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怕了

狗血故事總能稱為人們茶餘飯後八卦的焦點，幾大情感公衆號齊推一個當代陳世美的故事，抛棄共患難女友，迎娶白富美，在男人眼裏可能是個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幻想，但萬萬不敢吧這種想法表露出來，否則他們的女友絕對會把他們大卸八塊。

未婚的已婚的和即将結婚的妹子們把文中的男人當成自己生活中不可饒恕的人物，感同身受，義憤填膺，叫着要扒出他的真實身份，接受公衆的審判。

文中的指向已經足夠明顯，答案呼之欲出。

秦尚給予他最後一擊，接着閑聊的機會把文章＂無意＂透露給林濤的上司。世界500強的公司對自己公司的名聲一向重視，那領導表面上維持風度，說些傳言不可全信之類的官腔。實則回去後便把林濤叫到辦公室，臭罵一頓。

對方再找到白瑩穎的時候，眼底烏青，面色憔悴，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質問她。

＂我被公司停職，在公司3年打下的基礎化為烏有，她的父母逼着我解除婚約。把我毀了，你就開心了？＂

白瑩穎并沒有因此感到報複的快感，她告訴樊晨曦和秦尚，林濤已經走入絕境，但那個女人并沒有放棄他，說會陪他走出低谷。她是成年人，可以做主自己的婚姻。

那天樊晨曦陪着她喝個酩酊大醉，聽她嘴裏重複着：＂到最後還是我輸，只不過他們也沒贏而已。＂

有人曾說：男人出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了。

樊晨曦搖搖自己已然不清醒的頭，不以為然：應該說，女人把自己的心緒都寄托在男人身上的時候，便是你滿盤皆輸的開始。

白瑩穎沒有地方住，樊晨曦征求紀澤塵的意見，讓她暫時借住幾天。

樊晨曦知道她情緒不好，萬般小心，同秦尚輪班陪她。不過白天的時候大家都要上班，只能留她一個人在家睡覺。

當她們都以為白瑩穎逐漸平複的時候，樊晨曦回到家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樊晨曦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聯系秦尚一起尋找。所有她認識的朋友，可能出沒的地方，或者是跟林濤有關的位置，統統找了個遍。

最後還是在她們曾經租住的房子裏找到了她。

樊晨曦推門進去，屋裏沒有開燈。走近發現她趴在沙發上，昏迷不醒，嘴邊還有嘔吐殘留物。沙發下留有個熟悉的小白瓶子，陳醫生開給自己的锂鹽，用于治療雙向情感障礙。

滿滿的一瓶子，現在一顆不剩。

樊晨曦顫抖着雙手給120打電話，慌亂之間她只記得反複告訴對方一個詞：

急性锂鹽中毒。

锂鹽中毒，輕則出現手指震顫，白血球升高，視力模糊，腎功能衰竭；重度可能引起昏迷，心髒驟停。長期服用此類藥物，需要定期去醫院檢測血液內的锂鹽水平，警惕锂鹽中毒。

這些是陳醫生每次都要千叮咛萬囑咐的。

白瑩穎被送去醫院急救，快速降低血液內的锂鹽含量，停留的時間越久，對她器官的損害越嚴重。

樊晨曦蹲在急救室門外，醫護人員進進出出，忙作一團。她捂住自己顫抖着的手，極力讓腦子裏的那根弦平複下來。

＂會沒事的，醫生說我們發現的及時。＂秦尚安慰她說，＂不是你的錯，如果她想自殺，沒有锂鹽，還有有其他東西。＂

＂我知道。＂一個想死的人，有千萬種方法，甚至于一個塑料袋都可以被當作自殺的工具。這個道理，她深有感觸。

＂我只是想不通，為了個男人自殺，值得嗎？她年輕，長得漂亮，能賺錢，以後還有大把的機會重新開始，為什麽她要選擇最傻的辦法。＂

樊晨曦不是在提問，其中的答案她比誰都清楚。

陷入情感困境，你的心交給他人掌控，他喜你便喜，他哀你便哀，你的喜怒哀樂因他而存在。當對方抽身而去時，所有的一切瞬間崩塌。

＂晨曦，我們出去走走。＂秦尚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兒，把她拉出醫院大樓。

＂抽煙嗎？＂

＂不用。＂清涼的風讓她感覺好受了些，至少手指已經不再顫抖。

樊晨曦依靠在路邊的椅子上，擡頭看着天空中偶爾幾顆閃爍的星星，在陰霾的遮蔽下忽明忽暗，好像随時都會消失不見。

＂你不要想太多，瑩穎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沖動之下的決定。＂

秦尚在白瑩穎的兜裏發現了遺書，裏面寫其實她早知道林濤是個渣男、混蛋。但倆人從16歲認識，一直到26歲，十年裏，她所有的理想都與他有關，她最美好的青春都在他的身上。沒有他，不知道未來的路到底該如何走。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背叛，她只不過運氣不好而已。＂

＂運氣？把自己的生命和未來壓在運氣之上，全世界最大膽的賭徒都不敢嘗試吧。＂

秦尚自诩愛情專家，唯獨在她面前說不出自己那套理論。失戀對于其他人可能只是一場傷痛，時間和新的戀情會撫平傷口，即便如白瑩穎，她心中已經相處幾套方案幫助她。

但對樊晨曦而言，可能是場滅頂之災。

上次陳醫生跟她科普，雙相情感障礙的自殺率是多少來着？對了，是20％，在所有精神類疾病自殺率中位列第一。

對樊晨曦而言，代價太高。

此時，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白瑩穎已經脫離危險。

＂走吧，一起去看看她。＂

＂不，我不去了。她現在一定很醜，我想她也不會希望被我們看見她最狼狽的樣子吧。＂

樊晨曦握了握左手手腕處，早已不明顯的傷口似乎在隐隐作痛。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紀澤塵打來的電話。估計是看自己這麽晚沒回家，在擔心。

他是個周全的人，會把身邊所有人都照顧的很好。

自己真是沒有記性啊，不過是給予些許溫暖而已，傷疤沒好就忘了疼，從一個坑裏爬出來，教訓沒有吃夠，又樂不得跳進另一個坑裏。

不用等到其中一方背叛，他是朝聞報業最年輕的主編，他的父母是媒體界的知名人士，他受到高層的器重，未來一片光明。

而自己那？沒錢沒事業，只有病。

兩人之間的差距和抑制不住的猜忌足矣殺死自己。紀澤塵對于自己來說不是天使，更像是個包着漂亮糖衣的毒藥。

幻想太過美好，忘記裏其中的危險，便放松了警惕。

夢做的時間夠長了，也該醒醒了。

樊晨曦承認，自己怕了。想要保命，必須懂得害怕。

手指猶豫許久，最終選擇了拒絕接聽。

看來自己需要盡快找到新住處，搬出去。至于工作，也試着投一投吧。

樊晨曦打開客廳裏的燈，似乎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桌子上放着一個綁着紅色綢帶的禮盒，卡片上龍飛鳳舞的寫着：祝賀你順利通過試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