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覺他覺
黑子先行，可也被白子堵得四面楚歌。手上的一粒黑子思量着該走哪一步才好…
叩響門，“二少爺，奴婢是送洗好的衣服。”
“進來。”
“是。”丫鬟聞聲推開門進屋，只見蘇滄苑正在下棋。徑直走向衣櫃，整理好。無心地說到：“二少爺，奴婢見你總是一個人用兩副棋子下棋。自己和自己對弈，有意思嗎？”
再三的猶豫後，蘇滄苑露出笑臉。這不還有一條活路嗎。落下黑棋，“其中的意思多了去，一個人和自己對弈，總會找出新的自己。”接下來就是白子了…衣服？
“二少爺，晚飯也好了。奴婢馬上就送來。”
“你剛才說是送來洗好的衣服，表少爺有沒有換洗的衣服？”蘇滄苑忽然想到這件事。
“表少爺自己是沒有。不過大少爺讓奴婢準備了以前三少爺留下的衣物給表少爺換洗。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蘇滄苑放下棋子，這盤棋留着下午散悶不遲！
“那奴婢先告退了。”
站起來走到丫鬟面前，“你不用把午飯送到房間來，我自己去飯廳。”說着蘇滄苑就出了房門，嘴角挂着笑。
看見嘴角噙笑的二弟，蘇滄政頭一次心裏緊張。好幾天待在房裏，怎麽現在又出來了？他忘了…應該吧。
蘇滄苑今天胃口不錯，沒多久一碗飯就見底。端起手邊的茶杯，似是想起什麽。“大哥，小念他雖說來的時候沒有什麽随身行李。不過，總讓他穿滄胥的舊衣服也不太好吧。”
沈念注意到兩個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這身衣服--自己是什麽都沒有，可是這有什麽不好的？
“是我失誤了！滄苑，待會兒你陪小念到街上的布莊裏給他做些衣服。你既然發現了，怎麽也不早些提醒我？”
“要提醒你嗎？那好，是我的錯。這會兒，我不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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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你去我房裏拿就好。”
面對蘇滄政，沈念說：“沒關系，我穿什麽都可以。不用再做了，而且三表哥的衣服我穿着很合适。”
“可是那是--”
“真的不用了。我現在不挑這些小事，能保證衣食住行就很好。兩位表哥別浪費銀子，我不值得。”
聽了沈念的話，蘇滄苑忍不住笑着。“怎麽不聽大哥把話說完呢。小念，你穿的衣服是舊不假。可那都是滄胥的衣服，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聽話，別再穿了。知道嗎？”
“我--”沈念的視線在兩人間一個來回後垂到手上。難道這衣服，自己穿不得嗎。那一開始就不要拿來給我！
“小念，那些事滄胥的舊物。你穿總是不合适的。”
“不合适？我知道了，那就重做。”
“滄苑，一會兒就麻煩你了。我沒有時間。”
看他說的理所當然，嘲諷浮在蘇滄苑臉上。“大哥你，莫不是忘了對我下過禁門令。我身子這麽虛，你要我出門？”
“那！我一個人去也可以，不用麻煩二表哥。”
蘇滄苑沉默着等兄長開口，他會怎麽說。
“我說--我就穿三表哥的衣服也是可以！又沒有破，就這麽放在衣櫃裏也是浪費。不如就讓我穿吧。”
“小念，別說傻話。孩子都應該想要新衣服才對，再說讓客人穿舊衣服，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大哥，你覺得呢？”
蘇滄政視線一直落在沈念的身上，不如說是一直在衣服上。那洗得幹淨的布料一點破損的地方也沒有，“小念，你先将就着再穿幾天。等衣服做好了，就可以換下了。”
“好，我換。”
單手撐住下巴，頭偏向左邊。看蘇滄政的樣子也變斜，答應得還真是快。“那麽大哥，你是要讓小念一個人出門了。”
“滄苑，你陪小念一起去。他不識路，不能一個人出門。”
“可你不讓我出門。”
“今天的天色好，你就陪小念出門。再說，你也該高興。至少這次是光明正大的去外面，你就別推阻了。”
現在他的一言一行都是為了別的人--以前連滄胥都沒有讓他這樣過。蘇滄苑心裏泛酸，“如果我說，我不去呢。你要怎麽辦？”
蘇滄政心裏一驚，居然當着小念的面說這種話！“說什麽笑，好不容易有個出門散心的機會，你會讓它白白溜走嗎？”
翻遍房間裏的箱箱櫃櫃，就是找不到！到底在哪兒？自己來就那麽一件，不可能不在的--到底是放在哪兒了。
在門口敲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回應，蘇滄苑推門進屋。“小念，你在裏面怎麽不開門？”
“二表哥，對不起！我還在找東西，沒注意到。”
“找東西？你在找什麽，我們該出門了。”
“二表哥--能再等等嗎？如果找不到，我就不想去了。”
走到沈念身邊，屋裏到處是一團亂。“也罷。既然你這麽說，房間又變成這樣，那個東西一定對你很重要。”
沈念點點頭，“那二表哥你先等等我，我繼續找！”
來的時候也沒沒聽大哥說有什麽東西。“你在找的是什麽？如果是貼身的小玩意兒，估計是包在衣服裏了。”
“不是的！是一件衣服，我來時穿的那件衣服。我記得應該在這個房間的，可就是找不到。”
“一件衣服！”蘇滄苑覺得沈念大題小做。走出房門，“你過來。”
“二少爺是在叫奴婢嗎？”
“我有話問你。”等着發愣的侍女過來，蘇滄苑還不如走過去。到了圍牆下的花壇邊，“知道沈念他自己的衣服在哪兒嗎？”
“表少爺自己的衣服嗎？是他來時穿的那件吧！”
“你既然知道就說出來。”
怎麽比起平日裏的二少爺，今天像是随時都可能生氣的樣子。丫鬟唯唯諾諾的迎合，“二少爺，那件衣服因為袖子有幾處裂口，大少爺讓奴婢縫補過再交給表少爺。”
“那你補好了沒有？先去拿來給我。”
“是！奴婢前幾日就縫補好了，這就去拿！”逃命似的跑出拱門，還不時地拍拍胸口。“那是二少爺嗎？”回到下人住的院落，打開發舊的樟木衣櫃。“就是你了！”急匆匆地跑回去，“二少爺，奴婢拿來了！”
“給房裏的人送去，這是他的衣服。”
聽了話丫鬟又跑進房間裏，“表少爺，這是你的衣服。奴婢送來了--之前是奴婢忘了拿來，還請表少爺不要生氣！”
蘇滄苑站在門口，看沈念拿着衣服滿臉高興的樣子。“衣服已經找到，我們可以走了吧。小念--”
“可以。”幾步走到蘇滄苑面前，“二表哥，讓你久等了。抱歉！”
“這倒也沒什麽。只是你非要找到這衣服，做什麽？”
“沒什麽！現在可以出門了。”
注視沈念的背影，好像明白些什麽事情。“小念，你怎麽朝着後院的方向走？正門在這邊，你走錯方向了。”
沈念轉身看前面的方向，“不是走這邊嗎？”
“不是。大哥說的對，你在家裏都辨不清方向，又怎麽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突如其來的，蘇滄苑拉住沈念的手。“這樣你就不會再沒頭沒腦的亂走了。”
“二表哥--”為什麽不是走那邊呢？任由蘇滄苑拉着，繞了幾個回廊到大紅的門前。
“小念，記住了，這才是家裏的正門。你來的時候沒注意嗎？別再忘了。”
沈念暗自點點頭，來的時候--又不是這條路。跟着蘇滄苑出了大門，周圍的環境讓自己很是驚訝。門前居然，是一條河！對面也是一戶人家…這裏竟然是這樣的風景。
“小念，上船。”
猶豫着靠近小碼頭，走下石階。踏上船板的沈念同時心裏驚一跳。好晃！還是個丫鬟劃船。
“站穩了。”蘇滄苑還是不放心的握住手，“抓緊我。”
“嗯。”視線在船下的水面一動不動，因為有兩邊的倒影。這就和那個小船員說的一樣！水影裏的紅牆蜿蜒綿長…
“也難怪你會這麽高興，只是小時候來過一次。”
“這裏真好！要是我家能在這裏就好了。”
“你現在，不就住在這裏。而且--你住多久都可以。”
“真的嗎？”
蘇滄苑發自內心的微笑，“真的。這個家是大哥說了算，他都沒有趕你走，也沒說讓你回去的話。自然就是可以長住。”
“二表哥你--那時候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什麽時候？”
“就是剛才吃飯的時候。你說不想陪我出來。”沈念心裏也是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可是總覺得過意不去。
“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念，就像大哥說的，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丫鬟把船停在港口，“二少爺，已經到了。”
拉住沈念的手上岸，蘇滄苑頭也不回地對丫鬟留下句，“你留在這裏，我們去去就回。”
蘇滄苑特意放慢了腳步，只是為讓沈念看周圍的風土人情。終究是個孩子，自己和他鬥氣，也不怪大哥對自己生氣了。“就是這兒了，進去吧。”
終于松手了--剛才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的。他又沒注意，自己也不好開口。
“兩位是來買現成的衣服還是選料子做呢？”
蘇滄苑回頭叫住發愣的沈念，“喜歡什麽布料，你自己來看看。我也不好幫你選，萬一你不喜歡呢。”
“哦。”說着拿起手上的舊衣，“就照着這件衣服的尺寸做好了！”沈念下意識摸摸身上，身無分文--
注意到沈念的尴尬，蘇滄苑拿出銀子交給店裏的人。“就照他說的做五套衣服。這些銀子夠了嗎？”
“夠了夠了！那用什麽布料，還請兩位再選選。”
“就不選了，按照那套衣服的樣式和花色做就好。對了，用柔軟些的料子！”
“好，我記住了。兩位還有什麽需要的？要鞋嗎？”
“鞋？”蘇滄苑低頭看沈念的腳，“你穿多大的？”
“五寸--”
“你記住了，五寸。和衣服一樣的五雙。”
“這位小兄弟還真有個好兄長！”
“你盡快做好，送來蘇家。挨着私塾的那戶。”
一筆大生意！掌櫃高興的連連點頭哈腰，“記住了，不過這一錠銀子就不夠了，少爺你還需要再付十兩。”
沒有掏錢的打算，蘇滄苑朝門外走去。“剩下的，等衣服做好的時候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衣服。就不打擾了。”
“诶，客官你--”
沒想到看起來溫順的二表哥也有這樣精明的一面！
街上人來人往，賣東西的小攤販自然就多。蘇滄苑說：“你還有什麽需要的，趁着今天，可以置備好。”
“沒有了，二表哥。我不需要什麽。”
“那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蘇滄苑正準備轉身，卻撞上一個人。“抱歉！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還好吧？”
從這人的手上脫身，“我沒事。”自己也是久未與外人接觸，突然的事情讓幾個人都受驚。“小念，你想去哪兒？”
“我沒什麽想去的地方。”
“是嗎，那好。我們回去！”
目送兩人急匆匆的離開，自己也不多留了。家裏還有人等着，早些回去。
蘇滄苑跟沈念回到港口的小舟上，“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