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帶你回家

“呦,這還是個小娘子呢!”

劉頭在夥伴的攙扶下起身,拍去身上的碎屑,不屑的輕嗤一聲。

“小娘子,這可不是你能管的事,識相的把人交出來,哥幾個放你一馬,否則……”

幾人彼此對視一眼,輕狂張揚的笑了。

席安冷淡的掃了諸人一眼,偏頭瞧自己身後的小郎君,見他身上帶傷臉色冰冷。

“你與他們有何恩怨?”

小郎君眸光璀璨,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好似暈着無邊春色,在黑色的波水蕩漾。

“這位娘子可要幫我,他們騙了我,還要賣我去做苦力。”小郎君說着,望向那些人的目光摻雜着些許厭惡,和未被人察覺到的冰冷。

他瞧着不過是弱冠左右的年紀,面容猶帶幾分青澀氣,身上氣息幹淨單純,像是哪家被嬌養的小公子,端的一副好顏色,笑唇紅潤姣好,若是笑起來必然十分好看。

席安聽到他們拐賣平民,臉色越發難看,她一手将小郎君護在身後,一邊冷眼盯着那夥人。

“你們若就此罷休,我或可放你們一馬。”

那夥人對視一眼,哄堂大笑。

“哎呦,我沒聽錯吧,她說要放我們一馬。”

“真是笑死,她也不看看自己那身板,我一只手就可以撂倒。”

……

席三嬸也恐懼異常,她是認得這一行人的,深怕得罪了他們遭到報複,一早就跑得遠遠的,只當是無辜者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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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安懶得管她,偏頭瞧了身後的小郎君一眼,輕聲安慰:“你別怕。”

小郎君輕輕點頭,偏頭露出一個信任的笑:“嗯,我不怕。”

席安:……有點乖。

手癢。

席安猛然偏頭輕咳一聲,擡步往前走了兩步,手腕一甩,竹竿落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

那夥人對視一眼,猛然朝她沖了過去。

席安腳步後移,長杆一甩,猶如□□在手。

一刺、一揮、一甩間,幾個動作就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打得哇哇直叫。

劉頭被幾個同伴攙扶着,只覺得被打到的地方渾身發疼,他嘶嘶幾聲,正要放幾句狠話。

誰料對面那個怪力女人不知從哪翻出一捆繩子,一邊還招呼身邊的小郎君。

“我将人捆去官府,還你個公道。”

小郎君眉眼彎彎,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好。”

劉頭瞬時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兇狠。

席安動作一頓,心中詫異,還未動作就見這幾個魁梧大漢轉身就跑,轉瞬就跑個沒影。

席安:……

默默抄起那根被打裂的竹竿。

小郎君鼓掌:“娘子真厲害。”

席安:……算了。

“小郎君可有事?”

小郎君搖頭:“我沒事的,多虧娘子把他們打跑了。”

說着,露出崇拜仰慕的眼神:“娘子動作真利索,好厲害啊。”

誰不喜歡被好看的人星星眼看着,席安心中受用,“小郎君瞧着不是這裏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提及這事,小郎君神色恹恹。

接下來,席安聽到了一段家道中落、無依無靠的小可憐遭遇。

原來小郎君原先是大臣幼子,因為父親被貶遭受牽連被迫流放。

所幸他自幼多病鮮少見人,在奶娘的幫助下逃了出來,卻因為沒有路引、戶籍,被迫搭上黑路,差點被人賣了。

幸好遇到了席安,否則怕是難以脫身。

與她所料不差,前些日子今上确實放逐過一些官員,其中有一戶姓齊的人家,齊寐說話都對的上。

席安聽着,再一瞧他精雕玉琢的側臉,突然心思一動。

“小……不,齊寐。”她停下腳步轉眸認真的注視着身旁的小郎君。

齊寐答應一聲,乖乖的停下腳步,信賴的看着她。

“你可願與我成親?”

“什麽?”

既然打定了主意,席安便沒有遲疑,直接開口詢問。

“你如今沒有去處,沒有路引與戶籍,恐怕難以走遠還有暴露風險。而我與我村裏正有些關系,你若與我成親我可幫你入戶,供你讀書。”

“與我成親,我便乎護你周全,可好?”

席安自知自己瞧着沒有籌碼,這個過慣富裕生活的小郎君或許不願,心裏責怪自己卑鄙,提及路引與戶籍加重籌碼。

她難得話多,面前的小郎君卻是呆住了。

齊寐身上四處狼狽不堪,認真注視時總讓人覺得很乖,像是一只落了難的幼鳳。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醞釀萬般風情,越發顯得他容貌出色、顏色過人。

“我……”他啓唇無言,面色茫然,一雙美目粼粼似盈着水光。

腳步在原地躊躇,許是從未想過出了虎穴又入狼窩,但許是女人說的話确實在理,他一時茫然又無措。

席安瞧他這幅茫然猶豫的模樣,心中不忍。

恐他覺得唐突,便開口:“若是不願,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誰料話一出口,齊寐又目露不安猶疑,眼神中閃爍着幾分微不可查的不可置信。

他越發躊躇,猶疑又不安。

席安知他出身富貴,又經颠沛流離,心中有所戒備卻仍舊懷着幾分天真。見他不安狼狽的模樣,心軟如水。

“你若沒有去處,便先住我家吧。”

“我……好,好的。”齊寐遲疑着回答。

見她要走,下意識的去拉席安的手。

席安反手握住,擡眸瞧着面前俊俏的小郎君,罷了,左右是歸了她家。

定要他眼裏心裏,心心念念都是她。

·

兩人趕了往返村鎮的牛車回了家,誰知剛下車,就見大門敞開,東西淩亂的丢在屋外。

席安面色一冷,要齊寐在屋外候着,自己赤手空拳就走了進去。

席安如今住着的,是原先家裏的老屋。她初回來不久,很多東西都沒有添置,除了自己帶回的幾件衣服,更多的是原先父兄的遺物。

便是遺物,但凡能用的都早已被兩位嬸嬸搜刮去。

她立在院中,跨過那一堆髒亂物件。

屋裏響着熟悉的抱怨聲。

她立在門口許久,直到裏面動靜停歇,腳步聲出來。

席二嬸口中抱怨屋裏什麽都沒有,誰料一出門就轉上席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大驚。

“哎呀媽呀,你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她倚着門檻,似笑非笑的瞧着兩人,“倒是兩位嬸嬸,這是做什麽呢?”

席二嬸面色僵硬,随即大聲嚷嚷着:“我身為你的長輩,來你家看看你不行?”

“哦?原來嬸嬸家的看望是這樣的啊。”席安輕嗤一聲,眼神幽深:“那不如,我也這樣去嬸嬸家做做客?”

“你!”

席三嬸适時開口:“嗐,你誤會了安丫頭,我們這不是看屋裏亂糟糟的,給你整理一下嗎?”

整理?

“原來大嬸家的整理,是把別人的東西丢在地上嗎?”

一個疑惑輕柔的聲音響起。

齊寐攀着席安的肩,偏頭朝兩人露出一笑,身後是一群張家村的村民。

這屋子離村裏遠,一下子見這麽多人,席安眼中閃過詫異。

齊寐湊近她,無辜的眨了眨眼:“我怕家裏遭賊,擔心席娘子,就把村民們喊來了。”

“我做的對嗎?”他語氣輕柔,神色像是在邀功一般,像只神氣十足的小鳳凰。

席安配合點頭:“你做的對。”

他便笑了。

領頭的村民是隔壁老獵戶家的娘子,生性豪爽,見此大大咧咧的問席安:“哎呦,這是遭了什麽事?莫不是遭了賊人。”

“你才是賊呢!”席二嬸翻了個白眼,指着齊寐語氣不善:“這男人誰啊,席安,你長本事了,帶一個野男人回家。”

“這是我的事,就不勞二嬸費心了。”席安似笑非笑:“嬸嬸還是多想想有沒有從我這順走什麽東西,盡早拿出來,免得我後面報官叫嬸嬸難堪。”

語罷,憶起身邊人許是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席安低聲安撫:“別怕。”

齊寐搖搖頭,瞥了席二嬸一眼,眼中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冷意。

“你敢!”

席安一句話說出,席二嬸吵吵嚷嚷的聲音再一次響徹老屋。

“安丫頭,你怎麽這麽說話呢!”三嬸在一旁搭腔,全然忘記自己危險的時候跑的多快,作出一副好嬸嬸的模樣。

“二嬸也是關心你,特意來幫你收拾屋子。”

“不是三嬸說你,安丫頭,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覺得我們對不起你,也不能這般污蔑人。”

席三嬸說的掏心掏肺,末了還偏頭擦了擦眼淚,好似傷心到了。

席安只覺得好笑。

張嬸子怪道:“怎麽,你們當年把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推出去送死,就很心安理得不成?”

席三嬸頓時面色難看,厭惡的看了眼張嬸子。

轉頭柔柔弱弱的對席安道:“你不願意嬸嬸們來幫你,嬸嬸們走就是了。”

“只是安丫頭,我知你納婿心切,可這人你才見過一面,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帶回來孤男寡女住一起只怕不妥。”

“嬸嬸可給你覓了一戶家人,雖然窮了點,但人不錯,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叫你受委屈。”

這一番話打下來,任誰都要贊她一聲用心良苦。

又明裏暗裏指着她想男人,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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