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悲劇的人生

科舉結束了,無論江建德事後花費多少銀錢打點,試圖掩蓋江允舞弊這丢臉的事實,但世上沒不透風的牆,人無不透風的口,江允當日被監考官當場沒收試卷,考在半途就離開了考場,這種狀況只要有點腦袋的都能猜到他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幾日後,江允舞弊的消息就偷偷在勳貴之家傳開了。這種可以趾高氣昂嘲笑他人的消息只要有一點火線,就能一路燃到盡頭,爆發火藥。

江允在勳貴之家面前再擡不起頭來,走到哪兒,他似乎都能聽到那些公子哥兒竊竊私語,諷笑他蠢笨,沒本事只能靠小抄的方式進入殿試,更有人把他跟江豎相提并論,認為他跟江豎那不學無術的子弟一樣,都是沒本事,只靠父母的孬種。還有些人說到興頭上,就把侯府一起扯了進去,諷刺武陽侯府沒個有出息的,家教不嚴,管束不當,從刺殺高官到科舉舞弊,都昭顯出侯府不懷好意的不軌之心,說不定武陽侯是想圖謀不軌。

這些話傳進侯府,不說江建德有多火冒,便是江允的自尊心也受到了強烈的打擊,他不像江豎那種本身就是不學無術的,對流言蜚語完全不在乎,他是有真本事的,陡然發生這種事被人質疑能力,他怎麽受得了這種刺激。

他幾乎要瘋掉了,出外買東西被人嘲笑的當天,他忍着怒氣跑回了房,自暴自棄地摔碎了房內所有東西,結果動靜太大,引來了在附近閑逛的老夫人與大夫人。

江建德一直瞞着老夫人他舞弊之事,熟料他這一摔,老夫人就在大夫人的暗示下知道了此事,老夫人氣得當場發火,手裏拐杖狠狠敲到他的腦袋上,像是要把他腦袋敲醒一樣。最後老夫人索性連同科舉前他打嫡子之過一起罰了,把他關進祠堂向列祖列宗磕頭,并按大家法伺候,整整一個月不能出來。

大家法那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懲罰,那種懲罰不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但是會對心理施壓,一個月後再出來,他就不是人,而是鬼了。

江允氣瘋了,他反抗要拉走他的下人,把江豎在科舉前夜灌醉他,給他縫制舞弊手絹的事情抖了出來,但是大夫人在場,哪容得他碎嘴,幾個巴掌下去把他打蒙了,還怒罵他無情無義,江豎好心給他慶賀,他卻反過來害江豎,直把江允批得體無完膚,什麽罪名都灌到了他的頭上。

老夫人本來就對江允有氣,經大夫人這麽一說,更是認定了江允有過,當下也不管江允如何喊冤,就讓人拖進祠堂,大家法伺候。

江允一被罰,大夫人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趁着老夫人幫她把權利拿回的好時機,私底下克扣了江允的月例,把他房間內值錢的東西都拿走,還叮囑膳房的大廚,別給他好飯好菜伺候,一定要讓他嘗嘗砂礫的滋味。

這些懲罰都是暗地裏做的,江豎一直都不知道,聽說江允被罰跪祠堂,還以為是普通的懲罰,就沒放在心上,他本來想私底下給江允送飯的,但是祠堂附近管得實在太嚴,他根本無法接近,一條筋的他也沒往深處去想是怎麽回事,就老實地回去,等着江允被放出來的那一天了。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江允與江泓之的地位就如傾倒的沙漏,完全反過來了。江允現在就跟當初的江泓之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嘴裏的菜都添着沙,連飯都帶着一股黴味,而江泓之卻因讨老夫人歡心之故,得到了老夫人照顧,住上了好房,吃穿用度與當初的江允無異。

江建德對江泓之的态度也有所好轉,本來他将希望寄托在江允身上,期望他謀個一官半職風光侯府,結果江允舞弊,非但打破了他的希望,還把整個侯府都拖了下水。沒有陳氏庇佑,還損害了他利益的江允,對江建德來說就沒多少價值了,所以他毫不留情地舍棄了這個庶子,去關注同樣聰慧,也有可能謀得官職的江泓之。

華丞與江泓之進入新屋,換上新衣的時候,還覺得不可思議,以為江建德突然轉性了,高興地抱着江泓之哈哈大笑。江泓之對這些都是意料之中,他沒有太大的欣喜,但在華丞的感染下還是露出了笑意,寵溺地抱着華丞親了親。

“少爺,這一次我們贏了!只要我們離開侯府,便能解放了!”華丞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擋不住,“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還早着呢。”江泓之刮了刮他的臉頰,“離開侯府還只是倒數第四步,還有三步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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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華丞迷茫地道。

“你忘了,現在只有陳嘉一人死了,其餘人可是活得好好的。”江泓之道出事實。

華丞讪讪摸了摸鼻子,好像還真是那麽一回事,如果那些人不死,如何報仇,如何爽快?誰知道過那麽幾年,他們不會翻身,繼續風光?

“不急,我們先從江月荷下手。”江泓之從背後抱着華丞,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耳垂,“離選秀過去也有一段時日了,如果我沒猜錯,宋輝成納江月荷為妾的消息也快送到侯府上了。”

“嗯?”華丞疑惑地道,“宋輝成要納江月荷為妾?他這不是等于告訴江建德,他把江月荷偷走了麽?”

“傻,”江泓之懲罰性地又親了華丞一下,“江月荷沒被送入宮的事情,除了宋輝成和他手下外,誰知道?天子也不會關心一個小小侯爺的女兒,更不會去調查這件事。只要宋輝成寄張紅貼來,稱他對江月荷一見鐘情,天子賜婚,事情就結了。這般他不但能光明正大地淩虐江月荷,還可收攏江建德。而在這個節骨眼上,能與宋輝成結成親家,對侯府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江建德當然也不會懷疑此事內幕。”

“宋輝成便不怕江建德納妾之事宣揚出去?”華丞追問。

“江建德還不傻,”江泓之分析道,“經過那麽多事,他多少對宋遠鴻有些忌諱,要是宣揚出去,宋遠鴻以此為由稱他與宋輝成私底下有什麽來往,往天子那一告,他整個侯府都完了。”

“原來如此。”華丞笑道,“那這對我們來說,有何用?”

“當然有,若是宋遠鴻意外知道了這件事呢?只要有紅貼在,不怕他不知。”

“那我們便靜待好消息吧。”

沒想到,老天爺似乎眷顧江泓之,一口氣把兩個好消息送到了府上。

“老爺,三皇子派人來了!”下人的一聲長報,劃破了空氣。

還在書房處理公務的江建德豁然站起,立刻喚人去把老夫人與大夫人請來,到大堂迎接來人。

三皇子來的人十分低調,穿着也十分普通,他們在堂上講了什麽江泓之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随處都可見江建德的笑意。

他後來打聽,果然是三皇子送來了紅貼,侯府上下高興得找不着北,老夫人還額外開恩,把江允放出來一天,給他吃了一頓葷腥。

這些欣喜與江泓之無關,他只要做一件事,暗中把紅貼順到手,再給宋遠鴻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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