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學生|壞學生

康俊接到小姨的電話時,正坐在車裏煩的不行,他不知道怎麽只是一轉臉的功夫喬小凝就不見了。

這個丫頭,竟然還真敢拿他的話當耳旁風,走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

要不是問了門衛是她自己走的,康俊都要以為喬小凝是被人擄跑了。

但小姨一向帶他們幾個小輩嚴厲,他不敢不接,清了清嗓子之後便滿心躁狂地接通了電話,“怎麽了小姨?”

……

盤山公路彎彎繞繞,道路不似平地一般寬闊,兩側還種滿了油菜,目之所及一片綠汪汪。

所幸馮家的別墅只是靠在山腳上,車子沒用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康俊下了車一進去,馮家的阿姨便露出幾點驚喜之色,忙上來噓寒問暖。康俊心裏不爽,看誰都不順眼,草草跟她應付了幾聲便上了二樓。

馮家別墅這裏他常來,輕車熟路。

上了二樓踹了幾腳門,吊兒郎當靠在牆邊,有氣無力沖着裏面喊:“哥,在不在?”

“滾。”

嗯,在的。

康俊拿着鑰匙打開了門,不怕死地走進去,還沒邁出一步,就看到了一地狼藉。

他神情可惜地撿起兩把已經被砸斷的吉他,看着吉他身上的劃痕和截面,“你發什麽瘋?”

康俊見床上的人沒反應,又将手裏的東西扔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在門口遠遠地問他:“小姨又惹你了?”

他是個媽寶,和馮河打小的經歷不太一樣,是以十分不能理解他這個表哥和小姨的冷戰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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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俊将身子靠在門邊,雙腿交疊,“她們這個歲數的女人不都這樣麽,到了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小姨都40來歲了吧,她這個年紀不更年期我才感到奇怪。”

床上的人靠在床頭轉頭盯着窗外,一臉怒氣未消的陰冷,聞言仍不理他。

康俊嘆了口氣,心想這都他媽什麽事,母子倆生氣每次都拿他當消遣。啧。

可偏偏小姨和表哥都對他極好,這事他還不能不管。

“是因為今天那點破事吧?”康俊舔了舔下唇,學校就這麽丁點大,他們這群愛混的人又都認識,28班一旦有什麽事,免不了就要傳他耳朵裏。

所以家長領着自己大着肚子的女兒找到學校的事,在他們小圈裏早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不少纨绔聽了這事,均表示十分佩服馮河的膽識。

康俊看床上的人連正眼看他都懶得,煩氣地抓了一把頭發,“至于嗎,不都跟學校掰扯清楚了嗎,滅絕師太·李還拿這事跟小姨告了狀?!”

康俊了解這事的始末,想起那個聲音尖銳的家長和那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生就覺得頭大,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

“行,要因為這事的話,你也別煩了,我跟小姨去個電話解釋下。”他一邊說一邊撥通了那邊的電話,“沒別的事就行,你這兒……一會兒我下去叫人來收拾收拾。”

他來着一趟主要就是走過過場,其實在小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康俊就猜出事由了,但這事他當時不能提。

必須得當着馮河的面掰扯明白了這事,倆母子才能休止幹戈、化敵為友。

漫長的等待後,電話那邊終于傳來了應聲:“小俊?”

“是我,小姨。”

“我這邊還開着會,你撿重點說,別超過三分鐘。”

這話要是擱馮河耳朵裏,又要立即炸毛,但康俊不同,他聽了這話依舊嬉皮笑臉。

“行小姨,別說三分鐘,就這點事兒我三十秒就能跟您說清楚咯。”

于是康俊就把馮河是怎麽被誣陷,自己在聽說這事後是怎麽幫他澄清、周旋,那對母女最後的是如何被打臉,學校處理結果都跟馮母說的一清二楚。

期間還不忘添油加醋,簡直要把馮河描述成一個正直不阿、光明磊落卻不慎被惡人冤枉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清純小男生。

電話那邊聽了這麽一通颠倒黑白、扭曲事實的經過,沉默了幾秒後,“要不是他平時名聲被自己搞得差到極點,別人也不會什麽髒水都往他身上潑。”

這話一聽就是氣話,馮河聽了要炸,康俊卻是知道怎麽周旋。

“小姨您說的這話是沒錯,表哥的确之前因為年少輕狂做了不少錯事,可那也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最近您可是還有聽到表哥的不好沒?”

“老祖宗留下一句話叫做: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哥這次既然是真的被冤枉了,咱也就不能還是用老眼光看人,是不是?”

“還有啊小姨,您以後這聽風就是雨的毛病可該改改了,隔着個太平洋在電話上什麽事都講不清楚,既然不清楚原因經過,您就多打聽打聽再問罪也不遲啊。”

“不用問別人,哥的事我最清楚,您問我就行!”

這一通話說下來,嘴甜的厲害,雖然中間穿插了一段不太明顯的反駁和批判,但卻讓人半點氣都生不起來。

馮母到底心是肉做的,聞言長長嘆了口氣,語氣比之之前的淩厲緩和許多,“這次是我誤會他了,替我跟他說聲抱歉。也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小俊。”

康俊早在一開始就開了免提,寂靜的屋子裏對面的聲音被傳播的一清二楚,他依舊賣乖:“小姨跟我客氣啥,您直接打電話給我是向着我呢,要是打電話給我媽了,那我可就要被打着、攆着過來了。”

馮母:“他要有你一半懂事……不說了,我這邊還要繼續開會,就先這樣吧。”

一通電話結束,床上的人臉上的陰郁已經散了三分,康俊收起手機,終于敢再往裏面走了。

他踩着一地廢屑走進去,“哥,以後有啥事憋悶在心裏,跟我說說不行麽……哎呦這玩意兒還挺硌腳,你這是生了多大的氣,連你寶貝的不行的吉他都給砸了!”

床頭的少年周身圍着一層黑氣,張嘴依舊不讨喜:“滾出去,再礙我的眼我連你一起砸。”

得,好心當成驢肝肺,過了河就拆橋。這人真是!

康俊走過去站到窗邊,擋住對方的視線,“哥,除了這事是不是還有別的?誰惹你不痛快了,跟我說了我明天就帶人去堵他。”

馮河現在最不想看的就是他這張臉,想打又下不去手,不打又咽不下那口氣。

他閉上眼睛,索性不再瞧對方,壓抑着心裏的不甘和躁動,“康俊,你特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康俊聽了這話煩氣的攤手,“好好好,我不煩你,你自己在這和這堆垃圾一起過吧。”

說完他就走,走了沒兩步肩上就猛地吃痛,什麽東西咕咕嚕嚕在那群廢屑上轉了幾圈。

康俊捂住自己的肩膀,低頭看到一只拳頭大的鬧鐘,立馬惱了:“操,你特麽有病吧!!”

那鬧鐘是他送給馮河的生日禮物,康俊特意找了認識的朋友從荷蘭那邊運回來的,全身精鐵打造,就連針腿都被磨的精致的很。

如今這人就這麽将這個鬧鐘給砸了,砸的還是他。

這就很沒勁兒了!

他大步走到床邊,也不說什麽以和為貴了,去他媽的化幹戈為玉帛吧,不就是個表哥,大不了再讓他小姨給他生一個!

康俊此時已經被氣的腦子不清醒,馮河心裏也悶着一口惡氣沒處發洩,看他過來,兩人直接扭打成一團。

……

第二天喬小凝的世界異常清淨,因為她一整天都沒有碰到那兩個混蛋。

直到兩天後的周六,喬小凝正在家裏寫作業,突然手機震動了兩下。

她拿過來在上面瞄了一眼,只見幾個大字顯現:小野貓,我腿斷了,在市中心醫院,快帶點豬腳來看我。

一看這話這語氣,喬小凝便猜出對方是誰。

她立馬扔了寫了許久的作業,轉身撲到床上,【他倆打架打的很厲害?】

206正在費勁的給自己剪指甲,【還行吧,就斷了胳膊斷了腿,還有幾根肋骨而已,死不了。】

喬小凝語氣惋惜:【竟然沒有別墅碎屍?】

206同樣惋惜:【可不,虧我還專門給他們錄了像,浪費我的膠卷……】

喬小凝在床上翻了個身,【寫了一天作業,好累。我先睡一覺。】

206愣了下:【不去給小混蛋送豬腳?】

喬小凝搖了搖頭,說的沒有一絲遲疑:【不去!】

206嘴巴張成O型,【為什麽?!】

喬小凝用頭枕着自己的胳膊:【我想加快一點這個世界的進程。】

206沒有聽懂她的意思,撇了撇嘴,繼續剪自己的指甲去了,清脆有聲。

“喀吧”

“喀吧”

“喀吧”

……

于是當天一直眼巴巴望着病房門口,有點風吹草動就要瞧兩眼的康俊,再三确定能自己發的號碼沒錯後,一直睡眠質量堪比野豬的他,當晚失眠了。

第二天,康俊脾氣十分燥的攆走了一個男護士之後,變成了和他隔壁床某人一樣的冰山臉。

兩個冰山臉互相背對着對方,誰也不稀得理誰,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喬小凝推開病房的門為止。

康俊煩氣地閉着眼睛打點滴,以為又是哪個護士,就在這時卻聽到一聲細弱蚊蠅的聲音,甜甜的,撩人心尖。

“請問……康俊是在這間房嗎?”

康俊一個魚打挺便坐了起來,他滿臉驚喜地望向門口那個小豆丁,“你怎麽才來,昨天幹嘛去了,讓小爺我白白等了一天!”

小豆丁抿了抿唇,幹淨清澈的眸子瞧過來,瞧得人心裏蹭蹭冒火,“我昨天……打工去了。”

隔着一層簾子的某人聽到這句話,臉上的寒意瞬間又增加了一層。

打工?自從給他補習開始,女孩就再也沒去打過工了,現在這意思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了麽。

呵,很好。

門口的女孩走到康俊床邊,從書包裏拿出兩只五香雞爪,連上浮現幾絲尴尬和窘迫,聲音裏的小心翼翼充斥在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她說:“我、我沒那麽多錢買豬腳,你吃這個……可以嗎?”

康俊望着面前這個窘迫的女生,心想:真特麽乖,乖得讓人忍不住……想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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