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信嗎?”
都怪昨晚那人太過無賴,出其不意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玉佩她一直好好收在袖中,想必是昨晚一不小心便被扔到了枕頭底下,後來的事又太過慌亂,所以她這才忘了。
拿到這玉佩後,甄瑤腦中便再次想起了那晚的那句“別動”以及昨晚陸珩在她耳邊說過的一句句話。
真的,還是覺得太像了。
思慮再三,甄瑤還是決定得試探一番。不是就算了,若是的話,她也好留一個心眼,對于不知原因又不太合理的事,還是謹慎些為好。
想到此,甄瑤也沒心思再睡了,在床上眯着眼躺了一會兒便起來了。
流煙和弦雨還納悶兒呢,往日裏公主最喜歡的就是午睡,怎的今天這麽早就起來了。
“公主,怎麽了?怎的今日只睡了這一會兒?”流煙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甄瑤坐在梳妝臺前,正在心裏想法子呢。想着多幾個人出主意也好,便道:“你們幫我想想法子,能不能找個正當理由讓王公公來一趟?”
要說陸珩身上會帶什麽東西,自然是貼身侍奉的人最清楚,二這最好的人選,當然非王公公莫屬了。
可同樣,王公公是陸珩的近侍,要做什麽都是要經過陸珩的吩咐,若是其他人使喚了,自然也是要報告的,那樣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還是得想個辦法把王公公給引過來,再順嘴提一句,這樣才保險一點。
流煙和弦雨不知自家公主要做什麽,但是公主既然發話了,也都開始認真想了起來。
流煙撓了撓頭發,道:“不如就說是要給王爺做些吃食送過去,所以問問他王爺的喜好?”
甄瑤擺了擺手,幹脆的否決了。得了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搞幺蛾子麽。
流煙被駁了回去,委屈的哦了之聲,繼續皺着眉冥思苦想去了。
弦雨忽的靈光一閃,道:“不如這樣,就說您剛剛睡醒想去後花園散散步,但是對路線不熟悉,所以借王公公帶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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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瑤坐直了些,臉上有了些笑意,“這個不錯,就是還有些微微牽強,再想想,如果不行的話就這個了。”
正想着呢,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幾人還沒敲定,王公公的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
“王妃可起了麽?王爺吩咐奴才帶人來給王妃量體裁衣呢。”
甄瑤心中大喜,這可不就巧了!
清了清嗓子,語調如常的對着外間道:“剛起,還請王公公稍等一會兒。”
說完便将手中的玉佩放回床上,然後在弦雨耳邊叮囑了一番,随後輕吸了口氣,帶着流煙出去将王公公請了進來。
王公公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進來先給甄瑤行了個禮,主動解釋道:“王妃莫要見怪,我朝服飾與周國略有不同,只因婚事辦的略匆忙,先前只按大致尺寸趕制了您的王妃正裝服制,常服需您的确切尺寸,還未趕制完成,所以王爺便讓奴才趁早來了。”
這倒是不錯,兩國服裝雖大體相同,但是雲朝地處偏北一些,衣袖比周國要窄些,且各等級用料和紋飾估計也不一樣。
平日裏在府裏可以随便穿,但不可能不出去的,所以還是多備一些為好。
甄瑤點頭,“有勞公公了。”
王公公一颔首,朝外面吩咐了一聲,便有幾個拿着軟尺的婢女走上前來,娴熟的開始測量。
待量的差不多了,甄瑤也覺得是時候了,便掩唇輕咳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早已準備好的弦雨按照吩咐,手裏拿着一塊玉佩走了出來,狀似随意道:“公主,瞧您,怎麽睡個覺還把玉佩落在榻上了。”
王公公離得很近,随着弦雨走過來,那玉佩便能直接落到王公公眼裏。
甄瑤一邊小心觀察着王公公的神色,一邊朝着弦雨道:“怕是我起的急了吧,不過這玉佩看着有些眼生,又是你從哪個妝匣裏翻出來的?倒是挺漂亮。”
弦雨笑笑:“公主您平時就愛這些環佩,樣式太多,不說您,奴婢有時候都不太分的清呢。”
弦雨正要給甄瑤帶上,卻聽得一旁的王公公忽然道:“且慢。”
甄瑤眸子一顫,幾乎屏住了呼吸,看着王公公上前了一步,端詳了一會兒那玉佩,開口道:“禀王妃,這玉佩應當是王爺的。”
雖然心裏已經做了準備,但是聽到這話,甄瑤還是有些傻眼,頓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有些發飄:“這是王爺的,王公公沒看錯?”
“老奴近身服侍王爺,自然不會看錯,而且王爺的玉佩,都會在背面印一個小小的珩字。”
甄瑤将那玉佩翻了個面兒,眯眼看了一會兒,果然在右下角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珩字,也是因為的确配得上這個小字,所以很難發現。
這下可真是千真萬确了。
甄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靜,恍然道:“原來是王爺的,我說呢,怎麽看着眼生得很,想必是無意中落下了。弦雨,将它收到梳妝臺上,等晚上王爺回來了,我再給他。”
弦雨輕聲稱是,拿了玉佩放進了裏屋。
王公公依然笑眯眯地,道:“原來是掉在您這兒了,怪不得老奴今日都沒看到呢。”
甄瑤有些恍惚,都沒注意到王公公這話有些不對勁,呵呵幹笑了一聲,“是啊,以後可得小心些才是。”
見尺寸也量的差不多了,王公公便帶着人退了下去。
弦雨從簾子後面走出來,看看門外,又看看有些魂不守舍的甄瑤,沒出聲,倒是流煙先問出了口:“公主,這是怎麽回事呀?”
她一直雲裏霧裏的,看着公主和弦雨你來我往的,整個人都有些懵。
甄瑤自己也有些茫然,滿腦子都是混亂和疑問,哪裏還有心思給兩人解惑,只朝着兩人揮了揮手,“沒事兒,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兩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壓下了疑問,退了出去。
待到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甄瑤便再次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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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直到夜間掌燈時分才回了兩人所居的靜蕤軒,彼時甄瑤早已經收拾好了情緒,打定主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不管這人到底是因為什麽,至少表面要先穩住他,在不知道其中原因之前,別相信他就對了。
聽到腳步聲,甄瑤喉間吞咽了一下,起身迎接。
“王爺回來了?正好等着您用晚膳呢。”
陸珩腳步頓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看了甄瑤一眼,道:“以後不用等我了,你先吃,免得又得多喝半個月粥。”
甄瑤僵了一下,收了那虛假的笑意,吶吶道:“哦。”
兩人落座,擺在甄瑤面前的依然是一碗清清淡淡的粥,許是中午看她吃的太過艱難,所以晚上這碗粥裏隐約可見幾絲肉丁,但是依然不能改變什麽。
甄瑤認命的拿着專屬于她的小金湯匙,一勺一勺的喝粥,心裏說着離這人遠點,眼神卻總是不受控制的往那邊飄。
看到陸珩的手,腦海裏便浮現出那晚草叢後,那手扣着自己的腰的感覺,以及捂住自己的嘴的微微窒息感。在上移道胸膛,耳邊便響起了當時透過衣服傳來的咚咚的心跳聲。
再往上……
再往上,甄瑤沒法兒再聯想了,因為她發現陸珩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甄瑤手一抖,差點把粥碗打翻,忙不疊的收回了目光,悶頭喝粥,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輕笑,甄瑤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由于方才的尴尬,甄瑤總算是暫時按捺住了亂竄的思緒,和諧的吃完了一頓晚膳。
可是吃完了晚膳,甄瑤又面臨了一個不太妙的處境,該就寝了。
“過來,幫孤寬衣。”
“是。”
甄瑤乖乖走過去,接過陸珩手中的外衣放到衣架上,随後低頭去幫他解腰帶。可手一碰到腰帶,甄瑤的腦子又開始有些不聽使喚了,腦子一亂,手便沒了動作。
見甄瑤久沒有動作,陸珩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低聲道:“累麽?”
甄瑤回過神,擡頭,滿臉疑惑,“啊?”
陸珩也看不下去了,轉過了身,一挑眉:“裝不知道,累麽?”
甄瑤心下一驚,心道這人有讀心術不成,難道她已經知道那玉佩的事了?
心裏雖然有各種猜測,但是為防這人詐她,甄瑤還是決定裝傻,正想打哈哈,卻聽得陸珩再次語出驚人道:“不是知道那晚救你的人是孤了麽?玉佩還來。”
甄瑤瞳孔大震,整個人都傻了。
好家夥,果然知道了。是王公公說的?還是她演技太差,這人察覺到了,所以直接挑明了?
但是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哪有上來就直接攤牌的?
甄瑤的嘴巴張了又閉,最初的震驚過去,甄瑤終于大着膽子問出了困擾了她一天的問題,“為……為什麽?”
陸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頓了一下。
在這期間,甄瑤心裏其實已經開始後悔了,默默祈禱這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千萬別是有什麽內情,說完就殺了她滅口啊。
須臾,陸珩擡眼,走近甄瑤。将其逼到牆角,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久仰卿名,暗自傾心,聞卿有難,千裏相尋。”
空氣靜默了一瞬,甄瑤一臉見鬼的表情,緩緩張口:“……啊?”
還沒等她啊完,陸珩又張口補了下半句:“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