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叔叔阿姨，過年好，我是顏鏡男朋友，我叫沈過。”眼前男人紳士有禮，一身黑西裝莊重有型，只是站在那裏，就已經展現出不凡氣度。
不只是張彩，就連顏江寒眼睛都看直了。
顏鏡觀察了一會兒兩人表情，輕咳一聲，喊了一聲：“爸。”
“诶诶。”顏江寒終于反應過來，對沈過說，“快請進。”
客廳裏明亮如晝，顏江寒招呼沈過坐下，又給張彩使眼色讓她去找人泡茶。
但張彩像是沒聽見一樣，直勾勾盯着沈過看。
“張彩？”顏江寒連名帶姓喊她名字。
“我這就去準備。”張彩臉色有些發青，擡腳去找傭人，卻頻頻回頭看。
顏鏡低頭問顏江寒：“張姨這是怎麽了？有點失态啊。”
顏江寒一語中的：“她嫉妒。”
扭臉對沈過笑呵呵：“小沈，現在在做什麽呀？”
沈過：“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
顏江寒：“什麽行業？”
沈過：“房地産。”
顏江寒眼前一亮：“那咱倆是同行，你公司名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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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過報出來公司名稱，顏江寒整個人更激動了一些。他說自己聽過沈過公司，圈內人都說他們很有前途。
沈過則很謙虛地說過獎了。
兩個人是同一個行業，能聊的話題不少，外加沈過本身就博學多識，兩個人天南地北的聊，看起來深得顏江寒的喜歡。
一直聊到深夜，張彩過來跟顏江寒說了什麽，他才意識到很晚了：“沒想到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小沈，不然你今晚就住下吧。”
他停頓一下，在沈過和顏鏡之間打量幾眼：“住顏鏡房間旁邊。”
“不用了，伯父。”沈過知趣站起來，“我還要趕回我父親那邊去，就不叨擾了。”
“也對，過年了。”顏江寒表示理解，“那等年後，你再過來，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嗯，打擾了。”
沈過拿起自己大衣，走到門口。
顏江寒推了顏鏡一把：“去送送你男朋友。”
“好的。”顏鏡福至心靈，連忙跟上去。
沈過的車沒停在顏家正門口，顏鏡跟着他一起往車的方向走去。
她問：“你今天怎麽會來？”
“我本來今天要回沈家的，但是…”沈過停下來。
“但是？”顏鏡也停下來，仰頭看他。
兩個人對視好一會兒，沈過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顏鏡，我好像等不及了。”
顏鏡感覺他說的話沒頭沒尾：“什麽意思？”
“你說家長都見了。”沈過笑，“那下一步應該做什麽？”
“下一步應該…”顏鏡被他牽着鼻子走，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直接捂住臉，耳朵紅的燙人。
偏偏沈過起了壞心思，再次低頭問她：“應該做什麽呢？嗯？”
他平日裏聲音就好聽，此時刻意壓低，仿佛有一股微弱電流從顏鏡耳朵裏通過。
酥酥麻麻。
“應該送你回家。”顏鏡笑嘻嘻躲過這招，推着他走了兩步。
沈過被她推着，兩步之後又停下來，伸出手直接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說完又摸了摸她衣服，發現顏鏡大衣下面只穿了一件毛衣。
在北方的冬天，這麽穿肯定是不行的。
察覺到她穿的少，沈過便把自己大衣脫下來，披到她身上：“以後冬天不許穿這麽點。”
“這麽穿好看呀。”
沈過瞅她一眼。
顏鏡一秒變乖：“知道了，沈總。”
“不許喊我沈總。”
“那喊你什麽？”顏鏡在他旁邊開玩笑，“沈過？男朋友？還是老公？”
沈過正視前方，不再看她：“都不許喊。”
“那你這個人好霸道，連名字都不許喊。”
“名字可以喊。”
“沈過。”
“別喊沈過。”
“那喊什麽？總不能喊你…”顏鏡頓了一下，“周子冉？”
她試探一般，吐出這三個字。
心跳同時急劇加速。
顏鏡還記得，上一次她喊這三個字時候，沈過樣子都稱得上暴怒了。
然而這次——
“嗯。”
沈過反應出乎意料。
顏鏡睜大眼睛：“你喜歡這個名字？”
“不是喜歡這個名字，是想聽你喊。”沈過再次抓起她的手，兩個人往前面走。
高中時候，他們兩個人一認識，彼此之間就叫名字。
周邊同學熟悉以後，要麽喊外號，要麽就去掉前面的姓，仿佛人一旦認識，喊全稱就顯得不禮貌，不親近。
顏鏡也是這樣，她很會交朋友，和一個人熟悉只需要三天時間，在學校裏，仿佛就沒有她不認識的人。
有時候沈過跟她走在路上，迎面來一個人，顏鏡就能喊出名字。
可唯獨，在喊沈過時，她會喊全稱。
周子冉。
三個字，一字不落。
沒有人會理解沈過那份心情，顏鏡喊他名字的聲音常常出現在他夢裏，每次都以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聲調循環播放。
揮之不去。
如今顏鏡再一次這麽叫他，沈過感覺自己一瞬間回到了那個時候。
随之而來是高中那份回憶。
說不上來的舒适和安全感。
顏鏡在他耳邊絮絮叨叨：“那我以後喊你這個名字，會不會顯得很突兀？”
“哪裏突兀？”
“你現在叫沈過，我喊你周子冉，會不會讓你産生不美好的回憶？”
比如再一次想起高中那件事。
比如想起令人作嘔的周家人。
沈過說：“不對，我做沈過沒有做周子冉的時候快樂。”
顏鏡好奇：“嗯？為什麽？”
“因為我有一段很美好的經歷。”
顏鏡難得自戀：“是關于我的？”
“關于你。”
“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嗎？”
“不對。”沈過說，“是暗戀你。”
“暗戀？”顏鏡徹底來了興趣，“你什麽時候暗戀我了？”
雖然她們兩個是高三才在一起，但顏鏡一直覺得她們兩個應該是兩情相悅，根本就沒有暗戀那種感覺。
怎麽也應該是明戀吧。
沈過輕聲說：“高一。”
“高一？”顏鏡差點叫起來，“咱們不是高二才認識的嗎？”
顏鏡第一次見周子冉是高二。
但是周子冉第一次見顏鏡卻是在高一。
高一新生入學，他作為學生代表上臺講話。這種場合他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參加，對這流程了如指掌，第一次發表講話的時候還會緊張，但是漸漸的，他發現臺上講話，臺下根本就沒人聽，他也早已練就了一身脫稿的本事，在上臺發言時，也會四處看看分散注意力。
就是這時，站在隊尾的顏鏡撞入了他的視線。
女孩梳着高高的馬尾辮，膚如凝脂，面容姣好，她正在跟旁邊男生說着什麽。
盈盈一笑，明眸皓齒。
正逢前方有一股風吹來，顏鏡就這樣直直撞進周子冉的心裏。
他突然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欲望，他想要認識這個女孩，想要靠近她。
在前面十幾年前，周子冉不曾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情緒。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情窦初開。
其實只要周子冉願意，他還是很容易跟人交朋友的。雖然他家境貧困，但耐不住他長相占優勢，外加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還是有不少人想要跟他來往。
可偏偏周子冉覺得與人交際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便常常用孤僻來僞裝自己。
在想要跟顏鏡認識之後，他也旁敲側引打聽過這個女孩。
他很快就知道了女孩叫顏鏡，是哪個班級的，性格開朗。可同時也知道了，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有錢到什麽程度，開學第一天她爸爸開了一輛幾百萬的車送她來的，她周圍那幾個朋友也是有錢人。
在打聽到這些東西以後，周子冉對這個人望而卻步。
他第一次産生了一種自卑感，第一次知道自己全身衣服加起來可能還沒人家一個鞋帶值錢。
他喜歡這個女孩，卻不知道怎麽接近她，害怕湊過去，哪怕是年級第一人家也不願意深交。
于是就這樣，周子冉把那份情愫壓下去。
可是同在一個學校裏，兩個人總是不可避免會遇見。
每次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不管多遠，他總是能第一眼就找到對方的身影。
在人滿為患的禮堂，他剛走進來，就看到第三排靠左數第六個的顏鏡。
在歡呼聲陣陣的運動會，他從她們班級走過，很快就能聽見她的喊聲。
整個高一期間，周子冉把所有心思都深藏于心底，可當每次碰見，心總是會撲通撲通跳起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二開學第一天，他們在校門口相遇。
沈過講完這些，顏鏡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先喜歡上周子冉的，沒想到在她還不認識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默默喜歡自己這麽久。
顏鏡對他說：“那時候你怎麽不說？”
沈過問：“說什麽？”
“說你暗戀我。”顏鏡抓抓頭，“如果你早點來認識我，說不定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我也後悔呢。”沈過笑。
那些少年期間抓耳撓腮的心事，如今說起來，竟然有些心酸。
如果當初怎麽怎麽樣就好了，可人們都沒有上帝視角。
顏鏡垂眸：“對不起。”
“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沈過揉她的頭，又湊上去親了親，“我那時候什麽都沒為你做過。”
只是做了一件事，喜歡你而已。
兩個人又并排走了會，只不過說完那件事之後，顏鏡抓沈過的手更緊了點。
冬天的風很冷，刮在臉上像小刀子。
顏鏡打了個噴嚏。
沈過看向她：“感冒了？”
“有點冷。”顏鏡忍不住張望，“你的車停哪了，怎麽走了這麽久還不到？”
“我的車在另一條街。”
顏鏡：“我家面前沒有停車位嗎？”
“不是。”沈過搖頭，“我想，如果我去家裏，也許你爸爸會讓你送送我，我把車停在那裏，我們就能多走一會。”
“......”
顏鏡無奈：“周子冉，你的套路好深。”
沈過彎唇，發出低低的笑聲：“那也沒有你的深。”
盡管已經快到新年，街上依舊冷冷清清。
顏鏡想了幾秒，立馬讀懂他話裏意思。
臉一紅，卻直接揮着拳向眼前的男人打過去。
沈過躲過去，發出爽朗的笑。
兩個人的笑聲傳在這空曠的大街上。
顏鏡從來不知道，沈過竟然能有這麽不正經。
還這麽的活潑。
沈過的車停在一條筆直的馬路上。
顏鏡牽着他的手，整個人依靠在他身邊，沈過身上的溫度和味道一點點傳過來，進入鼻腔。
她忽然有了一種心安以及萬物歸一的感覺。
新年要來了，一切要重新開始。
她和沈過。
也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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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補充了一個結尾，還有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