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波又起

蕭寒宮中，用栅欄精心圍了一圈的花圃內，百花競相怒放，姹紫嫣紅、争奇鬥豔，引來蜜蜂、蝴蝶盤旋不絕。

葉楚然一襲白衣站在花圃中央，玉樹臨風的身姿宛如谪仙下凡，風度翩翩、氣度卓然。

他拿着剪刀，将一些多餘的枝桠剪去，蒼翠的葉子在腳下鋪開一條綠蔭小道。

生平惜花愛花，在來到蕭寒宮之後，他深知要想完成父王交代的事情，就必須韬光養晦。

閑來無聊，葉楚然精心栽種了這片花圃，每日照料，如今百花綻放，他郁悶許久的心情，終于舒展開來。

三個月前，本将他當做影子的雲霄倏然令人請他到禦書房議事，因為寄人籬下，懷裏揣着疑惑，也只能前去拜見。

在那裏，他看到柳靈送給雲霄的物證，然後知道了一件事，一個他不敢相信卻真實發生，讓他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血濃于水的庶兄葉夏軒，竟千方百計尋到殺手閣，用幾箱珠寶做酬金，雇傭他們來雲城取他的項上人頭。

跟這個哥哥的關系雖然說不上好，但相處的十幾年來，也沒起過什麽沖突、生過什麽矛盾，到底是什麽讓身為兄長的他狠下心來，雇傭殺手取親兄弟性命？

突然想到出發之前，自家父王成宗所頒發的一道，立他為世子，歸去後便承繼父王之位的诏書，葉楚然忽然明白過來。

自古以來，嫡庶之別十分嚴重，無論是官宦人家還是富賈之家，都很看重。

在皇家，嫡庶之分更加嚴苛，甚至可以說到了泾渭分明的程度。

如世襲的爵位，嫡子癡傻，庶子德才兼備，可爵位只能傳給癡傻嫡子，庶子最多從旁協助，不可僭越本分。

父王嫡出之子唯有他一人，只要殺了他，葉夏軒就更有把握得到那個位子，難怪葉夏軒不惜血本，花重金請殺手。

葉楚然心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齊齊湧上，自古以來，為了皇權君威，多少皇族子弟英年早逝、死于非命？

望着兩片從栅欄縫隙伸出來的綠葉，他倏然覺得自己這三個月的心情壓抑、心緒不寧都是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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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不容二虎，一海難生雙龍，在那個至尊之位跟前，手足之情本就薄弱得可憐，更何況他們之間還隔着嫡庶呢？

正感嘆着，外面突然響起噪雜，剛放下剪刀，幾名侍衛模樣的女子湧進蕭寒宮，到他跟前抽*出刀壓在他脖子上，架着就往外走。

葉楚然沒有掙紮，就這麽被她們用刀押出蕭寒宮，更對隐匿在暗處的追風追影做手勢，在不知是誰發難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其實，從做質子開始，他就料到會有今天這種局面，只是沒想到安逸了半年多才來，而發難的人也不是雲霄。

被女侍衛們強硬的拖拽到外面，葉楚然看到眉宇間全是風流味的雲卿和她身後的世家小姐，不着痕跡皺眉。

今日這關，恐怕不好過。

“二皇女何意？”指了指壓在脖子上的刀，葉楚然露出和煦宛如春風的笑。

正在跟幾個世家小姐商議如何羞辱大金質子，才能顯出自己手腕，讓母皇刮目相看，不再偏愛雲瓊。

聽到溫潤和煦的聲音偏頭，雲卿身體一僵，目光凝在他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縱然她見過太多翩翩佳公子，但此刻看到葉楚然，她依然覺得驚豔。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葉楚然的長相，只覺得身姿欣長，宛如芝蘭玉樹般卓然出塵，絞盡腦汁，只尋出兩個勉強可以形容他的詞語：風度翩翩、溫文儒雅。

“你就是大金質子葉楚然？”被身後世家小姐推了下腰部，雲卿才反應過來，忙收斂思緒，只是目光，總是忍不住往他身上飄。

“用如此‘獨特’的方式請在下出來，此刻又問在下是誰，二皇女是在跟在下開玩笑嗎？”重重咬了“獨特”二字，葉楚然屈指将刀彈開，溫潤眸底滑過冷峭嘲諷。

難怪雲霄偏愛長女，她跟雲瓊，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被他的眼神看着，雲卿心如鹿撞，好大一會兒才壓下，想到自己此行目地，她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邁着高傲步子走近他，擡手、落下。

暗中的追風追影還沒明白過來，只聽“啪”的一聲，葉楚然俊逸的左臉瞬間紅腫起來，上面有個清晰的巴掌印。

追風追影臉色大變，幾乎按捺不住要沖出去，看到葉楚然的手勢，又咬牙忍住。

葉楚然雙手陡然握緊，眸色冷厲，看着雲卿，似笑非笑眯眼，“原來東雲初次見面打招呼的方式是如此奇特，在下領教了。”

被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雲卿只覺背心直冒冷汗，一股寒氣竄起，直冷到骨子裏。

下意識後退兩步，她臉色微白，心裏畏懼，嘴上卻是一點不服輸，“呵呵”冷笑了兩聲道，“葉世子可真幽默，剛才的巴掌是對你見了本皇女不下跪不行禮的懲罰。”

“就是。”左側世家小姐幫腔，趾高氣昂倒，“見面打招呼？葉世子你也太擡舉自己了，一個質子而已，有什麽身份資格，讓二殿下主動招呼？”

“就算是質子，在下是藩王嫡子，這位姑娘……“視線從少女身上飄過，見她身穿緋色衣衫，葉楚然嘴角勾起冷森，“可知嫡庶之別？”

少女漲紅了臉，“你……你怎能如此說話？若能選擇，誰願做不受寵的庶女？誰願……”

“葉楚然，你大膽！”少女的話讓雲卿想到雲霄的偏愛，陡然變了臉色，怒斥他身後站立的女侍，“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給本皇女教教葉世子，什麽是規矩？”

“殿下恕罪，奴婢馬上執行！”幾名女侍本就是她心腹，聞言直接挽起袖子上手。

早料到會有今日，葉楚然并未反抗，只是蹙眉忍受着她們頗具力道的拳腳。

後脊椎陡然受到重擊，胸腔翻滾，喉頭湧上甜腥，怕隐在暗處的兩人擔憂，他仰起頭，硬生生将到唇邊的液體吞咽回去。

“住手！”發現雲卿暗暗對女侍使眼色，後心又承受數記重拳，葉楚然眯眼，這個女人，想讓女侍打死他嗎？

一抹怒火陡然從胸腔內爆發出來，雙手握緊正欲反擊，陡然聽到女子厲呵，“住手！”

這女聲有些熟悉，他偏頭，心裏突然一跳，怎麽是她？

她來這裏做什麽？

跟雲卿的目的一樣嗎？

難道，雲霄不是要無視他，而是要在他放松警惕時，給他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