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
哔啵。
在火芒中燃燒的幹柴發出輕響,跳躍火光照亮黑暗中的兩張臉龐。
火堆四周用樹枝串起的無名小魚正滋啦啦的冒油花,烤制魚肉散發出來的鮮甜與焦香,像支無形魚鈎在池塘裏晃來晃去地鈎魚。
沈某魚成功上鈎,悄悄吞咽被烤魚香味勾起的口水,他味蕾在瘋狂喧嚣,恨不得朝着烤魚伸去魔爪。
爪子蠢蠢欲動。
啪嗒一聲,企圖偷吃的爪子被抓住。
火焰的紅光映在顧濯冷冽眉眼,沉沉黑眸中躍動着明豔火芒,他面無表情盯着沈秋羽,薄唇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
“沒熟。”
“哦。”
沈秋羽讪讪縮回爪子,“我不是想偷吃,就想看看它是不是烤焦了,你看它都黑乎乎的。”
顧濯瞥着沈秋羽,後者心虛低頭,他便松開沈秋羽的手,繼而坐回原味,将串起來的烤魚翻了個面,繼續烤。
沈秋羽舔舔嘴唇,餓。
他摸着手邊生澀的野生芭蕉,想解解饞,又讨厭那種苦澀硬實的口感,他不挑食,但也吃不下沒熟透的芭蕉。
流落荒島最慘的大概是吃東西困難。
沈秋羽沒啥大弱點,就是不抗餓,一餓就垮着臉,渾身無力軟踏踏地癱在那裏,沒勁兒。
顧濯正認真烤着海魚,餘光見某人躺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沒熟的魚肉,簡直望眼欲穿,口水嘩啦啦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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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濯:“……”
沈秋羽正聞着烤魚流口水,倏然見顧濯站起身,他茫然問:“你去哪兒?”
顧濯道:“找點東西。”
沈秋羽叮囑他注意安全,顧濯便走開,消失在濃郁黑暗中。
過去幾分鐘。
沈秋羽舔着嘴角暗戳戳的想,我嘗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魔爪偷偷伸向離得最近的那條烤魚,揪了點魚皮魚肉迅速塞嘴裏,剛動嘴嚼一下——
“你在做什麽?”
“咳、咳咳咳咳!”
沈秋羽咳得滿臉漲紅,心虛搖頭,“我、我啥也沒吃。”
這話簡直欲蓋彌彰。
顧濯從他背後黑暗中走出來,垂眸看火堆,明顯某條海魚少了一截。
顧濯:“……”
沈秋羽吃得急,又被吓了一大跳,嗓子很不舒服,時不時咳兩聲。
顧濯把手裏的東西扔給他,沈秋羽滿臉懵逼地抱過來,低頭一看,發現顧濯給他的是個新鮮的青椰,再看顧濯那身衣服有數道擦痕與頭昏,看樣子是剛摘的。
沈秋羽感動:“給我的?”
顧濯正在給火堆添柴。
他頭也不擡道:“不餓就還給我。”
沈秋羽驚喜得直呼,“餓餓餓餓餓餓餓!”
顧濯瞥他:“你是鵝牌複讀機?”
沈秋羽:“……”
沈秋羽哼笑了聲,不跟他計較,有喜歡的東西吃,他一般很好說話。
顧濯繼續烤魚,沈秋羽拿折疊刀鑽開青椰,咕咚咕咚喝椰汁,解饞後,又想起顧濯也整天沒喝水,就把青椰遞過去。
“你也喝一些吧,這裏沒有淡水,再不喜歡喝椰汁,身體也需要補充水分。”
顧濯微抿薄唇,蹙眉沉思。
他像在做一道極其複雜難解的高數題。
沈秋羽見他唇瓣有些幹裂,怕他身體熬不住,便把他看到的有關椰汁的優點一股腦說給顧濯聽。
顧濯眼皮一跳,“你在哪兒聽的洗腦包?”
沈秋羽想說是我瞎編的,但這時候肯定不能說,于是他繼續胡掰。
顧濯:“……”
其實他不想喝的原由很多,椰汁味淺,确實很難讓他喜歡,但喜好問題并非是不喝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在……
目光劃過沈秋羽雪白幹淨的臉龐,在他微紅的唇瓣頓了幾秒,那唇形瑩潤飽滿,紅潤如花,沾染了椰汁的清亮水光。
很漂亮。
“顧濯?”
沈秋羽喊道。
顧濯垂眸移開目光,默然接過沈秋羽遞來的青椰,避開他嘴唇挨過的地方,仰頭喝了些椰汁。
沈秋羽嘴角不禁狂抽,心說好你個顧戳戳,我都沒嫌棄你,你居然先反過來嫌棄我!我宣布我們友誼當場破碎!
顧濯喝完還過去,見沈秋羽目光憤憤。
顧濯:“?”
烤魚很快烤熟,顧濯拿出一些野生小檸檬,是他摘青椰時無意間發現的,用來淋在烤魚上,能豐富烤魚的味道。
沈秋羽心底那一丁點兒不滿,在嘗到顧濯烤的美味海魚時,煙消雲散。
顧戳戳做飯這麽好吃,他還要什麽自行車,嫌棄就嫌棄吧,只要他給他做動作吃,随便嫌棄。
顧濯不知道他心裏那點小九九,見他情緒莫名低落,現在又莫名激動,無語片刻,低頭吃自己的東西,并沒有搭理對面表情如坐過山車的沈秋羽。
吃完烤魚,沈秋羽特意挪出一個火堆,這荒島不知有沒有野獸,火堆多些,也能起到一定威懾作用。
兩人在火堆中間的空地休息,沈秋羽睡着睡着又問:“顧濯,你睡着了麽?”
顧濯:“睡着了。”
沈秋羽:“……”
沈秋羽平躺着望向天際。
清朗夜空萬裏無雲,天幕繁星璀璨,彎月如鈎,皎潔月光如霜雪鋪在沙灘,照亮遠處濃郁黑暗。
沈秋羽說:“顧戳戳,你說這些星星離那麽遠,會不會很冷。”
顧濯:“……”
顧濯被他煩得轉過身,黑眸看向天際,群星閃爍,每一顆都亮得耀眼,倒映在那雙杏仁眼中,格外奪目。
沈秋羽眼前忽地一暗,有只寬厚手掌擋住他的視線,耳邊響起顧濯聲音,“睡不着就起來守夜。”
沈秋羽無語看他,非常嫌棄,“你這樣以後是找不到對象的,真是的,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顧濯:“我有沒有對象我不知道,但你再這樣吃下去,大概率是沒有。”
沈秋羽:“…………”
這真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沈秋羽正打算骨氣地說一句“我長胖吃你家大米了”,可細細回想,他沒吃顧濯家大米,但吃過他做的一二三四五……頓飯+零食,後面還有很多頓沒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滿腔骨氣像被戳破的皮球,瞬間漏氣。
沈秋羽獨自氣成河豚。
他兩眼一閉,準備睡覺,身上忽地一沉。
浸過海水而偏硬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沒有海水的鹹腥,反而有一絲絲清淡的薄荷冷香,清清涼涼,像凜冬的霜雪。
他眨了眨眼睛,偏頭看顧濯。
顧濯閉着眼,神色波瀾不驚,冷冽疏淡的臉龐如玉如琢,俊美得不可思議,他正淺淺呼吸着,仿佛剛才給沈秋羽披衣服的人不是他。
沈秋羽呆呆的看了片刻,笑嘻嘻地分給顧濯半截衣服,沒皮沒臉地湊過去,兩人挨着睡覺,靠這件衣服取暖。
顧濯沒理他,轉過身兀自休息。
海面。
救援船只甲板上,原尚張目四望,倒映着月光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卻也空無一物,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原尚臉色很不好。
旁邊助理楊嚴遞去一杯熱水,安慰道:“別把結果想得太糟糕,或許他們兩個人正在某個地方等待救援。”
原尚捏着眉心問:“有救援的回來麽?”
楊嚴搖頭。
原尚心情更加沉重。
在空無一物的海上失蹤,生還率近乎為零,尤其沈秋羽那蠢貨又懼水不會游泳,何況顧濯他……
拳頭攥緊,紙杯被他捏得變形。
楊嚴皺眉道:“原尚,控制好你的情緒。”
原尚深吸一口氣,說:“關好那兩人沒有?你找人看好了,等上岸就把他們交給新加坡警方。”
楊嚴思考着說:“只怕會引渡回國審理。”
原尚沉聲道:“既然這兩人敢做蓄意殺人的事,就必須為他們的行為負責,無論案件在什麽地方審理,你都安排好人跟蹤這件事,我想看到滿意的結果。”
楊嚴點頭,“我明白了。”
原尚望向遠處。
天際隐約泛白,有明亮的趨勢。
他心底不禁揪緊,如果幾天找不到,那沈秋羽肯定已經出事,顧濯跟他同時掉進海中,恐怕也兇多吉少。
顧濯……
原尚冷着臉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桃花眼中一片疲憊。
海上救援随時間過去,不斷有新隊伍加入其中,救援人也逐步增員到近三十人,分幾艘船在周邊海面尋找,更有經驗的救援船員在附近島嶼查看情況。
然而一連四五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顧琤那邊也聯系不少專業的海上救援公司,前來支援,他将這件事瞞下來,沒有洩露一點消息給外界,原尚那邊也時刻控制游艇人員,禁止将兩人失蹤的消息透露出去。
而遠在某小島。
沈秋羽趴在巨大岩石頂端,手裏捧着開殼的青椰,用貝殼磨的小勺子,舀着椰肉吃,邊吃邊看遠處有沒有船只經過。
他左手掌心用撕碎的布料包紮着,淺色布料隐隐透出凝固的暗紅血漬。
沈秋羽低頭看了眼顧濯,問:“顧戳戳,你吃椰肉麽?”
顧濯搖頭,“不用。”
回答完,他進入芭蕉樹後的叢林,搬出兩根手臂粗細的木頭,并排放好,用找來的榔榆樹皮捆在一起。
木筏雛形已經很明顯。
兩天前,等待救援無果,兩人商量後決定嘗試造木筏,至少先離開這座荒島,看看別處有沒有有船,否則他們這輩子都得在這座荒島。
沈秋羽想想世界上那麽多美食等着他,瞬間如打雞血,這裏好幾根木頭都是他拿折疊刀磨出來的。
這毅力也是沒誰了。
顧濯做得非常認真,額頭布滿一層細密的薄汗,沈秋羽看他忙碌,于心不忍想幫忙,但被顧濯拒絕。
前兩天他幫過忙,然而原主這雙手太嬌嫩,他幫着捆樹皮時,被樹皮劃拉出一大道口子,皮開肉綻的。
顧濯替他簡單包紮後,沒再讓沈秋羽動手,只讓他在旁邊做參謀,指點自己用哪種方式打結。
沈秋羽思考後,覺得馬格納斯結更合适,這種打結方式非常牢固,安全性極高,用于木頭之間的連接最合适。
造木筏費時費力,過去三四天,勉強做出一點樣子,但距離能航行遠遠不夠,沈秋羽看顧濯滿手劃傷,胳膊也都是樹枝刮出來的豁口,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夜裏顧濯休息,他就偷偷起來繼續做木筏,專挑顧濯發現不了的地方做,但很快被發現,顧濯開始每晚盯着他睡覺,直至他睡着,再休息。
在荒島呆到第九天。
一艘遠洋航行的漁船經過。
沈秋羽驚喜若狂,把正在休息的顧濯給搖醒,卻在碰到他胳膊時,整個人愣住,眉頭漸漸擰緊。
他迅速伸手探顧濯額頭,很燙。
顧濯在發燒。
“顧濯?”
沈秋羽拍着他肩膀喊了聲。
顧濯緩慢地睜開眼睛,望向沈秋羽,清明黑眸有些無神。
“怎麽了?”
他問。
沈秋羽有些擔憂道:“你在發燒。”
顧濯神色不變,“沒事。”
沈秋羽看他滿目血絲,神色也有些疲憊,明顯沒休息好,恐怕是這些天以來的疲倦導致身體出問題,他說:“有船過來,你等我一下。”
說完,沈秋羽直奔海邊。
顧濯撐着身體站起來,也看見遠處的遠洋漁船,似乎還是國內的。
顧濯生病,沈秋羽這下不敢再耽誤。
他立刻跑到海灘邊,拼命揮動手裏顏色醒目的衣服,大聲呼救,伴随着火堆冉冉升起的黑煙,遠洋漁船終于注意到他,開始調轉航線。
漁船慢慢朝荒島靠近。
沈秋羽欣喜地飛奔過去,用力抱了顧濯一下,激動道:“顧戳戳,我們得救了!”
顧濯倏然被摟住,整個人僵了一瞬。
他垂眸看抱在自己腰際的雙臂,雪白又勁韌,被烈日曬得泛起一層淺粉,撲過來的青草氣息格外濃烈。
這幾天兩人在叢林中用淡水清洗時,用的是水邊那株皂角樹果子,新鮮皂角聞起來有股清淡的青草香,非常特別。
沈秋羽放手放得快,注意力又全在遠洋漁船那邊,根本沒留意到顧濯那瞬間的異樣,撒開手便揮着衣服招呼漁船。
遠洋漁船離他們越來越近,最後停在近海位置,兩人先後上船。
二副得知兩人的遭遇,立刻讓人拿來退燒藥給顧濯,又騰出空房供兩人休息,船艙房間有限,兩人都是男人,于是暫時共住一間。
顧濯吃過退燒藥,找二副借來藥箱,在房間裏給沈秋羽處理手掌割傷,原本傷口不深,但因為沒上藥,又時常泡水,豁口已經發炎紅腫。
上藥時,沈秋羽疼得直吸涼氣。
顧濯安撫道:“忍忍。”
沈秋羽疼得有脾氣,“大哥,你哄人好歹拿顆糖吧。”
顧濯睐他,沒說話。
沈秋羽理虧,斂着脾氣嘟囔道:“沒有糖也行。”
顧濯忽地道:“張嘴。”
沈秋羽:“?”
顧濯拿出一顆糖衣裹着的水果糖,“二副給的。”
“你有麽?”
“有。”
顧濯黑眸霎時對上某人熱烈的眼神。
顧濯:“……”
他把另一顆水果糖也放在沈秋羽手心,沈秋羽嘴上說“那多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饞你糖,主要是想替你分擔”,手裏卻藏糖藏得賊快。
可以說是非常口嫌體直了。
顧濯輕嗤:“你也不怕牙疼。”
沈秋羽理不直氣也壯,“只要我吃糖速度夠快,牙疼就很不上我。”
顧濯:“……”
真是歪理。
他想。
顧琤得到顧濯的消息,是在距離他失蹤十天後。
顧濯借着遠洋漁船二副的手機聯系上顧琤,那時顧琤和原尚兩方已經在近海搜尋他們近十天,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所有人都對兩人生還不抱希望。
這真是峰回路轉。
顧琤立刻召回海上搜救成員們,準備啓程去跟顧濯彙合。
原尚那邊的搜救員獲得消息,立刻聯系楊嚴,楊嚴得知沈秋羽和顧濯活着,暗自松了口氣,這些天的搜救活動嚴重影響原尚工作日程,更耽誤他試鏡知名導演的新作,如果那兩人平安無事,至少原尚肯回國繼續工作。
楊嚴電話告知原尚,原尚便和顧琤同去。
等兩人在半天後抵達約定點,直奔遠洋漁船,卻見這兩人睡在一張床上。
準确點說,是沈秋羽睡成死豬,顧濯清醒地看着門口兩人。
他剛把沈秋羽抱上床。
顧濯默然替沈秋羽蓋上薄被,掩門到走廊,顧琤表情很微妙,他倒沒說什麽,只簡單詢問他身體狀況。
原尚就不一樣,他神色不太好。
顧琤覺察出兩人有話要說,借口找二副,離開走廊。
原尚桃花眼中一片森冷。
“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人,跟他睡一張床?”
顧濯神色冷淡,“剛知道。”
原尚:“……”
原尚被噎了下,迅速将重點拉回,“你跟他睡了?”
顧濯皺眉,似乎不太高興聽到這話。
他不答,原尚當他是默認,呼吸微滞,臉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用難看來形容。
顧濯漠然道:“我不是你。”
原尚:“……”
顧濯說話一向精準狙擊,原尚說不過他,繞過顧濯要進房間,不料一條修長手臂橫來阻攔,顧濯黑眸沉沉地迎上原尚不悅的目光。
顧濯道:“他在荒島沒休息好,讓他睡吧。”
原尚冷着張俊臉,抿了抿唇,沒動。
兩人站在走廊,望着窗外湧動的海浪暗潮,都沒有說話。
這份沉默直至房間門“咔噠”輕響,有人打着哈欠走出來。
沈秋羽猛地站定,臉上的輕松瞬間跑沒。
他震驚臉:“原、原哥你怎麽在這兒?”
原尚捏緊手中墨鏡,“聽你這意思,我過來不合适?”
沈秋羽搖頭,“那倒不是。”
原尚看了眼顧濯,跟沈秋羽道:“你跟我過來。”
沈秋羽隐約發覺兩人間的氣氛不太對,努力給顧濯使眼色,問他怎麽回事,顧濯沉默看他,眸色冷淡,像沒接收到他的信號,不理人。
沈秋羽正眨着眼,就被原尚拖着領口走遠,他爾康手伸向顧濯,企圖求救,但伸到半截,又怕原尚找顧濯麻煩,暗戳戳收回手。
顧濯默然目送兩人走遠,顧琤從甲板走進來,站到他身旁,俊朗面容揚着溫煦文雅的笑意。
“想不想要?”
他沒指要什麽。
但作為默契的兄弟,兩人心中自明。
顧濯沒說話。
顧琤輕輕笑了聲。
另一邊。
原尚把沈秋羽拽到樓上走廊,微喘着氣停下,回頭看沈秋羽,語氣不太好的問:“你跟顧濯怎麽回事?”
沈秋羽一臉懵比:“什麽怎麽回事?”
原尚被他這副茫然表情堵得心口冒火,他壓着不悅道:“你是我的床·伴,睡到他的床上是什麽意思?”
沈秋羽:“哈?”
沈秋羽:“哈!???”
誰睡誰的床上?
原尚松開手,冷眼看他,“哈什麽哈,你給我解釋清楚,楊嚴找你簽約時,我讓他再三強調我不找跟過別人的,更不找沒有契約精神違背協議的,你怎麽回事?公然違約?”
沈秋羽幹巴巴道:“我……有違約麽?在跟你簽協議前,我沒跟過別人,你不要冤枉我。”
跟別人的是原主,跟我沒關系。
沈秋羽如是安慰自己。
“顧濯哪?”
原尚不耐煩地擺弄着手裏的墨鏡,鏡腿被他掰得咔嚓咔嚓響。
沈秋羽心底咯噔一下。
糟糕!
難道原尚是在吃醋?
因為剛才自己睡在顧濯床上……等下,那也是他的床啊,二副給的房間就一張一米三的單人床,總不能讓他慘兮兮地睡地板吧?
沈秋羽沉痛道:“下次我一定把床讓給顧濯,我打地鋪。”
原尚:“???”
原尚擰着眉觑他,“你們睡一張床,真的什麽也沒做?”
沈秋羽反問:“我們能做什麽?”
他覺得原尚這話莫名其妙的,他和顧濯倆0能做什麽?
原尚看他反應,意識到這倆人真的沒發生什麽,心情瞬間明朗不少。
他囑咐說:“在我們協議結束前,不要跟別的男人睡一張床,我不喜歡。”
“好,我聽原哥的。”
沈秋羽表面乖巧答應。
實際上……
他內心瘋狂吐槽原尚是個讨人厭的雙标狗,他跟楊瀾不玩得很開麽,輪到自己,反倒要被協議約束,難怪這厮追不到顧濯,直接火葬場揚灰吧。
顧戳戳人那麽好,雖說嘴巴毒點,但他做飯好吃,人又好看,能力出衆又家世顯赫,原尚這種百花叢中過的薄情海王根本配不上他。
顧戳戳要麽獨美,要麽值得更好的攻!
一行人感謝二副後,轉移到顧琤帶來的那艘游艇,開始返航。
原尚這幾天沒注意好,午餐後回房間休息,沈秋羽跑去找顧濯,但找來找去,一直不見他人影,卻碰到顧琤。
顧琤溫和笑道:“找顧濯啊,他在那邊海域沖浪。”
他說着,朝游艇後方指了指。
沈秋羽感謝後,往游艇後方跑去,果真見顧濯在遠處沖浪。
他換了身黑色貼身的沖浪服,正腳踩巨大的沖浪板,迎在海浪前端,展開雙臂,穩住重心,游刃有餘地控制沖浪板的方向,他像是在空中自由翺翔的黑燕。
看他沖浪,是種很愉悅的享受。
沈秋羽酸酸的想,如果他不懼水,也可以學一學,這看起來很帥。
“想不想學?”
耳邊忽然想起溫雅帶笑的嗓音。
沈秋羽轉頭,見顧琤雙臂輕輕放在護欄上,目光遠眺,望着海面那邊的顧濯,繼而轉頭看沈秋羽,似乎在等待回答。
沈秋羽撓了撓鼻尖,“我也想,但我怕水。”
聞言,顧琤略感遺憾道:“原以為能讓老二教教你,看來不行了。”
沈秋羽笑了笑。
顧濯回來時,沈秋羽也忘記自己找他有什麽事,打着哈欠回房間睡覺去了,這一周多在荒島整天睡地上,睡得他腰酸背痛,十分不舒服。
他們距離抵達碼頭有幾個小時,沈秋羽想順便睡覺養精蓄銳,等他晚點到目的地,好去幹件大事。
晚夜七點,他們在新加坡某個碼頭下船,酒店安排車輛接待四人,而先前游艇那波人已經提前到酒店休息。
在酒店用過晚餐,各自回房間休息。
沈秋羽喊住原尚的助理楊嚴,楊嚴皺了下眉,但還是停下來等他說話,沈秋羽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問那倆人在哪個地方,他有事找他們。
這“倆人”是指誰,楊嚴自然清楚。
沈秋羽向來是個軟柿子,容易拿捏,他不覺得對方找那倆人會做什麽事,頂多去罵一頓,成不了大事。
楊嚴無所謂地告訴沈秋羽,“陳強(整容臉)和徐峥太在一樓室內泳池,有人盯着,你有事找他們就去吧。”
沈秋羽禮貌感謝,就去往目的地。
他在一樓出電梯時,偶遇保潔員推着工具車路過,一眼瞥見挂在上面的掃把,長度非常合适,于是他從保潔員那裏借過來,捏着超長掃把徑直進入一樓室內泳池。
泳池門口站着兩個高壯男人,對方有楊嚴知會,順利放沈秋羽進去。
泳池內只有整容臉一個人,沒有徐峥太人影,沈秋羽步步靠近。
整容臉沒注意到背後有人走近,正靠在泳池內的牆壁休息,他最近因為蓄意殺人的事失眠,求爹爹告奶奶才被允許離開房間來這裏游泳放松。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正要起身準備離開泳池,回房間休息。
徒然。
背後被猛地捅了一記。
整容臉直接被大力捅得跌進水裏,嗆了好幾口水,憤怒轉身瞪着罪魁禍首。
“誰他媽整老子!?”
猝然看清背後的人,他吓得雙腿直發軟,險些又跌倒在泳池,面露驚恐。
“沈、沈秋羽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顧戳戳:你是他的人?
秋崽:你先聽我狡辯
炮灰們:又到了領盒飯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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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來晚了,明天争取早點,睡覺去了,大家晚安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