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情重義

寧逾懵了一瞬,  眼淚也不掉了,直愣愣地望着沈浮橋發呆。

“如何?”

沈浮橋覺得他神情可憐又可愛,沒忍住偏頭吻了吻他的側臉,  貼住他親昵地蹭了蹭。

寧逾像一個破布娃娃任他擺弄,  冷白的臉卻越來越滾燙發紅,直到沈浮橋終于越線蹭了他的尾鳍,他才轟然被破了防。

“哥哥不會主動做這種事,  你為什麽……”

沈浮橋氣笑了,擡指撥了撥他的長發,修長有力的大手虛虛握住了他脆弱的咽喉。

“那你現在躺在我的懷裏,向我敞開致命弱點,對着我發情,  就不怕你哥哥生氣嗎?”

他食指抵在寧逾喉結上不輕不重地碾了碾,直到寧逾喉間溢出一道意味不明的輕吟,  才放過那處微紅的軟骨。寧逾似乎又陷入了怔愣,甚至慢慢開始掙紮起來,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沒有落到半空成為鲛珠,  反而全部蹭在了他襟口處,打濕了他出水不沾的內衫。

“……”

他說錯話了。

沈浮橋別的不行,  認錯态度倒是誠懇:“哥哥錯了,  不該亂說話氣阿寧,阿寧不哭啊……哥哥等會兒給阿寧吃點補身體的,給阿寧好好賠罪。”

他圈摟着寧逾,一邊溫聲哄,一邊輕輕地搖晃,寧逾被他抱着晃得很舒服,  眼淚漸漸收住了,雙眸微微眯起來,眼前似乎出現溫柔如幻的煙霧,輕輕地包裹住他,讓他逐漸安定下來。

的确太不一樣了……雖然他曾經也渴望過哥哥如此主動強勢,但畢竟只是幻想而已。

可是他的懷抱和哥哥一樣溫暖,他的吻和哥哥一樣令人心安……也許擺在他面前的是一萬條他不是哥哥的理由,他卻棄而不看,縱容自己随面前這個幻象一同墜入愛與欲的深淵。

他背叛了他心愛的哥哥。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力交瘁,肝腸寸斷。

可是他沒辦法……他快要失控了。

“阿寧,看着我。”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溫柔,如同三伏天驟降的暴雨,劇烈地沖刷着山岩的縫隙,試圖用如此極端的方式拉回他的注意力。然而落在唇齒間的吻卻如同三月春霖,纏綿不絕,浸潤着他幹涸萎縮的魂魄。

“阿寧,聽話,快跟我回家吧。”

沈浮橋給寧逾編織了一個美夢,那裏面有不斷翻騰拍打的白色浪潮,鷗鳥劃過海面時清越又微啞的鳴叫,陸地上星星點點的斑駁赤珠團鈴,秀色山巒朦胧的蜿蜒起伏,以及碧海藍波之中美好暢快的縱意漂流。

似乎是雨霖山與南海相撞了。

這個美夢太過真實,也太過生動,寧逾沉浸其中,所能做到的只有不停地流淚,像是要憑一己之力,把整個南海的海平面都拔高一層,鲛珠就那樣大顆大顆地掉着,但誰也顧不上了。

沈浮橋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什麽,于是把自己所有的東西盡數給了他,不矯情也不吝啬。因為他是他寵在心尖上的愛人,只要能讓他高興,能讓他安心,能讓他的病快些好,沈浮橋做什麽都心甘情願。

……

沈浮橋一邊單手抱着寧逾,一邊将榻上的滿目狼藉清理幹淨,在貝殼上墊了不少雲錦軟褥,伸手按了按,确認不會硌掌才将寧逾輕輕放在榻上。

寧逾尾巴黏乎乎的,類似于炎炎夏日裏融化的雪糕,在恍惚的光影中閃爍着細碎的瑩藍,沈浮橋覺得有些滑膩,本想抱他去洗一洗,卻遭到了他的無聲抗拒。

沈浮橋無奈,又看他舒服安适的樣子,拍了拍他紅撲撲的臉頰,佯裝不悅:“不愛幹淨的小魚。”

他手中憑空出現了一碗微涼的蓮子羹,熬得軟爛剔透,甜香四溢,呈現出乳白色的半凝感。沈浮橋将寧逾抱起來一些,讓他靠在自己胸口處休息,而寧逾還是任他折騰,沈浮橋舀了一勺抵在他唇邊,他也只是微微啓唇含住吞了下去,全程沒有睜過眼,看樣子是累極了。

“好喝嗎?”

沈浮橋将勺子放回碗中,聲音低啞溫柔,帶着明晃晃的餍足與愉悅。

寧逾溫順地點了點頭,沒等沈浮橋接話,便又啞着嗓子開口:“不如哥哥的好喝。”

沈浮橋先怔愣了一瞬,有些摸不清他到底什麽意思。哥哥是不是在說他,若是在說他,“哥哥的”又是指什麽?

“阿寧……哥哥是誰?”

寧逾沒回答,只是抓住他的小臂,勉強撐起身體在他下颌處響亮地啵了一口。

而只需這一口,沈浮橋便明白了答案。

他幾乎是喜極而泣,手中的蓮子羹都端不太穩,扣在寧逾腰上的手不受控地發着抖。

他裝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一直引導誘哄着寧逾,仿佛勝券在握。他是相信寧逾的,相信他不會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他那麽愛他。但那沉疴難愈的微末可能卻是毀滅性的,一個墨點蓋過整張宣紙,他動了凡心,便沒辦法逃脫貪嗔癡慢疑的牢籠。

在寧逾面前他不是神明,他也會害怕。

但寧逾真的很乖,很争氣,他很高興。

他連聲音都在細細發抖,很難說沒有大喜過望的成分:“……我們寶貝阿寧怎麽突然變聰明了?要不要什麽獎勵?哥哥都給你。”

“想喝蓮子羹。”

沈浮橋愣了愣,連忙把碗裏剩下的盡數喂給了他,寧逾需要補充精力,慈悲苦蓮中靈力充沛,原本是別人搶破頭的上佳修煉輔助,用在此時也恰到好處。

一碗收不了口,便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寧逾原本便有些發漲的腹部越來越鼓,沈浮橋才怕給人撐壞,堪堪住了手。

果不其然,他一收碗,寧逾便悶悶地哭起來,沈浮橋如何問他都不說話,只是牽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示意他被撐得難受,需要揉一揉。

沈浮橋又心疼又好笑,溫聲哄道:“阿寧不哭不哭啊……都是哥哥的錯,以後得少喂些了,我們寶貝阿寧肚子小,容不下那麽多東西。”

寧逾懶懶擡眸瞪了他一眼,那目光如煙似水,沈浮橋差點被勾得失了魂,反應過來後才暗道驚險,又深刻反省了一番自己在寧逾面前總是岌岌可危的自制力,最終痛定思痛,自行服用了一顆清心蓮。

寧逾被揉得很舒服,于是又慢慢閉了眼,思緒渾沌糾纏,像一團飄浮的海藻,有些扯不太清。

每當沈浮橋以為他睡着了的時候,他又會突然撲一撲長睫,恍然若失似的,朝沈浮橋貼得更緊,口中輕輕喚一聲“哥哥”。

沈浮橋的心碎了又化,化了又碎,不知該如何哄才好。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回應着,輕輕地晃着他,用手拍着他長發鋪洩的背脊,像凡間長輩哄小孩入睡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寧逾才在他懷裏沉沉睡去,紅紅的尾鳍也不撲水了,蔫了吧唧似的軟軟垂落。沈浮橋不得不宣布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現在估計比當年青蓮神池萬裏長盛時還要喜悅,不為別的,單單是因為懷裏這個人是寧逾而已。

天道讓他歷劫本是無妄之災,當年那樁小事,根本不足以讓堂堂山神下凡贖罪。但他或許得感激天道,陰差陽錯,讓他又和寧逾結上了緣分。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恻隐之心,而是伉俪良緣。

沈浮橋陷入了沉思,細想着當年種種機緣巧合與天道的暗箱操作,才發現兜兜轉轉,原來是他們繞了好大一個圈。

他們原本不必受這樣的苦楚……當然,也很可能再無交集,失去相愛的可能。

沈浮橋在命運的悖論中想得入了神,以至于竟然沒有聽見寧逾蹙着眉輕微而顫抖的呓語,只是短短一句,悱恻不已。

“哥哥……紋……”

彼時,雨霖山。

楚憐躺倚在橫斜的柏樹枝上,目光空洞,面容麻木。

阮白抱着兔崽坐在青石凳上,欲言又止。

而霖娘在不遠處走過去走過來,頭疼不已地唉聲嘆氣。

直到阮白再也受不了如此緊繃的氣氛,站起來先打破了寂靜:“既來之,則安之。當年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沈兄知道其中利害關系,不會不體諒我們的苦處。”

“我早就說尊上被那鲛人勾得魂兒都丢了,你們還不信,看看,多少年沒見了,我們等的難道還不如那鲛人久麽?他倒好,一醒來什麽都不管,先跑南海去了,再這樣下去雨霖山都得入贅給南海!”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你敢說不是這樣嗎?!”

霖娘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眼邊似乎都起皺紋了,連忙深呼吸調整心态,和稀泥道:“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沈岚他愛如何如何,大不了我們仨卷鋪蓋走人,天大地大,難道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嗎?”

阮白原本不覺得這事兒有多嚴重,被霖娘和楚憐說得心裏越來越沒底。

他在沈浮橋座下修煉的時間最長,心知沈浮橋看似溫柔如煦,實則拒人于千裏之外,但若相處久了,他又比誰都重情重義。

明明是神,卻有着如同凡人的心性。

他說過山中衆生均是他的友人與手足,那阮白就肯相信他不會見色忘友,因色滅親。

但是……真的不會嗎?

畢竟是關乎他的兔崽們未來是否會颠沛流離的事情,阮白難免有點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寧逾:你們給我等着!!(兇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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