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帶刺的玫瑰花

樊晨曦從同事處要到心理咨詢師的電話號碼，随口編造個常見的情緒問題，想要探探這個所謂要服務全公司員工的心理醫生的水平。

結果得到的全是什麽什麽退一步海闊天空，學會調節自己的心态等等照本宣科的心靈雞湯。

樊晨曦可是在專業精神科醫生處做過5年治療的人，短短幾句話，立刻判斷出對方不過是個看過幾本心理學書籍，勉強考個咨詢師二級證書，毫無臨床經驗的半吊子罷了。

真論心理咨詢，沒準都趕不上自己的水平。

而像朝聞報業這樣的大公司聘請的心理咨詢師尚且這種水平，可見職工心理咨詢這一塊可謂魚龍混雜，大有文章可做。

樊晨曦跑去找陳醫生，把自己打算做職工心理咨詢專欄的想法跟他提了提，邀請他當自己的節目技術顧問。

陳醫生點點頭，＂難度不大，只要能夠搜集足夠的樣本案例，找出其中的共性，進行分析解決，做出的方案确實可以應用到一類人的身上。＂

＂樣本案例包在我的身上。＂光是朝聞報業上上下下便有超過500多名的員工，深入挖掘，怎麽也夠做出幾期節目的。如果上線後反響良好，網友的留言來稿足矣支撐後續的問題。

對方若有所思，躊躇道：＂話說得沒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只不過這資金的問題嘛。＂陳醫生悄悄擺出數錢的手勢，＂你在我這兒長期看病開藥，而且有醫保報銷，花不了幾個錢。如果是新案例咨詢的話，那價格。＂

看他滿臉的財迷樣兒，樊晨曦也是服氣。

＂文章底部給你署名，黑體加粗，行不行。你給我專業指導，我給你版面出名。到時候慕名而來的病人多了，不是更賺錢嗎？這叫媒體和專業人士之間的資源互換懂不懂。＂

對方不為所動，＂精神科醫生一天能接待的病人數量有限，我現在已經飽和，再有新的病人來，我也沒精力看。我一個拿死工資的醫生，要知名度有何用？除非，你答應我一個別的條件。＂

陳醫生摸着下巴，讓她把耳朵湊近，＂你幫追求紀淩茜，我免費為你提供專業支持，怎麽樣？＂

＂開什麽玩笑！＂

＂冷靜冷靜。＂陳醫生扶起被她掀翻的水杯，眨眨眼睛，小聲說，＂想想你的新節目，新節目……＂

花心思研究一個對自己抱有敵意，水火不容的人的喜好，想方設法讨得對方歡心，樊晨曦懷疑自己是有自虐傾向，才會答應他如此荒謬的請求。

對方的理由倒是理直氣壯：紀澤塵是紀淩茜的親哥哥，而你是紀澤塵的女朋友，去打探她的底細，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嘛。

順理成章個屁！樊晨曦咬牙切齒地戳着眼前的蛋糕，好好愛心造型變成了大圓餅狀。

紀澤塵及時攔住她又要拿冰淇淋撒氣的手，＂誰又惹你了？＂

知道她最近工作不順利，特地推掉趙總編家的聚會邀請，帶她出來散散心，結果眼前這位打從見面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沒個笑模樣。腦子裏不知道想着誰，心不在焉。

之前還拼命粘着自己，有意無意＂調戲＂，才幾天的功夫，已經開始對自己失去興趣了？

＂沒，沒誰。＂樊晨曦咬着小勺子，研究起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

就五官輪廓，紀淩茜跟他長得确實有相似之處，同樣是精致的細長桃花眼，直挺挺的鼻梁。

唯一的區別，紀澤塵的下颚骨線條淩厲，更具有陽剛之氣。

既然是親兄妹，基因和成長環境相似，審美品位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大。

如果是紀澤塵喜歡的東西，親妹妹總不致于厭惡，四舍五入一下，完全可以參考他的意見嘛。

＂如果有人想送你禮物，你希望收到什麽啊？＂

紀澤塵狐疑道，＂誰要送我禮物？＂

＂假設，我是說假設！你想要什麽？＂

她拼命否認着急掩飾的臉紅模樣，紀澤塵見後內心竊喜，以為是她偷偷打聽，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喜歡的人送的任何東西，我都喜歡。＂

這叫什麽破答案，說了約等于沒說。樊晨曦換種辦法，又問：＂比如送花，你喜歡什麽樣子的？玫瑰？百合？雛菊？帶香味的？或者是顏色素淨的？＂

紀澤塵徹底被她逗笑，送男生花，虧她想的出來。

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寵溺地說：＂玫瑰吧，帶刺的，才漂亮。＂

那天之後，紀澤塵每天早中晚各三次到樊晨曦的眼前晃悠，似乎在提醒她：我現在有時間，想送花的趕快。

不過等了整整三天對方根本不為所動，滿臉不解，問他是最近工作不忙嗎？如果時間閑着難受，來幫她弄弄新欄目的創意。

難道自己暗示得還不夠明顯？

周五晚上，紀澤塵提前訂了家西餐廳，要帶她去嘗嘗鮮。結果樊晨曦想都沒想，一口拒絕：＂晚上找陳醫生有事商量，自己吃吧乖。＂說完，抓起包打車跑了。

他注意到樊晨曦最近找陳醫生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以前不過是每月複診，外加偶爾心情不好去問詢，大多數時間安排在工作日的中午，抽空去一次，像今天這樣的休息日，都是留給自己的。

心裏不是滋味，驅車去到陳醫生所在醫院的樓下，想要探探究竟。

紀澤塵感覺自己此時像個變态跟蹤狂，或者是遭遇中年危機打算捉奸妻子的窩囊丈夫。

恨不得時時刻刻掌握樊晨曦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看看她那顆永遠跟別人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

等得煩躁，他下車點燃根香煙，冷靜下。

＂接女朋友下班啊？一塊兒過來抽根煙，他們這醫院向來下班沒個準點兒。＂

同他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也正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你這剛來，時間長就習慣了。＂

紀澤塵笑笑，沒搭話。他總不能跟別人說，是來圍觀自己的女朋友跟她的主治醫生一起下班的吧。

此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醫院門口，陳醫生換了便裝，穿得西裝革履。

而跟在他身後，手裏捧着大捧玫瑰花的女孩，是樊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