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亂思

挂着阮新梨的名字,實際屬于沈青璇心頭好的珍珠項鏈開始進入競拍環節。

“起拍價,一百萬!”

“一百一十萬!”

沈文斌舉牌。

“一百二十萬!”

榮禮舉牌。

……

“三百萬!”

沈文斌舉牌。

“三百一十萬!”

榮禮舉牌。

……

沈文斌和榮禮死咬着,誰都不放棄,讓這場慈善拍賣會開始有點淡淡的尴尬氛圍。

榮禮絲毫不打算給沈文斌留顏面,一副必須要拍到的架勢。偏偏他看起來特別的閑适自如,仿佛氣場有壁,将身邊的竊竊私語擋在外面。

項鏈已經遠遠超出了市場價格了,雖說是女王的飾品,可畢竟只是品相一般的珍珠而已。所謂千金難買心頭愛,沈青璇特別喜歡這串珍珠,很多場合都要拿它搭配衣裙。

“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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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萬!”

沈文斌見周圍人的紛紛交頭接耳,咬着牙棄了。

項鏈落在了榮禮手裏,阮新梨低聲跟沈文斌說:“你自己去跟青璇姐解釋吧。”

沈文斌倒是毫不在乎,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我有後招。”

“我們剛剛收到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我們京都大學的朋友——沈氏集團的沈文斌先生,捐贈了一億元人民幣,用于修建計算機學院的科研大樓,呃,以阮新梨小姐的名字命名。”

似乎是主持人也覺得這個決定有點不妥,伶俐的口齒在念到阮新梨的名字前就開始不利索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參加捐贈晚宴的人都是各界名流,眼界開闊。

即使剛才吳老真跡現身,大家也僅是眼神閃爍,互相交換着驚訝神色。此刻,近兩年風頭正猛的華人富豪,突然以一個默默無聞的應屆生的名義捐贈一個現代化實驗大樓,讓人們忍不住在這樣子的場合裏竊竊私語起來。

畢竟剛剛才代表畢業生講過話,阮新梨的容貌和名字還停留在人們的記憶裏。她被全場人的目光吞噬了個幹淨,只能坐直了身子,笑的一臉僵硬。

用手指捅了捅身旁氣定神閑沖着各種探究目光紳士微笑的沈文斌,阮新梨努力保持嘴角上翹,将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你找死啊?”

“為了讓爺爺高興。”沈文斌特意貼近阮新梨的耳邊,從旁人的角度看,好似在親吻她。

從阮新梨泛着紅潤的面頰旁,沈文斌毫無畏懼地與不遠處榮禮的目光焦灼對視。

很好,若不是妹妹大了,沈文斌真恨不得在阮新梨臉上親上一口,看那個臭小子會不會突然發功,一掌震碎自己的胸腔。

榮禮是當代太極大師張全的關門弟子,近兩年據說又拜師學了八卦掌。阮新梨封閉在基地兩年,開頭的那一年,榮禮沒少找沈文斌的麻煩,也動過幾次手,雙方都挂了點彩。

榮九這個家夥,不知道心裏怎麽打算的,明瞅着放不下阮妹妹,卻又好死不死地跟着那個白月光姐姐耗着。

宴會結束,沈文斌先将孫曉曼送回了家,再送阮新梨去了京都新居。

兩個人雖然是娃娃親關系,彼此卻只把感情止步于親情,住在一起不合适。因此,沈文斌在他的別墅附近最昂貴的小區為她租了一個二居室。房子條件一般,安保工作卻是京都數一數二的好,離他也近,方便照應。

夏夜悶熱難耐,晚宴時候,下了一場疾雨,暑熱沒被驅散,反而雨水澆在近四十多度的柏油路面,蒸騰出又熱又濕的霧氣。阮新梨忍着悶熱将窗戶開了一刻鐘,就全部關閉了,打開了新風系統和除濕機。

脫下小禮服,卸了妝,洗了澡,換上了家居睡裙,阮新梨這才放松了所有的精神。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榮禮的名字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地跳着圓舞曲,偶爾還會出現林溪這個名字,兩個名字手拉着手,在一起一圈又一圈跳着華爾茲。

阮新梨的心中酸酸的,她沮喪的将一個熊貓形狀的靠枕抱在懷裏。

兩年了,說好的放手,她總是放不下。原來,喜歡一個人很容易,停止喜歡,卻不容易。

既然他都選了林溪姐,為什麽還去荷花塘找她,還死咬着沈文斌拍下了那個珍珠項鏈。

忍無可忍了!阮新梨将懷中抱枕遠遠地丢開,仿佛榮禮就附身在這上面一樣。

她起身打開了沈文斌新買的筆記本電腦,又從青璇姐新送給她的一款嫩黃色的鉑金包裏拿出一個黑漆漆的優盤。

基地封閉兩年,閑暇時光除了練字畫畫,她潛心做了幾個好用的小程序。

帶好防輻射的眼鏡,插入優盤,她纖細靈活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一串串命令代碼在屏幕上快速出現。簡單調整了一下搜尋程序,阮新梨手托着腮幫,看着程序正在公開網站上自動收集整理榮禮和林溪兩個人的信息。

真是挺不容易的,二十一世紀了,這兩個人居然除了微信,什麽社交網絡賬號都沒有。林溪只有過一些表演的新聞和視頻,榮禮也只在大型書畫展會和古董鑒賞活動中露了點身影。

突然,一條不起眼的聊天記錄讓阮新梨按了暫停鍵,将流水一樣快速閃現的信息停了下來。一條兩個人的共同好友在臉書上的評論留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聽說了嗎?林溪跟季楓訂婚了,榮禮還出席了。]

阮新梨驀然坐直了身體!今夜見兩人一起攜手參加校友晚宴,她本以為榮禮多年的單相思獨角戲已經唱完,得償所願了呢。

不知為什麽,她心裏居然還竄出來一點點驚喜。驚喜你個大頭鬼!

阮新梨啪的合上了筆記本電腦,重新倒回了床上。他的白月光要嫁給朱砂痣了,所以,他才會用那麽暧昧的目光看自己嗎?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阮新梨自認在感情中,自己最擅長的無疑是自作多情,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豬頭,有信息。”她新買的手機還沒來得及好好設置,這可笑的微信提示音是沈文斌親手錄制的,把胡思亂想中的她吓了一跳。

提示新好友,等待驗證。驗證欄裏卻一句話都沒有。

可這熟悉的頭像,他的微信名字,單字一個九。這是他的排行,也是友人的愛稱。

女孩子瑩白的指尖猶疑地在屏幕上方空懸,最終才落下,按了通過驗證。

兩年了,當她決定離開的時候,就将他一切聯系方式拉黑了,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基地。

不是不想他,在忙碌的工作閑暇,在無法控制的夢境裏,在每一個突然愣住而被同事推醒的瞬間。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基地所有人都只能使用軍方定制的通訊手機,內部架設了專網,網絡安全還是由她負責的呢。

實在忍不住了,她就會打開手機的記錄本程序,給榮禮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然後在清晨跑步結束後,靠在牆上喘勻了氣,逐字删掉。

那部手機離開的時候留在基地了,阮新梨覺得,她對榮禮的感情也一同埋葬在了黃沙裏。

這世上除了生死,還有一件不公平的事情:我愛上了你,你卻并不愛我。

正如現在,阮新梨的心顫顫巍巍的,看着那個由她親手繪制的頭像。一位溫潤如玉的古代公子,飄逸的長發由玉色發帶高高束起,眉目溫柔,眼神冷冽。

當十九歲的她,将這副肖像親自發給榮禮的時候,他曾說:“像。”

二話不說,将用了多年的書畫大家吳老親自題寫的那個黑黝黝的“九”字,替換了下來。

阮新梨那時候心跳的,就像大草原上四處撒歡的小鹿,單純又激越。他從未說過“喜歡”,卻分明将這兩個字踐行到了和阮新梨相處中的點滴。

兩個人相識了四年,分開了兩年。陪在他身邊的兩年中,她的心在他用細微之處織造那張溫柔蛛網中步步淪陷。

二十分鐘過去了,聊天框空空如也,阮新梨失望地将手機扔在了軟綿綿的床鋪裏,內心一片凄惶。

他和她之間,她永遠都是先動心動情的那個輸家。穩了穩心神,阮新梨再次坐起身子,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執行了搜尋程序。

輸家就輸家吧,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營養的感情內耗中,既然做不到對他無動于衷,至少要多了解一些近兩年來他的動向。知己知彼,勝不了也不能輸得太慘是不是?

突然,一場車禍的新聞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榮晟集團的董事長榮禮昨夜在京都郊外出了車禍,據現場人員目擊者透漏,榮禮頭部和右腿均受傷,目前送往醫院救治,傷勢不明。”

幾張現場灑落的撞擊碎片,一灘鮮血,還有一片染着鮮血的衣衫。

阮新梨看了一下日期,三月二十二日的新聞,快三個多月了,他的傷還沒好嗎?

榮禮何時成了榮晟集團的董事長了,他爺爺呢?他那些哥哥們呢?

阮新梨的程序是按照時間倒序進行的搜索,這些問題陸續通過一些零散的新聞和聊天碎片信息,讓她大致了解了一些端倪。

很明顯,相關信息一直都有被掃網和清洗。唯一确定的是,榮家的老太爺和掌門人榮文一個月內相繼過世。一向被寵的榮家老幺,在家族中流砥柱相繼倒塌之後,結束了閑散貴人的神仙日子,成了榮家家主。

他沒結婚生子,沒和林溪在一起,失去了至親又不得不扛起榮家,甚至發生了嚴重車禍,到現在都不能正常走路。

阮新梨胸口微微發窒,原來,他也這般事事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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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計算機白癡,黑客部分比較天馬行空,大家不要在技術上較真,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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