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遇襲

又說那小童将連霧與陵貉兩人帶至一間房前,推開門,向兩人脆生生地道:“二位前輩請,若有什麽需要,盡可使用桌上的小鐘,自會有人前來。”

他說着伸手指了指屋內的桌子,那桌上果然有一座小鐘,手掌大小,看起來十分別致,連霧應了,道過謝,又向那童子問道:“這船是開往哪裏的?”

那童子回道:“往潮邺島去,觀無緒上人的結嬰大典。”

連霧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向那童子道了一聲謝,兩人便進了房間。

“師兄,這無緒上人你可認識?”連霧在桌邊坐下,問道。

陵貉關上房門,想了想,回道:“不曾見過。”

連霧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枚四方大陸地圖的玉簡來,猶豫片刻,将幼蛟放了出來,忽然想起那對陰陽貍還在靈獸袋中,一直無暇看顧,心中略略一驚,待細看時,發現它們竟然齊齊都沉睡着,隐約有突破的跡象。

白貍與黑貍原本就是一階妖獸,比之尋常妖獸只堪堪多了幾分靈智,修煉資質更好一些,如今幾月不見,竟要突破二階,對于連霧來說,可算得上是個意外之喜了。

幼蛟在房間內新奇地跑動,尤其活潑,兩只爪子在地上走路時,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口中還奶聲奶氣地哼哼着,時不時還過來扯一扯袍角,讓連霧陪它一起玩。

連霧挑起眉來,拿手指頭彈了彈它的鼻子,聲音雖然稚氣,語氣卻十分老成地道:“當日在北冥時怎不見你如此放肆?如今倒是會蹬鼻子上臉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仍舊将一半袖子扔給它,讓它扯住吊着蕩秋千玩,一面拿着那枚玉簡,貼在額上,找到潮邺島的位置,這才向正在打坐的陵貉道:“師兄,如何才能找到秦川?”

他看着自己孩童一樣的手,皺着眉,陵貉睜開眼,思索了會兒,道:“他一向行蹤不定,又好游山玩水,性格不羁,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絡,不如等回了南佑,再另行打聽。”

眼下也唯有如此了,連霧盯着自己的手暗自傷神了一會,便踢掉鞋子,爬到榻上去,看了陵貉許久,不知想到了什麽,沉默不語。

陵貉以為他仍在為自己變成孩童一事而感到不愉,遂溫聲安慰道:“你不用着急,秦川以丹藥入道,對疑難雜症之事向來熟手,必然是有辦法的。”

連霧将頭枕在小幾上,搖了搖頭,過了片刻,突然道:“師兄,若是當日,你沒有散去修為,為我打通經脈,想來也是元嬰中期了,也沒有如今的我。”

陵貉聞言,想了一想,便起身坐到他身邊來,摸着他散開的頭發,開口道:“若是當日,你不曾去紫氣宗的地穴,如今的我會是如何?”

Advertisement

連霧一怔,陵貉又接道:“一切原本皆是命定,哪有這樣多的如果?你說我救了你,豈不知你也是救我之人?”

聽着這話,連霧忽然笑起來,道:“師兄,你是我的貴人。”

他直起身來,将陵貉抱住,汲取着這人身上給予的獨一無二的溫和與暖意,驅散了心底那抹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寒涼。

幼蛟正趴在榻邊,一雙紫色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瞅了瞅陵貉,又看看連霧,喉中發出“嗚……”的一聲,有樣學樣地也張開一雙爪子,将連霧的一只手臂牢牢抱住,閉上眼睛,滿足地蹭了蹭,不出片刻,便發出細微的鼾聲,竟是睡着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便有人來敲門,陵貉打坐收功完畢,見連霧仍在靠着床頭打瞌睡,便起身去開了門,面無表情地望着那敲門之人,神色有着些微的不善。

那敲門的正是昨夜大廳之中遇見的宮沅,他搖着折扇,像是沒看到陵貉的面色似的,挑着眉往屋子裏瞄,一面嘻嘻笑着打招呼道:“道友早道友早。”

可見此人臉皮之厚,足以讓陵貉敗退,他還拱了手施禮,笑道:“昨夜匆忙,還未請教道友尊姓?”

陵貉神色冷淡地望着他,道:“姓陵。”

“原來是陵道友,久仰久仰。”他一副很熟的樣子,笑着收起折扇,觑了屋子裏一眼,道:“這個……連小道友還未起身麽?”

“你來找他?”陵貉垂了一下眼皮,複又擡起來,神色愈發的冷。

那宮沅好似沒感覺似的,笑容如常地道:“我與連小道友一見如故,是以過來與他說一說話,不知是否打擾到陵道友了。”

“師兄?”

“打擾到了。”陵貉說着就要關門,口中冷聲道:“他還未起身,你不如再等一等吧。”

“哎哎哎……”宮沅眼疾手快地将一只腳塞進門縫裏,卡着門不讓陵貉關上,一面十分無恥地笑道:“我剛才分明聽到連小道友的聲音了,陵道友,做人要厚道些才好。”

坐在床上的連霧:“……”

少頃,宮沅靠着三寸厚的臉皮打敗了陵貉,并順利進了房間,向連霧拱手笑道:“連小道友,在下果然來找你了。”

連霧笑了一聲,請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水,道:“宮道友起得真早。”

宮沅擺了擺手,笑道:“哪裏,昨夜一宿沒睡。”

聞言,連霧便好奇道:“這是為何?”

宮沅喝了一口茶,這才道:“不瞞你說,我在陸地上呆久了,第一次上這船,暈暈乎乎,若不是我定力非常,只怕早就趴下了,晚上哪裏睡得着?只好打坐入定,直到天亮。”

他說罷,又道:“你不要看這昨夜廳裏人多,那些修士都是如此,這一路上可實在不好過,還有*日要捱。”

聽他說得這樣凄慘,連霧便問道:“你們皆是一處地方來的麽?”

宮沅應道:“不錯,一船人皆是從南佑方向出發,到了此處就花了小半月的時間,”說到這裏,他又悻悻道:“那無緒上人也是多事,将個洞府建在這樣遠的地方,那些修士若不是為了觀大典時給的那些好處,誰願意風塵仆仆跑到這裏來?”

連霧揶揄一笑,道:“你不為那些,莫非還為了些別的?”

宮沅嘻嘻一笑,打開折扇搖了搖,慢條斯理地道:“這個你還真算猜對了,我可不是為了那點好處而來的。”

他說着,将折扇抵着下颔處,壓低了聲音,詭秘地笑道:“這無緒上人跟我有些私仇,我可是記了好些年的,只是奈何他一向将個洞府小島防備得跟鐵桶似的,密不透風,如今總算是有機會,能夠混進去了,我自然不能放過,必要在他結嬰大典之上将其斬殺,方才洩我心中之恨。”

連霧:“……”

宮沅見他一臉呆滞,忽然哈哈高聲大笑,敲着折扇道:“你莫不是當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得厲害,笑罷才道:“且不說那無緒上人已是元嬰修士,就說我這結丹修為,沖上去給他填個牙縫都不夠,連小道友,你竟然信了……哈哈哈哈。”

連霧:“……”他覺得這個人大概是腦子有些問題,也不知是哪門哪派才能出了這麽個奇葩,你便是開玩笑,也開個靠譜些的,若不是開玩笑……呵!豈能聽他人一己之言?

那宮沅也是個性子跳脫的,下一刻就将話題岔開了去,兩人正叽咕聊得起勁,陵貉在一旁端坐着,也不搭話,只是一個勁地喝茶,喝完又添,添完又喝,惹得宮沅頻頻側目。

就在兩人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忽然,船猛地一震,随後便搖晃起來,連霧扶着桌沿,大驚:“怎麽回事?”

宮沅神情一肅:“這好像不是暴風雨。”

忽聞外面有人在驚叫,聲音中惶恐駭然:“有妖獸!妖獸來襲!快去請大管事!”

又有幾個鎮靜的聲音此起彼伏高聲喊道:“妖獸來襲!無關人士請回船艙內躲避!萬不要輕舉妄動!請八戶修士來護船!”

連霧瞄了一下矮塌,與宮沅對視一眼,便往那矮塌旁的窗戶湊過去,略微推開一線縫隙,兩人擠着往外瞧。

“宮道友,你擠到我了。”

“連小道友,你也擠到我了。”

兩人互相争擠着,往那一線縫隙外面瞧,陵貉默不作聲地起身走過去,甩袖一揮,只聽“啪嗒”好大一聲,窗戶被猛地推開,鹹濕的海風往裏灌了進來。

連霧:“……”師兄好像不高興?

宮沅:“……”陵道友似乎有點火氣?

兩人對視一眼,猛地都往後撤一步,宮沅瞄了瞄陵貉,又瞅瞅連霧,像是窺破了什麽似的,暧昧一笑,低聲道:“失禮失禮。”

連霧大窘:“……”

這時,陵貉卻走到他身邊坐下,望着窗外,慢聲道:“都是海中妖獸,三只四階,三只五階,難纏。”

宮沅搖着扇子,漫不經心地道:“不急,自有人會處理,若是全死了,我們再着急也不遲。”

連霧想了想,點頭:“說得也是。”

就在此時,船艙內有八道人影掠出,穩穩地落在甲板之上,正是幾名金丹的高階修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