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洞房
自打榮家變故,這還是頭一回辦了喜事,又是家主的婚事。喜宴就開在了榮家老宅,前後院再加上中堂大廳,滿滿地擺了三四百桌,軍政要員,商界巨擘,歡聚一堂。
排場和席面少不了各種奢華,畢竟,除了榮家娶媳婦,沈家還要嫁女兒,雖然有違榮家祖訓,沈老太爺堅持,也就順了他的心意。
三哥榮武請了假,姑姑榮臻帶着一大家子人從意大利趕了回來,再加上旁支叔伯的幾個長輩,有這群人張羅着,榮禮這個新郎當的也算清閑。
宴席近了尾聲,送走了一衆長輩,榮禮微醺,被靳松拉到了發小們這一桌,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林溪和季楓都在,兩個人挽着手,親密無間,榮禮笑道:“什麽時候吃你倆的喜酒,這個當弟弟的竟然占了先。”
“誰讓你這麽心急,一天都等不了了。”季楓笑鬧着錘了他一拳,身邊的林溪似乎不太高興,瞪了他一眼。
“他不着急,我有啥辦法,總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求婚吧。”
林溪已經三十歲了,家裏早就在催促,無奈季楓仗着已經訂婚這件事,反而不着急正式結婚。
榮禮微微蹙眉,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靳松一看氛圍有點不對,連忙倒酒敬酒,熱熱鬧鬧地扯呼起來了。
柳月芽帶着一些溫熱的清粥小菜,先行來到了新房。
這間屋子是老宅中的正房,是榮禮平常偶爾留宿的地方,婚宴持續時間長,按照舊禮,阮新梨需要穿戴着鳳冠霞帔在新房中等着他回來。
用腳也能想到,她才不是聽話的主兒,估計新房的儀式一結束,早就如何松快如何自處了。
只是,這新房裏除了架子床上的幹果和茶幾上的幾樣甜膩點心,沒有果腹的東西。阮新梨脾胃虛弱,本就不适合吃太多甜膩之物,偏偏她還嘴饞。榮禮貼心地差柳月芽來,先讓她吃上一些,又交待她困了就提前睡。
輕輕推開房門,柳月芽就看見阮新梨散着頭發,穿着大紅色的交領睡衣,手裏拈起一塊桂花糕,嘴角還帶些餅屑。
一看來人是柳月芽,阮新梨拍了拍胸口,笑道:“可把我吓死了,月芽姐,我還以為是榮禮呢,你過來陪我吃點心啊,可好吃了!”
她熱情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召喚着柳月芽。
Advertisement
“榮先生說了,夜深了,吃點心不好消化,讓我給你準備了些清粥小菜。”她說着,将保溫飯盒中的幾樣拌菜和粥品拿了出來,又将茶幾上的幾樣點心放進了飯盒裏。
“啊——”阮新梨抱住頭,抱怨道:“我已經陪着榮禮吃了好幾日這些東西了,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每日裏,早晚都有榮晟旗下的五星級連鎖酒店送來養生餐食,口味清淡,營養搭配,清湯寡水的,不管廚師技術有多高,口感都很一般。
柳月芽笑盈盈地說:“榮先生向來都是清淡飲食,你以後得一直這麽陪着他吃下去。”
她想到剛才看見榮先生被叫去了發小那一桌,說道:“榮先生提了,讓你先睡,別等他,我看見他被靳松拽走了,林溪和季楓都在,不知道這群人要喝到什麽時候。”
本來就攪動着蔬菜粥的阮新梨,聽到了林溪的名字,幹脆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林溪姐他們也來了啊。”
“那當然了,榮先生的私交不多,除了應酬,大部分時間可不就是這幾個人玩在一起,放松一下,說說心裏話。”柳月芽嘴角含着笑,摸了摸阮新梨的頭,“你嫁給了榮先生,以後得經常陪着他跟着他們玩,自然就熟悉了。”
“哦。”阮新梨連手中的筷子都放了下來,一想到以後要經常面對林溪,覺得胃口全無。
“剛才我聽季楓說,還沒打算跟林溪求婚,他們也真是的,愛情長跑也太多年了。我看榮先生聽了都不太高興了。”
她驚訝地問:“月芽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不然怎麽句句話有所指。
柳月芽假裝為難道:“我也就胡亂猜的,我剛入職的時候,榮晟集團裏的老人跟我八卦過,說我,是沾了林溪的光才被榮禮選中做助理的。”
阮新梨狐疑地打量了柳月芽一番,怪不得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像誰。柳月芽的眉眼與林溪并不相像,身材倒是相差無幾,氣質也是偏文藝款。她只是欠缺了林溪那股子冷傲的冰霜美人的氣場,看起來更接地氣一些。
“你可別誤會,榮先生跟我可是毫無私人關系的。”柳月芽連忙擺手,擔心她多想,“我也就聽過一些他們以前的風言風語。”
阮新梨的心情簡直跌到了谷底,自從她決定跟榮禮成婚,幾次起伏,如今二人好不容易終于親密了起來,也成了婚。
林溪,卻始終猶如一道抹不去的陰影,夾在兩個人中間,讓阮新梨莫名的心悸。
柳月芽看她臉色變得不好了,連忙責備自己:“哎呀,都怪我胡說,你可別往心裏去,先生人品那麽貴重,不可能做出越軌的事情。你看前段日子那個阮彤彤的事情,先生就受了冤屈,你就當我剛才是在跟你開玩笑,好不好?”
柳月芽又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快點吃吧,不然粥要涼了,這菜啊可是榮先生親自替你點的,他對你可真是寵到骨子裏了。”
阮新梨只聽見了這個“寵”字,覺得有點刺心。
她又說了些別的話,就匆匆走了。阮新梨的心裏酸澀難當,林溪,林溪,心裏只有季楓的林溪。
她有心上人了,榮禮都對她那麽好,若是有一天,她後悔了呢?
她若是發現還是人品貴重的榮禮更值得托付終身呢?他會跟她離婚嗎?還是因為已經把承諾給了她,隐忍拒絕心中所愛呢?
不管是哪個答案,都讓她的心裏猶如堵了一塊棉花一般,呼吸不暢。
榮禮待她确實好,那跟林溪比呢?
龍鳳雙燭已經燒了大半,榮禮還未返回,阮新梨止住了胡思亂想,決定先睡覺了。她努力催眠自己,畢竟發小有一桌子人,他又不是單獨跟林溪在一起,有什麽好吃醋的。
他們以後還要經常見面交往,如果這都忍不了,以後的日子她要怎麽過呢?難道每一個榮禮不回家的夜晚,她都要浮想聯翩嗎?
迷迷糊糊中,阮新梨将倆人的過往和未來都胡思亂想了一回,才慢慢睡了過去。
剛剛睡下,她就被人給弄醒了,撲鼻的酒香,他沒輕沒重的力度讓阮新梨意識到,榮禮可能是有點醉了。
“九哥,今天放了我好不好,我太累了。”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向床的另一邊推去,力氣用的有些大,榮禮就沒有勉強,側身放開了她。
新娘子散着頭發,妝容已經卸去,撕扯間睡衣被拉松了,一側圓潤的肩頭露了出來。
他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徹底醉倒,自制力比不了清醒狀态。
阮新梨看他眼白處微微發紅,只盯着自己的胸口瞧,連忙将衣服領子拉了起來重新系好。
“九哥,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阮新梨,被剛才柳月芽那番話激的內心生出了些抵觸情緒。
“你想讓我忍到什麽時候?”榮禮被欲/望焦灼,渾身難受,語氣也有了很多不滿。
“我是想說,過幾天……”她也不能在洞房花燭夜提林溪這檔子煞風景的事情,只得換了個理由,“我,我大姨媽來了,不方便。”
看着她躲閃的眼神,榮禮微微動了氣:“好啊,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說着,他靠近身體,想親自查驗。阮新梨懼怕地雙手捉住了他的手。
“到底怎麽了?”榮禮見她為難的樣子,心軟了,雙手捧着她的小臉,目光如炬,想看看她究竟還有什麽理由,“我們都結婚了,阮彤彤的事情也都解釋清楚了,我也承認了愛你。”
他繼續柔聲哄着:“結婚證就在我的住處,今天的宴席,全京都的大佬們都來鑒證了我們的婚禮,我榮禮的妻子是阮新梨。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阮新梨的眼睛泛紅,看着特別傷心無助,眼角的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
“我,我,我就是擔心,”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擔心你還想着林溪姐。”
榮禮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深深地後悔在畢業典禮那次不應該意氣用事,和林溪一起去。
明明這兩年,他和林溪幾乎毫無來往。更後悔的是,在更早以前,沒有看清楚內心,讓阮新梨從身邊逃離。
“你記得我在慕尼黑和沈家爺爺說過的那些話嗎?我是認真的。”榮禮的雙眸堅定溫柔,“我從前走了彎路,也不懂得什麽是感情,才會把依賴當做/愛情,把憐惜當做動心,你信我,好嗎?你走的這兩年,我想的很清楚了,我愛的是你,一直想要的也一直是你。”
阮新梨心底清楚,榮禮需要她回答一句“我相信。”然後,再用亘古不變的傳統方式占有自己。
她幾次張了嘴,都想在他渴望又炙熱的眼神裏剎那間點燃驚喜的煙火,遂了他的意願。
只因為她愛他,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奉獻和成全嗎?就算有一天,她不得不退出這段關系,成全他和林溪。
可是,心中有股微弱的聲音卻阻止她的柔弱和順從。
最後,僵持了許久,阮新梨聽見一句話從嘴裏說了出來。
“可是,榮禮,我不相信。”
男人眼中的柔情蜜意瞬間冰凍,不可置信的憤怒紛至沓來,阮新梨的心,在他那霜雪一般冰冷和刀劍一般的淩厲的目光中,慢慢冷卻。
他起身決絕地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阮新梨坐了起來,抱着膝蓋,臉埋在腿上,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她好像搞砸了,不光是愛,連現在僅有的他的憐惜和寵愛,也将煙消雲散。
--------------------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鼓掌):女鵝終于面對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可歌可賀!
榮禮(點煙):……
感謝在2021-08-16 09:54:41~2021-08-31 09:40: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G~tiger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