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洞房花燭
第十九章 :洞房花燭
這幾句詩聽着簡單,甚至還有些不完整,只是從蘇钰臣嘴裏說出來,卻讓人頗為感嘆,畢竟這可是個一直流連花叢的浪蕩子,居然也能對着自己的結發妻子說出“恩愛兩不疑”這樣的話。
不過大家還是非常給面子,蘇钰臣吟完就紛紛叫好,然後催促着蘇钰臣揭蓋頭。
蘇钰臣接過喜婆手中的如意秤,揭蓋了一直蓋在柳雲清頭上的蓋頭。
柳雲清在蘇钰臣心中一直是溫和到有些怯怯的,平時穿着打扮也是以低調的顏色為主,猛然間看到她着大紅的妝容,華麗的鳳冠,珠鏈遮面,若隐若現,倒是有了幾分豔麗之色,夾雜着本就輕柔婉約的氣質,讓人一時間移不開眼睛。這和他印象中柳雲清的形象有着很大的不同。
柳雲清鴉羽似的睫毛顫了顫,才擡眸看向了蘇钰臣。
兩人雙目相接時,蘇钰臣心中一定,難免感慨:真好,兜兜轉轉,這輩子我們還是成了夫妻!只希望這輩子我能将虧欠你的都補上,我們能真正恩愛兩不疑。
柳雲清嘴角含笑,背脊挺得筆直,縱然姿容算不得絕美,但是也自有一股大家名門的風度,在場的大部分出身商賈,沒人敢小觑了她去,紛紛甚贊新娘子美姿儀,不愧是大家出身!
在衆人的笑鬧中,兩人喝過了交杯酒,蘇钰臣才推着這些狐朋狗友往門外走,臨走前還叮囑了仆人往新娘子房間裏也送上一桌子菜過來。
外間賓客如雲,婚房就算離得遠了,也聽得見些許外面的吵鬧聲,等房間裏的人都散開了,只剩下柳雲清主仆二人,她才稍微感覺到放松了一點。
柳雲清喚雪兒卸下了頭上沉重的鳳冠,又換了身紅色輕便的喜服,這才站起身來細細地打量起這間婚房。
這間房間以前應當是蘇钰臣自己的房間,如今又稍改了布局,作為兩個人的結婚之後的住所。
比起柳雲清在京城時候的逼仄的住所,這間房間算是很大了,除了她所在的卧房,外間還連着一個小廳和一個小書房。卧房之中除了一張大床和一個大櫃子外,又放了一面梳妝臺,想來是新布置的,梳妝臺上不是空空落落的,一個匣子裏擺滿了珠寶首飾,另外一個匣子裏則都是“麗人軒”的胭脂水粉,樣樣都不是俗品。
小廳的茶幾上擺了兩個造型古樸的花瓶,斜插着兩支桃花,博古花架上俱是一些供人賞玩的古玩名品,人走過這個花架都得放緩步伐,生怕不小心打碎一二件這般的稀世珍品。一張小圓桌上則擺着外頭一樣的席面,菜肴道道精致。小書房許是主人不怎麽愛去,裏面就擺了幾本嶄新的書裝點門面,牆上挂了兩幅名人字畫,其他沒有太多裝飾。饒是如此,這些家具也都是名貴木材打造而成,且都由大家雕刻描繪,光那一張書桌就價值不知凡幾。
柳雲清看完了房間的布置,指揮這雪兒将自己随身衣物的箱籠搬了進來,暫且放在牆角,這才開始淨手用了午飯。
柳雲清吃着菜肴,忍不住滿足地喟嘆一聲:到底是揚州城中最富有的蘇家,以前尚覺得不錯的柳家廚子和人一比,真的是差太遠了!
房間裏燃着好聞的龍涎香,那玩意柳雲清還是到了揚州城才知道的,如今江南雅士捧這款香料,但是這香料又難得,取自東海之地,産量十分稀少,故而就手指截那麽粗一段就價值百兩。說是去年獻給了當今聖上,最得寵的淑妃也不過分得了三兩,為此還惹得宮裏頭的皇太後不滿了,指責淑妃恃寵而驕,竟是越過了中宮,想要獨得聖寵!
這宮裏頭的事情到底如何柳雲清不知,她只知道外面人搶破腦袋的東西,此刻就靜靜地在這個房間裏燃了大半天,并無人去管它,仿佛只是普通物件一般。
柳雲清心下有些放松了起來,這夫君傳言不着調,但是上個月在水災的表現卻又是可圈可點;蘇家雖是商賈之家,但是吃穿用度一切皆是頂級;蘇家少爺可能在女子之事上多情了一些,但是對待原配還是有一份應有的尊重——如此便已是甚好。
柳雲清稍稍走了會兒消了一下食,然後就坐在床畔等蘇钰臣回來,許是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又許是如今的環境比較靜谧,不知不覺間柳雲清竟是靠着床框睡了過去。
柳雲清是被推門聲驚醒的,等入目看到了蘇钰臣的臉,才恍恍惚惚得想起了今夕何夕,因着剛剛那個紛繁複雜的夢,柳雲清此刻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那個夢明明雜亂無比,許許多多的人和事交織在一起,很多場景柳雲清都沒有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只是那種感覺卻一直緊緊貼在她的心裏——她在蘇家的日子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沒有過到自己想要的樣子,蘇钰臣會折磨她,整個蘇家會折磨她,而她無處可逃!
柳雲清定定心神,心下暗道:這只是一個夢,別太胡思亂想了。只是到底情緒上還是帶出來幾分,服侍蘇钰臣更衣的時候這個腰帶怎麽都拿不下來,一不小心用力過了頭,就聽到蘇钰臣忍不住“嘶”了一聲,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柳雲清。
柳雲清心中一緊,卻見蘇钰臣卻并沒有着腦,反而輕笑了一聲,握着柳雲清的手,慢慢的帶着她解開自己的腰帶。
柳雲清只覺得腦袋轟地一下炸開,心跳如雷,臉漲的通紅,自己從來沒有離一個外男這麽近過,還被他握着手做這麽羞恥的事情,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手顫抖的緊,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似的!
柳雲清恨不得自己掐自己一把,怎麽從前不知道自己這麽沒出息!也是了,從前哪裏有外男來給她練手?
夏天的外袍單薄,敞開之後就是中衣,柳雲清一直低着頭,視線就落在了蘇钰臣的喉結之上,又覺得盯着此處不妥,只能更加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視線再放在別處。
蘇钰臣只覺得上輩子的自己完全是個傻瓜,怎麽可以錯過自家娘子這麽可愛的樣子,竟是如此害羞膽怯,像個兔子似的恨不得縮成一團,被他碰一下就瑟瑟發抖!
想必這個時候娘子就喜歡上自己了吧?否則如何會如此害羞?
蘇钰臣長笑一聲,好聽的聲音從他的胸膛傳入柳雲清的耳朵,她不知道蘇钰臣在笑什麽,正想擡頭看他,卻突然驚呼一聲,自己整個人都被蘇钰臣公主抱了起來,往床榻走去。
這下子柳雲清慌了,她早年喪母,家中主母對她向來是不冷不淡的,這次作為和蘇家聯姻的棋子到了江南,出門前主母根本沒有交代過那方面的事情,而錢氏只以為柳雲清在家中定然是受過教導,故而出嫁前也沒有對她培訓,所以此刻柳雲清是真的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底,她是眼一閉,心一橫,被蘇钰臣放到床上後,就直挺挺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心中默念自己只是根無知無覺的木頭。
上輩子蘇钰臣一開始不待見柳雲清,洞房花燭夜也是草草了事,他自己都不痛快,更別說在意柳雲清痛快不痛快了。
可是如今見柳雲清這幅緊張的樣子,蘇钰臣忍不住逗逗她,故而沉聲道:“睜眼看我。”
低沉的男聲在自己耳邊響起,柳雲清只能壓下心中的慌亂,緩緩睜開清麗的雙眸,看見了正在自己正上方的蘇钰臣。
此刻的蘇钰臣又和自己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許是喝了不少酒,蘇钰臣噴灑在她周圍的呼吸間有一股酒香,年輕男子的氣息如此灼熱,讓她又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寥寥幾次見面,蘇钰臣總是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氣質,讓她容易忽略掉他的長相,而此刻他的墨發披散下來,臉上的表情帶着戲谑,桃花眼在燭光下有些潋滟,薄唇微微抿着,有着一種雌雄莫辨的瑰麗魅惑,讓她恍然想起,眼前這個男子其實還比他小兩歲,其實不過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郎。
慢慢地,少年郎低下了頭,雙唇銜住了她的唇珠。
柳雲清身子哆嗦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僵直。
蘇钰臣這可算是滿級大佬屠殺柳雲清這個稚嫩新手了,柳雲清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沉沉浮浮,腦海裏一片空白,恍然間好像還聽到了自己輕微的啜泣聲,還有一些在平日裏打死她都不會說出來的話。
“能把蠟燭先吹了麽?”
“能把床簾下了麽?”
“能停一下嗎?”
最後回應她的是蘇钰臣灼熱的雙手掐着她的細腰,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別說話,專心點!”
一夜春風渡細雨,雨打芭蕉,滴滴到天明。
等柳雲清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慌忙間喚雪兒起身更衣,語氣中不免有了責備:“怎麽不叫我?什麽時辰了?”
“小姐,是姑爺不讓我叫小姐起的,現在是辰時了。”雪兒非但不急不緩,還有些高興地和柳雲清分享自己的好消息:“今兒個姑爺說了以後給我算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每個月月例有三兩銀子呢!”
以往在柳府只有兩錢銀子一個月的月例,如今翻了十幾倍,如何不讓小丫頭欣喜若狂。
柳雲清快手快腳地給自己更衣上妝,雪兒一邊給柳雲清挽發,一邊道:“小姐不用着急的,姑爺正在外間等您呢!”
聽到蘇钰臣還在外面等自己,柳雲清又不由想起了昨晚的荒唐,臉上再次緋紅一片,穩了穩心神才輕聲交代:“以後得稱呼我為少夫人,不能再叫小姐了。還有,以後萬不可過了點不喚我起來,晨昏定省是做兒媳婦的本分,如何能懈怠!”
雪兒悄悄吐了吐舌頭,連忙點頭答應。
待穿戴整齊走出裏間,看到蘇钰臣也剛剛洗手淨面完,才知道他也剛起不久。
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蘇钰臣也沒有再調笑幾句,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門往正廳方向走去。
蘇钰臣身高腿長,想着昨晚鬧的過了,兩人都有點睡遲了,他倒是無所謂,就怕柳雲清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腳步快了點。只是柳雲清縱然速度加快了點,也跟不上蘇钰臣的步伐,她更不可能做出小跑之态,有失淑女風度,便落後了好幾步。
蘇钰臣一看剛剛還在身邊的人兒落到了後頭去,轉身幾步往柳雲清身邊走去,然後抓起了柳雲清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拉着她一起往前走,柳雲清掙了幾次掙不開,只能勉力跟上,好在蘇钰臣到了正廳門口時候放開了自己,否則這般作派實在是太過孟浪了!
正廳中,蘇謹山和王娴已經一左一右地坐在太師椅上等着了,蘇謹山的三個姨娘并蘇钰臣兩個庶出的哥哥蘇明霆、蘇宇軒也在下首坐着,再加上各個服侍主子的丫鬟婆子,可謂是一大家子人都在等蘇钰臣和柳雲清。
“喲,可算是來了,我這坐的腰都酸了!”劉姨娘手握成拳輕輕捶了捶自己的後背,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蘇钰臣和柳雲清,仿佛只是在揶揄兩個小年輕。
徐姨娘不贊同地對着劉姨娘搖了搖頭:“三少夫人新進府,臉皮薄,可經不起你這般調侃,顯得我們蘇家沒有規矩似的。”好像是在幫着柳雲清說話,可是這其中的“規矩”二字又點了點柳雲清。
柳雲清面色一片慘白,眼中頓時驚疑不定!
冷言冷語她已經不知道經受過多少了,可是為何這些話居然和她昨日夢中的一模一樣?!就連從沒有見過的劉姨娘和徐姨娘,也和夢境中的人物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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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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