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悲的獨白
周澤想回去, 回去那個貧瘠潦倒的小山村,它是那麽落後, 仿佛跟時代的發展脫軌, 一成不變,一天如一天, 一年如一年, 人們就好似井底之蛙,只能看見頭頂的這一片太陽。
那時候他站在漫山茶田裏, 口中嚼着一片剛摘下來的嫩芽,味道很苦澀, 從茶田往回走的時候, 一輛黑色的車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車轱辘揚起的灰塵蕩了他一身,他卻站在原地,呆了, 這輛車看起來多氣派,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仿佛在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跑回了家,卻見那輛車就在自己家門前停着,酷極了, 他伸出手在車身上摸了一下,随後就聽見了院子裏有人在談話。
“這套房子就留給你們吧…但是爸留的茶田我要了。”一個禿頂大肚子的男人正坐在院內抽煙,眼睛小的像綠豆,“我就這麽說吧。那片茶田在我手裏就跟石油一樣, 放在你們手裏那就屁也不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爸留的遺産我一定不碰,這片田我還會請專人,用最先進的辦法進行養殖。”
父親母親好似神仙一樣把他供起來,臉上堆滿了笑容。他不知道這個滿臉油光的人是誰,卻經常聽父母提起,他有個舅舅在縣城當官,非常有錢。這是他第一次見這個素未謀面的舅舅,還是因為遺産的事情來的,他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厭惡。
但是父親母親卻把他帶到了那個男人面前,“哥,你看這就是你外甥,你是不知道這孩子經常念叨你,想跟你去縣城裏看看。”
周澤不情願的扭動身體,想要掙開束縛,心裏想,我念叨他個屁,明明連面都沒見過。
卻聽那男人呵呵笑了兩聲,“小澤是吧。這孩子長得還蠻俊的,就是黑了點。
我在建設局裏有關系,你如果放心就把這孩子交給我,我把他安排進去。”
父母黝黑的臉上瞬間綻放起了笑容,點頭哈腰的連連道謝。
“不過茶田的事…”他叼了一支煙,‘嚓’的一聲點燃了,味道很沖,讓周澤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他知道父母是不願意把這片茶田讓出去的,因為這也是他們家裏唯一經濟收入。
那人好似知道他們在顧慮什麽,便又開口道:“到時候你們可以來養殖茶田,我每月開工資,就跟之前沒區別,但是收益卻是之前的兩倍。”
父母動容了,黝黑的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然後把周澤朝他的方向一推道:“那哥…就麻煩你了,小澤還得需要你多照顧。”
那男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笑了兩聲,“包在我身上。”
然後他卻只是把周澤随便塞進了一個最基層的崗位,之後不聞不問,再也沒出現過,只不過那時候的周澤卻很滿足,雖然每天頂着安全帽在大太陽下幹活,但是卻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充實,他感覺自己跟發展的軌道接軌了,看着高大的建築,看着身邊不斷穿梭的行人、車輛,他感覺那顆空空的心仿佛被瞬間填滿了。
直到有一天,他平靜無波的生活毫無征兆的闖進了一個男人,然後說了他根本就理解不了的話,還給了他好大的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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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懵懵懂懂,跟随在他身後見識了這城市裏燈紅酒綠的場所。那一晚,也是他第一次闖入陌生的地方,女人的身體在自己身前大幅度的輕晃,帶了致命的誘~惑,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感覺渾身熱的已經快要爆炸了,然後那雙柔嫩的手就那麽攀附上他的襯衫,就好似引爆的導~火~索,雖然身體上已經快膨脹的受不了了,但是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經驗,只能茫然的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裏。
那女人輕輕一笑,将他帶領進了一片陌生的領地,勾魂奪魄。
他可能根本不會想到,這是華麗的開始,也是黯淡的結束,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跳入了別人精心策劃的深淵裏,萬劫不複。
此刻,他就躺在這深淵裏,身上是西裝革履,手腕上戴的是名表,只是還能有什麽用呢,一切都終将歸于虛無。
他諷刺的勾起了唇角,意識逐漸的與周圍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他仿佛聽見有人在質問他。
周澤!我把你當朋友,你竟然這麽對我!
這是你的報應!
下地獄吧!
他睜開眼,仿佛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像,那個影子張牙舞爪的朝自己撲來,只是他現在已經連躲避的力氣都沒了,或許已經不想要在躲避。
……
當他第一次被安排在韓雲帆身邊的時候,周澤簡直嫉妒的快發狂,也在懷疑人生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含着金湯匙出生,什麽都不必出手就有人幫他打點好了一切。
他仿佛從一出生就站在了頂端,他拼了命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個人都能唾手可得。
連自己心儀的女人的視線也總是鎖在這個人身上,他嫉妒的紅了眼眶,嫉妒的發狂。
他就聽從那個男人的安排,把他逐漸的引進那個局中。
那晚,他站在黑暗的角落裏徘徊了許久,卻想不出來一點辦法。原本他根本就沒打算殺他,但在他舉起棍棒的時候,躺在地上的人卻輕輕的說了一句,“周澤你…為什麽…”
在黑暗中,他的瞳孔劇烈的放大。
如果事情敗露了,那麽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站在空洞黑暗的房間內,周身如墜冰窖,手中的刀閃出寒光,舉起又放下,遲遲下不了手。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思緒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然後他再次想起了那個男人。
“現在唯一辦法就只有殺了他,要不然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你放心,我會為你打點好一切的,并且還有讓你揮霍一輩子的錢,一出國,便是另一個新天地。”那男人這麽說。
屋內的光線逐漸的暗淡下來,他一顆躁動的心仿佛也平靜了下來,然後他的思緒再次回到了那個小山村裏,他舍棄不了現在的生活,舍棄不掉這裏的紙醉金迷、溫香軟玉。
躺在屋內的男人卻在這時動了動,雙眸無神的看向他,既沒有恨、也沒有憤怒,就好似瀕臨死亡的動物,面對屠刀的時候已經放棄掙紮。
他用戴手套的手抓住了他的短發,然後拍攝了一段視頻給那個男人發了過去。
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再回頭。
……
這時候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喉嚨嘶吼的沙啞,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一瞬間突然頓悟!
寫舉報信的人是他,去醫院探望的人是他,策劃那場冒險活動的人也是他,這起案件最關鍵的連接點,基本都有他的影子,所以從一開始,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的人。
他徹底想明白了,但是已經沒用了,眼前仍然是無邊的黑暗,他的世界裏再也不會有光明眷顧,不,曾經是眷顧過得,但是卻被他親手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環節已經結束。
第一個嫌疑人出水。
這張篇幅比較少,小修了一下,但是不影響劇情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