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聽說爹媽要來,胡天福那邊又忍不住起了心思來。

他領導這邊怕是走不動關系了,但是可以從胡天貴這個争取下呀,畢竟胡天貴是從來都不會反抗他們爹娘的。

他這樣想着,帶着鄧桂芳跟兒子胡永成,将原本被領導退回來的禮品——鹿茸酒,轉頭送到了陳超那裏,陳超大小也是個官,關系還是要搞好的。

陳超為人和氣,道個歉,送點禮,反正他家兒子不也沒事了嗎,人還能跟錢過不去不成?

鄧桂芳當時被胡永成的樣子吓到了,等她反應過來,何茹都已經照着胡永成臉上扇了一巴掌,她尖叫一聲沖過去跟何茹打了起來,最後是陳超趕過來,将兩個人拉開。

陳超沉着臉,若不是對方是個女人,他也恨不能打鄧桂芳一頓,在看看胡初七走後,清醒過來躲在鄧桂芳身後的胡永成,幾乎要噴出火來,卻不想在被人圍着看熱鬧,該出的氣也出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來往了。

陳超按住何茹,“咱們先回去。”

何茹回頭看了一眼,慌道:“兒子呢?”

“郭大姐幫我照看着呢,先回家吧,這麽多人,別給人家看熱鬧。”陳超低聲勸到,“以後,來日方長。”

何茹氣息起起伏伏,最後一瞪眼,對着鄧桂芳冷笑一聲,“今天先算了,但是這事兒,我告訴你,鄧桂芳!沒完!你給我等着吧!”

鄧桂芳頭發散亂,臉腫的老高,雖然底氣不足,卻死不悔改的擰着脖子強撐着回道:“等着就等着,我呸!我還怕你不成!”

何茹剛想再過去給她一巴掌,陳超拉住媳婦兒,對着馮桂芳冷冷一笑,“我們自然不是你們這樣的人,不會使那種陰毒的手段,可我記得,胡天福只是一個臨時工吧?聽說他在工地上幹活的時候經常偷懶,還被人舉報過偷拿工地上的鋼筋出去賣,這些事兒,要是認真查起來,到時候你再說怕不怕。”

鄧桂芳愣了半晌,心虛的罵道:“你胡說!你別想無賴我家天福,你這是,你這是公報私仇!我要告發你!”

陳超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胡天福剛去找介紹他給領導送禮的那家人那出來,對方指着他的臉,不客氣的直接将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我好容易給你說服領導,給你個機會,你看看你辦的什麽事兒!你走吧,以後別來了,我也不想跟你在有聯系了!”就把人給趕出來了。

胡天福心裏罵道,呸,什麽狗東西,拿我錢的時候哥倆好,現在說翻臉就翻臉,你以為老子樂意拍你馬屁啊!我呸!

轉頭回去,就把鄧桂芳打了一頓。

鄧桂芳也不是吃素的,當即撸起袖子跟他對打起來,那會兒被何茹打出來的憋屈都發洩在了胡天福身上,兩個人又撕又咬的,把家裏砸了個稀巴爛,胡永成蜷縮在角落裏,哭喊着爸爸媽媽別打了,卻沒有人理會他。

胡天福家的鬧劇,胡天貴沒空理會,他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爹娘要來了。

爹娘要來了,第一要緊的就是住在哪兒。

胡天貴現在一個月差不多五十塊錢,還是上個月才漲的工資。

家裏面發的糧票,布票,還有肉票等等,除卻自家人将将夠用,每個月都要收到老家的信件,胡家二老雷打不動,風雨無阻的催促着老大将發的這些各類票寄回家去,說是家裏大隊不給發,他們要餓死了,連衣服都沒有的穿。

然而其實這些票,最後還是轉手送到了胡天福那裏。

胡天貴一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只以為胡家二老是要拿去接濟家裏的親戚,雖然陸小蓉并不樂意,卻不能阻止胡天貴孝順老人,總不能真的讓兩個老人吃不飽穿不暖吧?

那老家那些親戚們能把他們的脊梁骨戳斷了。

可惜他們卻低估了胡天福在二老心裏的地位,加上胡天福自己當初擔心被計劃生育罰款,讓鄧桂芳回老家去生的胡又又,在老家住了一年多,鄧桂芳把胡又又留在了老家,美名其曰陪陪爹娘,自己懶得帶孩子才一個人回來了。

直到胡又又五歲,胡家二老便帶着孫女來B市投奔小兒子。

至于大兒子,那就是個鞍前馬後跑腿的。

連順帶的都算不上,唯有胡永修在二老心裏還稍微有點位置,畢竟是胡家的長孫。

陸小蓉神色冷冷,“你爸媽不會住在你弟那的。”胡天福那屋子總共就一間,還是鄧桂芳強行違規在後面又自己搭了一個廚房出來,才分出了卧室來。“難不成又要讓我們跟他們換房子不成?”

這是說的五年前胡老爹來這邊的時候,看到小兒子住的那個房子不如大兒子這麽寬敞,胡天福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哭訴了半天,于是就跑來找大兒子,非讓他跟小兒子家換房。

說什麽小兒媳懷孕了,在住在那麽窄的地方,煤煙那麽重,對孕婦不好,他做大哥的,要有做大哥的樣子,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弟弟弟妹,逼着胡天貴跟弟弟換房。

還是陸小蓉當時被逼無奈,裝暈病了幾天,胡老爹一提換房就躺在床上默默流淚,假裝自己起不來床了,胡老爹又不能在這邊久留,這才作罷了。

提起這些往事,陸小蓉就氣的說不出話來,坐在床邊半晌,眼眶都紅了。

“我嫁給你這麽多年,不争不搶的,幫你生了兩個孩子,也好好養大了,我家裏也從沒有麻煩過你,就連我弟弟結婚沒錢建房子,都沒好意思問我們借錢,我爸媽還總是怕我們家裏過得不好,時不時就讓我弟弟寄點米啊布什麽的過來,胡天貴,你摸着良心說,我有沒有對不起你老胡家!”

胡初七在一邊默默的靠在陸小蓉身旁,擔憂的叫了聲:“媽媽。”

陸小蓉抱着她,忍不住抽泣起來。

胡天貴撓了撓頭,愁眉苦臉的,只是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唉。”可那是他親爹娘,當爹媽的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都習慣了。

這種習慣日積月累的,也就變成了一種逆來順受。

有時候哪怕明明心裏委屈的要命,可是當爹的一瞪眼,當娘的一嗓子嚎起來,他就只能默默認命,無力反抗。

胡初七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無能為力的男人,“爸爸,爺爺奶奶會讓我們出去睡大街嗎?”她天真的童音在這間屋子裏響起來,一下子将胡天貴給驚醒了。

上輩子的胡初七,只是個乖巧可人的小女孩,她不懂爺爺奶奶為什麽不喜歡自己,也不知道父母每天争吵都是為了什麽。

堂哥堂姐欺負她,她只會哭。

哥哥幫她去找堂哥堂姐算賬,她也只能跟在後面,跌跌撞撞的,看着哥哥被堂哥打倒在地,只會哭着喊着:“別打我哥哥,別打我哥哥!”

然後被堂姐狠狠的揪着小辮子,笑嘻嘻的說:“死丫頭,你家的東西遲早都是我們的。”

胡初七壓下心裏那股積攢了兩世的怒火,平複了思緒,沒事,沒事,她都記得的,會一一讨回來的。

這輩子的胡初七,不會那麽懦弱,但也不會莽撞。

她胡又又裝白蓮,扮綠茶,将弱者有理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誰還不會演戲呢?何況她九尾一族,天生就會魅惑衆人。

胡初七這般可人伶俐,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哪怕不用九尾的魅惑之術,也比胡又又那裝出來的可愛要更惹人憐,更真實的讨人喜歡。

前世的王英就曾說過,“你這個侄女,小小年紀,一肚子算計。”

胡天貴被女兒擔憂的稚嫩言語刺破了那層包裹着孝順外衣之下的愚孝和逆來順受多年卻依然沒有得到重視的不甘,他扯出一絲笑來,對胡初七說:“有爸爸在,七七怎麽可能會去睡大街呢。”

胡永修在一旁淡淡的開口,“放心,睡也是胡永成去睡。”被胡天貴瞪了一眼,別過頭,哼了一聲,帶了點小孩子的賭氣說道:“反正他喜歡鑽小樹林子野墳地什麽的——”

“永修,你怎麽說話呢。”雖然兒子說的也沒錯,但卻不能這樣說,胡天貴做父親的還是要教育下的。

陸小蓉卻被胡永修這話逗得一樂,破涕而笑道:“我家永修都會說玩笑話了。”

胡初七小臉上似乎滿是迷茫,最後認認真真的一點頭,可可愛愛的說:“哥哥說的對!”

随即崇拜的望向胡永修,哥哥你好厲害啊!哥哥你真棒!我最喜歡哥哥了!

胡永修:……妹妹什麽的,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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