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塘鎮(八)

第18章 江塘鎮(八)

寧隐瞧見來人,暗道不好,荊吏再次出現多半是識破了他的空城計。

雖說早晚都是要對上的,但現在季江修習法陣的火候還不過關,只能是拖一陣是一陣了。

婦人抱緊阿毛躲在後面,母子倆縮成一團,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寧隐沉了沉,忽而笑道,“魔界可是在找什麽東西?要勞你去而複返?”

荊吏冷哼一聲,“就不勞妖王殿下費心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便與殿下一決勝負。”

說話間,荊吏周身的妖力大盛,他張開利爪,掌心盤繞着兩團黑色濃煙。

荊吏揮掌而下之際,季江提劍迎上。黑色的濃煙纏上龍淵劍,緊接着繞上季江的手臂,進而向全身蔓延,令他動彈不得。

寧隐忽道,“開陣!”

聞言,季江攥緊了雙拳,頸子上的青筋暴起,拼盡全力握住龍淵劍,提劍劈下,斬斷了纏繞的濃霧。

劍鋒直向荊吏刺去,對方閃開後,季江并無戀戰之意,而是迅速飛身向後,在牆壁上劃出一到劍痕。

幾次三番如此,荊吏皺了眉頭,耐不住性子突然下了重手。

季江急忙翻身後轉,在牆上劃下最後一筆。緊接着,金光頓生,破煙而出,壓了妖氣一頭。

荊吏擡臂擋住光線,“驅妖陣?妖王殿下,你想贏我,居然要靠驅妖陣了嗎?”

季江繼續默念心決,靈力由龍淵劍溢出,源源不斷注入法陣之中。

荊吏在驅妖陣的作用下,身體不能自持,朝着陣法緩緩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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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法陣能将其降伏,妖則會被卷入其中,送往極慌之地,永世不得重返三界。

就在荊吏離着法陣還有一步之遙時,他忽然掙脫了驅妖陣的束縛,妖力與法陣神力相撞。剎那間,金光與黑煙一同消散,季江被震出數丈之遠。

荊吏轉身朝着季江追去,掌鋒已至,寧隐飛身上前,硬生生接下這一掌。

“寧前輩!”

季江張開雙臂接住倒下來的人,鮮血自寧隐嘴角溢出,滴在他的手背上。

“寧前輩,寧前輩,您睜眼看看我。”季江慌了神,顫着聲音喊道。

“放心,死不了。”寧隐擡眼,說話間又嘔出一口血來。

再怎麽說,由他挨這一掌也比讓一個凡人來受的強。

“你居然沒有功力了?”荊吏瞪着眼睛,笑的猙獰,“堂堂妖王殿下,現在是個廢人?這真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他突然收斂了笑容,揮掌而下,“拿命來吧!”

季江擡劍擋住,大吼一聲,竟是将周身的靈力全部調用起來。

荊吏猝不及防的失了手,後退數步。季江趁機追上,殺紅了眼,一時間竟令荊吏節節敗退。

起初,荊吏未當回事,卻不想季江的劍招與之前大不相同,明明他的功力在上,眼下居然被一個黃口小兒處處壓制。

季江回頭望一眼寧隐,握劍的手咯吱作響。

“我要你的命!”

龍淵劍直抵荊吏喉間,将他避退至牆角。

荊吏剛要反撲,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方才被破的驅妖陣法再度閃現華光,似是要将他吸納其中。荊吏腹背受敵,一咬牙,拼了力氣掙脫出來,化作一股青煙逃竄而去。

季江趕回寧隐身邊,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來,“寧前輩,我帶您去療傷。”

龍淵劍騰空之時,季江回頭掃了眼那對母子,“速速離去。”

放眼江塘鎮,最近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他們之前看見的破廟。

季江抱着人躍下,龍淵劍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廟宇。

寺廟裏,臺上的神像已經被變得暗淡無光,銅身被磨掉了皮,露出坑坑窪窪的斑點。

神像旁邊鋪了一層草席,許是先前乞兒們在此落腳時做的。

季江将人放到草席上,拿過一旁的蒲團當了枕頭。

“寧前輩?”

寧隐一直是醒着的,外面發生的事他都清楚,就是沒有力氣睜眼。

此時聽到季江喚自己,他才輕擡眼簾,“無事,我休息幾日便好了。”

“我用靈力替您療傷。”

寧隐卻輕輕搖頭,“不要耗費靈力,你若不保存實力,等荊吏殺回來要如何辦?”

“可是……”季江看着眼前人憔悴蒼白的面色,心裏不是滋味,“寧前輩是為了我受的傷,不然您吸我的元氣來療傷,我年輕體壯,損一點元氣沒事的。”

寧隐盡力壓住喉間腥甜,啞聲道,“你拿我當什麽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江急忙解釋,“我是想為寧前輩做點什麽。”

看來今天不讓他給自己療傷,這小子是安心不了了。

“你我有生死契在身,你待在這裏不必做什麽,就可以助我療傷了。”

季江眨了眨眼,“就這樣?”

“嗯,就這樣?”

季江再次确認道,“當真?”

當然是蒙你的。

“當真。”

季江盯着人瞧了一會兒,突然點了他的穴道。

“你做什麽?”

說話間,季江轉掌抵在他的心口處,靈力源源不斷的引入他的體內。

“我不是小孩子了寧前輩,沒那麽好騙。”

寧隐:“……”

這小子,越來越不好騙了。

“您放心,寧前輩,我有分寸。”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寧隐唇上終于恢複一點血色,季江收起掌力,替寧隐解開了穴道。

“得罪了,寧前輩。”

寧隐緩緩呼出一口氣,胸口的鈍痛緩解了不少,“你倒是不怕惹我生氣了。”

“等寧前輩的傷好了,想怎麽罰我都行。”季江唇角微彎,坦然道。

“你這麽說,我還怎麽罰你。”

這小子已經學會兩頭堵他了。

季江方顯赧然,撓了撓頭,“我去拾些生火的東西。”

直到深夜,季江一直盤坐在側,時時刻刻守在寧隐身前。

忽見寧隐眼簾微動,似乎很不安穩的樣子,卻遲遲不見轉醒。

季江去探他的脈象,入手間卻驚覺一片冰涼。

“寧前輩?”

寧隐全身上下都如寒冰一樣冷,單是看着還不明顯,碰到人時,才發現寧隐的身體在微微打顫。

他喚了幾聲,都不見人醒過來,随即再次為寧隐施法療傷,時間一點點過去,不見半點成效。

季江情急之下,先脫了外袍裹在寧隐身上,再将人扶起靠進自己懷裏。

寧隐于昏沉中不自覺的往溫暖的地方靠,整個人幾乎都要和季江融為一體了。

季江感受到懷中人的動作,忽然靈機一動,忙将人放下,三下五除二除去了自己的衣衫。

當他摸上寧隐的衣帶時,明顯停頓了一下,耳根莫名泛紅。

這就和卧冰求鯉是一樣的,不算失禮。

季江同樣除去寧隐的衣物,重新将人攬進懷中,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抱着寧隐,如同抱了一塊冰,這塊冰源源不斷的汲取他身上的溫度,盡管凍的刺骨,季江還是硬撐着片刻也不放手。

不知過了多久,寧隐的身體終于漸漸變得溫熱,像是冰雪被融化,黏了一層汗。

許是感到了不适,寧隐輕蹙起眉宇,在季江身上蹭了蹭,想要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季江頓時僵住,提着氣不敢放松,身上莫名傳來陣陣酥麻,心底升起一股躁動,怎麽壓也壓不下去。

這時,寧隐睜開眼,瞪着神像愣了會兒神,既而緩緩轉過頭,驚見一張放大的俊顏。

什麽情況!

寧隐一把推開季江,扯了衣服把自己裹上。

昨晚發生什麽了?他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寧前輩,您醒了!”

季江欣喜過後,突然漲紅了臉。此時的寧隐衣衫不整,墨發散亂,神色茫然,怎麽看怎麽像剛被欺負過。

“我,那個,寧前輩您昨夜渾身冰冷,我想給您取暖,所以才……”

寧隐聽後松了一口氣,兩人坦誠相對,還糾纏在一起,吓的他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以後取暖可以生火……”

寧隐背過身去,默默穿衣服。

“火生了,衣服蓋了,但是都不管用。”季江拾起地上的長袍,“寧前輩,您的衣服在這裏,您穿的是……我的。”

寧隐手上一頓,他就說哪裏不太對。

待兩人各自整理好衣衫,季江在他身後小聲問道,“寧前輩,您覺得好些了嗎?”

寧隐試着調息,周身似乎輕松許多,胸口也沒有昨日的痛感了。

“好多了。”就當前情況,他自己打坐調息幾日就可以痊愈。

他抹了把額間的細汗,莫非治他的傷跟傷寒發汗是一個道理?

寧隐一轉頭,正對上神像,心虛的咳嗽兩聲。

佛門淨地,罪過罪過。

“寧前輩,銅像腳下還有一個蒲團,我拿給您靠着。”

寧隐來不及阻止,就見季江已經将蒲團抽了出來,嘩啦一聲掉地上一本書冊。

“這是什麽?”

季江拾起藍皮書冊,盯着上面的字發起了呆。

“什麽書?”

季江擡頭,支支吾吾道,“是本,一本秘籍。”

寧隐見他神情可疑,伸出手,“拿來給我瞧瞧。”

季江慢慢吞吞的把書冊交過去,寧隐接過來一瞧,同樣愣了神。

佛門淨地,怎麽會有這種秘籍!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寧隐:你在幹嗎?

季江:卧冰求鯉。

寧隐:再說一遍。

季江:卧冰求隐。

寧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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