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室很大，桌子也多，三十幾個小妖怪上課的教室，桌子整整有四十多張，形影單只的妖一大把。
時隙不知道薄圖是誰，求助的看了一眼孔月仁，結果對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鏡子正在認真的欣賞着自己的美貌，看都沒看時隙一眼。
“……”
不愧是求偶雄性的姿态，任何時刻都要注意的形象，就是你這麽敷衍教學，未來的另一半知道麽？？？
求助老師無門，時隙準備找個前面的小妖怪問一下，還沒問出口呢，林小曲帶着睡意支棱起身體，胳膊指了指：“那個”，那一指似乎是花掉了林小曲所有的力氣，說完就又趴下睡覺了。
時隙感動了，不愧是帶過飯的交情：“謝謝吶”
薄圖其妖，長得也很是涼薄，那一雙丹鳳眼看過來好似不帶任何感情，整個身體靠在牆上，看着像是無欲無求，時隙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你好，麻煩了”
對方好像是嗯了一聲，聲音小到時隙幾乎都快聽不到，然後桌面上突然多了一些符紙，每張背面還附帶了說明，筆跡未幹，一看就是剛寫的。
是個面冷心熱的小妖怪，時隙這樣想着，就是不知道這樣一個清冷寡言的妖是怎麽跟王大虎那個中二少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
這是別人的秘密，時隙不好窺探，再多的好奇也只能壓在心底。
孔月仁的教學方式跟他的外表成鮮明的反比，外表有多精致，教學就有多随意，甚至不能稱得上教學。
上課的所有時間，就是學生在下面自己畫，他偶爾下來指點一下，可謂是随意至極。
從老師那得不到有用的東西，時隙就不能自己盯着新同桌支助的符紙。
零零散散有十幾二十種，時隙有些見過，有些卻是聞所未聞。
比如正前方最上面的聚靈符，一樣的名字，但是跟他之前學的又不一樣，符文之間的複雜程度明顯容易了不少。
時隙一時間有點摸不準是時代變遷，符文也跟着變化了，還是老師覺得他們只能學會這種容易的，可是這種看着簡單的他之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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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隙放下手裏的聚靈符，拿起旁邊別的不認識的符文。
破魂符？？
這是幹什麽？為什麽聽起來有點吓人的樣子。
旁邊薄圖的聲音響起，“這是遇到厲鬼的時候用的，對于無法淨化的厲鬼，會直接打散七魂六魄，名曰破魂”
時隙這才知道自己剛才不小心把疑問直接說出了口。
“這張初級的符也就收個一百年左右的吧，再厲害的就不行了”
厲鬼，這是時隙醒來了以後聽到好幾次的新名詞，“厲鬼很多嗎？”，時隙着實是有點疑問，為什麽大家都要反複提及，
薄圖的聲音又跟之前的蚊子音一樣，小得快要聽不見：“嗯，畢竟人類那麽多”
見對方不想再交談的樣子，時隙也沒再說話，拿出空白的符紙，先是把自己熟悉的畫了一遍，那還是之前族裏長輩們教他的。
熟悉的事物上手起來總是比較快，時隙刷刷刷的畫了好幾張，再熟悉也不是每一張就能成。
畫符，不是你畫好了，它就是一張可以用的符了。
符文最是考驗畫符之人的心境于功力，每一筆都需要靈力的書寫，運籌帷幄間需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時隙沉浸在畫符的樂趣中，全然不知道旁邊兩個妖眼睛都快長到他的身上了。
一個他的新同桌，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的孔月仁。
時隙一直畫到沒有符紙了才停手，然後就對上孔老師一雙滿是驚訝的眼睛。
突然出現的大背頭吓了時隙一跳，平複了一秒才開口，“老師”
孔月仁的手已經朝時隙桌子上伸去，“第一次畫嗎？不錯！很不錯！非常不錯！”，他拿着符紙的手有點激動，多少年沒見過這麽有天賦的小妖怪了啊。
“不愧是化形就成年的小妖怪啊”，孔月仁激動了半天後，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時隙。
這句誇獎時隙就有點受之有愧。
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着點紅暈，是臊的了。
但是旁邊的孔月仁不知道呀，只當是小妖怪不好意思了，看看看……
多麽乖巧的小妖怪啊，誇兩句就臉紅的小妖怪他都上百年沒見過了，又乖又有天賦的小妖怪是他的學生呢，哈哈哈哈哈他以後出去吹牛比有素材啦。
孔月仁越看時隙越喜歡。
不得不說，這中間有一半是美麗的誤會。
孔月仁慈愛的又誇了時隙好幾句，才放下手裏的符紙，目光觸及桌面，他就看不了不同尋常的符紙，複雜的符文他從來沒有見過。
“這是什麽符？我怎麽沒有見過呢？”，複雜的紋路毫無章法，孔月仁上看下看也看出個所以然來，轉頭問向符紙的主人。
“…………”
至于符紙的主人，時隙小妖怪滿腦袋只有三個字：大意了。
他只是想先練練手，練完就收起來，結果沒來得及……
其實他之前一直以為的是，符文太複雜，所以老師不教，他也仗着旁邊薄圖看不懂，所以肆無忌憚的畫着，反正人家也只會認為他在鬼畫符。
沒想到沉迷自己雄性美貌的老師，驀然就出現了。
“我……亂畫的”，時隙心虛得說道，不是他不想解釋，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這要解釋起來，用王大虎的話說，就是……說來話長了。
孔月仁也沒太過執着，看了看就放下了，只是隐約覺得那裏不太對，這看着分明是成品符……
慣性思維讓他的疑惑只持續了不到幾秒鐘，然後語重心長的叮囑時隙，“好好努力，辦事處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
這麽草率的麽？？？
大概是時隙臉上的表情太好笑，孔月仁笑着拍了拍時隙的肩膀，“開個玩笑嘛，不要有壓力，天塌下來辦事處還有上面幾個老家夥頂着呢”
時隙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後排傳來一個慵懶的少女音，“你說申哥哥是老家夥”
孔月仁正義凜然一本正經的否認，“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哪只耳朵聽到了，不要亂說”，那表情坦蕩到似乎剛才那句話真的就是大家的錯覺。
“我兩只耳朵都聽到了”，林小曲迎上孔月仁的目光，不甘示弱。
“哦，剛才上課睡覺又爬樹的也不知道是誰，不知道你那申哥哥有沒有興趣知道”
…………
空氣中響起了K!O!的聲音。
林小曲卒。
時隙默默收起了自己的符劵，放到儲物繩裏裝好，不參與這場幼稚的鬥争。
幾百歲的妖了嘞，還幹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圖什麽呢，果然是妖生慢慢太孤獨了，
周圍的小妖怪對這場景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各種符劵中度過，孔月仁走了以後，教室裏小妖怪們還交頭接耳的讨論着，王大虎從後門溜了進來，看到的就是坐在一起的時隙和薄圖。
時隙轉頭對上的就是那幽怨的眼神，好似丈夫抛棄了結發的妻子又找了年輕貌美的新歡。
王大虎捂着胸口，瓊瑤劇一般的經典姿勢，胳膊顫顫巍巍的擡起指着時隙，“你……你你，你居然…………”
時.負心漢.隙現在表示不想說話。
他之前怎麽沒發現這中二少年還是一個戲精呢。
最後的最後，王大虎當然是大方的原諒了時隙，兩人又結伴去了食堂，畢竟時隙是他闖蕩江湖唯一的候選了。
還能離咋地，湊活着過呗。
下午的課時隙沒辦法跟王大虎一起上，他在王大虎哀怨的眼神中跟薄圖一起走了。
一對二的教學可比上午孔月仁的散養教學來得刺激得多，畢竟學生就兩個，這種情況，老師不盯着你盯誰呢。
時隙努力扮演着一個初學者，生怕再發生上午類似的事情，要是老師再問他在哪裏學的，他真的沒辦法回答了。
這一下午下來比上午畫了一上午符劵還累。
心累……
辦事處的課并不是天天都有，畢竟這長達幾十上百年的日子裏，總不能天天上課呀，更多的時間還是自由活動，具體上課時間，主要……看老師心情。
來辦事處一個多星期，時隙也就上了兩次課，其餘的日子都跟着王大虎瞎溜達，當然他也謹記着申屠崇的叮囑，沒敢出去溜達，他可沒忘記當時差點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恐懼。
沒事的時候就看看書，辦事處的書妖界上下幾萬年的歷史都有，正是時隙現階段需要的，他太需要仔細的了解這個世界，才不至于到時候被吞了都不知道怎麽被吞的。
而且在辦事處裏面不用擔心會有惡妖厲鬼的出現，再窮兇極惡的妖也不會主動往辦事處跑，這就好比一個人類通緝犯主動去了警察局，這種情況如果出現要麽就是他悔改了，要麽就是……他傻了。指望一個惡妖悔改，那還不如祈禱一下明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
總而言之，時隙覺得自己在辦事處裏面才是最安全的，他天天的表現也完全符合一個剛化形新生妖怪的狀态，沒有妖怪會想到這只是一個老古董妖怪對新時代的不适應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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