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動聲色
獨自一人在房裏，單手托住下巴。
這樣的情況還要維持多久？自己的耐心早就耗光了…可是沒有就是沒有，多說無益。狠狠捏住手裏的竹筆--
嘭！嘭！
兩聲巨響将趙韓子的心思拉回現實，看到面前的來人。“韓徹，你來了怎麽都沒人來告訴我？”
“表哥，我又不是什麽外人，還通報什麽。再說了，我剛才也是敲過門的。不過一直沒人應門，我就進來了。”
不再說什麽，倒好一杯熱茶推向韓徹。
“我說你剛才神游到哪兒去了？我敲門至少也得小半刻，你就一點兒都沒聽見嗎？”
注意到地上的兩只--野兔。血淋淋的皮毛不複雪白，“抱歉。我在想些事情，一時沒在意周圍的環境。”
“算了。”韓徹坐上靠窗的木椅，喝口茶水繼續說：“那兩只兔子就當你今天午時的葷菜好了。不過，要不要随你。”
“當然要了。你辛苦獵來的，又帶了這一路，我怎麽好拒絕。況且，這兩只野兔肥美。趙某多謝表弟的饋贈。”
韓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趙韓子，“表哥，這可不是我家獵場裏頭的。”
“不是你家的，那是哪兒來的？”這才看到韓徹腳邊的弓箭。“難道你--是在這山上獵來的！”
“表哥你還真是好記性！連自家山裏的每只兔子都認得長相，可我總覺得它們都一樣，你是怎麽區分開的？”
“沒有的事。”趙韓子不去在意韓徹字裏行間的挖苦，“怎麽有興趣到這山上來打獵了。”
“不是我說，這片山真的适合做獵場！你不覺得嗎？”
“是很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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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野兔真的很多，我是懶得拿，才只獵了兩只。今兒個正好，嘗嘗你自己山裏的兔子是什麽滋味兒。”
“好，你說的話我記住了。這兔子我一定會好好嘗。”
話至此，韓徹的臉色轉晴為陰。“可這山終究不是自己的獵場，不能自在的打獵。”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現在也沒辦法--”
“什麽沒辦法！表哥，你什麽時候才肯把這山讓給我？”
就知道他是來說這件事情。趙韓子心情也跟着浮躁起來，“這不是我不讓給你，是我現在還不方便。”
韓徹嗤之以鼻，“你還有什麽不方便的？那兩個礙事兒的老家夥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誰還會攔着你？那個沈小姐只是個弱女子，又不能對你做什麽。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韓徹咄咄逼人的樣子，趙韓子明顯處于弱勢一方。
死死盯住趙韓子，“你怎麽不回我的話？至少也得把原因說出來，為什麽還不肯把山讓給我。”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和你說了也沒什麽意義。”
嘭地一聲韓徹拍向木桌，“這是什麽話？什麽沒意義！”
“家裏還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處理好。不然的話，我也想早些把這山讓給你。”
韓徹絲毫不理解趙韓子的意思，“都幾個月了，什麽事情還要拖到現在都沒處理好？別說是因為沈小姐不答應！”
“不是她的問題，只是我個人的原因。”
疑惑地皺起眉頭，“那我就不明白了。現在沒有人再阻攔你，那還有什麽原因讓你不肯把山讓給我了？說啊！”
“這件事情--”趙韓子沉下臉色，“我不能告訴你。別問了。”
“為什麽！我說，你還想不想賣山了？”
這還用問嗎。趙韓子不耐煩地迎合，“賣是一定會賣的，可是時辰不到。我就不能賣給你。”
“難道你要反悔不成！我們可是早就談好了價錢的。”
趙韓子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他來胡鬧了…“我都記得。”
“那你為什麽要一拖再拖！事情都談到這個地步，你不是反悔，那就是嫌價錢不合你心意了？”
深深嘆一口氣，“這不是價錢的問題，你就不要猜了。”
“不是價錢的問題，那你拖延了這麽久！如果你嫌價錢不夠，盡管和我來談就是了。何必要拖上這麽長時間？”
“韓徹，我都說不是價錢的事情了。你不要妄加推測。”
“你越是逃避這個話題，就說明你就是在乎這件事！”韓徹靠上椅背，下巴微揚。“你直說，想要多少。只要我拿得出來，就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你現在就算把全部家當都交給我，我也不能把山賣給你。再說了，如果當真是價錢的問題，我會和你談。”
想想也是，韓徹肚子裏的火氣消一大半。“既然不是因為價錢的原因，那就是沈小姐的問題了。你在顧忌她嗎？”
“差不多--也是有她的原因在裏頭。”
“可這個家已經是你在管了，她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趙韓子無奈喝一口冷茶，“事情并非你想的那麽簡單。韓徹，有時候，人是變的。”
對趙韓子的話似懂非懂，韓徹調笑到，“什麽時候像個姑娘一樣扭扭捏捏！沈思逅只是個女人，說她一頓就好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哪裏像女人。”
明明在說正經事情。“表哥，我是沒什麽。倒是我家的那個老頭子，隔三差五就提起這件事，我不得不來催你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讓給我，說個準話。”
“如果可以，我也想盡快出手。”
“你說個具體時間，我也好回去交差啊！現在已經拖得夠久了，老頭子整天在我耳邊叨叨，煩死了快！”
像是想到什麽，趙韓子笑笑說：“我想要的東西，就快到手了。到時候我就立即把山讓給你。”
“你還是沒說什麽時間啊！什麽東西比賣山還重要？”
“你不清楚這東西的重要性。”
丫鬟一陣小碎步跑進飯廳裏，“小姐，孫少爺又餓了，該吃奶了。”
冰冷的臉瞬間柔和，沈思逅抱過小嬰兒。“喔--餓了，娘喂你吃得飽飽的好不好！乖--”坐到一邊的木椅上，給孩子喂奶。
摸摸孩子的臉，“小姐，你看！孫少爺他一直看着你呢！瞧他這吃東西的模樣，和少爺真的很像！”
“咳咳！這孩子當然是像我和韓子了，不要胡說。”
“是！是--奴婢知錯了！”
搖搖頭，沈思逅擡眼注意桌邊的人。像是沒聽見剛才的話，安靜地吃着早飯…低頭用手逗弄孩子，一臉慈容。
沒一會兒，孩子就松開嘴，臉偏到一邊。
“小姐，孫少爺應該是吃飽了。奴婢送他回房休息。”
雙手一得空，沈思逅整理好衣服。
“等等。”幾步走到門口，趙韓子伸手摸摸孩子的臉。“這孩子真的像極了思逅。你說對嗎？”
丫鬟唯唯諾諾地點頭，“是--是像小姐的。”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逃命似的跑回房，心裏止不住狂跳。
“思逅，我先出門了。”
“好，路上小心。”不忘走到趙韓子身邊，為他整理儀容。“怎麽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真的有些累了。”真實表達出心裏的想法，“對了，我聽下人說，昨天家裏有客人來過。是什麽人？”
慌亂地扯住趙韓子衣領，眼神閃躲。
“是不是你家那邊的親戚？我問下人，但是他們什麽也不說。我想是不是那些人來責怪你，讓你委屈了。”
沈思逅低着頭，“不會，我沒事。”
将沈思逅抱在懷裏，“別難過，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孩子現在還沒有名字，你給孩子想一個好嗎？”
沈思逅不理解地擡頭，“我？可我能想出什麽好名字。”
“怎麽就不能了。思逅，你也是懂得讀書習字的。就取一個你喜歡的名字，只要是你為孩子取的名字，我都喜歡。”
不置信地搖頭，“韓子--這樣不好！你是孩子的爹啊。”
“你也是孩子的娘。就當是我拜托你，現在我每天都在忙事情，沒時間替孩子想名字。”
“韓子，有件事情--我們得先好好想清楚才行。”
“你說。我什麽都聽你的。”
“孩子--”沈思逅怔怔地看向丈夫，“孩子他是姓趙、還是沈？如果這個問題不想清楚，名字也不好想出來。”
沉默半刻，趙韓子笑着回答說：“那就姓沈。”
“韓子！你這是--”
“我本就是沈家的上門女婿，孩子自然就要随你姓了。”趙韓子語氣變得沉重起來，“再說，沈念也不在了，所有的擔子以後都會落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必然要姓沈。”
點點頭表示同意，沈思逅心想九泉之下爹娘也能瞑目。
松開手出門，“思逅，那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好。”直到趙韓子的身影出了大門，臉上的笑意變成喪氣。僅僅一個姓氏又怎能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當真以為自己身在月子裏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嗎…
“小姐，少爺回來了！”怎麽不回話？丫鬟順着沈思逅的視線看去，門口不是什麽人都沒有嗎？“小姐，小姐！”
“我知道。小念回來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姐--今天我們又怎麽找？家裏所有的地方之前都被趙韓子翻了個遍，我們這樣再找一次也只會徒勞無功。”
說的沒錯，“他都沒有找到，何況是我們。”
沈念心裏止不住地擔心，眉頭蹙在一起，看看房間四周。“爹娘的房間我們也找了無數遍，想必東西是不在這裏了。”
“之前趙韓子也找了很多次，可就是找不到。”
沈念想不明白…“家裏其它的地方也沒有，該不會是爹娘之前就藏到別的地方了吧！”
“這--可能嗎？爹娘怎麽會知道韓子要害他們？”
确實，“不過姐，我沒說趙韓子早對爹娘有那樣的想法。”
“是嗎？那就是我聽錯了。”沈思逅轉念一想，“能想到爹娘放在哪兒嗎？”
“我怎麽想得出來。”走出房門，回頭看一眼處處蓋了白布的屋子。“只要我們在趙韓子之前找到就好！”
失落寫在臉上，沈思逅跟着出門。“小念，你當真什麽都不知道嗎？爹娘是最疼愛你的，沒有把東西給你嗎！”
怎麽突然就變了人似的。“姐，我要是有，就不會讓趙韓子在這個家逍遙法外！”
“你說的對。”見沈念一提到趙韓子這三個字，就恨不得殺了似的。“小念--你是不是對韓子有什麽意見？”
“姐，你在說什麽！爹娘可是被他害死的！”
“我是指，別的事情。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嗎？”
“沒有。”沈念轉身欲離開，“姐，他害死了爹娘，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我知道，那也是我的爹娘。就算韓子是孩子的爹，我也不會姑息。現在我們只要盡快找到東西就好了。”
理解到沈思逅的心情，沈念安慰說：“姐，我不知道你每天是用什麽心情面對他的，不過一定很痛苦。別太在意。”
“我知道。趁他不在家的時間，我也會自己找找的。”
注意到天色，又到了午時。“姐，今天我就先走了。”
“小念！”抓住沈念的手放上一沓銀票，“你在外面一直用人家的東西，總是不好的。”
“我明白。”将銀票放進袖口，“姐，我回來的事--”
“放心吧！我把所有人的口都封住了，沒人敢說。”
“那就好！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