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廣人單手托着下巴，皺着眉頭像是很努力的在思考些什麽。
開口卻是毫不客氣的指責。
“小天使，你認識小宗多少年你就喜歡了他多少年，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吧。當初，光是為了讓他記住你的名字就花了多少時間呢？然後留在他身邊，讓他記住你，讓他依賴你，說是死乞白賴的祈求對方的愛也沒錯吧？原本以為沒有希望的事情終于變成了可能，付出了那麽多的努力和堅持你最終也和小宗順利的在一起了！可是才兩年啊，怎麽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呢？”
“再說，人家在你們剛交往的時候就提醒過你了吧，小宗就是那種比起戀愛，工作學習實驗什麽的更重要，‘戀愛是什麽啊，可以吃嗎’這樣的理工男吧？這種人即使談了戀愛也不可能馬上親熱起來啊，和他在一起想要獲得幸福，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抱有期待比較好哦！”
“我知道啊，可是我是真的沒辦法做到這一步啊！”森永沮喪的說。
“小宗那樣的性格，你肯定要做好各種心理準備和長期抗戰的思想鬥争，才兩年你就說累了，就要走了……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每次小天使都很喜歡用‘離開’這個梗做威脅呢！結果沒想到這次小宗根本沒有攔着你把！”
“我……”沒想到會被好友毫不客氣的指責，森永啞口無言，無力反駁。
“這兩年來內完全沒有和小宗聯系，是為什麽？”
森永皺着眉，扶着額，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好一會兒才說：“我承認我很卑鄙，明明學長說了想要我留下，想要我留在他身邊這樣的話，我卻每次都用離開來威脅。”
“以前的每一次，他都會很着急，很難過，都會想辦法叫我留下來，不要走，但是這次，他卻幫我收拾好了行李，送我走，我想……他可能也累了，不愛了吧。”
森永說着說着，不禁苦笑出來：“你說我怎麽去聯系他呀，他的态度那麽明顯了……而且說離開的人是我啊。”
廣人看着森永強顏歡笑的樣子，也不由的嘆了口氣。
“你從以前啊，都說會想考慮小宗的心情，可是很多時候你都是陷入在自己的煩惱和自以為是裏，都沒有意識到到小宗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說你會跟他說你的心情，你會問他的想法，反正他就是那樣不坦率的性格，你也只好這樣做。可是你又有做到幾次啊？還不是每次都是一個人在那邊鑽牛角尖。”
“他不留你，還不是因為你不開心嘛？看着你整天強顏歡笑，他就會高興嘛？”
“廣人，話是這麽說沒錯有，但是你不是我，你不會知道這樣的相處會有多累……”
“我真的知道你很累啊，可是，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啊……”廣人正襟危坐，認真的看着對方，很果決的打斷他的話。
“小天使在這段感情的最開始到現在，所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也覺得很心疼，覺得小宗的性格真是不可思議。全世界有像你這樣特殊喜好的人，也沒有幾個了吧。小天使能和這樣的人談戀愛，簡直就是個抖M，妥妥的。”
森永默然，他靠在椅背，閉上雙眼，顯得很疲憊的樣子。
談話的開始就變得如此的激烈，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接下去。
接下去的話題難道都是指責嘛，難道真的都是自己的錯嘛？
為什麽現在連廣人都這麽說自己。
說把他的努力看在眼裏的難道不也是廣人嘛？
“呵呵……所以廣人，你現在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現在我這麽痛苦，是我咎由自取嘛？”森永摸了下鼻子，笑得有些無所謂。
看到他這樣的态度，廣人下意識的翻了白眼，覺得有些煩躁。
“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吧，你要走，他沒有挽留，也是你們自己的決定。你們彼此沒有聯系，也是彼此做出的選擇。都是大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小天使，你現在來和我讨論小宗的事情，難道不是因為你後悔了嘛，後悔了當初的決定？”廣人反問到。
森永很自然的點點頭：“對啊，我是後悔了，這兩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是在想他的，可是我不知道，這樣孤獨下去，和兩個人繼續痛苦的糾纏，哪個更難受一點。”
“我不知道，我後悔了，還有沒有機會去挽留。學長的性格那麽的剛烈，眼裏容不下一點點沙子，你說他有可能原諒我嘛？”
說着說着，淚水就不自覺的滴落下來，森永的表情很平靜，就這麽怔怔的看着廣人，然後笑了一下。
廣人把這個笑容，看在眼裏，覺得有些發冷。
以前不管和小天使和小宗發生了什麽矛盾，他來和他抱怨，也從來沒有看起來這麽悲慘絕望過。
不知道這兩年森永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得到，他還是一樣愛着巽宗一對吧。
是真的後悔了吧。
“小天使，你有想過你對于小宗的意義是什麽嘛？”廣人輕聲問道。
“恩。”森永點點頭，擡手擦幹臉上的淚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是家人吧。”看着廣人詢問的眼神，森永想了想回答。
“那你應該知道小宗很看重家人的吧？”
森永無力的點點頭，不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麽。
“我記得你說過，很羨慕小宗的家庭，有一種很強大的包容感，是吧？”廣人好像在回想什麽一樣，下意識的問道。
“恩，是啊……而且我記得很深刻，那一次是我哥哥國博來找我指責我的時候，學長沖出來說，雖然自己的弟弟也變成了同性戀，但是絕對不會把他當成麻煩，說我哥哥是個笨蛋。還說過不管自己的弟弟妹妹多笨多會惹麻煩，都是他的家人之類的話，我真的很感動。”
想到這裏，森永的笑容也不再那麽苦澀，這或許是巽宗一的魅力之一吧。
“是啊！你也是小宗的家人不是嗎？”廣人微微一笑，很有自信的樣子。
“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呢？與其在這裏傷心難過，還不如放手一搏呢。”
“我……”森永看着笑得一臉燦爛的廣人，還是有些忐忑。
哪有說的那麽容易嘛。
“以前你都為他付出過那麽多了，還差這一次嘛？如果他值得你去做，為什麽要放棄？”廣人疑惑的問。
“可是，他真的會？”森永無奈的搖搖頭，顯得很沒有底。
“他是個很心軟的人吧，大不了你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着求他原諒你咯？”廣人笑容天真的出着招。
聽了他的話，森永倒是楞了一下。
他想着過去的日子，學長的音容笑貌，和失去他的這兩年裏痛苦的心情，他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失去這一點尊嚴，就可以換來幸福，那真的哭着喊着求他原諒，又有什麽呢。”他淡然的說，眼睛裏卻漸漸有了神采。
廣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說真的，小天使，你在這段感情失去的尊嚴何止這一點點啊，但是像你說的，值得就好啦。希望你能開心。不要忘了，別把目光局限在自己身上，多去看看你身邊的那個人，多想些好的事情，或許你就會幸福很多了。”
不過雖然這麽說，廣人還是覺得小天使應該做不到吧……
小宗啊……還是讓小天使自己去好好了解吧！
當天晚上，森永一一拜訪了幾個同學老友完成必要的交際以後，專門去剪了頭發，把自己打理得精神一點，準備明天去見他。
幾乎是一夜無眠。
他坐在酒店的沙發上，透過落地窗，看着窗外，今晚沒有星星。
煙灰缸裏的煙蒂都快滿出來了，桌上還有喝了大半瓶的紅酒。
穿着浴袍的森永看起來消瘦極了。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兩年來他也并不是很好過，可是他內心又矛盾着。
矛盾着，不知道離開他以後的學長，過得好不好。
如果過得不好，他不知道會有多心疼……但是如果過得很好……
想到下午他看到的一切……學長，一個人生活的好像也不錯吧。
當初去超市兩眼茫然，除了買煙什麽都不會的學長，現在也會自己整理食材，打掃衛生了，連空氣清新劑，也是現在最流行環保的那種，味道很好聞。
如果把森永當做巽宗一的“飼主”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只要有森永在家的時候，幾乎都是他包辦了所有的家務和早午晚餐，把巽宗一照顧的妥妥當當的。
連衣服都燙的那麽好……巽宗一真的可以說……什麽都不用做吧……
雖然也有遠距離戀愛過，但是他也會努力讓兩個人增加相處的機會。
所以，森永可以說是把巽宗一照顧的很好。
那時候他的離開，把自理能力很差的巽宗一一個人放在那個家裏……真的好嗎。
他又花了多久的時間适應，學會照顧自己？
森永怎麽也沒想到過會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早就以為學長肯定已經搬走了呢。
呵呵。他苦笑。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學長了。
果然還是太自以為是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