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萼初驚
周六那天下了一點小雨,天氣稍微有一些涼,祁白露穿了一件針織衫出門,到地方的時候他的身上還帶着一點雨氣。鄭昆玉果然沒跟他客套,約了一家很不便宜的米其林。因為天氣的緣故,餐廳稍嫌冷清,來的人并不多,他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天空看上去陰恻恻的,讓人的情緒也跟着往下沉。
祁白露讓鄭昆玉點菜,鄭昆玉點完之後,又叫人開了一瓶酒,祁白露默默在心裏盤算自己卡裏的錢還剩下多少。酒瓶上都是外文,祁白露不懂酒,看酒水的顏色是很淺的桃紅色,便以為酒的度數不高,鄭昆玉給他倒多少他就喝了多少,這酒嘗起來酸酸甜甜,幾乎可以當做果汁喝。
他們快要吃完時,祁白露的酒勁上來,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他還以為是自己酒量太差,最後迷迷糊糊地按着桌子想要叫服務生結賬,因為暈得厲害,又一下子坐了回去。鄭昆玉看着他燒紅的臉,慢慢吸啜着最後一杯酒,一直到酒水見底,看到祁白露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才離開座位走過去,适時伸手扶住他的後背,道:“你喝醉了。”
祁白露不習慣跟人接觸,下意識就想推開他,結果鄭昆摟着他的背,手掌托着他的後脖頸,又将他拖近了一分,然後擡手示意服務生過來。祁白露雖然喝醉了,人還不算完全失去意識,去拿針織衫外套的口袋裏的錢包,結果剛拿出來就被鄭昆玉奪走了,他伸手去搶,鄭昆玉替他把錢包收回口袋,給了服務生自己的卡。
“這是我的。”
祁白露摸着鄭昆玉的手指,還以為在錢包在他手裏,鄭昆玉完全不搭理他,收了卡和□□攜着他離開餐廳。他們走出去,站在停車場旁邊,等司機開車過來,但祁白露還是黏黏糊糊地抓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過去,不依不饒道:“這是我的。”
傍晚時分,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樹葉和地面都被雨水洗得發亮。鄭昆玉這才瞧他一眼,問道:“什麽是你的?”
祁白露聽到聲音仰頭看他,平時不覺得鄭昆玉比他高這麽多,現在似乎很努力才能看清鄭昆玉的眼睛。濛濛的雨絲落在祁白露的頭發上和臉上,也落在了鄭昆玉銀絲框的鏡片上,祁白露伸手,拇指抹掉了玻璃鏡片上的一滴雨珠,自言自語道:“你是我的。”
他嘴裏溫暖的酒氣就呵在鄭昆玉的下巴上,還帶着葡萄清甜的味道,鄭昆玉放在他後頸背上的手一下子收緊了力氣,他低頭看進祁白露的眼底,銳利的目光帶了一點審視,仿佛想看出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
沒想到祁白露迷糊地朝他一笑,随即歪在鄭昆玉的頸窩裏,像年幼的孩子把臉蹭在小熊玩偶上那樣,喃喃道:“是我的……”
因為過于難受,祁白露蹙着眉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了。車子很快開了過來,鄭昆玉摟着人上車,司機看着後視鏡等鄭昆玉吩咐,鄭昆玉漫不經心地摸着祁白露的脖子,似乎想了一下,這才擡眼對司機道:“去三環的那套公寓。”
雨點打在車窗上,還沒來得及綻開,很快又落下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圓印子,雨勢變急了,咚咚地拍在車頂上。祁白露一路上都很安靜,歪在椅背上睡覺,偶爾他覺得脖頸有些發癢,縮着肩膀往旁邊躲,結果只是在鄭昆玉懷裏陷得更深,鄭昆玉一低頭就能嗅到清新的洗發水的味道。
車子開了很久,下車時雖然有司機走過來撐傘,但冷風冷雨一吹到臉上,祁白露清醒了半分,過了一會兒,他有些懵地去看抱着自己肩膀的人,但是怎麽也看不清鄭昆玉在陰影中的臉,祁白露問道:“這是哪?”
鄭昆玉沒有說話,只是帶着他往電梯裏走,他們走到了燈光底下,身後的電梯門徐徐合上。這一下祁白露清清楚楚看到了鄭昆玉的臉,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道:“是你?”
祁白露的幾绺額發被雨水打濕了,鄭昆玉伸手将他的頭發往後撫,露出飽滿的前額,祁白露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掙紮着往後退,忽然逃開了鄭昆玉的懷抱。電梯的紅色數字正在緩慢上升,祁白露背貼着電梯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鄭昆玉沒有回答,只是走近了一步,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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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白露不敢過去,他隐約知道這樣會發生不好的事,可到底是怎麽個不好,他心裏也有些茫然。他的意識還停留在飯桌上,一時忘了方才醉酒時親密的舉止,以為鄭昆玉是在惱自己拒絕了他的合同,語無倫次道:“鄭總,我很尊敬你,也很喜歡你……”
“喜歡我?”
鄭昆玉仿佛覺得他這話很有趣,一把攥住祁白露的手腕将人拽了回來。他強有力的手臂,他身上陌生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都讓祁白露有點害怕,祁白露道:“不是那個意思……”
鄭昆玉用拇指摩挲着祁白露的嘴唇,微微用力地按住了,制止了他的解釋,他低頭要去吻祁白露的下巴,卻被祁白露躲過了,祁白露捋直了舌頭,努力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道:“鄭總,你誤會了,我不喜歡男人,也不想跟你……”
在一起,抑或是戀愛。具體的字眼祁白露表達不出口,但他覺得鄭昆玉可以聽明白。
“我知道。”
鄭昆玉的語調很冷靜,臉上甚至有一個薄薄的哂笑,他依舊将嘴唇貼在祁白露的耳後,在他的發膚上落下第一個吻,低聲道:“但是我想要你。”
這個吻像是帶了電流一樣,讓祁白露輕輕戰栗。有了第一個吻,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鄭昆玉将嘴唇貼在祁白露的脖頸上不停吻着,然後又去親祁白露的額頭和臉頰,祁白露被他親得渾身發軟,根本躲不開。電梯門徐徐開了,外面空無一人,鄭昆玉緊摟着他,又去吻他的嘴。
祁白露從來沒接過吻,只在電影裏看過,根本不知道實際是怎麽回事,更沒拍過吻戲,不管鄭昆玉怎麽親他,祁白露也只是緊緊咬着牙。鄭昆玉也看出來了,于是他掐着祁白露的下巴讓他放松下颚,趁着祁白露恍神的剎那,舌尖抵着牙齒探了進去。
僅僅是一個吻而已,可祁白露不會換氣,沒有一會兒臉就漲得通紅,鄭昆玉太會吻人了,他被這個吻完全攪亂了思緒,兵敗如山倒。電梯門差點就要再度關上,在電梯即将合上縫隙的剎那,鄭昆玉将手扶在即将關閉的電梯門上,終于停止了這個吻,他一邊敷衍地蹭着祁白露的發頂,一邊推着人往外走。
祁白露還在試圖掙脫,鄭昆玉将他拉過來。電梯門緩緩合上,旁邊的紅色數字猛地跳了一下,完成了它的任務。
公寓的燈被打開,驟然照亮了房間內的所有事物。這邊是鄭昆玉住過的一套舊公寓,因為他不常過來,所以看起來冷冷清清。祁白露向後倒進那張雙人床的時候,因為酒精的作用,整個人昏昏沉沉,鄭昆玉仿佛格外享受給他脫衣服的過程,像是在拆一件心愛的禮物。
祁白露一點也動不了,那張床那麽軟,比棉花糖還要軟,躺下去整個人都要跟着甜蜜地融化。他頭暈得難受,又渴又困,只想拽着被子蓋住身體睡覺,但他拽住的只是鄭昆玉的領帶,鄭昆玉被他拽得俯身下來,低頭吻他。
初秋的夜晚有不少涼意,祁白露忍不住往雪白的床單裏埋,鄭昆玉覺得他比床單還要更白一點,讓人忍不住咬一口,看看他是不是一口就能融化。
鄭昆玉一邊含住他的嘴唇,一邊解開被他抓在手裏的領帶,祁白露似乎慢慢嘗到了接吻的甜頭,沒有方才那樣笨拙了,可還是一點都不會主動。鄭昆玉還是第一次睡到這麽青澀的,像是初夏的第一枚果實,接個吻都臉紅成那樣子,倒讓他一時不舍得多碰。
不過在是他身上擰了兩把,都會留下紅痕,簡直是一張脆得要命的白紙。
雖然鄭昆玉一直都喜歡乖巧聽話的,現在卻覺得逗弄祁白露也很有意思,他湊近祁白露的耳朵,道:“看來真的沒被人碰過。”鄭昆玉的語氣很淡,但還是含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穢亵感,祁白露的意識一絲比一絲飄渺了,在最後一絲理智消失之前,依舊為了這樣的話難堪臉紅。
他的生氣和惱意鄭昆玉也很喜歡,鄭昆玉用手背摩挲了一下他臉頰的紅暈,手掌接着徐徐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