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暧昧
鬼使神差的，她的手指輕輕的撫上了他的眼睛，她在想，到底看過了多少人間的苦痛才能讓他擁有這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
其實從初相遇的時候，她就對這個男人生出了莫名的好感，那是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
這個男人也的确很優秀，無論是相貌還是頭腦，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仿佛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相信他身後的傾慕者一定不少。
她緩慢地縮回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
夜更深了。
牆壁上時鐘在滴滴答答的轉動不停，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熊熊的烈火燃燒了起來，所有的建築都在劇烈的倒塌。
是哭聲，一個孩子的哭聲，聽起來很凄慘。
他蜷縮在一個角落裏，周圍全部都是熊熊的火舌，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那火舌似乎變成了一個猙獰的怪物，它輕而易舉的就能将他幼小的身體吞噬。
孩子無助的想往後退，但卻已經無路可退。
在他身旁陪伴的只有一個小小的絨布熊娃娃，那玩偶雖然殘破不堪，他卻像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把它抱在懷裏。
“救我…救我…”他在大聲哭喊。
那怪物卻獰笑了起來，張開巨大的嘴朝孩子撲去。
肖起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已經是一身的冷汗，這個噩夢已經纏繞他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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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很冷。有股徹骨的寒意襲來。
肖起打開了燈，然後看見桌上放了一些藥以及一瓶礦泉水，他擰開一口氣喝了大半。
他打開了行李箱然後從裏面掏出了一瓶藥，倒在手心裏兩粒，用水沖了下去，很苦，但是好過他每晚都做這個相同的夢境，那感覺太過于真實，那火焰仿佛爬滿了他的全身，他能感受皮膚被燒灼的疼痛。
然後心裏仿佛空了一塊似的，壓抑的喘不過氣。
他推開陽臺的門走了出去，然後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從這裏看過去，恰好能看見那個女人住的小區。
不知怎的，他心中那股壓抑的感覺好似減輕了些。
他有些出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腳下已經落滿了煙頭，天也已經快亮了。
他把手中最後一支煙熄滅，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衣服走出酒店。
肖起站在小區外面，擡起手腕看了眼表，她應該馬上就要出來了。果然，他放下手再次擡頭的時候，邱末晚的身影就出現了，她的頭發高高地豎起，看起來既幹淨又利落。此刻正穿了一身運動衣在做擴展動作。
她看見肖起的身影時，眼眸含笑的跑了過來道：“這麽巧。”
她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麽拘謹了，還朝他額頭上看了一眼：“額頭上已經消腫了。”
肖起擡起手摸了摸額頭，感覺還在隐隐作痛，昨晚的事重又浮現，他有點尴尬。
“就算你是宰相，也容不下鬥酒。”
肖起一頓，旋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唇角勾了起來。
兩個人并肩一起往前走。
在林蔭道上，有不少晨練的老人在附近運動。兩人一路走來安安靜靜的，但是氣氛一點都不會覺得尴尬。
這份平靜還是肖起最先開口打破的，“我那裏有非常全面的關于犯罪心理的知識，都是手記。還有一些典型的在國內搜不到的案例，你如果有興趣的話随時可以看。”
邱末晚原本走在他前面，聽了這話後就轉過身來倒退的朝後走，“太好了。”
“好好走，小心摔。”肖起說道。
…
邱末晚站在檔案櫃前，首先從中抽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出來，她先粗略的翻了一遍，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黑色鋼筆寫滿了字，字如其人，行雲流水、蒼勁有力，看起來就讓人覺得舒服。
裏面的內容也很豐富、全面，大多都是她不曾看過的。
肖起坐在桌前翻看檔案，一擡頭就看她正端正的坐在沙發裏，神情很嚴肅的在看他的手記，他笑了笑，繼續低頭看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邱末晚從手記中擡起頭，發現自己僅僅看了一小部分。
“這本送給你。”肖起說道。
邱末晚興奮的擡起頭，考慮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看完就還給你。”這應該是他研究犯罪心理多年的總結的心得，應該花費了不少精力，她就這麽帶走似乎不太合适。
肖起擡起頭，用修長的手指點了兩下自己的腦袋，淺笑道：“不用了。裏面的內容我記在這裏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邱末晚如獲至珍的用手摸了摸封皮，然後問道：“你研究犯罪心理多長時間了？”
“十一年。”肖起淡淡的道。
邱末晚發出了驚嘆的聲音，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羨慕他才這麽年輕就事業有成，站在人生的巅峰。但是果然光輝的背後就是汗水，他為此到底付出了多少是誰都無法體會的。
肖起合上了檔案，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肩膀：“那時候在圖書館無意中翻開了一本書，興趣就此萌生。”
“我覺得你真的很了不起。”邱末晚說道。
沒有奉承，甚至她說話的語調都是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特別平常的小事。
肖起低了低頭，道：“其實我很普通。”
“你如果這麽說的話，讓那些普通人怎麽活？”邱末晚刻意板正了臉，變得嚴肅了起來。
肖起微微一怔，擡起頭的時候，看見她的臉上逐漸綻放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
心髒仿佛被一根細細軟軟的羽毛撓了一下，癢的…讓人難耐！
“有什麽不理解的就問我，很亂。”肖起淡淡的說了一句。
邱末晚點了點頭，這本手記裏的內容确實很亂，有各國書籍上的摘抄，上面有各國語言，有的她還勉強能看懂，但是有的就是她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上面甚至還有他之前在美國跟導師一起采訪的記錄。
她只看了一小半就覺得很費勁，但是擡頭看看他那麽認真的在工作又不好意思打擾，就把不理解的地方标注了下來，想到時候在查找。
“其實有很多消化不了的地方。”邱末晚說道。
肖起把手中的檔案合上，然後在她身旁坐下，語氣仍然很淡，“問。”
邱末晚用手指給他看。
肖起靠了過來，眼睛微微眯起，“這是個非常有趣的案子，曾轟動全美，這個案件自發生後，用了五年的時間才破獲。這個案件的兇手擁有雙重人格，主人格非常的沉穩、理智，我們對他測試過，發現他的大腦簡直異于常人，思維清晰、缜密。
次人格非常殘暴，他慣用以暴力解決一切問題。”
“之前只在電影裏看過。”邱末晚說道。
肖起輕輕的笑道：“你如果近距離接觸的話，就會發現在這個人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那轉變幾乎讓人驚訝。更可笑的是，那主人格還患有暈血症，受不了一丁點兒血腥的味道。
而次人格卻偏愛血腥、暴力。
但是從外表看來，他卻跟普通人無異，甚至說他更聰明，也非常懂得浪漫，也很诙諧幽默，他會投其所好，針對不同的受害者制定出不同的方案。”
邱末晚來了興趣，聽的很認真。
“我至今對于那次談話記憶猶新，他的外表非常的樂觀，樂觀的說出了自己小時候目睹母親死去，然後在學校裏受盡欺淩。他也不認為自己擁有雙重人格是一種病态，反而告訴我他小時候有個哥哥，但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所以他認為兩個人是重合在一起了，所以為此非常高興。”肖起繼續說道：“他的原話是這樣的，那感覺太酷了，我能有強烈的感覺，他就跟我在一起，享受同一具軀體。
雖然我哥哥的脾氣非常暴躁，但是我仍然很愛他，我理解他那麽做的原因，因為他是為了我而那麽做的。”
肖起覺得有些累，便把手臂搭在了沙發上，繼續說道：“盡管他給我的感覺再文質彬彬，沒有攻擊性，但我仍然覺得他非常危險。他太聰明了，能夠逮捕他，是因為在犯罪現場到底都布滿了非常明顯的痕跡，比如指紋、腳印，他似乎是故意那麽做的。”
肖起還能記得，他身穿病號服半躺在床上，手枕在腦後，眼睛看向窗外的對他說道：“人生就是游戲。但是缺乏挑戰性，還不如暫停，我如果能早點遇見你，那麽我希望游戲延時。”
“他應該是抱了一種游戲人生的态度吧，然後覺得沒有挑戰性才去自首的。”邱末晚回過頭來，問道。
兩人同時一怔，因為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麽近，近的簡直能夠感受對方的呼吸。
她剛才聽的太認真，都不知道肖起的胳膊什麽時候搭在了自己身後的沙發上，現在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一定非常暧昧…
邱末晚沒出息的感覺自己的臉熱了起來，她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說道：“你說了這麽久應該口渴了，我去給你沖杯咖啡吧，我抽屜裏有速溶咖啡，味道還不錯。”
“謝謝。”肖起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