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個小時前。
蕭溫合上公文,揉了揉額角。
他的手下怎麽總是有那麽個把人不知好歹!
假扮成山匪攔路打劫也就罷了,打劫到琅琊王身上也就算了!怎麽……還把人給殺了!
司馬家再怎麽落魄也是表面上的皇室、天下的共主!
真是……
“主公,竹心小築的羅掌櫃來訪,是否請她進來?”門外,管家恭敬地禀告道。
蕭溫正心煩意亂着,誰都不想見,正準備将人拒之門外,又改變了主意:“讓她進來。”
羅敷媚戴着笠帽,整個人都掩蓋在朦胧的白紗後。
“見過蕭公。”羅敷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說吧,來找我有什麽事?”蕭溫端起茶盞狠狠灌了一口。
“我奉樓主之命,來和蕭公做個交易。”羅敷媚慢悠悠地摘下笠帽,放在一邊,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衣袖。
“哦?”蕭溫随手拿起一份文書看了起來,看起來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麽交易?”
羅敷媚掩唇一笑:“比如說——琅琊王。”
蕭溫的目光一凜,目光依舊落在文書上,卻沒有看進去一個字,神情自若:“羅掌櫃此言何意?”
“蕭公不知道?”羅敷媚不知是真是假地驚訝了一下,緊接着又虛情假意地感慨一番,“哎呀呀,看來蕭公是禦下不嚴了,連自己手下殺了琅琊王這樣的事都不向您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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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溫面對羅敷媚的擠兌也沒有失态,只是放下文書,淡淡道:“羅掌櫃就是為此事而來?”
羅敷媚看蕭溫臉色不變,也擺正了自己的臉色。
所以說,她最是讨厭跟這些老狐貍打交道!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非要繞上個幾圈,等你亮出了底牌或是誠意才肯跟你談。
“還有一件事。”羅敷媚說,“陸清晚于長門宮誕下一子。”
蕭溫嗤笑一聲。
他那個外甥以為自己救下陸清晚救得不動聲色,可這建安城中的頂尖勢力哪個不是心知肚明?只是看在他還是個皇帝的份上不戳破罷了!
“所以呢?”蕭溫低頭,繼續翻閱文書。
“前段時候,那顏貴妃的妹妹——顏嫔,不甘寂寞,一枝紅杏出牆來……還懷了孩子,看樣子最近就要生了。”羅敷媚沖蕭溫眨了眨眼睛。
“就目前來看,陛下想來是想來個偷龍轉鳳,給廢後陸清晚之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然後,再殺了顏嫔母子。”
蕭溫以手支頤,看着羅敷媚,不動聲色:“不知樓主想做什麽呢?”
羅敷媚将手放在唇上:“樓主想要那個孩子,奈何宮禁森嚴,只能求助蕭公了。”
蕭溫将手中公文直接扔到羅敷媚腳邊。
“蕭公息怒。”羅敷媚并不怕蕭溫,依舊笑靥如花。
“你們要那孩子做什麽?”蕭溫問。
羅敷媚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心裏卻在罵着某人:“樓主只是不想孩子落在謝家手中。”
為了平息蕭溫的怒氣,羅敷媚補充道:“蕭公也盡可将那孩子扣下,若是陛下不幸駕崩了……蕭公也盡可公布這個孩子的身世,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蕭溫若是想要取而代之何須如此!”蕭溫冷冷地看着羅敷媚,“你們口口聲聲說着為我所用,如今卻算計我攪進這渾水中?是何用意!”
羅敷媚在心裏瘋狂給某人紮小人,臉上依舊從容不迫:“蕭公誤會了。”
“我可誤會了什麽?”
她施施然地起身,走到蕭溫面前,單膝跪下:“竹心小築會為蕭公解決琅琊王之事,絕不會讓此事牽連到蕭公半分。”
“只是樓主見那孩子一面,還望蕭公行個方便,帶樓主進那長門宮。”
蕭溫看着跪在地上的羅敷媚,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她一寸寸剔開,看看他們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冷汗已經浸透了羅敷媚後背的衣物,就在她以為蕭溫不會答應時——
“可以。”
……
“清河陸家陸清曜,見過蕭家家主!”
蕭溫一眼看破了陸清曜的外厲內荏。
明明是一只嬌弱的小貓,卻炸起毛來張牙舞爪地想讓你當她是只老虎。
“呵,清河陸家?”蕭溫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建安城中,何來清河陸家。”
陸清曜握緊了摧龍槍,卻并沒有勃然大怒。
她勾起一個不羁的笑來,收起摧龍槍,往地上一拄,铿锵有力地回應道:“只要我陸清曜在,清河陸家就在!”
這句話倒是讓蕭溫有那麽些許的刮目相看之感,不過陸清曜在他眼裏依舊不值一提:“清河陸家謀反叛國,你陸清曜也不過區區罪臣之女,別的本事沒有,口氣倒是不小。”
“蕭家主,我今年不過将笄之年,而您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了。”陸清曜活動了一下握着摧龍槍的手指,左手按在後頸,扭了扭頭,“路還長着,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蕭家主,你說是嗎?”
侍衛們皆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照亮了屋內。
陸清曜四平八穩地坐在桌案上,臉色都未變。
蕭溫擡手往下按了按,侍衛們“唰”得一聲收刀入鞘:“這樣對付一個有傷在身的小女孩,實在是太難看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陸清曜:“陸胥生了個好女兒啊!”
“那可不?”陸清曜笑起來,露出一嘴白牙,“話說回來,您的二兒子還被我揍過呢?不知道現在見到我還會不會腿軟?”
此時,門外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單膝下跪,拱手道:“禀主公,并未搜到。”
陸清曜不由在心裏琢磨起來——
這蕭溫怎麽回事?他要我侄子做什麽?難道還想玩一出立幼帝當攝政王的戲碼?先是挾天子令諸侯,然後在小皇帝寫一封禪讓書?
蕭溫這個老兵痞子這麽要臉?
“你可聽到了?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蕭溫冷冷道。
陸清曜疑惑地看了過去。
“這裏不是還有個知情者嗎?”一個沙啞陰柔的聲音從蕭溫身後傳出。
很快,陸清曜便看到一個身着青衣,面戴鬼面的青年男子款款走到蕭溫身邊。
這人是誰?跟蕭溫什麽關系?聽口氣是他在找小曦君?
青衣男子先是向蕭溫躬身施禮,接着背過一只手,走到陸清曜面前:“這位就是清河陸家的二小姐吧?久仰了。”
久仰啥?她揍遍建安纨绔的名聲?
陸清曜提起摧龍槍,指着青衣人,槍尖晃了晃,示意他不要走過來:“你是誰?”
“呵,區區賤名,不足挂齒。”青衣人怨毒地看着陸清曜,嘲諷地說道。
嘶——她以前揍過這個人?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我不記得我何時得罪過閣下。”陸清曜道。
青衣人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極其滲人,如同惡鬼一般:“你并未得罪過我,我只是看你不順眼罷了。”
這人有病???
“陸小姐若是識相,就說出小殿下的下落。”青衣人伸出手,虛虛劃過陸清曜的輪廓,“我也舍不得毀了陸小姐這樣的小美人啊……”
這人不僅有病還是個變态。
陸清曜得出結論,将摧龍槍往前一遞,槍尖落在青衣人的下巴上。
她挑起青衣人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看我像識相的人嗎?”
“還請蕭公先帶着人出去罷。”冰冷的槍鋒貼着青衣人的肌膚,而他的語氣依舊平穩,“到時候誤傷了就不好了。”
“素問卿,你也出去。”陸清曜的眼睛死死盯着青衣人,微微側過頭對身後的素問卿說道。
“好,你小心。”素問卿輕輕握了握陸清曜的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馬上去找謝璧采。”
陸清曜點點頭。
很快,整個屋內就只剩陸清曜和青衣人兩人。
“既然陸小姐敬酒不吃吃罰酒……”青衣人從身後取出一根翠綠的長鞭來,手腕一動,鞭子舒展,直接将方才陸清曜躺的床給劈成兩半,“那麽,得罪了。”
“啧,廢話真多。”陸清曜啐了一口,□□一指,“今日讓你一雙腿,到時候可別說我欺負你!”
青衣人微微側身避開了摧龍槍,手腕一甩,翠綠的長鞭像一條竹葉青向着陸清曜猛撲過去。
陸清曜回槍橫擋,鞭子纏上槍杆,她就伸手抓住鞭子,用力往後扯動,看樣子是想把鞭子奪過來。
青衣人低聲一笑,按動鞭子柄部的機關,頓時,鞭子像是芝麻開花一樣,一節一節綻開。
陸清曜猛地松開手,鞭子上的鱗片又再次合攏,向她的面門攻來。
陸清曜向後一倒,鞭子帶着淩厲的風在她的上方掃過。
她猛地一推桌案,借着這股力量,她握着摧龍槍以極快的速度向青衣人刺去。
耳邊響起了輕微的機括聲。
青鞭回縮變成五尺長刀,生生格擋下了陸清曜這雷霆一擊。
遠遠地看上去,陸清曜和青衣人像是情侶般相擁在一起,而兩人的視線都死死盯着對方。
這人也太棘手了!還有他手裏拿着的是什麽武器?什麽材質做的?連摧龍槍都破不開!
速戰速決的計劃失敗,陸清曜不由得有些頭痛。
而另一邊,青衣人也在暗暗罵陸清曜。
明明膝蓋都已經廢了,怎麽還這麽棘手!
兩人同時在心裏罵了一聲。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門口,傳來了謝璧采的聲音。
陰森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謝璧采:頭頂綠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