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到什麽
“其實，我沒有看見很多東西。”女學生坐在床邊，低垂着頭，兩手捧着周成給她倒的一杯熱水。
“我只是出門拿點東西，在經過四號房的時候，就看見裏面有屍體……”說着，女學生頓了頓，又遲疑的說着，“不……也不能說是屍體，我，我在門口看見的時候，他還活着……”
“就——就是側着頭，盯着我。”她說着，攥緊了水杯，裏面的水都随着她身體的顫抖而抖動着，從杯子裏濺出來幾滴，“他盯着我，明明都被刀捅穿了脖子，血流了那麽多，但他卻還在笑。”
“等他閉上眼睛，我才反應過來，害怕得尖叫。”
“那你有沒有看見其他人？”控偶師打斷了對方對于血腥場面的回憶，省得她又哭起來，繼續問道。
“沒有。”女學生喘了口大氣，有些艱難的呼吸着，說出來的話都變得斷斷續續，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吵鬧，“當時，走廊上，只有我一個人，房間裏——房間裏也沒有其他人。”
“我看見的時候，你，你的哥哥已經倒在床上了。”
“……”控偶師緊緊盯着女學生，将她話裏的信息記在心裏，扭頭看向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周成，“你呢，有什麽要問的嗎？”
周成笑着，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控偶師他們現在在一號房，那個尖叫的女生的。”欺詐師歪着頭，走在蘇明軒身側，“二號房是一個中年男人的，三號控偶師，四號你，五號周成，六號是空房。”
“你的小跟班應該會再去二號房，我們要不要先去你的小跟班房間裏看看。”他建議道。
蘇明軒也懶得同意這麽明顯的小心思，搖搖頭直接說：“去六號空房看看吧。反正要是有什麽線索，她會告訴我的。”
“好吧，就知道你不會上我的當。”欺詐師聳聳肩，不過他也就是随口一說，壓根不覺得蘇明軒會同意自己進入控偶師的房間，轉而說道，“我們幾個玩家的房號都是連起來的，那我的房間，會不會就是六號房呢。”
“你說要去六號房，我可以當做……你打算進我的房間嗎？”
言下之意，自然是你阻止我進你小跟班的房間，你卻想進我的房間，是不是不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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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軒沉默的‘看’着欺詐師。
被盯了一會，欺詐師無奈妥協了，說道：“好吧，你的跟班是個好跟班，我這人不是個好人，誰讓我欠你呢，去就去吧。”
“況且，也不一定六號房就是我的房間。”欺詐師擺手，在前面領着路，把人帶到了六號房前。
意外的是，六號房并沒有鎖起來，随手一推，房門就打開了。
蘇明軒錯身，比欺詐師快一步進去，兜裏的0132微微發燙，顯示正在探測當前環境。
有了充足的電量之後，0132一些簡單的探測就能掩蓋紅光了，只要随機和小心一點，不照到欺詐師身上去，就基本不會被發現。
一進門，蘇明軒先是碰到了在房門旁邊放置着的鞋架。
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上面擺放着的鞋子——基本都是運動鞋，有兩雙拖鞋，碼數很大，可以确認是男性的幾率很大。
有欺詐師在場，蘇明軒不好露眼睛，和對方‘對視’之後，心照不宣的走向了房間的兩邊，準備一人分一邊查探。
背對着人之後，青年微微拉下一點繃帶，看向兜裏放着的0132。
【沒有鏡子哦，放心看吧！】0132在屏幕上寫道。
蘇明軒放心的擡眼，觀察着眼前的景象。
他所在的地方放着一些櫃子，面前是一張書桌，書桌上擺着零零碎碎的物件，臺燈、筆筒、書本，還有寫到了一半的筆記。
蘇明軒撥開放在筆記本上的簽字筆，拿起它翻閱起來。
裏面寫着的東西很少，大多是普普通通的生活日常，寫今天天氣如何，吃了什麽，或是開銷有多少。
翻着翻着，蘇明軒定睛到了最後一面。
【老婆子好像有點生氣，為什麽要生氣，真是不可理喻，該給的我都給了不是嗎？大半夜的喊我過去幹什麽，真是的……】
老婆子。
是這個房間主人的母親嗎？
蘇明軒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這幾個字。
看來未知的住戶中有一個女性老人，和六號房的人有着一些關系，很大可能是母子，至少也是長輩。
根據欺詐師的說法，這個房間很可能是他的，筆記裏寫到房間主人被半夜叫了出去，而他們到來的時間是清晨，那麽也就是說，房間主人是在半夜這段時間，被人殺死在外面，并且将屍體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所以以至于欺詐師死了，但是卻沒有像蘇明軒那樣被發現屍體嗎？
那麽，又會是誰殺死了欺詐師呢？
每個玩家進入副本的時間不同，蘇明軒不知道欺詐師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那六號房主人的死亡，到底是劇情安排，還是人為因素？
蘇明軒沉思着，放下了手上的筆記本，看向書架。
和他房間裏的情況很像，幾乎所有書本都被膠水封死，書皮上的書名也看不清，除了兩本。
青年将目光定格在了這兩個書名上。
——《莫比烏斯環》和《耶夢加得》。
蘇明軒擡手，抽出了這兩本書，它們也是被膠水封住，但就只有它們，書名沒有被劃花。
這代表什麽？
莫比烏斯環，一條紙帶，從哪裏開始，就會走回哪裏，就像是無法完結的故事，将人困于其中，近似永恒。
而耶夢加得代表着頭尾相銜、環繞世界的大蛇。
蘇明軒動了動唇，輕聲念着幾個關鍵詞：“循環……？還是吞噬與增生……？”
這個意思是，副本裏會存在循環，玩家如果不能在第七天确定答案的話，就會從頭再來，無限輪回，永遠無法離開副本？
還是說，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僅會影響未來，還會影響過去？
那如果……是二者結合呢？
蘇明軒将書放了回去，牙齒磨了磨唇瓣，思考着：謎底，真的這麽簡單的擺在了書架上嗎？
“萊。”欺詐師叫了他一聲，“來看。”
還沒等蘇明軒反應過來，欺詐師就想起他眼睛的事情，又恍然的說道：“啊不對，你別來看——不是不是，你來看……哎呀……”
他一拍腦門：“你別動，我從後面拿給你看。”
一只健壯有力的手從側面伸過來，手掌裏握着一塊普通的石頭。
蘇明軒低頭：“這是什麽？”
“我猜你一定會覺得這就是個普通的石頭，不過這不是哦。”欺詐師将石頭抖了抖，示意蘇明軒接下，“這是我空間裏的一件道具，在我沒有取出來的時候，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裏。”
“而我剛剛看我的空間，它明明還在裏面。”
蘇明軒伸手接過，查看了道具信息。
【一次性道具：窺視之目（無法綁定，已使用）
……】
一個一次性的僞裝型窺探道具，蘇明軒将石頭在掌心盤了一會，扔回給了欺詐師。
“死亡的我們和靈魂狀态的我們，似乎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連道具都分成了兩份重複的。”蘇明軒細聲道，“殺了‘我’的那把刀，也是存在于我空間裏的武器。”
“難不成，這副本裏還能有兩個自己？”欺詐師将已經報廢的石頭随手一扔，看着這簡單的房間擺設，“那另外兩個玩家，會不會也有另一個自己？”
“不過我實在想不通，如果那是另一個我們的話，又有誰有那個本事把我們悄無聲息的弄死，我們的任務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呢？”
蘇明軒沒有回話，随便看了看四周，确認沒有遺漏之後，轉身往門外去，“走吧，我們去下一個房間。”
因為可能一會又要摘繃帶，蘇明軒幹脆就直接閉上了眼，扭頭對欺詐師說道：“希望你不要把你空間裏的那個道具對我用，當然，如果你想試試被我的眼睛慢慢吞噬的感覺的話，你就盡管用吧。”
“我不會用的。”欺詐師攤手，跟上蘇明軒，“畢竟萊這麽厲害，我也打不過吧，我還不想死呢。”
在前往下一個房間的路上，欺詐師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诶，萊你說，為什麽房間裏都沒有衛生間呢？”
“可能有公共衛生間吧。”蘇明軒随口應道，“怎麽，你想去看看？”
“誰都知道，衛生間最容易鬧鬼了，這副本是鬼牌，不去衛生間看看，都對不起這副本名。”欺詐師說道。
“那行啊。”蘇明軒停下腳步，側頭挑眉，“那我去房間看看，你去找找衛生間？”
欺詐師一噎，尴尬一笑：“哈哈，萊你可真會開玩笑。”
“誰和你說我開玩笑？”蘇明軒笑了兩聲，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手指在空中點了兩下，“去吧，找你的衛生間去。”
“……”欺詐師幹笑，忍不住看向天花板，手指撓了撓臉肉。
不過蘇明軒也就只是說說，也沒打算真的讓欺詐師去找衛生間，就算要去，也是一起去，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偷藏線索。
畢竟欺詐師會騙人是出了名的，蘇明軒可不想又被對方騙一次，簡直要命。
他正要開口，讓欺詐師繼續跟上，去房間裏時，走廊上的燈驟然熄滅了。
蘇明軒猛地睜眼轉身，發現身邊空無一物，欺詐師不見蹤影，走廊上的門和雜物，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廊上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