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紙條

在蘇明軒在房裏查探自己的屍體時,控偶師在走廊上遇到了前來的玩家。

“嗯……你是——”來者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說話溫聲細語的,“你是控偶師吧。你好啊,我是二十名的周成。”

積分榜第二十名,周成。

“你好。”控偶師抱緊了布偶熊,警惕的盯着對方,“你來的,似乎有點晚了。”

“因為找路花了點時間。”周成的眉眼很溫和,沒有半點敵意,最是容易讓人放下警戒心,“你的衣服上沾了血,這個房間裏面——是發生了什麽嗎?”

屍體旁邊的血液并沒有幹,控偶師剛剛撲過去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沾到了衣服上。

“只是死人了而已,沒什麽特別的。”也許周成這幅樣子對別的女玩家還能起點作用,控偶師是半點不感冒,反倒覺得這家夥虛僞至極,淡淡的回了一句,“不過現在你還不能進去,我老大在裏面。”

“是嗎。”被看穿了意圖,周成也不尴尬,輕柔的笑着,“沒關系,那我不進去就是了。”

“嗯……不如來交換一下目前的信息吧。”他緩聲說道,“我的任務是存活到第七天。”

頓了頓,周成看控偶師沒有想說話的欲|望,便指着他來時的路繼續說:“我在路上一共看見了十二個房間,都在這一條走廊裏,沒有樓梯通向上下層,也沒有其他的門,走廊的路線我已經記下來了,大致是一個8字形的環。”

“我是隔壁五號房的住戶,離開房間的時候,這裏還沒有發生事故。”周成看着被控偶師擋在身後緊閉的四號房,“而在我的認知裏,我僅僅離開了十分鐘,第十分鐘時,這裏響起了尖叫聲,也就是說,這個事故應該是這十分鐘裏發生的事情。”

“我在三號房。但是——”控偶師打斷了周成的話,皺起眉,“我是一出現副本中,就聽見的尖叫聲。”

時間不對。

一旁抱着手靠牆的欺詐師眯起了眼,視線在兩個人之間徘徊。

他出現在副本裏,至少已經半個小時了,而這兩個人,來的時間如此之短,是因為副本裏的身份不同,還是……

“你的任務居然是存活到第七天?我的任務居然和你的不一樣。”控偶師說着,上半身靠在了門上,小腳晃悠着,向後踢着門板,還微微放大了音量,“我的任務,是我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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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奇怪了,我剛進副本,我能殺了誰呢?”女孩拿起手裏的布偶,對着它說話,好像是在詢問周成,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聽見踢門聲的蘇明軒自然而然的靠了過去,聽着控偶師傳遞給他的信息。

因為有副本紀錄這個東西在,蘇明軒所知道的所有副本任務都不會帶有時間要求,但這個玩家的任務卻是存活到第七天,也就是說,他們其實必須在副本裏待滿七天,在第七天填寫任務答案嗎?

這是一個很少見的、規定了最短通關時間的副本。

蘇明軒咬着指節,磨了磨牙,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幸好他剛剛沒有一時沖動就把可能的答案填上去。

但是……時間上面的偏差,是怎麽回事?進入副本的時間明明都是同時的,但不僅周成和控偶師的時間不同,他也不一樣,他進來副本的時間,大概是在十五分鐘前。

為什麽會造成時間偏差?

蘇明軒托着下巴,覺得還是應該在別的地方找線索。

那現在外面有別人的話,他又如何開門出去呢?

青年惡趣味的想了想:白日鬧鬼?

不過房間裏還沒有搜查完,倒也不急着出去,控偶師會把周成引開的。

他轉身,又繼續查探起這個房間。

“很明顯,這裏就是這個‘我’所暫住的地方。”蘇明軒将手搭在桌上,看着房間裏的擺設——凡是可能會倒映出人樣的東西,全都被一塊布遮了起來,連牆壁上的瓷磚,都好像用砂紙磨過。

“那麽,讓我想想,‘我’會在什麽地方給自己留下線索呢。”他踩着地上已經幾乎幹涸的血跡,眸色暗沉,再次走向那具屍體。

從抽屜裏翻出來的書都是封死的,書名也沒有特別的地方,房間裏一覽而過,卻只有床上的屍體最顯眼。

‘他’的面容平靜,一只手平放在床上,另一只被蘇明軒拿起過的手還垂在床邊,屍體的溫度慢慢冷卻,身體也可見的僵硬起來。

這一次,蘇明軒沒有選擇去動那只垂下的手,而是在床沿邊坐下,将手掌放在了屍體的後腦處,慢慢的把‘他’的頭擡起。

脊骨彎曲,發出抗議的僵硬聲響,捅穿了脖子的斷刃輕微的顫動着,在刀尖之下,紮着一張染血的紙條——未被鮮血完全覆蓋的白紙上隐隐寫着什麽,它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沒有被大灘大灘的血跡沾染,只是堪堪被即将幹涸的血液沾濕。

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白紙上的紅,蘇明軒伸出另一只手,探入後頸下,就要觸碰到紙條,将它拿起。

身後的房門突然開了。

他無比自然的抽手,目光傾斜,背對着門口說道:“怎麽了?”

“他們走了哦。”欺詐師絲毫沒有打擾到對方的自覺,捋了捋腦後的小辮,靠在了被他打開的門上,“你還要在這裏看多久,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蘇明軒拿着繃帶一點點的将眼睛蒙起來,一邊說道:“畢竟我的任務是找出誰殺了我,當然是我自己的屍體比較重要。”

他側身,嘴角微勾,用那充滿了興味的語氣問着:“說起來,欺詐師,你和我都是鬼魂狀态,為什麽就我有屍體,你的沒有呢?”

“……也不一定是沒有,或許是被藏在哪裏了?畢竟我的任務和你的不一樣,不需要通過屍體來找兇手。”欺詐師挑眉,“不過這也是一個疑點,那不如我們去其他房間看看吧——趁控偶師和周成在和住戶打聽消息的時候,我們進去房間看看。”

“好啊。”蘇明軒應聲。

只是他雖然應了,卻沒有半點要動作的意思:“聽那個房東說,會有人來處理‘我’的屍體,或許離開之後就找不到了,不如先讓我再找找線索?”

“原來你還沒好啊。”欺詐師攤手,“早說嘛,那我先出去了。”

“不過你要快一點哦。”欺詐師半掩着門,一雙美眸從門縫中看進來,“處理屍體的人……或許很快就要來了。”

等聽見房門關閉的聲音,蘇明軒才重新拉下繃帶,扭身将手探進屍體的後頸處。

但他摸空了。

“沒了?”蘇明軒眼裏帶上驚訝,擡起腦袋看,發現剛剛還在的紙條,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凝眉。

這才多久,就消失了?

是欺詐師嗎?不對,他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靠近,而蘇明軒自己守在床邊,根本沒有感覺到有其他東西的接近。

無論是玩家還是副本裏的怪物,不應該會逃過他的感知才對。

蘇明軒沉着臉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地方,他把屍體的每一個可能藏有東西的角落都找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最後只能煩惱的抓抓頭發,重新蒙好眼睛,開門出去。

這種勾|引人的線索真是鬧心。

“走吧。”哪怕心裏存在着許多疑惑,面上也還是平靜的樣子,蘇明軒淡笑着招呼欺詐師,“我們先去其他的房間看看。”

——

控偶師正在一個一個房間的詢問。

她最先去的是盡頭的一號房,打開門的正是剛剛的女大學生。

“你,你好。”女學生打開門,兩手攀着門板,剛剛的畫面還是給她造成了影響,眼睛通紅,眼底還有着懼怕,說話的時候有些瑟縮,“請問,你有什麽事嗎,你和你哥哥……”

“我想問問,你是怎麽發現屍體的,發現之前你在做什麽?”控偶師也不管一旁露出不贊同神情的周成,直接單刀直入的問了,“告訴我吧,這很重要。”

“我……我……”女學生被吓了一跳,回想起剛剛的場景,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抱着頭下蹲,抽泣着,“我,我不知道,嗚……”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控偶師拉開女學生的手,強硬得半點沒有平時的活潑,反倒咄咄逼人,“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是不是想隐瞞什麽,啊?”

“我,我真的不知道……”女學生紅着眼,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甩開了控偶師,按着門就要關上。

“等等。”周成在這時上前,頂住了門,他輕聲安慰着女生,溫和的笑着,“別怕別怕。”

“我們不是壞人。”他像是給貓咪順毛一樣,輕輕的搭上女學生的頭發,安撫着,“她只是太在意她的哥哥了,所以過激了些。別怕,就當做是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把你回憶起的、知道的說出來就好了。”

周成緩慢的推開門,一只手覆上女學生攀着門板的手,淺笑着說:“嗯?好不好?我知道心善的女孩最美了,你也不忍心一個失去哥哥的小女孩得不到關于哥哥的消息吧。”

控偶師冷眼看着女學生在周成的勸說下一點點放下戒備,把門往裏面打開,眼睛眯起,看着這個面容和善的青年,心裏暗罵:果然虛僞,就知道偏女孩子,不僅騙我,還騙人家女大學生,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利用這張臉皮騙過不少女人。

這個周成,嘴裏的任務估計是真的,但控偶師肯定,他八成不是十分鐘前進入副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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