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大虎話多的後果就是被林小曲招呼了一些小妖怪，鬧得他連連求饒。
只不過那語氣，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對不起，我錯了，下次還敢……
鬧哄哄的氣氛一直持續到老師來，辦事處上課時間只是一個大概，沒有确切到時分秒，辦事處歸根結底它終究也不是有一個學校，沒有那麽多的規矩。
甚至課程也只分了上午下午兩節，上午是統一的教學，比如畫符、基礎攻擊之類的，教什麽主要看老師心情。
下午是分開教學，分成了動物系和包含時隙在內的兩個植物系。動物系學習加深的防護攻擊教程，植物系學習治療術法，具時隙打聽到的消息，教治療術法的老師其實也是動物系妖族，整個辦事處的教學畫風實名制講解什麽叫：“我們沒有最随便，只有更随便。”
上午教學的老師叫孔月仁，外表看着就像是人類四十多的年紀，穿着藍色筆挺的西裝，皮鞋擦得锃光瓦亮，三七分的大背頭仿佛上了十八層的定型發膠一樣，任由外面晨風怎麽吹，它們就那麽屹立在風中一動不動。
這種姿态時隙怎麽看怎麽熟悉……
這……不是雄性求偶的标準姿态麽？？？
難道這老師到了發/情期？？
聽說發情期的動物都很暴躁，也不知道這個老師脾氣怎麽樣，好不好相處，時隙坐在座位上瞎捉摸着。
孔月仁站在講臺上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堆黃色的符紙，敲了敲講桌：“來來來，把紙發下去，我們今天講無痕符”
他剛說完，時隙就聽到了左邊一個反駁的聲音：“老師，無痕符昨天講過了”
孔月仁那筆的手像是卡住了一樣，清了清嗓子才說道：“老師當然知道講過了，今天給你們複習”
“可是前天講的也是這個”
“…………”
時隙乖巧的坐在最後一排低下了頭，即使他沒有在這種大課堂上過課，周圍的氣氛還是能感覺到的，這是老師要發火的前兆，俗稱惱羞成怒，不管什麽物種，情緒這種東西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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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一旦跟老師有了眼神的對視……
哦吼！
恭喜你，成為幸運兒啦！
要是都沒有人跟老師眼神對視腫麽辦嘞，那後排平時不聽課的同學就會成為發洩的出氣筒、抵擋子彈的高排堡壘。
時隙想到了剛才在吃完飯就上樹了的林小曲，老師來了她也沒下來，看樣子是個慣犯了，上樹的動作行雲流水、揮灑自如。
時隙悄咪咪的轉頭往後面的角落看了一眼，下一秒……事情就像他預期的那樣。
“林！小！曲！”，三個字從教室的最前方傳到了最後方的角落，這麽遠的距離也沒能讓聲音的怒火減少半分。
時隙看到樹上的小妖怪抖了一下，明顯就是睡着了被吓醒的模樣，抖完換了個姿勢，然後就不動了，看樣子是沒把剛才的插曲當回事，又睡着了。
時隙：“……”
這定力真的不得不佩服。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孔月仁已經從教室的前面走到了樹底下，“林小曲你還學不學了！不學了給我出去，要學就我下來坐好，趴在樹上像什麽話，你真以為你上輩子是棵樹啊，我告訴你，不是！不像！一點都不像！”
當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叽叽喳喳的時候，再多的瞌睡也能跑得無影無蹤，林小曲悠悠的轉頭，語氣裏滿是怨念：“老師，咱們鳥類何苦為難鳥類呢，本是同根生啊……”
誰知道孔月仁的語氣突然就從憤怒轉化成了幽怨，莫名還帶點委屈：“那你讓那只大獅子別為難我啊”
真是的，是他願意管的麽……
還不是那只大獅子威脅他，教不好就要拔他的毛。
瞅瞅這是妖幹事？？？
他沒了毛還怎麽找媳婦啊！！！
“唉……”，林小曲顯然知道中間的彎彎繞繞，認命的從樹上滑下來，找了後排一個空位置坐着。
“發/情期的老師，難搞喔”，時隙耳邊響起了王大虎淡淡的吐槽。
發/情期這種東西，其實只針對動物系，植物系是沒有發/情期的，況且時隙沉睡之前還是個寶寶，幼崽小妖怪實在不能理解發/情期的痛苦，不過……
“你沒有過麽？？？”，時隙看着旁邊隐約有點幸災樂禍的王大虎。
成精的妖怪，發情期跟未開智的動物也變得不一樣了，未開智的動物發/情期大部分都在春天，而且是年複一年，每年春天又來到啊。
成精的妖怪不一樣，他們的發/情期不固定，春夏秋冬任何時節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也不是每年，漫長的歲月裏，要是每年的發/情期都如期來到的話，對于單身的妖怪來說……未免有點太殘忍。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他們的發/情期變得不固定了起來，據說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人研究過，最後只得出來可能跟……性格有關？？？
時隙覺得這簡直就是廢話，研究了個寂寞。
時隙一句話讓原本窩在座位上的妖瞬間挺直了腰板，語氣裏帶着義正言辭：“你在說什麽廢話，我怎麽可能會拘泥于這種事情，我可是要去闖蕩江湖逞強除惡匡扶正義的大妖，這種兒女情長只會成為我的羁絆，是我等應該摒棄的糟粕”
時隙：“…………”
是他草率了，他不該懷疑這個的，這分明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妖怪嘛。
“你不會是動搖了吧，說好的動植雙煞呢，你要抛棄我了嘛”，王大虎眯着眼睛危險的看着時隙，一副你要是背棄我，我就原地生氣的表情，然後又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苦口婆心的勸誡道：“跟你說情情愛愛的害妖啊，它會成為你堕落的源泉，讓你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這副看着未成年瘦弱的模樣搭配上老氣橫秋的話語，屬實是有點滑稽，時隙成功被逗笑了。
而後才想起來，似乎……
現在是在上課呢。
時隙收斂起笑容，往前面講臺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犀利的眼神。
哦豁……喜提老師 is watching you 套餐。
眼神對視的瞬間，時隙就知道自己要完，霎時夢回萬年前被族裏長老教導的日子。
不出所料，下一秒，時隙就被點名。
孔月仁摸了摸自己完美無缺精致到發絲的頭發，眼睛看向角落裏嘀嘀咕咕的兩個：“那個新來的小妖怪，你叫什麽名字？”
時隙認命的站起來，低着腦袋，一副乖寶寶知道錯了，您就不要教訓我了的樣子，“老師，我叫時隙。”
模樣很乖，聲音也很乖，乖巧到孔月仁以為剛才那交頭接耳的一幕仿佛是他的錯覺，過多的責備似乎都會有點不忍心，“嗯，你坐下吧”
但是當他的目光撇到了旁邊那個不安分的腦袋時，他就知道那不是他的錯覺，“王大虎你給我站起來，昨天的符你都會畫了嗎？跟你新同桌說什麽呢，來跟我也說說”
王大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怕死的說：“在說發/情期是堕落的源泉”
這句話仿佛意有所指。
教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壓抑的笑聲，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大家屬實是有點難受。
至于孔月仁老師，不出所料的……炸了。
“你給我滾出去！！！”
王大虎圓潤的滾走，不帶走一粒灰塵。
“好了，我們開始上課”，一早上雞飛狗跳，終于安靜下來開始正式講課了。
時隙拿着黃紙和筆，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他都好久沒畫了，學過的符文倒是在他的腦子裏根深蒂固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手生得厲害。
孔月仁看着後排單獨一個人的時隙說道：“時隙你沒學過，你坐到別的小妖怪旁邊跟着學一下”
原本跟王大虎坐着的時隙，現在确認就孤身一個妖了，誰讓他的小夥伴不怕死的要在墳頭蹦迪呢，這不就蹦出事兒來了麽。
時隙往旁邊挪了挪，那邊坐着……林小曲。
時隙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坐在林小曲的旁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自然。
只是不知道大家為啥又開始笑了。
……
他剛剛做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麽？？？
還是他今天穿的哪裏不太對勁？？
都沒有啊……
時隙撓了撓他的小腦袋，實在是想不明白。
旁邊暈暈欲睡的林小曲似乎是被時隙的到來吵醒了，大眼睛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時隙，“你坐我旁邊幹什麽？看我睡覺麽？”
時隙：“…………”
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這裏熟悉的小妖怪只剩下林小曲了，別的小妖怪都還不知道名字呢。
等等……他好像明白大家為什麽笑了。
不對啊，你不是在睡覺麽，睡着了還知道剛才老師說了什麽麽。
感情無關緊要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關鍵的事情啥也不記啊。
時隙覺得自己理解了申屠崇老父親一般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
時隙起身思考着自己該去哪，前面的孔月仁已經替他決定了，“時隙你坐薄圖旁邊吧，你們兩個植物系剛好交流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