作富人妾。去我家提親,小心我父親和哥哥打斷你的腿。”
突然的變臉讓王思瑜稍有不适,小姑娘看着嬌嬌弱弱的,說起話怎這般鋒利。他自小被捧在手心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多少女人排着隊的給他做妾,她一個普通商戶家的女兒,算是高攀,為什麽要打斷他的腿?
王思瑜想不明白,堵着不讓她走:“你不想做妾,是做妻?這個我做不了主,不過我可以答應你聘禮可以很多。”
如意聽來,他這是死纏爛打,放在上清縣,她早就找人把他腿打斷,上次怕事情鬧大牽連到自己,偷偷的懲戒了一下。現在真要在大街上吵起來,吃虧的還是自己,正想着如何脫身。
‘嗖’的一聲,一根箭從王思瑜的臉頰擦過,帶上了幾縷頭發,釘在門口的柱子上。
王思瑜左臉頓然出現一道血痕,他身後的小厮驚呼:“少爺,少爺。”
接着又是第二根,第三根,穩落在王思瑜腳前,他吓得連連往後退了四五步,離如意有個三四尺遠。
如意轉頭看,見宋翊騎在馬上,一手持弓,一手拉住缰繩,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落在緊抿的嘴角,漆黑的眉毛微皺,鳳眼微眯,滿身煞氣地盯着王思瑜。
王思瑜心想:誰膽子這麽大,敢大街上沖他放箭,不想活了,正欲破口大罵,捂着左邊的臉,指向馬上的人:“你……”見是宋翊後面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往後退了兩步,撞上身後的小厮,沒站穩當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