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9
京城。
候機樓。
沈秋羽手拿登機牌瞄着神色不佳的周欽琛,心虛又小聲的說:“那個……好巧,大家都去芬蘭哈哈哈。”
沒人說話。
一片尴尬冷寂。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沈秋羽滿腦海循環播放一句話: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周欽琛和顧濯互視一眼,雙方神色都不太好,又齊刷刷看向沈秋羽。
周欽琛:“你帶他來的?”
顧濯:“你跟他一起?”
兩人異口同聲。
沈秋羽生無可戀臉。
他內心只有一句話可以來概括:一輩子很快的。
面對兩人銳利的目光。
沈秋羽壓力山大,不敢開腔,餘光瞥見旁邊洗手間時,他立刻找借口去洗手間,迅速遁走。
他一走,兩人臉色更加沉冷。
周欽琛眉眼陰冷,“顧氏公司沒跟芬蘭有合作,顧總去那邊開拓市場?”
顧濯黑眸睨他,極冷淡地“嗯”了聲。
周欽琛:“……”
沈秋羽在洗手間足足熬到登機時間,這才匆匆跑出去,直奔登機口檢票,根本沒給那兩人開口的時間。
然而修羅場只開始一半。
沈秋羽登機後,發現自己值機打印出來的機票座位挨着顧濯,而周欽琛獨自坐在他們後排,旁邊座位直至飛機起飛,都空置着。
沈秋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個座位肯定是周欽琛給他買的。
雖然但是,為什麽航空公司不禁止同一身份兩次購買機票啊!
沈秋羽戰戰兢兢坐在自己位置,能明顯感覺到背後周欽琛冰涼視線,仿佛能貫穿椅背,狠狠紮在他背心。
沈秋羽完全不敢回頭,飛快把自己帶的空調毯展開,往臉上一蓋,火速閉眼裝睡,動作娴熟得不行。
顧濯:“……”
周欽琛目光森冷地盯着前排。
掌握手心的寵物漸漸脫離控制,這讓他心情非常不好,尤其這只不聽話的寵物現在被別的東西觊觎。
他沉郁眼眸漸漸籠罩着一片陰鸷。
顧濯側眸看了眼後排,目光隔着座位間隙跟那雙陰郁雙眸對視,兩人看着對方,均沒說話。
片刻,顧濯斂回視線。
他垂眸看沈某某拿定主意“不醒”,也沒多打擾,用平板看電子合同書。
飛機平穩運行。
機艙內非常安靜。
次日中午。
飛機抵達芬蘭首付赫爾辛基。
接着再轉機去往拉普蘭的類維市。
到目的地時,已近七點。
三人下飛機後,各自換上加厚羽絨服,沈秋羽怕冷,裹了兩件,又戴着氈帽,整個人宛如行走的大粽子。
顧濯不禁揚了下唇角。
周欽琛神色不明地看了顧濯一眼。
沈秋羽心頭頓時警鈴大作,飛快擋在顧濯面前,他這舉動顯得非常突兀。
周欽琛轉眸睐他,沒說話。
但他臉色很不好。
沈秋羽幹笑,“這裏沒那麽冷哈哈。”
周欽琛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信這個說辭,他定然注視沈秋羽,眸光鋒銳。
沈秋羽眼眸開始閃爍,臉帶心虛,根本不敢看他周欽琛,但他動作又嚴實地擋着周欽琛看顧濯。
周欽琛微怔。
他這是在……吃醋?
因為不喜歡他看顧濯?
這個認知于周欽琛很陌生,卻莫名充盈整顆心髒,鼓鼓的,仿佛填補內心深處那塊情感空缺。
他不讨厭,甚至挺愉悅。
周欽琛凝視着沈秋羽。
他蒼白陰郁的眉眼沒那麽冰冷,難得帶有一絲柔和。
沈秋羽:“?”
周欽琛這什麽眼神?
有病病?
沈秋羽被他看得滿頭霧水,也愣愣望着周欽琛,完全摸不着頭腦。
倏然,他頸項被溫暖覆蓋,一條柔軟的羊絨圍巾繞在他頸間,襲來淡淡清涼的薄荷冷香。
沈秋羽轉頭。
顧濯平靜道:“機場外面很冷。”
沈秋羽赧然地說了句“謝謝”,顧自認真地圍上,心下不禁更堅定“要保護好顧戳戳”的想法。
顧戳戳對他這麽好,又是他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他肯定得罩他,再則,周欽琛這死變态,誰知道他把顧戳戳關小黑屋會做什麽可怕的事。
沈秋羽不爽地瞪着周欽琛。
周欽琛反而沒生氣,陰郁眉眼甚至有暖意,他把自己手套依次摘下,遞到沈秋羽手裏,“風大,戴上吧。”
沈秋羽:“???”
沈秋羽捏着他手套沒戴。
周欽琛這是什麽奇怪的操作?
借機開始收買他?
沈秋羽驚疑不定。
但很快這份心慌慌被饑餓取而代之。
他餓肚子就沒勁兒,三個就近找飯店吃東西,接着去酒店休息。
北城。
歡躍小區。
沈安背着書包從學校回家。
他提了下書包肩帶,剛出電梯,跟一群衣着整潔西服的陌生人們擦肩而過,而人堆中間有張熟悉面孔。
沈安定睛一看,被這群人攜帶離開的青年,是他家隔壁待業在家的鄰居,跟他哥哥差不多年紀。
這青年品行不端,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曾經溜進他家想偷東西,幸好哥哥當時在家,把他逮住狠揍一頓,他從此沒敢再摸進他們家。
沈安看他被轄制住,下意識覺得這青年肯定惹上麻煩。
他沒敢多看,匆匆收回視線時。
無意間掠過他們領頭那位高個青年,對方穿着休閑常服,長相冷峻,眉眼冷肅,看上去不好惹。
那人垂眸看他,眼神漠然。
沈安有些怯怯地低下頭,心髒吓得亂跳,他抓緊書包肩帶,快步跑回家,打開門迅速鑽進去。
他擔心對方找他麻煩,又轉身把門反鎖,确認即便對方有歹意,也進不來室內,慢慢松口氣。
這小區魚龍混雜,他有點怕。
沈安倒了杯熱水捧着。
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回家。
想哥哥。
沈安閉了閉眼,拿手機給沈秋羽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但沈秋羽沒及時回。
而門外。
那人目送他鑽進門,眉心微蹙。
是錯覺麽?
那小孩似乎長得有些像傅臻。
芬蘭。
某星級酒店。
沈秋羽昏沉沉地躺在大床上,縮在被窩裏捂得嚴嚴實實,額頭搭着冰袋。
他十分難受地想,人生首次來芬蘭看極光,居然就在半路病倒。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顧濯又給他換了塊冰袋。
換完後,顧濯拿電子溫度計給他測溫度,沒先前那麽高,看來吃過藥溫度已經漸漸降下來。
沈秋羽問:“周欽琛沒消息?”
顧濯搖頭。
他們到類維市次日,就做好夜間禦寒準備,穿戴好防水滑雪服,在淩晨時分坐車去往目的地。
然而沒有等到周欽琛出現,他仿佛人間蒸發般,消失無蹤。
他既不在酒店房間,也不在酒店附近,随身物件除了護照身份證等物品随之消失,其餘一概留在酒店房間內。
再怎麽也是同行來這裏,沈秋羽主張報警,但整整五天,周欽琛也沒有出現,更別說消息。
沈秋羽也是在那晚找他時受寒感冒。
沈秋羽是看過原著,大抵清楚周欽琛的結局走向,他肯定不會狗帶,但這麽無緣無故地失蹤,在原著中卻是沒有的。
沈秋羽不禁擔心,怕劇情偏離原著,發生一些他無法預料的事情。
顧濯看他憂心忡忡,輕皺眉心。
他問:“要吃東西麽?”
沈秋羽立刻從思緒抽離出來,瘋狂點頭,表示他要吃。
顧濯從旁邊端來清粥,“在中餐廳買的,跟國內味道可能不太一樣。”
沈秋羽這幾天反複發燒,輸液打針,又吃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但完全沒妨礙他幹飯,三餐該吃吃。
哪怕他因昏睡錯過,醒來也一定會補上那頓飯,對吃的執念相當深沉。
顧濯坐在床邊喂他喝粥。
沈秋羽慢慢地抿,嘴唇因發燒有些幹裂,他邊喝邊舔舔嘴唇,潤一潤,以免牽扯裂紋,有點疼。
這些天顧濯細心幫他抹過唇膏,不然會因缺水幹裂得更厲害。
顧濯目光睇過潤紅的唇瓣,他微垂眼睫,臉也微微轉開,似乎在避開什麽。
沈秋羽:“?”
沈秋羽疑惑看他,不明白他怎麽轉開臉不看自己。
顧濯默然從旁邊櫃面拿過小菜,給沈秋羽嘗了點,酸酸甜甜,很開胃。
他沒吃兩口,顧濯又不給他吃了。
沈秋羽:“???”
顧濯說:“味道重,嘗一點可以,不能吃多了,不利于身體恢複,等你徹底恢複,再吃這個。”
沈秋羽:“……”
兩人在酒店沒呆幾天。
顧濯出門去給沈秋羽買藥。
沈秋羽獨自在酒店休息,他正迷迷糊糊睡着,忽聽門口響起敲門聲。
沈秋羽睜開眼,喊了聲“阿戳”。
門外沒人應。
以為是顧濯忘記帶房卡。
于是沈秋羽披着外套去開門。
門打開瞬間,一股冰天雪地的森冷寒氣倏然撲面而來,凍得他牙齒打架。
沈秋羽擡眸看去。
外面站着一道高挑人影,身穿深色滑雪服,頭戴氈帽,肩頭帽檐全是白雪,臉遮去一多半,根本看不清長相。
沈秋羽立刻警覺地看着他。
“你是誰?”
沈秋羽冷聲說話間,已經伸手去抓藏門後的木棍,随時防備對方。
他抓到木棍的剎那,對方突然雙臂展開,胸膛猛地朝他傾斜靠近,然後……一把緊抱住他,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揉碎嵌進自己身體。
沈秋羽沒預料這個結果,近乎是在被抱住的瞬間,一棍子敲下去。
嗙地響音。
對方悶哼一聲,歪歪斜斜地倒地。
氈帽落地,露出那張蒼白陰郁又有幾分憔悴的俊臉。
周……周欽琛!
沈秋羽吓得立馬扔開作案工具。
他心想,我完蛋了。
沈秋羽看看現場。
他立刻決定毀滅證據。
等周欽琛扶着腦袋醒來時,沈秋羽滿臉“驚訝”地看他,率先搶話說:“周先生,到底是誰這麽喪心病狂,把你打暈在走廊?真可怕。”
周欽琛:“……”
周欽琛拿開手,看掌心有血漬。
沈秋羽趕緊給他遞藥擦血,格外殷勤。
他嘴裏譴責道:“這犯罪分子簡直太猖狂了,我們要嚴厲打擊這種人。”
周欽琛看某人的拙劣演技,沒說話。
沈秋羽也覺得自己好像用力過敏,幹脆低頭賣慘地咳嗽幾聲。
周欽琛問:“你生病了?”
沈秋羽臉色蒼白的說:“嗯,那晚找你時凍感冒的,這一周多你去哪兒了,我們一直在找你,為什麽沒有你的消息?”
周欽琛不答反問:“你很擔心我?”
沈秋羽現在心虛,立刻點頭。
周欽琛定然看了片刻,臉色緩和,似乎并沒有生氣,陰郁眉眼帶了點愉悅。
這顯示他心情很好。
周欽琛沒追究是誰打傷他,沈秋羽暗自緩了口氣。
周欽琛見沈秋羽那張漂亮臉蛋比以往瘦了很多,杏眼也沒那麽亮,內心不禁被觸動,多了一絲出乎意料的心疼。
他或許忽略太久這個贗品。
該對他好點。
周欽琛稍微在沙發坐直些。
他朝沈秋羽招招手,“你過來。”
“有事?”
沈秋羽緩慢挪過去。
周欽琛心情不錯,無視他謹慎神色,伸手扣住沈秋羽手腕一拽。
沈秋羽這幾天生病渾身沒勁兒,被他突然拽了下,沒站穩,趔趄倒過去,一屁股坐周欽琛腿上。
沒等沈秋羽爬起來。
門口突然傳來房卡刷響的聲音。
緊接着。
門柄旋擰,房間門被人推開。
顧濯拎着藥出現在門口。
沈秋羽:要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顧戳戳:解釋一下
秋崽:我說是意外,你信麽?
顧戳戳:不信
秋崽: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