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葉姿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楚戈說這幾天有重要的事情,不回府住,命令她不許踏出王府半步,否則後果自負。

昨日楚戈那句“成敗在此一舉”,葉姿就已經猜到他要做的是什麽。

雖然自己并不愛他,但世态炎涼,一切後果并非都能如人所願,雖她尚有一技之長,但是如果沒有楚戈的庇護,她和娘親會活得非常凄慘,她不想自讨苦吃也将娘親牽連。

在葉姿的潛意識裏,是不希望楚戈出什麽岔子,希望他順利奪回江山的。

胡思亂想了一下午,經過驚心動魄的思想鬥争,終于疲倦睡去。

葉姿過去睡得很沉,但這晚怎麽也睡不好,不承認也必須認同,是因為楚戈不在她身邊。

她已經習慣他每晚摟着她入眠。

翻來覆去好不容易進入淺眠狀态,又被屋子裏輕微的動靜弄醒。

葉姿懶懶地坐起來。

櫃子前,花妍正整理着她的衣物。

聲音帶着沒睡醒的慵意:“花妍,怎麽這個時辰收拾衣裳?”

“主子。”花妍的眼神略顯慌亂,“奴婢吵醒您了。”

看着她手臂上搭着的那條長裙,“咦,怎麽把這套衣裳翻出來了?”這是她過去喜歡的素色,自從入住王府,就被楚戈強迫着穿他喜歡的,已經很久沒碰過紅以外的顏色。

“哦……”花妍似乎頓了一下,“王爺喜歡主子穿紅衣,這些衣裳留下來占地方,奴婢打算拿出去放着。”

花妍很少露出這般緊張的神色,葉姿直覺得有什麽事情瞞着她。

為了讓花妍不那麽尴尬,故意裝成很困的樣子,躺下打了個哈欠,閉上一只眼睛俏皮地瞄着她:“真是個賢惠的姑娘,不過這些事情我自己來也行,時候不早,別再折騰啦,先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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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妍抱起衣料離開,“嗯。”

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呢?

花妍可疑的舉止,讓葉姿再也睡不着。

這幾天,攝政王府看似平靜,隐藏在暗處的護衛們讓葉姿這個不會武功的人都察覺到緊張的氛圍。再是平靜的表象,也注定平靜不了。

次日午後,花妍早早過來向葉姿彙報宮中的情況。

“兩邊仍在僵持,昏君一怒之下殺死了兩名勸他退位保命的大員,國舅手裏的兵馬正與西北那支軍隊交鋒,看情況,不出兩日,帝國的新君便會即位。”

“但願王爺不折損一兵一卒,順利奪回皇位。”葉姿說得輕松,內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她也不知道在怕什麽。

在花妍的勸說下,葉姿第一次踏進王府那間荒廢已久的佛堂。

聽花妍說,那是蕭貴妃生前建議楚戈設立的,但他生性桀骜,從不相信神鬼之說,這間佛堂顯然是為了取悅母妃而做的擺設。

佛堂裏從來沒有燃過香火,蕭貴妃逝後,楚戈下令此為禁地,沒經過他的準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花妍勸她為楚戈祈福,但是府中其他地方不許生火,唯一可以燃香的就是佛堂,葉姿想不通楚戈為什麽要把一間廢棄的佛堂畫作禁地。

有些擔心惹出禍事,再三确認:“花妍,咱們偷偷進去,真的沒事嗎?”

“主子是來祈福請天佑主子馬到功成的,王爺高興都來不及,怎會怪罪?”

葉姿遲疑片刻,點點頭擡腳邁進佛堂。

就在她轉身準備喚花妍拿出香火紙錢的時候,佛堂大門嘭地一聲被關上。

“發生什麽事了?!”葉姿驚了一下。

回頭發現門已經被鎖上,花妍的聲音隔着結實的木門傳來:“主子,佛堂裏有些幹糧,是奴婢提前備下的,您且先在這裏待上兩日,待事情平息之後……”花妍的聲音頓了頓,“如果奴婢還活着,任由主子處置!”

葉姿沒想到花妍會騙她,滿心疑惑:“為什麽?”

“聲東擊西,迷惑敵人,王爺是為了保護主子才出此下策。”

葉姿還是不太明白,急切問道:“什麽意思?”

“主子別問原因,您先在此等候,王爺很快就會回來接您。主子,對不住了!”

“等等!”葉姿猛地反應過來,叫住欲走的花妍。

難怪花妍昨晚會搗騰她的衣物,原來是想做她的替身,裝成她,然後再故意讓昏君的人抓走,以身犯險幫她避過一難。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殘暴的昏君。昏君對宮中大刑用得絕不手生,縱然花妍武功再高也難保不會出事。

容不得多想,她不能讓花妍為她犧牲。

“花妍,你還沒來得及和蕭述團聚,不可以去送死!”

蕭述待她如親兄長一般,她不能看到這麽愛他的女人為了她而喪命,讓他們陰陽兩隔。

外頭一陣沉默。

葉姿原本只是猜測,從花妍的沉默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蕭述的信物在我手上,你把我關起來,萬一他有個閃失,拿什麽去自救?放我出去,讓我親手将信物交還,好嗎?”

男人之間的關系利益她也許不懂,但她知道,楚戈要奪回自己的皇位,就必須調兵遣将。

皇帝雖然殘暴昏庸,但他身後的勢力和一部分迂腐官吏仍然在意君臣之禮,楚戈這麽做在他們看來無疑是大逆不道之舉,一場厮殺在所難免。

蕭述既是西北塞外的貴族,手中必定也有可助楚戈一臂之力的籌碼,花妍為楚戈效力,蕭述必定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所以——楚戈的成敗,也決定了蕭述的存亡,花妍的存亡,還有她自己。

“主子,王爺不會讓您涉險的。”

“可是我不能坐以待斃!花妍你放我出去,”試圖說服:“昏君對我天命帝後的說法深信不疑,我出去了,可以幫你們一把也說不定。”

“主子,別說了。”花妍不為所動,“現如今皇帝處于劣勢,必定會設法找到可以牽制王爺的人,而今能讓王爺動容的人,唯有主子您。”

葉姿愣了一下。

可是……可是如果皇帝的人真有本事入府,這間佛堂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主子,佛堂正中那座香鼎下有只機關,要是外頭稍有動靜,萬萬記住撥動把手。”花妍說完最後一句就離開了。

葉姿摸索了一陣,找到花妍口中的機關,怔怔地看着那只精巧的把手。

也許再過一會兒,它就能救她的命了。

花妍那句話一直在她腦中徘徊。

能讓楚戈動容之人唯有她……唯有她?

“保護夫人!”

一聲高呼,緊接着,門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葉姿毫不遲疑,用盡全力将機關的手柄拉開。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沒動,留言個位數,哼哼,乃們商量好集體霸王?!俺決定,把他們分開!

☆、“包子”的憤怒

潮濕陰暗的地牢之中

“什麽!抓錯了?”皇帝大怒,拔劍當場刺死了身旁的一名護衛。

從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可見,他顯然已經失控。

咬牙惡狠狠道:“一群廢物!都給朕滾!朕要親手殺了這個賤人!”

花妍中毒動彈不得,神色無懼無畏,嗤笑一聲:“昏君。”

身上的衣裳被扯碎,她雙目依然堅定無懼:“已經淪落到住在這潮濕的地宮中,還敢妄自稱帝,也不怕被人笑話。”

說這些話,無疑是想激怒他,好讓她死得痛快一點。

皇帝果然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怒火滔天,拔劍就朝她刺去……

花妍昏過去的時候,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花妍!”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大呼。

蕭述和葉姿出現在地宮門口。

葉姿驚呼一聲,快步朝血泊中的花妍奔去。

“你怎麽這麽傻這麽傻!花妍,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死的人應該是我,你怎麽這麽傻……”

“咳咳~那個,小朋友,麻煩給姑姑讓個位置。”

葉姿抹淚錯愕仰頭:“嬌娘?”

嬌娘眨巴着一雙妖嬈的大眼:“嗯哼~乖,叫姑姑。”蹲下去檢查了一番花妍身上的傷口:“死不了,抱她起來吧。”

蕭述抱起花妍,疾步離去,匆忙中喚道:“小葉子,還不快跟我走。”

淩晨時分,葉姿從王府的地道出去就遇到了蕭述的手下。看到她身上那只竹哨立刻領她前去找到了蕭述。

将事情始末道與蕭述後,兩人馬不停蹄地開始尋找花妍。

将宮中幾個地牢翻了個遍,終于在這裏找到她,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回去的馬車上,花妍一直在流血,連蕭述身上也被染滿了鮮紅的血跡。

葉姿心急如焚,“嬌娘,怎麽樣,止血藥弄好了嗎?”

嬌娘倒騰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上次在營帳時葉姿見過。

只見她又在花妍受傷的位置搗鼓了好一陣,然後貼上一層從她身上撕下來的紗布。

嬌娘長長舒了口氣:“這姑娘血氣真旺,可算是止住了血。”

回到蕭述的住處,花妍被嬌娘帶進房裏清潔傷口,聽她的口氣,花妍應該沒什麽大礙,只是傷口太深,需要多做消毒處理,在蠱蟲的麻醉下,花妍暫時還醒不過來。

得知花妍沒事,葉姿這才松了口氣,随意進食了一些東西便又守在門外。

蕭述的臉上還是戴着那只面具,除了擔心花妍,看葉姿的神情也是萬般擔憂。

“看你一身的灰塵,回去換身衣裳,早些歇着,花妍是奴你是主子,豈有主子守着奴的道理。”

淩晨見到他的時候,聽見他激動地喊她小葉子的時候,葉姿數日的僞裝全數脫落,小女人的一面一下子顯露出來,撲到他懷裏大哭了一場,在親人面前才會流露的真實感情毫無保留。

“蕭大哥。”過去玩笑鬧騰地稱他為大樹哥哥,而今身份特殊,為了不讓人誤會他們的關系,那種親昵的稱呼葉姿不敢再用。

“我早已經将花妍當做成自己的姐姐,何況她心儀的人是你,這也許是命中注定。她會成為我的大嫂,我怎能不擔心她。就讓我多守一會兒,等她醒來,好嗎?”

“哎呦,沒看出來呀~”房門被打開,嬌娘笑嘻嘻地看着葉姿:“沒看出你這小朋友還挺講義氣,除了女扮男裝欺騙人家的感情之外~”啧啧嘆道:“我怎麽發現你跟我家大哥很像呢?不會真是他的女兒吧?”

葉姿一心只有花妍的傷勢是否好轉,并沒有在意嬌娘話裏奇怪的成分。

上前抓着嬌娘的衣袖:“怎麽樣,花妍她沒事了對不對?”

“叫姑姑我就告訴你~”

葉姿頓了一下,“姑姑?”想起楚戈那句有頭沒尾的話,展顏一笑,爽快地喚了聲:“姑姑。”

嬌娘掩嘴笑了起來,“瞧你這單純的小摸樣,和蕭述一樣死心眼兒,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王府混的!~”看了眼屋子裏的傷患:“想我塞外一絕手,死人都能給他弄活了,更何況個半死不活的!讓她睡到自然醒,再吃幾粒藥丸子,藥到病除,三日之內保她健步如飛!”

是不是……真這麽厲害?

葉姿望着年過三十看上去不過十j□j歲模樣的嬌娘,發自內心道了聲:“謝謝。”

嬌娘擡手,“別謝我~救她是看在我這侄子首領的份上,人家還指着大侄子多多提攜我家男人呢~”

“首領?”葉姿回頭望着蕭述。

蕭大哥就是塞外的首領?

嬌娘為什麽喚他作侄子?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讓哈格等久他會使小性子的~”嬌娘轉身捏了把葉姿的臉,“姑姑走啦,替我問候楚戈,查出你的真實身份立刻告訴我,別藏着掖着,奴家是越看你越像我大哥的女兒,真是個漂亮的女娃!~”

葉姿正想說話,嬌娘已經不見了蹤跡。

“蕭大哥?”試圖從蕭述口中得到答案。

蕭述點點頭:“我是塞外阿打骨的首領,嬌娘是我親姑姑。”微笑看着葉姿:“剛才,她只是逗逗你。”

葉姿是不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此事關系到葉姿的出生血統。

帝國很多人在乎國師的那句話,楚戈即将稱帝,為了葉姿地位不被動搖,蕭述已經毀了不少證據,甚至讓葉世仁假性失憶。

蕭述不知道楚戈和葉世仁之間的恩怨,只知楚戈毫不避嫌,将葉姿從皇帝身邊帶走,且在塞外時見他看葉姿的眼神,認定楚戈是真心愛他這個妹妹的。

他不希望別的因素影響到他們,多次阻止楚戈派去查探葉姿真實身份的人,讓他們至今一無所獲。

他話裏有話,葉姿本想追問,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掏出那只竹哨遞給他:“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不,你留着。”

“可是蕭大哥,這只竹哨對你很重要。”

“聽話,留着。楚戈是未來的帝王,身為一族首領,其實就是在刀口子上舔血,在利益與感情之間,大哥不敢保證他會寵你如初,這是大哥唯一可以給你的支援。”身世一旦暴露,“這将會是你維持受寵唯一的籌碼。”

維持受寵?

蕭大哥一直認為她很受楚戈寵愛麽?

葉姿內心苦笑了一遍,為了不讓他擔心并沒有表現出來。

笑了笑收回竹哨,“知道了。謝謝大哥。”

“蕭述……蕭述……”花妍虛弱的聲音傳出。

葉姿大喜,花妍終于醒了。

徹夜勞頓,加上沒有人發現她手臂上的傷,葉姿失血過多,終于承受不住,在門外暈了過去。

昏厥之前葉姿愣愣地想,常穿紅衣也不失為好辦法,可以在受傷時免去親人的擔憂。

昏君深知這些年濫殺重臣不作為,大勢已去,僵持了幾日,錯抓唯一可以威脅楚戈的人,連最後的籌碼也丢了之後才看清事實,終于放棄反抗。

楚戈的軍隊進入皇宮的時候,昏君仍執迷不悟,正躺在酒池中享受最後一天的醉生夢死。

淩亂淫靡的酒池周圍第一次這般安靜,沒有樂師,沒有女人。

昏君像只發瘋的畜生,埋頭在酒池中時而大哭時而大笑。

楚戈将手中那把染血的劍扔了進去,和昏君的肩膀距離只差半寸。

“你裝了三年的瘋,本王讓你多活了三年,如今,還要繼續麽?”

瘋狂的癫笑戛然而止。

昏君驚恐地望着岸上的楚戈:“你……你怎麽知道朕是裝瘋的!”

“本王的眼線從朝堂到後宮,你覺得呢?”

“既然知道……既然知道為何要留我一條命?”瘋也似的狂笑:“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因為你怕,不敢殺朕!哈哈哈哈……”

楚戈沒有回答,繼續道:“你的生母婁太後臨死之前,讓本王放你一條生路。她喝下鸠酒自殺,吩咐太醫記載病死。”

“母後……母後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你逼她的?”他開始失控。

“不,逼死婁太後的人,是你。”楚戈面無表情地看着酒池裏的落魄君王,“因為她發現,自己用殘忍的手段得到江山,她唯一的兒子卻沒本事扞衛,常年流連酒色之中,注定會成為廢人,不過是想保他一命。”

“母後……母後……你怎麽就想不通呢?做皇帝不就圖個吃喝玩樂,想殺誰就殺誰,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垂手可得,像你一樣機關算盡有什麽好!有什麽好……”

王位來得太輕松,他至今執迷不悟,無法理解母親的含恨而終。

甚至沒有考慮過,如果沒有婁太後的機關算盡不折手段,他怎能輕松當上皇帝。

他狂妄大笑,爬出酒池,“人生苦短,不快活快活怎麽對得起自己,攝政王,你說是不是?對了,你不也為了得到朕貌美的貴妃不折手段,連朕的女人都搶嗎?哈哈哈哈!都一樣,都一樣……哈哈哈哈……”

這一次,他是真瘋了。

楚戈沒有殺他。

婁太後自缢的唯一條件是讓他放皇帝一條生路。

為保安度餘生,昏君退位。

第二天,帝國上下一派喜慶。

人心所向的攝政王将在一個月後舉行登基大典,即位稱帝。

這件事情傳得太快,葉姿自然也收到了風聲。

廖軍的人馬第三天就到了。楚戈命他立刻帶葉姿回王府。

還沒來得及與蕭述道別就被廖軍一刻三請帶上轎子。

好在她早有準備,留下書信和從小佩戴的手镯,請蕭述找到她的母親,帶她到塞外居住。

楚戈一旦登基為帝,她的生活必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楚戈需要西北的戰馬,對蕭大哥必定禮讓三分,娘親得到蕭大哥的照應,她便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蕭述的身份對葉姿來說是一種拯救,她不用再擔心母親會被她牽連受苦。

娘親常說她喜歡塞外的民風,要不是迫不得已,她如今應該生活在那個地方,此次算是了了她老人家的一個心願。

娘,女兒不孝,不能伺候身邊,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見葉姿突然掉眼淚,廖軍以為她是喜極而泣,“夫人別急,這是西北剛送過來的千裏馬,馬速極快,夫人很快就能和王爺相見啦!”

“不着急。”他已經奪回屬于自己的江山,她這個所謂的天命帝後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不是麽。

戒備森嚴的王府之中燈火通明,一派喜慶之像。

葉姿回房沐浴更衣,被侍女精心打扮之後走向前廳,準備與楚戈一道用膳。

剛要出門就收到蕭述的回信。

信上說了兩件事情,一是讓她放心,他會好好照顧母親,視作生母。

二是他向楚戈讨了個人情,将傷未痊愈的花妍帶走,明日一早就離開盛京。

“夫人,夫人?”

葉姿看着身旁新面孔的丫鬟,“走吧。”

葉姿到大廳的時候,飯菜已經上桌,看樣子楚戈和側妃們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

四名側妃只剩下蘇蔓和另一個與葉姿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王怡。聽丫鬟說,另外兩名側妃莫名其妙就死了,王爺也沒有追查此事。

正巧那兩名側妃的家族為前任皇帝效力,葉姿不得不懷疑這是楚戈刻意而為。

“姐姐來啦?”蘇蔓在人前總是禮數周全,見葉姿到了,立刻上前笑臉相迎。門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雖然一直不明白楚戈為何怠慢葉姿,但她知道葉姿在這場宮變中對楚戈起到了什麽樣的作用。

“前幾日姐姐遇刺,好上天保佑讓姐姐安然脫險。”上下打量着葉姿,無可挑剔的妝容精致無比:“可沒受傷吧?”

葉姿看了她一眼,“我沒事。”轉頭朝楚戈行了個禮,“參見王爺。”然後默默朝旁邊的空位走去。

她的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闊以看出,倫家絕對劇情流,對吧?

☆、争寵?

廖軍打起圓場:“主子順應天命,一舉拿下昏君餘黨,此次多虧夫人一心向着主子,起了個好兆頭呀!”

無人接話。廖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朝侍女們使了個眼色。

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廳中只剩下楚戈、葉姿和兩名側妃。

楚戈看着葉姿,示意她坐在他旁邊:“過來。”

葉姿緩緩上前,規規矩矩地坐下,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也無。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可以影響到他。那張原本閃動着勝利者光芒的俊美面龐,在接觸到她冷漠的目光之後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盯着她的臉:“何事不悅?”

葉姿不語。

她扪心自問,并非她矯情看不開,要不是她命大躲閃了一下,可能也和花妍一樣生死未蔔。

那日從佛堂逃離的時候,混亂中被刺暗器擊中了手臂,她原本以為只是一道小口子并無大礙,後來蕭大哥說暗器上有毒,幸虧發現得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成功背後有多少人付出鮮血甚至生命。如今大功告成,他憑什麽要求她樂呵呵地與其他女人一同分享?

“喲,姐姐好大的火氣。”

“誰是你姐姐?你從哪兒看出我在撒氣了?”

葉姿覺得,時至今日已經沒有必要忍下去了。過去她可笑的以為這個男人有心,會被感動,以為一同經歷過生死,他會對她另眼相看會饒恕父親的過錯。

甚至可笑的以為……今晚的慶功宴席只有她和他。

妄想一個尊貴的帝王一心相對,她真是太幼稚了!

葉姿面無表情道:“王爺,妾身體不适,不想吃東西,先回房了。”

“站住。”

冷冷的聲音讓其他兩人也不禁被吓到。

“你這是篤定本王不敢動蕭述,終于露出你驕縱的本性,不再忍耐,連本王也不放在眼裏了,是麽?”

葉姿明明看到他眼中的滔天怒火,卻一點也不想讨好他了。

目光也冰冷到極點,扯出個諷刺的笑,“呵,一顆棋子,一個玩物,一件犧牲品,驕從何來?”

手腕被他大力握住,疼得她止不住全身發抖,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想過,激怒本王的後果嗎。”

忍着手腕上的劇痛,忍住眼淚,葉姿臉上露出毫不在乎的冷笑:“殺了我?也對,如今我已經沒什麽利用價值了。”氣憤之餘,不假思索便道:“不過我猜王爺不會殺我。為了你的複仇計劃,可以犧牲我犧牲花妍犧牲所有人!又怎會因為一點小事,做出這等影響大局的不智之舉呢?”

一聲巨響,桌子被一股重力劈開,桌上的碗碟掉在地上,大廳一片狼藉。

楚戈揮袖大步離去。

葉姿被廢去了侍妾的身份,淪為奴婢。

為此,葉姿又消沉了一陣子。

原因不論品級,而是這前路渺茫,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走,該何去何從,能何去何從。

猶記當日,她滿懷期待地踏進王府,卻一夜未能見到他,第二天在大廳,當她看到別的女人坐在他身旁巧笑如嫣的時候,胸中怒意難平。

也許正如他所說,夜夜承歡,使得她驕縱?

府中老管家為人圓滑,并沒有因為葉姿被廢而有所怠慢,分配給她的是一些端茶送水的輕松活。

有很多屬于自己的時間,葉姿可以翻閱各類書籍。

無論是孫子兵法還是帝國國法,或是菜譜琴譜,只要是書,她都能讀進去。驚人的記憶力接近過目不忘,不到十日,從管事處借來的書她全都看完了。

楚戈特許她繼續住在原處,不必和下人擠在一起。

葉姿不明白他的用意,心想反正有地兒住着,便也沒多問。

大概正因為這特例,這些日子,蘇蔓時常派人跟蹤,處處為難她的舉動葉姿看在眼裏。

女人嘛,一旦愛上一個男人,誰沒個小心眼,楚戈夜裏沒來找她,過幾日她就該放心了。

但是當蘇蔓的大丫鬟慫恿下人們侮辱她的時候,葉姿才開始反思——她想錯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避開,別人就會适可而止的。嫁入王府,就好比上了賊船,楚戈雖然早有承諾,一旦稱帝便放過她,可是他會遵守麽?

主動權在他手裏,想脫身,似乎由不得她。

一天過去,葉姿回到住處,合上房門,褪去衣衫走進浴桶。

手臂上星形的疤痕非但沒有好轉,還有惡化的可能,每每稍不注意碰到或是睡覺時不小心壓着,都會讓她疼得淚眼汪汪。

前幾日得空特意到府中禦醫處詢問,可笑的是被拒之門外。

從宮中新調遣來的禦醫說,他們只為府中主子診病,見她傷口感染得厲害才開了些普通藥材,讓她自己煎來口服。

苦澀的藥味彌漫在口中,和心頭的滋味一樣酸澀。

房門突然被推開,葉姿花容失色。

雙手抱胸厲聲道:“什麽人?”

還未看清對方,已經被一股大力将她從水中撈了起來。

結實有力的臂彎,熟悉的心跳聲——是他。

被他推向牆角,翻天覆地的吻接連落下。

“放開……唔……”葉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重獲自由:“你瘋了嗎?”高高舉起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臉已經被固在頭頂。

接觸到她唇瓣的時候,他微蹙眉頭,問她為何服藥。

葉姿別開臉,一句“與你無關”引來他粗暴地蹂躏。

他瘋狂地吻她的身體,壓抑多日的欲望在她體內火熱爆發。

直到她手臂上的傷口裂開,血一點點的流出來,滴在地板上。

“你的手怎麽了?”他猛地離開她。随手抓起旁邊的衣衫将搖搖欲墜的女人包好。

府中幾名禦醫跪在地上雙手發抖,“回……回王爺,府中上好的金瘡藥都是留給主子們用的,這是規矩,下官不敢……不敢随意挪用呀!”

楚戈面色陰冷,“她服藥多久。”

“一個療程……共……共七日。”

“七日?”

一聲脆響,茶碗被砸得粉碎。

廖軍暗自後退了一步。主子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日這般震怒,這幾人怕是要遭殃了!

“一點小傷服藥七日還未痊愈,本王留你們何用?”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禦醫連連求饒,“回王爺,她……”見葉姿躺在楚戈床上,忙改口:“夫人手臂上的,并非小傷呀王爺!乃是被抹劇毒的暗器所傷,前期沒有處理好傷口,以致新痂裂開,難以愈合!”

楚戈轉身,冷聲下令:“拖出去,斬。”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王爺且慢。”

葉姿撩開幔帳緩緩步出,在楚戈面前跪下:“奴婢請王爺收回成命,繞了他們。”

楚戈眯了眯眼:“理由。”

“身為奴婢,不能用主子的藥材,這是側妃娘娘定下的規矩,禦醫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哦?”楚戈偏頭詢問廖軍,“這是哪位側妃定下的規矩?”

“回王爺,是蘇妃娘娘。”

“蘇蔓?”

“正是。”

葉姿原以為這是王府早有的規矩,沒想到是蘇蔓新定的。很顯然是發現了她的手傷,臨時吩咐下來的。

幼稚之舉。動不動就使小把戲不讓她吃飯,縱容下人對她惡言相向也就算了,這般趕盡殺絕,真是太可惡了!

楚戈命禦醫用最好的藥材為葉姿調理手傷。

禦醫們的命是葉姿救的,況且楚戈親自下令,自然是拼盡全力。

服下一帖,不消兩個時辰,手臂難忍的疼痛已經消失。

葉姿起身告退,被楚戈攔下。

“回來。”

“王爺,時候不早了,府中有規矩,奴婢不能留宿王爺寝殿,否則杖斃。”

楚戈皺起眉頭:“又是蘇蔓定下的規矩?”

“王爺與愛妾之間的事情,奴婢怎會知曉。”此言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極是酸。

他沉聲下令:“本王命你在此過夜。不光今日,以後每晚你都要來,否則不等蘇蔓,本王就先将你砍了!”

“你……”葉姿氣急,本想豁出性命讨回尊嚴,忽地心生一計,便不打算和他對着幹了。

他可以找她複仇,她為何不能反複仇?

這幾日所受的冷眼蜚語,讓她深刻地領悟好些過去從未在意過的東西——比如權勢,比如名利。

葉姿被動地被生活改變。

“奴婢遵旨。”壓下內心的怒火,扯出個誘人的甜笑:“王爺可是要奴婢侍寝?”

剛才因為她的手傷不得不停下來,此時正想得到釋放,被她毫不避諱的一句話弄得頓時小腹滾燙。

“你說呢?”他的聲音變得暗啞。

正要上前吻她,被她靈巧避開。

“奴婢伺候王爺就寝。”她解自己的腰帶,嘴角挂着迷人的淺笑,粉紅色的小肚兜被拉開,豐盈一躍而出,雙峰之間那道完美的幅線讓人熱血沸騰。

她爬上寬大柔軟的床榻,半跪在呼吸逐漸淩亂的男人面前,低頭開始為他寬衣解帶。

雙手握住他腫脹的欲~望上下撫~弄,仰頭主動送上紅唇。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幫喪盡天良的家夥,看偶放大招!

嗯,連續日更一禮拜,這兩天刮臺風吹感冒了,明天不更,後天中午十二點準時更~

☆、臭不要臉的

隐忍多時的男人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這夜,她将自己幻化成妖,努力的迎合,香軟的身體,誘人的姿态,帶給身上男人無盡的誘~惑。

兩具相互吸引的完美身軀天衣無縫地結合在一起,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

登基在即,楚戈除了回府歇息,大多時間都在宮中處理內外事物。

禦醫的事件讓王府的人知道,葉姿這個“奴婢”是專供王爺使喚的,對他們來說,她才是王府後院的正主。

葉姿為禦醫求情的事情已經傳遍攝政王府,相較蘇蔓自封主母的高傲姿态,葉姿要讨喜得人心的多。

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這麽多年,在王爺寝殿過夜的女人,只有葉姿一人。

葉姿手臂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記得昨夜楚戈要她的時候,無意中碰到傷口,眸中神色奇異,低頭在她結痂的傷口上輕輕吻了一下,突然說:“這是你為本王付出的證據。”

然後異常溫柔地進入她的身體,全然不似過去的粗暴,堅硬如鐵的欲望每一次撞入,都能激起她體內深處那股柔軟的快~意,讓她誤以為那是個夢。

服下避子湯。葉姿茫然的想,如果她生下楚戈的孩子,他真的會去碰別的女人嗎?

她在意嗎?

如果不在意,她為什麽要避孕不願生下他的長子?

葉姿知道,她在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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