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烈日灼灼。
海浪嘩啦漫過金色沙灘,擊打着嶙峋黑礁石,再漸漸退潮,飛濺的水花倏忽灑落在沈秋羽額頭,冰冰涼涼的。
沈秋羽意識逐漸回籠。
他沉重的眼皮勉強睜開一條縫。
眼前有道朦胧的高大身影,強光刺目,根本難以看清對方長相,只有朝他伸過來的兩只手冷白如玉,肌線勁韌,在日光下泛着金沙般的美麗光澤。
……美、美人魚?
沈秋羽腦袋脹痛,思緒亂成漿糊。
溺水後遺症令他無法分清真實與夢境。
陡然。
腹部遭受外力猛烈按壓,肋骨被擠壓得異常疼痛,仿佛擰巴成團,難受得讓他想吐,胸腔內更是翻江倒海。
喉嚨口霎時上湧鹹腥海水,使他不禁嗆了下,吐出海水後,嘴裏直咳嗽。
胸腔內依然悶漲難受,好像要裂開似的,渾身更緊繃得猶如凝結成冰,整個人渴得不行,他無意識地舔舔幹裂的嘴唇,頭頂上方的呼吸聲随之無限加沉,仿佛有些迫切緊張。
陽光亮得晃眼,困意波濤般層層席卷。
……他好困好困。
“沈秋羽,別睡。”
冷冽的低喊響起,隔着一層濃重夜霧般,遙遠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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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
他鼻翼被冰涼手指捏住,下颚輕擡,嘴巴被迫張開,冰冷柔軟的東西倏然貼上他唇瓣,含氧的空氣蜂擁而至,胸腔中的悶漲感瞬間削弱,舒服許多。
交織的氣息中好似混雜着一絲清冷的薄荷香,又像盛過香甜糯米湯圓的清冽米酒,讓人時而清醒,時而沉醉。
……餓了。
沈秋羽迷迷糊糊地伸舌·尖舔了下。
不甜。
他嫌棄的想。
然而控制他鼻翼的指尖卻猛地一僵,扼住他下颚的手也陡然松開,速度快得驚人,他後腦勺失去托力,毫無預兆地撞在柔軟沙灘,如同跌入綿軟的枕頭。
困頓驟襲。
沈秋羽意識逐漸薄弱,徹底熟睡過去。
啪嗒。
原尚渾身濕漉漉地爬上甲板,浸濕的衣服短褲沉重得貼緊身體,正滴答滴答的往下墜水。
他臉色奇差,冷冷看了眼被船員撈起的楊瀾,後者正冷得瑟瑟發抖,打了石膏的左腿也癱在地上無法挪動,他紅着眼望向原尚,瞧着楚楚可憐。
楊瀾伸手去牽原尚,嘴裏抽噎道:“……原哥,是沈秋羽推我下去的。”
原尚冷漠避開他的手,看他的眼神猶如在看什麽惡心的垃圾。
“是麽。”
楊瀾忽聞這話,又被原尚的眼神刺了下,隐約覺察出一絲不對勁,卻想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光顧着裝可憐。
“沈秋羽應該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怕我搶走原哥,有我在,他以後跟原哥沒法在一起……”
“呵。”
原尚冷笑了聲。
楊瀾濕着臉,不解地看他。
原尚接過助理楊嚴遞來的毛巾,邊擦邊道:“不知道我和他是什麽關系,就敢瞞着我使壞,想把他踢走,楊瀾,是我這些年太放任你,讓你忘記該有的本分。”
楊瀾心下一慌,強自鎮定道:“原哥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怎麽會瞞着你使壞,是沈秋羽他——”
“你第一天認識我?”
原尚倏然打斷他的話。
楊瀾心底湧起強烈的不安。
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原哥為什麽會這樣看他,為什麽不心疼他?
他眼神冷得好可怕。
“原哥……”
楊瀾怯生生的喊。
原尚将濕透的額發梳後,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桃花眼中覆滿寒霜,俊臉浮現出一絲醒目的嫌惡。
“要死,就死遠點。”
楊瀾如遭雷擊。
原尚越過倒在地上的楊瀾,徑直離開甲板,沒有回頭看他,哪怕一眼。
冷漠又薄情。
楊瀾渾身無力地靠着船壁,臉白如紙。
原哥讓他死遠點……
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命,生與死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和影響,盡管他早就知道他是這種薄情的人,但是……
楊瀾唇色冷得泛紫,眼白發紅。
為什麽到現在,他都只在意那個沈秋羽,憑什麽,他憑什麽!
“沈秋羽就是個誰都能上的賤人!”
楊瀾惡毒地吼出一句。
他惡狠狠地睜大眼,瞪着原尚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不住發抖,指甲近乎要摳進掌心。
原尚頓然站定。
周圍人全部噤聲不敢說話。
整容臉偷摸着拽了下楊瀾胳膊,讓他別說了,楊家人也拼命給他使臉色,示意楊瀾住口,楊家現在生意全仰仗着原尚背後的原家,楊瀾不能因為意氣用事拖全家人下水。
原尚倏地轉過去,臉色很差。
楊瀾有種報複他的隐秘快感,不禁輕快地笑了聲,陰柔漂亮的臉在此刻異常扭曲變态。
對,就是這樣的表情。
他就應該厭惡沈秋羽那個賤人。
衆人正以為原尚會憤怒質問,卻見他快步折返,一把拽住癱在地上的楊瀾,抓着他胳膊迅速走到護欄邊。
原尚扼住楊瀾下颚,“別惹我生氣,再給你一次機會。”
楊瀾笑了兩聲,又張嘴說了幾句關于沈秋羽的髒話。
原尚直接松開手,楊瀾瞬間墜落。
一切發生得太快,楊瀾的尖叫立刻被撞擊船壁的海浪聲淹沒,只餘一道清晰的落水聲。
全場人立馬亂成一鍋粥。
原尚拭去滿臉水漬,随手點了旁邊幾個船員,“你們去把他撈起來。”
船員們惶恐點頭,忙不疊地跑去救人。
真是瘋了,瘋了,一會兒有人跳海自殺,一會兒又有人被推墜海。
今天是什麽鬼運氣。
楊嚴不太贊同地睇着原尚,保不齊那群狗仔混上游艇,原尚這舉動很可能落下話柄,對他以後的星途影響很大。
原尚視若無睹。
他現在非常生氣,不光是楊瀾脫離掌控試圖搞事令他不悅,更讓他煩躁的是,楊瀾剛才那番話。
沈秋羽真的跟別人睡過?
再稍微聯想。
原尚又回憶起打給沈秋羽的那通電話,那晚替他接聽電話的男人到底是誰?
不像陸謙。
也不像顧琤。
如果是顧濯……
原尚擦去滿臉滑來滑去的水,愈發煩躁,再加上渾身濕噠噠的,黏着難受,更讓他心情不爽。
他吩咐完船員去撈楊瀾,轉頭看了眼呆立的楊家人。
來人是楊瀾堂哥,慣來仗着楊瀾跟在原尚身邊,把自己當半個原家人,耀武揚威,可現下他被原尚桃花眼一瞥,頓覺遍體生寒。
他腦海中只剩兩個字——
完了。
原尚僅看楊瀾堂哥一眼,便挪開視線。
他招呼楊嚴處理接下來的事,就往自己房間走,準備回去洗澡換衣服,剛遠離人群沒幾步,有人喊住他。
轉頭看,是那個什麽姓徐的。
徐峥太抿抿唇,猶豫道:“原哥,剛才在甲板時,沈秋羽他……”
原尚看他,“他怎麽了?”
徐峥太面色古怪,正要張嘴說,突然有人截話道:“沈秋羽說他先回房間休息,這裏太吵。”
徐峥太扭過頭,見整容臉青年大步走來,胳膊往他肩膀一搭,“原哥,我找徐峥太有點事。”
原尚本來就不怎麽喜歡這倆人,不想跟他們廢話,越過兩人直接走了。
等他走遠,整容臉強拽着徐峥太到走廊角落,壓低聲道:“你不是也讨厭他,他墜海就墜海,淹死不正好。”
徐峥太面露遲疑,“可是這好歹是條人命,不,那個顧濯也跳下去了。”
整容臉“啧”了聲,臉上掠過不耐煩,說:“我問你,除了你有別人看見麽,沒有對不對?沒有的話,那他們就是自己跳下去的,跟我們沒關系,懂了麽?”
“萬一有什麽問題……”
“放心,這裏是國外,就算後來發現他倆失蹤再去找,這麽大片海,屍體早被魚給吞了,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這倒也是。”
兩人以為此事做的天衣無縫,不會被發現,勾兌好後期說辭,便各自離開。
然而他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現今所有船只都會安裝監控,包括游艇,只是位置比普通的陸地監控更隐秘些,不容易被發現,以防被飛濺的海水侵蝕損壞。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像頭記錄得明明白白。
沈秋羽再清醒時,睜開眼就對上一張綠油油的芭蕉葉。
這張很大的芭蕉葉正好蓋在他臉上。
沈秋羽:“???”
他沒死?
還是說天堂就長這樣?
他翻身坐起,扔開這片巨大的芭蕉葉,疑惑地張目四望,發現自己好像還活着,而且不在A島。
這下更雲裏霧裏。
該不會他大難不死,卻被海浪直接拍到無人居住的荒島吧?
沈秋羽腦海中霎時飄過《魯濱遜漂流記》《荒野求生》等等書籍和紀錄片的內容,他倒是掌握一點野外求生技能,但他做飯難吃啊!這裏又沒有顧戳戳!
沈秋羽陷入空前食物危機。
不知睡了多久,他有些渴,下意識抿了下唇瓣,卻猝然倒吸了口涼氣。
我靠,嘴巴怎麽這麽痛?
他擡手碰了碰,發現自己唇瓣有些腫。
沈秋羽滿腦殼問號,難道原主對海水過敏,嘴唇過敏腫了?或者說太久沒喝水幹裂發炎?
無論哪種情況,似乎都很不妙。
沈秋羽準備先看周圍有沒有椰子樹,喝點東西緩解,他剛一轉身,就跟坐在背後巨大岩石頂端的某人碰面。
沈秋羽:“……”
沈秋羽驚得心髒砰砰直跳,“你怎麽一聲不吭坐那麽高?!”
顧濯平淡道:“看船。”
沈秋羽順嘴問:“什麽船?”
顧濯垂眸瞥他,那一眼竟有種關懷傻子的意思。
沈秋羽:“……”
沈秋羽看了他半會兒,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顧濯怎麽也在這兒?
沈秋羽想不明白,就把疑問扔給顧濯。
顧濯道:“想不明白,那就多想想。”
沈秋羽:“……”
沈秋羽抛開那些巧合再細細想了想,倏然明白了什麽,猛地擡頭看顧濯。
沈秋羽震驚臉:“你也不小心掉海裏了?”
顧濯:“……”
沈秋羽嘿嘿笑了聲,又說:“我逗你的,你是不是看我掉海裏,專門跑來救我?”
顧濯沒說話。
沈秋羽兩三下爬上巨石,熱情地挨着顧濯盤腿坐下,說:“顧戳戳,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麽好。”
顧濯偏頭看他。
沈秋羽撓撓鼻尖,雪白臉蛋微微泛着緋紅,似乎很羞赧。
“大家都挺怕我的。”
怕,是真的怕。
他在福利院因年紀小時常被欺負,後來懂得用拳頭和板磚保護自己,打遍福利院無敵手,下手又猛又狠,時常見血,以至于沒人敢領養他這麽兇殘可怕的小孩子。
畢業到考博,院長臨終時跟他談心,他性格便收斂很多,習慣以傻笑粉飾太平,但受不了餓,挨不了疼,一遇上這倆弱點,脾氣就很差。
而在他穿書前的那一生。
從來沒有人會對他這麽好,好到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不顧自身安危跳進海裏救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墜入海底時那份怕水的恐懼,足以要顧濯的命,倘若他求生欲旺盛,容易拽着顧濯不放,導致顧濯力竭,很可能他倆全都沒命。
盡管這樣,顧濯依然來了。
感動。
非常感動。
沈秋羽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場要跟顧濯拜把子認兄弟。
沈秋羽:“顧戳戳,我們以後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顧濯:“……”
顧濯冷漠臉沒理他,沈秋羽有點小遺憾。
靜默片刻。
沈·話痨·秋羽問:“我們真流落荒島了?”
顧濯冷淡的“嗯”了聲。
沈秋羽餘光瞄他,不拜就不拜,怎麽還生氣上了?他好小氣哦。
沈秋羽又湊過去顧自道:“顧戳戳,你幫我看看我嘴唇是過敏還是磕破了,都有些腫,挺疼的。”
顧濯身形倏地僵了一瞬。
他偏頭看沈秋羽,沒說話,那雙阗黑深沉的眼眸如寒澗般看不透。
那瞬間,沈秋羽莫名有種被猛獸盯緊、獠牙銜喉的危機感,他本能地往後縮了幾分,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看、看不出來也沒事。”
沈秋羽道。
顧濯默然轉開頭,“沒破。”
沈秋羽“哦”了聲,自我診斷說:“那可能是過敏。”
“什麽過敏?”
“海水。”
顧濯:“……”
沈秋羽見他不說話,表情反而很奇怪,問道:“怎麽了,難道有什麽問題?”
顧濯微斂眼眸,“……沒事。”
沈秋羽:“?”
今天顧濯怎麽奇奇怪怪的,莫非……
他被海水淹傻了?
沈秋羽看他的目光不禁帶了幾分關切。
顧濯倏然面對沈秋羽那副關懷傻子的表情,仿佛洞悉他在想什麽,足足“……”了兩分鐘。
沈秋羽換了個動作,抱着雙腿,把下巴懶洋洋地擱膝蓋上,耷拉着腦袋,學顧濯望向遠處的海面。
遠處海天一線,海面平靜又空蕩蕩的,別說過往的船只,連一座其他島嶼也看不見,荒涼得不行。
他們究竟是怎麽被沖到鬼地方來的!
不知看了多久。
沈秋羽脖子都酸得僵住,他邊揉邊問:“我們為什麽不點煙或者寫求救信號?”
顧濯忽然偏頭看他。
沈秋羽回視,眨巴眨巴眼睛。
四目相對。
空氣突然安靜。
沈秋羽表情尴尬,艱難道:“……難道你沒有野外求生的常識?”
顧濯沒說話。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沉默簡直是變相承認。
沈秋羽:“……”
他盯着顧濯看了幾秒,忽然捧腹大笑,“我以為你無所不能,搞半天你也有不會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濯冷淡俊美的臉龐掠過一絲窘迫。
他确實不是無所不能。
顧濯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這話反而讓沈秋羽笑得捶胸頓足,沈秋羽笑點低,什麽都會逗笑他,就比如,一個長相頂尖家世顯赫的萬人迷,現在居然跟他說自己只是普通人。
沈秋羽:我也想做這樣的普通人,謝謝。
顧濯被他笑容感染,也輕揚唇角,冷冽飛揚的眉眼攏着笑。
他輕笑着說:“再笑,以後做飯取消。”
沈秋羽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沈秋羽暗自攥緊拳頭:遲早有一天,我會悄悄練好廚藝,然後驚豔顧濯!讓他跪地求饒叫爸爸!
沈秋羽正沉浸在自己的憤慨中,沒注意顧濯看了他一眼,那眉宇間的清冽疏冷也在這短短瞬息消淡了幾分。
須臾,沈秋羽扭頭看顧濯。
顧濯已經站在巨大岩石下面,他說:“我去找吃的,你在這裏等我。”
“不用。”
沈秋羽撐着岩壁往下跳,自顧自道:“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要什麽照顧,咱們一起去,有事還能搭把手。”
顧濯點頭,“也好。”
兩人就近找到許多枯枝和枯草,顧濯負責鑽木取火,點燃火堆,以便接下來夜裏供暖和使用。
沈秋羽則從褲兜掏出随身的折疊小刀,割下自己鞋底一角,扔在火堆頂端,不多時,黑色濃煙滾動着飄起。
作為求救信號,非常醒目。
沈秋羽又找來長短合适的樹枝,低頭認真削樹枝的一端,折疊刀不怎麽鋒利,削起來有些費勁。
他左右看看,在旁邊找到一塊平滑的石頭,就在上面磨刀刃。
顧濯鑽木引出火星,慢慢添柴燒火,膠底鞋制造的濃煙滾上天際,顯眼得很。
他轉頭看沈秋羽,見他低着頭,神色極其認真地用折疊刀一點點削尖枝頭,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斂去眸底的柔光,薄而尖的雪白下颚映着火芒,猶如籠着真絲绡的幹淨瓷器,美麗無暇。
現在的他。
與往日嘻嘻哈哈的呆傻模樣截然不同。
顧濯見他一番動作輕車熟路,好像對野外求生的步驟很了解,與他資料中記錄的履歷很不符,甚至有些違和。
顧濯微微擰眉。
沈秋羽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顧濯?”
沈秋羽困惑地望着他。
顧濯醒神,低頭調整火堆,又往裏添了幾根枯枝,繼而擡眸看沈秋羽,似乎在疑惑他有什麽事。
沈秋羽撓頭道:“等下我在礁石邊看有沒有海膽貝類之類的,紮魚的事就交給你。”
顧濯敏銳覺察出什麽,忽地問:“你很懼水?”
沈秋羽一愣。
再對上顧濯那雙黑眸,他也沒隐瞞,大大咧咧的承認。
顧濯抿直薄唇,沒再說話。
接下來兩人各司其職,抓魚的抓魚,找海膽貝類的找海膽貝類,很快聚齊晚餐數量,天邊也越來越暗。
兩人圍着火堆,把處理好的魚和貝類烤上,拿折疊刀撬開海膽,仔細處理過後,兩人分食。
游艇。
原尚更換衣服過後,去沈秋羽房間敲門,剛敲兩下,房間門咔噠一聲,自動往後劃開,好像根本沒關過門。
原尚:“?”
他朝裏喊了聲“沈秋羽”,但沒人回應,心中不由疑惑,走進去一看,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人。
先前下午茶時也不見沈秋羽人影,平時他吃東西最積極,今天卻遲遲沒來,現在房間也沒人,這個點他會去哪兒?
原尚正退出房間,手機忽然響起。
是顧琤的來電。
接通後,顧琤那邊直言問他有沒有見過顧濯,稱自己聯系不上他。
原尚略微回憶,下午茶時間,顧濯似乎也沒露面,他立刻上樓去敲顧濯房門,沒人回應,就聯系船長過來,用總鑰匙打開房間門,同樣不見顧濯人影。
兩個人在游艇中人間蒸發,那可不是小事。
船長擔心出命案,立刻請求清查全員,原尚沒異議,他不反對,其他人也不敢有反對,經過船員清點,很快發現游艇所有房間裏都沒有兩人的蹤跡,那麽只有一種可能……
墜海。
一旦有這個可能性,船長不敢耽擱,安排船員立刻徹查今天的監控,衆人開始忙碌起來。
聽說有要查監控,人群中有兩個人立馬坐不住,忐忑地相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恐慌。
他們根本沒留意監控這件事。
但現在再去删監控視頻也不現實,兩人只能祈禱別把這火燒到自己身上,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查到下午楊瀾跳海後的四十分鐘內,另一個攝像頭拍攝下來的畫面。
有三人在不起眼的角落起争執,其中衣着鮮豔海灘褲的青年突然情緒激動,伸手去推站在護欄邊那人的肩膀,那人單手擋了下,卻被對方猛地推出護欄,跌入蔚藍深海。
緊接着,一道白影出現在監控區間的邊緣,跟着縱身躍下。
全船人都聚集在船艙大廳中。
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容臉和徐峥太愈發心慌,根本預料不到那監控到底拍沒拍到,越是不知道,就越是害怕。
他們坐在這裏的每一分鐘,都是一種無形的煎熬。
哐啷。
大廳門被推開。
原尚那雙深情桃花眼冷冷看來,猛地鎖定人群中穿着鮮豔沙灘褲的整容臉,以及衣着沙灘襯衣的徐峥太。
作者有話要說:秋崽:拜把子麽,異父異母那種?
顧戳戳:兒媳婦也是異父異母
秋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