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海潮”——三個男人不同的聲音,以不同的語調,帶着不同的情緒,同時響起。
江海潮望了一眼站在門口,那倆臉色堪比閻羅的人,又回眸瞥了一眼霍焰。
“那個,你要不要先放開我?”江海潮小聲提醒。畢竟,他跟霍焰當前的姿勢實在是...太過親密。
大庭廣衆的,還有兩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着,江海潮覺得,還是有些尴尬的。
可霍焰顯然不這麽認為。男人按在江海潮腰上的手緊了緊,繼而傾身上前,牢牢地将人抱在了懷裏。
“兩位,請回避一下。”霍焰抱着江海潮,像一只狼守着自己的獵物,渾身都散發着強烈的攻擊性。
同樣,隋韻成也握緊了拳頭,“他叫你放開,聽不見?”
項思明:“霍總,強人所難就沒意思了吧。”
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焦灼,小助理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濃濃的火、藥味。
小助理看着被霍焰抱在懷裏的江海潮,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雖然也不怎麽弱小,但霍焰的氣場擺在那兒,就是兩米八的大高個站他身邊,也能被壓成一米二。
“老板,該怎麽辦!”小助理眼珠子瘋狂地轉着,企圖用眼神傳遞訊息。
江海潮眉頭一皺,朝小助理遞了個眼神。
我輸出,你輔助。
小助理握緊了拳頭,連連點頭。
接着,江海潮轉身,奮力推了推霍焰,“霍總,請您放尊重點!”
霍焰抱着他沒松手,眼底陰沉得可怕。
“霍焰,你別逼我行不行?”江海潮聲音一顫,剛剛哭過的原因,眼尾耷拉着,殘紅未褪,鼻尖也可憐兮兮地紅了一簇。
果然,江海潮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隋韻成就再也忍不住,一步沖了上去。
“你他媽放手!”
霍焰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揮手就擋住了隋韻成砸過來的拳頭。
他仍舊垂眸盯着江海潮,忽地,扯出一個笑,“寶貝,你還真是——”
千變萬化。
話還未說完,隋韻成就又一拳揮了過來。
霍焰偏頭看了看這個怒火沖天的小子,仿佛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
暴躁,不安,蠢而不自知。
雖然,霍焰已經很多年沒有靠暴力解決過問題,而且,在他的認知裏,靠拳頭解決問題的往往都是最沒用的家夥。
可,江海潮總能輕易地突破他的底線和原則。
霍焰不介意給這小子上一課。
他反手接住了隋韻成的拳頭,一個側身,就将撲上來的隋韻成甩了出去。
這位隋大少爺也絲毫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轉身就又一拳頭砸了上去。
“說!你都對他幹了什麽?!”
“你說呢?”霍焰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挑眉,“他衣不蔽體地躺在我懷裏,你說我們幹了什麽?”
小助理見狀,捂着嘴大喊:“霍焰,你這個畜牲!”
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像極了自家白菜被拱的老父親。
“你知道他今天都經歷了什麽嗎?你居然還要強迫他!”小助理聲嘶力竭,“霍焰,你真是個王八蛋!我們家老板怎麽這麽可憐哇嗚嗚嗚...”
江海潮:“...”倒也沒有這麽誇張。
聞言,一向冷靜自持的項思明也忽地踢翻了腳邊的凳子,他沖上前,揪着霍焰的衣領,“王八蛋!”
項思明:“你居然強迫他!你他媽去死!”
很好,三個人成功地打成了一片。
江海潮趁着這個間隙,麻溜地從霍焰的臂彎裏掙脫了出來。
他“弱弱”地攏緊了衣服,“紅着眼眶”慢慢地退出了戰場。
在小助理的掩護下,江海潮終于脫離了這場揪心的年度狗血大劇。
離開前,江海潮還弱弱地勸了幾句:“你們,你們住手...”
然而——一走出大門,江海潮擡手扒拉了一下淩亂的發,眼神從“我好害怕,我好可憐”,迅速轉變成——“老子真他媽無敵!”
“呼——”江影帝深深喘了口氣,挺直了腰板,眼眶也不紅了,身子也不顫了。
他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邁着輕緩的步子離開了現場。
從水妹到海哥,就是這麽簡單。
小助理已經适應了江海潮變臉如翻書般出神入化的演技,并且在心裏默默給江海潮點了個贊。
能從三個難纏的家夥手裏順利脫身,誰見了都得說一句,海哥牛比。
只是,那三都不是一般人,萬一弄出事兒怎麽辦?小助理想着,有些擔憂地問:“我們就這樣走了,裏面的那三位怎麽辦啊?”
江海潮攏着衣服,瞥了他一眼,“你以前是做慈善的?”
小助理茫然地搖搖頭,江海潮一笑,“那你擔心那群混蛋玩意兒做什麽?”
江海潮一邊朝導演室走,一邊慢悠悠地說:“他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啧,”江海潮皺了皺眉頭,搖搖頭,“我都說過多少次,老子不吃回頭草,你看看他們一個兩個死性不改的樣子,就說是不是活該?”
小助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就是!”
老板說得都對!
***
導演看着鏡頭裏劍拔弩張的三個人,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這仨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誰也不敢上前勸。
哦,那位唯一能勸的,還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戲。
江海潮抱着西瓜,一副吃瓜群衆的模樣,“導演,今兒這節目效果是不是拉滿了?”
“江老師,這...”導演為難地看着江海潮。
江海潮揮揮手,灑脫一笑,“行了,我明白。”
他知道,這小破廟實在容不下這麽多尊大佛。
本來,江海潮來錄制這種小節目,帶來熱度的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風險。
要知道,江海潮現在是風口浪尖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軒然大波。
現在這狀況,能繼續錄下去才有鬼了。
“這樣吧,我就算第一期的飛行嘉賓。”江海潮思索了一陣,說,“錄制的時長也剛好夠用,你們看着剪就成。”
江海潮也在這深山老林裏待夠了,他尋思着,自己也是時候出山,去江湖上興風作浪了。
導演險些當場落淚。
這幾天,先是來了個大咖隋韻成,接着贊助商爸爸霍焰也加入了混戰,他已經愁得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他沒有想到,江海潮能退而求其次,既給節目帶來熱度,又在熱度上來之後,急流勇退。
“唉,”江海潮嘆了口氣,“本來還想着多玩兒幾天,真可惜。”
一開始他還想着,能來這青山綠水的鄉裏陶冶一下情操。
可常年混跡浮世之中,愛浪又愛玩兒的人,又怎麽能耐得住寂寞,守着光禿禿的山陶冶情操呢?
更何況,還有仨不省心的玩意兒,在眼前晃。
江海潮啃完了西瓜,擦擦嘴,朝導演說:“那我先走了。”他露出職業微笑,禮貌地跟導演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至于江海潮跑路之後,那三位的反應...
江海潮笑着跟導演揮揮手,這爛攤子,就交給導演吧。
事不關己——不,哪怕禍因我起,也能高高挂起。
理不直,氣也壯。
江海潮毫無心理負擔地下了山,一路上,甚至還高興地哼起了小曲兒。
小助理一邊跟王琳彙報行程,一邊朝江海潮說:“王姐這幾天跑了好幾個地方,已經給你找好了劇本。”
“嗯?”江海潮本來還想休息幾天,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進組了?
而且,現在這個時候,哪個劇組敢請他?
江海潮:“什麽戲?”
小助理:“一個,是許墨白導演的新戲,這個劇本簡直絕了——”
江海潮面無表情,“pass,下一個。”
開玩笑,他怎麽可能剛從狼窩裏跑出來,又作死地朝虎穴裏跳?
許墨白,那可是塊兒凍死人不償命的大冰山,難搞得很。
所以,哪怕許墨白的導戲能力一流,拍出來的電影獲獎無數,江海潮也從沒有動過跟他合作的心思。
小助理:“還有一個,是一個新人導演,劇本還算可以,但是那導演沒什麽名氣,還是第一次拍戲。”
這電影雖然不錯,但小助理總感覺讓江海潮去拍這個戲,有些屈才。
畢竟,像江海潮這種級別的演員,選這樣的一個劇本,這樣的一個劇組,這樣的一個新人導演,實在是大材小用。
“什麽角色?”江海潮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在江海潮看來,小班底,新導演,都不是事兒。
一部好電影最關鍵的是劇本本身,是故事本身。
“呃,”小助理看着文件,頓了頓,說,“一個有自閉傾向的...弱智?”
江海潮睜開了眼,小助理連連擺手,“老板,王姐說了,這個本子真的還不錯,很适合你——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是這個角色,很不錯——”
江海潮擡手,打斷了他越抹越黑的行為,問:“弱智?”
小助理沒敢出聲,然而,江海潮卻頗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告訴他們,這個劇,我接了。”
“好,”小助理一邊跟王琳對接着工作,一邊盯着江海潮——這是王琳特意吩咐的,不僅要保護江海潮,更要防止江海潮主動作妖。
見江海潮一直低着頭劃手機,小助理忍不住出聲問:“老板,那個,你在跟誰聊天啊?”
江海潮頭都沒擡,“哦,封識遠。”
“這小子,還挺有意思,”江海潮一笑說。
“有,有意思?”
江海潮看了他一眼,忽地說:“我都閑了兩個星期了。”他的手指輕輕在手機上敲擊着,臉上是熟悉的,屬于海王的漫不經心。
“可是王姐說了,不能讓你瞎浪...”
江海潮:“哦,”他一笑,“聊聊天而已,別多想。”
小助理:“...”您能立字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