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大餅

“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麽這麽不着家去!也不知羞恥。”

席安與齊寐踏着黃昏暮色,有說有笑的回家,剛到門口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封建言論,直叫齊寐收斂了笑容

“你……是誰?”齊寐上下打量他一番。

看似富貴實際普通的文人長衫,成色極差的玉佩,還有那不加掩飾的嫌棄與貪婪。

齊寐抱着兔子,心中啧了一聲,跑了兩個嬸嬸,這又是哪來的打秋風親戚?

一旁的席安注視他半晌,神情亦有些茫然:“你是?”

她參軍之時不過十四,八年回來虛歲都二十又三了,對席家的人實際是認不全的。

這人一開口就是一句訓斥,說得理所當然,眉眼間與她有一分相似,叫席安歸結于不相熟的親戚

席修賢聽到這兩句質問,一時面色難看,怪道:“怎麽,席安你參軍打了勝仗回來,連你親哥哥都不認識了?”

哥哥?

兩人下意識的瞥了眼地上的人影,齊寐更是躲到席安身後,攥着她的衣角語句顫抖:“這……這是借屍,還是回魂??”

他聲音一貫清亮如玉石相擊,偶爾軟着語調說話便如棉花如心,是十足的享受。如今可憐巴巴的疑問,更是叫人心軟。

席安當慣了保護人的角色,對這情況适應良好,甚至覺得他甚是乖巧,知道跑她背後躲着不礙事。

她順勢把人護在身後,直面席修賢,毫不客氣的反問:“你是席平?”

“我……”席修賢張口,一時不敢置信席安居然沒有認出自己,眼睛不自主瞪大,指着自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半晌,惱羞成怒道:“我是席修賢,你二哥席修賢。”

報完名字,席修賢才覺得舒了口氣暗想這下席安必然會誠惶誠恐的與他道歉,尋求他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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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他這個做兄長的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

“哦,堂兄。”誰料席安反應平平,冷淡的叫了一聲。

充滿了被迫營業的敷衍。

這就完了??

席修賢瞪着她。

齊寐得知對面是個大活人,攀着席安的肩膀朝他看去,對上席修賢不可置信的目光,猶如好奇寶寶般問:“這就是你那個在書院讀書的堂兄?”

見有人總于注意到重點,席修賢整了整衣冠,恢複往日的自信昂揚:“是我。”

“哦,那個二十好幾還沒考中秀才的窮書生啊~”

齊寐拖長語調,意味深長的晲着他。

明明沒有嘲笑的話語,卻平白叫人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幾分嘲諷與不屑。

席修賢咬牙,為自己挽尊:“我只是因大伯去世,心中悲痛科舉失利,這才未能考中秀才。”

話說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失言,惱怒自己怎麽經不起激。

連忙看向席安,語氣不自主的藏着幾分高高在上。

“席安,你不請我進去做做嗎?”

席安冷漠。

她掏出鑰匙,把門鎖開開,席修賢就這麽自然的走了進去,全然沒注意到齊寐與席安兩人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嫌棄。

仿佛在說:你怎麽好意思進去?

農家的門大多是不帶鎖的,都是街坊鄰居,住得近,有個風吹草動全村就知道了。貴重物品又貫會藏好,大多是掩着門随意竄。

而席安挂了鎖,這般特立獨行,無外乎是因為她那兩個嬸嬸。

有道是只有一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席安挂了鎖,沒有人的時候直接把門鎖了,量席家人但凡要點臉,也不敢衆目睽睽之下砸門進來。

席安進屋放了東西,轉身對着猶如主人在家轉悠一般的席修賢撸起了袖子。

暗想這若又是個打秋風的,定然要打出去,莫叫齊寐覺得總有打秋風的親戚找上門。

席修賢看了一圈,看席安住得破舊,心裏嗤笑她愚蠢又好掌控。

便是端起架子,裝模作樣的敲了敲桌子:“妹妹,哥哥來了也不端杯茶?”

齊寐單手提溜着水壺給他倒了一杯。

席修賢頓時滿意,擡頭正眼瞧了眼這個扒着席安不放的小白臉。

誰知這一眼,足叫他丢了神,緊接着是難掩的嫉妒與竊喜。

嫉妒是因為,這個小白臉竟是如此的俊美高挑,他席修賢已是方圓十裏數一數二的風流美男,可與齊寐一比他竟顯得如此的普通落魄,好似雲泥之別般。

縱使齊寐不過是一件不過數百文的青竹長衫,卻似身着錦緞華服,一身雪白細膩的肌膚越發顯出他嬌養的貴氣,一身氣質高華溫潤,直讓人想到一句:腹有詩書氣自華。

竊喜則是因為,這樣的男人卻是個十足的小白臉,只能明珠蒙塵,跟着席安過貧窮的苦日子,注定永遠被他踩在腳下。

他越發自得,端起茶杯故作姿态的呷了一口。

誰料下一秒,不受控制的張口吐了出來。

“這……這茶,這茶……”這茶怎麽這麽怪?

齊寐眨了眨眼,掀開蓋子往裏一看,啊了一聲。

“我昨天泡的茶葉忘記換了。”随即又小聲同席安抱怨:“這茶不好喝,下次可別買這種一兩銀子一兩的茶了。”

席安從善如流的點頭:“下次買十兩的。”

兩人你來我往,就要把這隔夜茶的事揭過。

席修賢聽她說要買十兩銀子一兩點茶,滿臉不贊同:“妹妹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家裏貧窮何必買這麽不實用的東西呢?”

“何況你又不懂茶,買這麽好的茶葉,不過是牛嚼牡丹罷了。”

齊寐看不慣他這幅仿佛高人一等的模樣,開口故意道。

“那堂兄說岔了,等嬸嬸們把錢還回來,我家席安愛給我買十兩還是百兩的茶,是泡着喝還是喝一杯倒一杯,都是我們的自由。”

“你!”

在席修賢看來,家裏的銀子可都是要給他科舉用的,是要供他讀書做官的,哪裏舍得給旁人用?

便是他的親娘,他穿着幾兩銀子一件的長衫,也絕不願看席三嬸穿一兩銀子一件的衣服。

如今齊寐這樣說,無異于踩着他的神經跳動。

他扯着嘴角,兀自冷笑:“妹妹,你就這樣由着一個外人在這個家裏耀武揚威?”

席安突然被點名,莫名的擡眼。

“不然呢?”

“我可是你的兄長!”

“未來我可是會考中舉人,成為官老爺的,席安,你不會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麽吧?”席修賢理所應當的問。

家中出現一個當官的讀書人,在一個家族中可是大事,往往預示着這個家族很可能跨階層,從農向士過度。

所謂士農工商,士族立在最頂峰,有道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由此可見一斑。

席修賢如今雖是個童生,可學識不錯,素有名氣,考中秀才應是遲早的事。而他如今不過虛二十五歲,正直青春壯年,未來定然前途無量。

便不說席家,在張家村,裏正看他前途無量都要高待他一眼。

席安不明就裏,虛心求問:“代表什麽?”

“你啊!”席修賢沒想到席安如此蠢笨,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

“我若考上秀才高中狀元,你成了狀元郎的妹妹,還愁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嗎?”

“我娘她們也是為了你好,看你一個姑娘家的也照顧不了五畝田,這才替你種着,都是一家人收獲了必然有你的一份。也是怕你一個人住着有什麽不便不願說出來,才頻繁來看顧你。”

“妹妹,大家都很關心你。”

這一番話,席修賢說得情真意切。

話鋒一轉,他又道:“不若你今天就搬過來,我娘她們就近照顧你,你也不要着急招婿,等我高中之後定叫提親的媒人将門檻踏破。”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斷親而來。

席安聞言蹙眉,問:“那五畝田?”

“自然是我們給你種着。”

只怕這種着種着,就與她無關了。

席安心中冷笑,口中卻道:“那挺好,由嬸嬸們幫我種着,我搬過去也不用費心招婿,每日在家中做做家務處理瑣事,也不須用什麽銀錢,正巧拿着錢供你讀書,日後高中自有我的好日子。”

席修賢沒想到她覺悟那麽高,大喜:“你能這麽想,我身為兄長真的很欣慰。”

“我覺得我傻嗎?”席安反問。

席修賢笑容一僵。

才發現席安自始至終都是冷漠着神情,未有一絲動容。

“我若真是如此,只怕才是我的噩夢。”席安眼神冷淡,如夜色深處的眼中凝着霜雪。

“堂兄,我這人記仇。記得八年前你們是這麽對我的,也記得自我回來後嬸嬸們又是怎樣步步緊逼的。”

“你若要我此刻握手言和,我這人在軍營裏別的沒學好,學了個暴脾氣,一身武力還是有點用處的。”

“堂兄若還要點面子,便抽手走人,再廢話我也只能與你不客氣。”

說着,她伸手抱拳将關節捏得咔咔作響。

席修賢被這般落了面子,又見她這幅粗暴的架勢,心中是有些懼怕她這一身煞氣的。

然他念着自己讀書人與兄長的面子,不能示弱,強撐着起身,亦冷笑道:“你要與我怎樣不客氣?”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打疫苗,那針有那——麽粗,好痛,嗚嗚嗚,打得那條胳膊一直好疼,一舉起來就好疼,躺平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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