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破常規
端着托盤進房，趙韓子關上門。“思逅，你好好休息，別整天抱着孩子不放手。你現在就差晚上也不合眼了。”
看孩子吃奶的模樣，忍不住用手指碰碰他的小臉蛋。
把碗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坐到床邊用手摸摸孩子的頭。“他已經不吃了，該輪到你吃飯。”
“那你抱着孩子。”沈思逅系好衣服，“這湯，還是你熬的嗎？”
“是我熬的。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搖搖頭，“不是。味道很好，我喜歡。謝謝你，韓子。”
面對懷中的嬰孩兒發怔，趙韓子心裏突如其來的挫敗感。“思逅，這孩子，給他起什麽名字好？”姓趙，還是沈。
舀起一塊雞肉吃進嘴裏，入口即化的口感。趙韓子沒注意到丈夫的異樣，“這個我們就不用操心。名字的事情爹應該有想，到時候就知道了。”
“是嗎。算了，這樣也好。”
“難不成你想給孩子取名字嗎？不過爹應該不會同意。”沈思逅語氣平靜，“就像我的名字，爹娘因為想要個兒子，就叫思逅。想要兒子都拖上我一起了，還好有了小念。”
趙韓子拿了手絹替沈小姐擦嘴，“吃飽了嗎？”
“嗯。你也別守着我了，去吃晚飯吧。”
“好，那我先走了。一會兒就回來。”
突然握住趙韓子的手，沈思逅擡頭凝視丈夫。“別愁眉苦臉了。”
看見走廊上的丫鬟，趙韓子問：“爹他們回來沒有？”
“姑爺，老爺和少爺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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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念人呢，他現在在哪兒？”
“少爺回了房間。”丫鬟見趙韓子要走，“姑爺!晚飯已經好了，你要去哪兒啊？”
趙韓子不禁地加快腳步，“我還有事。”
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衣服，沈念關上木櫃子。轉身，“姐夫！”心跳陡然落下一拍，“姐夫你什麽時候來的。”心有餘悸地捏住衣服，“找我有什麽事嗎？”
“小念，我只是想問問白天裏，大夫是怎麽說的。”
沈念捂住胸口，“原來是這件事啊！”
“大夫是怎麽說的，你告訴我。我一天都安不下心。”
“這個姐夫你就放心吧，孩子什麽事也沒有。只是生産時在裏面多待了會兒，肺上嗆了些羊水而已。”
松開沈念的肩膀，趙韓子臉上是輕松的表情。
當着趙韓子的面換起衣服，沈念也沒什麽好顧忌的。“姐夫，娘白天之所以那樣對你，只是因為她怕你知道後擔心而已。大夫說開兩副藥方子，讓姐喝下後，藥效就在母乳裏了。”
“那就好。這也沒什麽好瞞着我的。”
“娘她不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嘛！姐夫你也別怪她。”
輕聲笑起來，“我怎麽會怪娘。”趙韓子感覺更像是自嘲，“我先回飯廳了，你慢來。”
“你來的正好！”
“爹。”趙韓子坐上木凳，“怎麽了？”笑容不太自然。
“我聽下人說，白天的時候，親家夫婦來過。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麽就不知道留他們住上幾天？”
趙韓子用平靜的語氣說：“爹娘只是想來看看孩子。”
看一眼不溫不火的趙韓子，沈老爺的視線回到飯桌上。“只是來看看孩子。再怎麽說，也是難得來一趟。至少今晚也留下一起吃個便飯，就這麽匆匆忙忙的，顯得這個家多沒禮數。”
“怎麽會呢。爹，您不用放在心上。再說爹娘他們也是抽空來一趟，家裏還有些事情才走的急。”
最後一個進飯廳，坐上木凳。沈念好奇地看看桌上的幾個人，“爹，你們在說什麽？”
“下次可別再這麽失禮了。省得有人說三道四的。”
“娘，我明白了。這次是我不對，不會再有下次。”
視線在三人之間回旋，沈念不知道究竟是在說些什麽。
突然想到什麽，趙韓子看向沈老爺。“爹，生意上的事情還忙得過來嗎？如果不行的話，我明天就去幫忙。”
“這倒不必。”
心裏閃過一絲的不安，“爹？”聲音也有些顫抖。
“白天不是說過，你留在家裏好好照顧思逅他們母子就好。生意上的事情你沒必要操心，你平時做的那些瑣事我已經讓小念接手了。他也做的很好，也算是幫了他自己。”
自嘲似的低下頭，趙韓子嘴角的輕蔑是為自己。“爹，家裏有的是丫鬟，要照顧思逅何必要我天天守着她？”
“你這話算什麽。思逅剛生産完，更何況還是生了個兒子！那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照顧，難道還要我這個老頭子替你照顧他們母子不成？”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讓我整天守着思逅而已。她也不是孩子，還要我的看護。”
沈老爺表情輕松着，喝下一杯酒。“事情就這麽定了。思逅坐月子的這段時間，你就留在家裏陪她。這才是為人丈夫該做的事情，你也別多想其它的事情。還用不着你來操心。”
越聽越不對勁…咬住筷子，沈念斜睨處于弱勢的姐夫。
“既然爹這麽說，那我就聽您的安排好。”
“現在才聽明白，費了我這些口舌。”
趙韓子僵硬的臉露出一抹笑，“爹，那麽，這一個月就要勞累您和小念。等時間一過，我立即回去幫您。”起身離開飯桌，“我已經吃飽了，各位慢用。”
捏緊的竹筷在趙韓子出門後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老爺，你這是怎麽了？小心傷了手！”
“哼！”沈老爺生氣地拍開下人重新送來的筷子，“這個趙韓子，還真是我的好女婿！”
“爹，姐夫他做了什麽惹您生氣的事嗎？再說，您的話才是有些過分。明明可以讓下人照顧姐的，為什麽還要讓姐夫留在家裏？這樣對他一點也不公平。”
沈老爺一臉嚴肅地看着沈念，“要想活下去，本來就沒有什麽公平的事情。你是我的獨子，這個家是遲早都要交給你的。我只是想讓你早些學會打理家裏家外的事情，這才是正經事。他只是個外姓人，和我們沈家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怎麽能把一個家交給他那樣的外人！你自己說行嗎？”
“我--我知道。可是姐夫他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和我們住在一起，這難道還不是一家人嗎？”
“沈念，你這孩子怎麽總是鑽牛角尖！”
推推沈念的手臂，沈夫人小聲說道：“別跟你爹唱反調。”
沈念不滿地大聲說：“我哪有唱反調？明明是爹不通情理。姐夫他不就是這個家的人嗎！”
“好，好！你既然說他是這個家的人，那你說說，這個家姓什麽，他又姓什麽？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沈念被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我--這又有什麽關系。”
“唉，你這孩子是棉花投的胎嗎？”
“棉花？”
“軟柿子！”沈老爺洩氣似的搖頭，“他要是想為這個家出力，我也不是不給他機會。等你能掌管這個家的時候，就讓他在你手下做些事情。這樣你滿意了？”
收回貼在木門上的耳，趙韓子嗤聲一笑。打雜嘛。
“爹！那您可不許反悔！”
沈思逅抱着孩子逗弄他的小手，小小的雙手連自己一根手指頭也抓不住，還是不放棄地胡亂揮舞着。
才進門，趙韓子蹙眉說：“怎麽又坐起來了，別光顧着逗孩子開心。”
擡起頭看丈夫，沈思逅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你看這孩子精神多好！”
抱過孩子，把碗交到沈小姐手中。“你快吃午飯吧。”
“好。”沈思逅拿起瓷勺舀起一塊雞肉放到嘴裏，幾番咀嚼後微微皺眉。“怎麽這湯的味道變了？有些鹹。”
“鹹嗎？我明明跟廚房的人說過少放鹽的。”
“今天不是你熬的湯嗎？”
趙韓子不耐煩地抱着孩子左右晃晃。“廚房的油膩味太重，我不想待太久。今天胸口一直悶得慌，就讓下人做了。”
即使失望也要吃飯才行，沈思逅一口口吞咽着。
見沈妻子不回話，趙韓子也沒什麽好說的。
“韓子，你是不是覺得整天和我呆在一起很煩？”沈思逅突然想到這些天他一直都和自己在這間屋子裏，“為什麽你每天都在家裏？你不去管生意了嗎？”
說中心裏的痛處，趙韓子眯眼盯住沈小姐。“我整天無所事事，這還是托了你的福！”
“我？這是什麽意思？韓子，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我能有什麽誤會的。要不是你給我生了個兒子，我哪有機會一直待在家裏，什麽事都不用管。”
感覺到明顯的怨意，沈思逅有些莫名其妙。“這和我能有什麽關系？你難道不是因為擔心我才留在家裏的嗎？”
“我擔心。是啊，我擔心！可是你們無病無痛的，只不過是養身子而已，就把我當下人使喚！要照顧你多的是丫鬟，你那個爹的腦子裏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放下碗，沈思逅表情嚴肅起來。“韓子，你這麽說就不對了。爹他怎麽想都不關你的事，你的态度有些過分了！”
“我過分”抓住嘴角露出輕蔑，以往溫和的面孔變得扭曲。“到底是一家人！我這個姓趙的外人不管怎麽為你們沈家賣命都是白搭！”
“韓子，你這是怎麽了？一點也不像你。”
“就因為你生産的事情，你爹就讓我天天守着你。什麽事情都不用管，只要陪着你就萬事大吉！”
沈思逅有些害怕，還是鼓起勇氣拉拉趙韓子的衣袖。“你一定是連日來為我熬湯，在廚房裏悶壞了。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到床上休息一會兒吧！”
“我一個外人，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韓子，你哪是外人？你是我的丈夫啊！”
“怎麽不是！你爹口口聲聲說我是這個家裏的外人，我就是最笨的外人。這些年為你麽沈家賣苦賣力，到頭來還是只換回一個外人的頭銜！真是笑話，我做的一切你們都當成是理所當然是不是？我和圈裏的牛有什麽區別！”
看着眼前不熟悉的趙韓子，沈思逅說不出話來。一點也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溫柔丈夫。“你想多了。”
抱緊手中的嬰孩兒，太大的力氣使得孩子哇哇大哭。
“韓子，你這是做什麽！快把孩子給我！”
“孩子。”當初千方百計的進了這沈家，就是想要奪回一切！可是現在跌得比以前還要重。懷裏突然一空，趙韓子怔怔地看向沈小姐。“思逅，你也覺得我是個外人嗎？”
沈思逅溫柔拍打包裹孩子的綢緞，輕聲哄着。
“思逅！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到底是不是外人！”
“韓子，你說什麽傻話？你怎麽可能是外人，你是孩子的爹！誰告訴你這些話的，真是胡說！”
趙韓子笑出聲來，胡說？“你指的是你爹在胡說嗎。”
“這又關我爹什麽事？”
“就是你爹，親口說我是外人。別不信，你可以問問家裏的任何一個下人，沒有一個不知道！”
這…沈思逅有些動搖，還是一口篤定。“爹他一定是無心的。韓子，你不是外人！”
“你說我不是外人，這是真的嗎。”
“當然了！韓子你別在乎爹說的話，他一定是無心的！”
點點頭，趙韓子站起身來。“既然我不是外人。那麽--”這個家裏就必須有別的外人了…絕不能是自己。臉上恢複一如既往的溫潤，“思逅，我無論是做什麽都是為了這個家。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