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禪寺
桦崂的心情忐忑了半天,才帶着兩人去了善癡的禪房。
甫一進院子,便有一個圓頭圓腦,長相十分讨喜的小沙彌笑着迎過來,向幾人打過招呼,又問道:“桦崂師兄,好些日子不見你,你在善了尊者那處好不好玩?”
桦崂笑罵道:“我明明是去修行的,怎麽你說得我專程去玩似的?我給你帶了些吃的,放在明言那處,你去拿吧。”
小沙彌高興地笑道:“多謝師兄。”說着撒腿便要往外跑。
桦崂忙喊住他:“回來!回來!怎麽三年來沒一點長進?你當我特地來這裏一趟,是為了告訴你有吃的?這二位施主是來找師叔有要事的。”
明戒嘻嘻笑着摸了摸小光頭,拿鞋底蹭了一回地面,道:“真是不巧,尊者不在,你們來了也白來,不如再等幾日看看。”
聞言,桦崂登時大驚:“我聽說師叔的腿受了傷,這才被師父叫了回來,準備伺候伺候幾日,怎麽尊者又出去了?”
明戒看了看他身後的連霧與陵貉兩人,眼睛滴溜溜地轉,透着一股子機靈勁兒,桦崂一把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笑道:“又打什麽鬼主意?這兩位施主是來找尊者的,說罷,尊者去了哪裏?幾日才回來?他的傷不要緊嗎?”
明戒撇着嘴,摸了摸被拍痛的光頭,道:“尊者他前日就下山去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的傷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不太要緊的樣子,走前還和善嗔尊者打了一架,非要下山,就連善緣尊者也沒攔住。”
桦崂皺起眉頭,語氣憂心,道:“我師父自然是打不過師叔的,但是善緣尊者都沒攔住他?”
“可不是麽?”明戒又仰頭對連霧兩人道:“不如二位施主再等幾日吧,待善癡尊者回寺,必會告知二位的。”
“也只好如此了。”連霧道。
陵貉倒是不急,好似對那小昆吾劍不太在意,與連霧跟着桦崂一起出了北禪寺。
連霧看着山下有三三兩兩的修士行色匆匆,或是路過,又或是在寒暄,但是看起來絕不像是佛修,不由奇道:“這北禪寺旁邊還有個什麽門派麽?這麽多修士。”
桦崂笑了,道:“這你便有所不知了,北禪寺雖然是佛修宗門,但是在這北方地界,總不會全是佛修,總有一些散修,無門無派,勢力極弱,若是遇到難處了,北禪寺會予以一定的幫助,久而久之,這些散修便在北禪寺附近開辟洞府,長久居住,我離開時,還聽說他們要結成個什麽散修盟,三年過去,也不知究竟成了沒有。”
他說着,忽然想起一事來,一拍腦袋,道:“你們且等一等,我去去就來。”說着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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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霧與陵貉只好站在寺門前,看着山下的景色,有一條青石鋪就的石階從山門一直蜿蜒着到了山腳,山腰有雲霧缭繞,飄飄渺渺。
連霧笑道:“這北禪寺還頗有幾分化外之境。”陵貉也微微颔首認同。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桦崂才又匆匆回來,身後跟了一個褐色僧袍的年輕僧人,桦崂對兩人道:“這是我同門師兄桦清,師兄,這兩位施主便是我與你說的人了。”
“二位施主,貧僧有禮了。”那桦清雙手合十,打了個稽首。
連霧與陵貉回了禮,道:“大師客氣。”
桦清慢聲問道:“聽說二位施主是我寺善癡尊者的好友?”
“不,”連霧搖頭道:“我二人只是受人所托,來尋善癡尊者有些事情。”
“真是不巧,想必二位施主已經知道了,”桦清道:“尊者已于前日下山去了,歸期還未可知,二位施主可是要等尊者回寺?”
連霧看了陵貉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對桦清道:“無妨,我們可以等一等。”
“阿彌陀佛,”桦清道:“不知二位施主可有地方落腳?”
“這個……”連霧皺了皺眉,坦然道:“我二人剛來此處,暫時還未找到落腳之處,大師可否指點一二?”
“自然,”那桦清指了指北禪寺的對面:“施主請看。”
連霧依言看去,只見對面有一片高山,層巒疊嶂,靠近山頂峰處有雲層,而露出雲層的那些部分如同海中的小島嶼一般,錯落有致地散開,如同仙境。
“那一座山的峰頂有一座散修盟,盟中有落腳之處,二位施主可持此令前去詢問,必然會有人招待二位。”桦清話畢,拿出一枚令牌遞給兩人。
連霧接過令牌,看了看,不知是什麽木頭雕刻的,上面含着一股特殊的靈力,正面刻着“散修盟令”四個字,鐵畫銀鈎,很有氣勢,背面刻的是一刀一劍,殺伐之氣頓時撲面而來。
這散修盟看起來很有幾分意思,連霧将令牌收起來,對那桦清拱手道謝:“多謝大師。”
“阿彌陀佛,舉手之勞,何足挂齒。”桦清雙手合十回禮,道:“待善癡尊者回到寺裏,貧僧會及時告知二位的。”
“那就有勞大師費心了。”連霧又向桦崂道了別,陵貉便帶着他禦劍離開了北禪寺。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話可真是不假,起碼連霧現在可算是體會到了,當時在北禪寺山門口看對面那山很近,仿佛在舉手之間,實際上算起來,兩人飛了足足半日才算到那座山的頂峰,着實耗費了陵貉四五成的靈力。
直到看見那峰頂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陵貉才按下飛劍,兩人落在那大殿的門口。
“師兄辛苦了。”連霧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一定努力修煉,到築基期時,便可以自己禦器飛行,不用師兄帶了。”
陵貉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修煉之事不必着急,緩緩圖之便可。”
連霧應下,但是心裏還是琢磨了會兒,是時候要努力修煉了,若是以後碰上什麽事,幫不上師兄什麽忙倒算了,若是還拖了後腿,那就麻煩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打量那座宏偉的高樓,丹楹刻桷、高聳入雲,畫棟飛甍無一不匠心獨運,正門上還挂了一道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刻了三個大字:散修盟。
看起來挺像一回事兒,連霧心中想着,便進了那正門,不巧裏面正出來一人,差點撞了個滿懷,幸而陵貉反應極快,一把将連霧拉過來,這才避免了慘案的發生。
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繼而暴躁地罵道:“你瞎了眼?看不看路的?”
聽了這話,連霧心中有些不悅,心道不是我撞得你,你自己出門都不看外面的麽?這一手先發制人倒是玩得順溜,他原本對這散修盟的七分好感被這人一罵,立馬降至了三分。
于是也不甘示弱地道:“分明是你出門不看外面,到底是誰瞎了眼?”
那人是個少年模樣,看起來同連霧一般大,穿了一身翠綠翠綠的袍子,好似一棵大蔥,長得倒也唇紅齒白,勉強算是中上,就是眉眼之間有些許的傲氣,使他本就不甚出彩的樣貌平添了幾分蠻橫,他見連霧竟敢頂嘴,愣了一下才怒道:“你竟敢罵我?”
連霧簡直要被這人氣笑了,心道我又不認識你是誰,他回道:“我哪裏罵你了?你自己說話不客氣,張口就罵人,還不許別人還嘴?”
那少年氣得滿臉通紅,似乎再懶得跟他廢話,竟然一下就祭出法器來,連霧幾乎要驚呆了,這就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麽?怎麽會有這樣蠻橫的人?比之紫氣宗的那群弟子只怕也不遑多讓。
正當他還呆愣間,那少年驅使法器向他攻去,只聽“铛铛——“兩聲,那法器便驀然失去力道,一頭栽倒在地。
陵貉收回了劍,另一柄精巧的小飛刀盤旋着飛了回去,一個青年的聲音自殿內響起:“齊道友,散修盟內不許擅自打鬥,想必令祖父應該有與你說過才是。”
那齊姓少年面上頓時乍青乍白,十分難堪地撿起被擊落的法器,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時還不忘對連霧警告道:“你給我記住,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連霧眨了眨眼,真心覺得這齊姓少年腦子或許有些毛病,不知道能不能治。
此時,門裏有一個青年緩步走了出來,手中捏着那柄小飛刀,微微一晃,便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指尖,他笑吟吟地對兩人拱手道:“方才的事情,真是十分抱歉,在下徐渭,給二位道友賠禮了,還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來散修盟有何貴幹?”
這徐渭笑容懇切,容貌也生得好,溫潤如玉,一下子就讓連霧降至三分的好感又稍稍回升了一些,他将桦清給的那枚令牌遞過去,道:“口舌之争而已,在下連霧,這是我師兄,我二人是北禪寺的桦清大師介紹而來,尋個落腳之處的,還請徐道友行個方便。”
徐渭接過那令牌,看了一眼,便笑道:“既然是桦清大師介紹的,必然沒有什麽問題,請跟在下來。”
他說着便伸手:“請。”
連霧看了看陵貉,微笑道:“多謝。”便進了那大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