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男人平靜地說道,“掙紮徒勞無益。”
面對謝影川迅疾的攻勢,他腳下動都未動,手中大刀揮舞成風,滴水不漏地接下了謝影川的招式。
“打不打地過你是一回事。”陸清曜單手抓起了摧龍槍,鮮血順着龍紋蜿蜒而下,槍鋒直指刀疤男子。
“可若是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那就太窩囊了!”
男人笑了起來。
這笑聲笑得陸清曜一臉茫然,還以為自己說了個笑話。
只見男人調轉刀鋒,直接一刀背向謝影川抽去。
謝影川果斷橫刀封擋,但無奈那男人的力氣實在太大。
很快,謝影川就被抽飛出去。
他調整姿勢,雙手握刀,刀沒入土中,借此卸力。
刀痕在地上劃了足有兩丈,謝影川才勉強停下來。
陸清曜見勢一□□了過去。
男人輕蔑地笑了一聲:“你雙手都打不過我,如今已經你已被廢了一只手,又如何能敵?”
陸清曜眼前發黑,但心頭的一口氣撐着她繼續打了下去。
她的槍失去了力道,只能借着巧勁在男人的刀間游走,只要被擋下,就立馬離開,絕不戀戰。
男人臉上輕蔑的笑消失了,他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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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他揮刀的時候,摧龍槍總是先他一步離開,轉而從另一個地方刺了過來。
他的刀,慢了!
血染透了陸清曜的半邊衣服,她散着發,眸子越來越亮。
她剛剛就在觀察那個男人,觀察他的刀勢變化,漸漸的,他每一刀的軌跡在她眼裏都清晰起來。
此時,謝影川攻了過來,他的刀總是能很好地出現在摧龍槍的另一邊,配合着陸清曜的攻勢。
“你方才也見識過了所謂‘摧龍之槍’。”陸清曜笑了一下,露出了睥睨一切的神色,“不過,君可知雲龍?”
一滴冷汗從男人的額角流下。
“雲龍者,能顯能隐,潛淵——”
“登天!”
摧龍槍像一條立于雲端的龍,祂順着刀勢完美地避開了男人的攻勢,随即轉換角度,如雷霆一般撲向了他。
男人急忙回刀,試圖架住這一槍。
哪知,這只是陸清曜虛晃的一槍。
下一刻,摧龍槍終于找到了男人揮刀的間隙,閃電般刺了過去。
可是陸清曜已經沒有力氣了。
大量的失血讓她眼前發黑,眼看着摧龍槍就要脫手。
謝影川出現在了陸清曜背後!
他的手覆上了陸清曜的手背,将摧龍槍往前一送。
槍尖紮透了男人的左肩!
男人棄刀,反手握住了槍柄,猛地把摧龍槍拔了出來。
他退後了兩步。
這是男人第一次後退。
面對霸道至烈的摧龍之槍,男人沒有後退,而面對這一槍的時候,他退了。
陸清曜松開了握槍的手,半靠在謝影川身上,眸子半阖,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
染血的摧龍槍“砰”得一聲落地。
“呵,這樣記仇。”男人看着自己的傷口,語氣篤定,“果然是陸家人。”
謝影川擡眸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接着低下頭死死按住陸清曜的傷口。
陸清曜頭暈眼花地厲害,還好身上的痛楚刺激着她,讓她勉強保持着一絲清醒:“所以?”
放心不下的素問卿終于不顧陸清曜的警告,從藏身地跑了出來。
她看着陸清曜滿身是血地躺在謝影川懷裏,眼前一陣發黑。
她!就!躲!了!一!會!兒!
陸清曜怎麽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你讓開!”素問卿殺氣騰騰地沖了過去,藥箱往地上重重一放。
謝影川看了素問卿一眼,按着傷口的手不放,默默地挪出一個位置來。
希望素問卿這次可別往死了折騰她。陸清曜這樣想着,下一秒就差點被傷口處傳來的劇痛給弄昏過去。
“清河陸家啊……我以為,那裏的人都死光了。”男人随意地從衣擺上扯了一塊布,擺出了拉家常的架勢,“你多大了?”
陸清曜的腦子居然還能運作,她冷靜地分析道:這人的口氣,似乎和陸家有着不小的淵源?
素問卿不知道在傷口上弄什麽,疼得陸清曜瞬間瞪大了眼睛,聲音都在顫抖:“十四。”
男人感慨道:“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啊!就能使出這樣的槍法……”
“有沒有什麽東西,把她嘴塞上。”素問卿吩咐了一句。
“等下……”陸清曜剛想說點什麽,就被謝影川塞了一嘴的木頭渣子。
“壓住她!”
接着,一股劇痛直沖進了陸清曜的腦海,她咬緊了嘴裏的木頭,眼球都要脫出眼眶。
她的手指死死扣着泥土,青筋暴起,渾身肌肉繃緊,身體控制不住地前傾,幸好有謝影川壓着她。
還好,這樣的痛楚只是一瞬,陸清曜很快癱在地上,整個人都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她吐出了嘴裏的木頭,思考自己為啥沒能暈過去。
“小丫頭,你來這裏做什麽?”那一頭,男人一聲不吭地給自己處理好了傷口,看着凄慘至極的陸清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老娘可去你的!你丫的怎麽還沒走!要殺就殺,不殺就滾好嗎?!陸清曜在心裏無聲咆哮。
在這裏看老娘痛得要死不活很有意思?!
“來京口,還能來做什麽?你不知道嗎?”陸清曜露出個痞裏痞氣的笑來,不過她現在披頭散發、滿身是血,看起來倒像是個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胡鬧!”男人冷喝一聲。
“我做什麽與你無關吧?”陸清曜被罵得有些懵。
“你是陸家的遺孤,更應該愛惜自己的命。”男人低聲說道,“你不該來這裏。”
“你們所有的人都說我不該來。”陸清曜收斂了笑容,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可如果我不來,誰來為我陸家洗刷冤屈?”
男人沉默了。
最後,他拿出一面玄鐵鑄狼紋的令牌,丢給了陸清曜:“你到了京口,出示這個令牌,沒有人會為難你。”
陸清曜掙紮着抓過令牌,看着上面火焰與狼的圖騰,若有所思。
最後她還是收起了令牌,問道:“你就是‘狼王’?”
“是。”
陸清曜追問道:“你究竟是誰?”
狼王沉默了片刻,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陸清曜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狼王沒頭沒尾地回答道——
“一個早已死去的人罷了。”
最痛的兩陣子過去了,陸清曜感受着傷口傳來的鈍痛,都沒啥子感覺了。
她乖巧地躺在地上,任由素問卿擺弄,同時還揮了揮手讓謝影川讓開些。
“你上過戰場,認識摧龍槍,用着火焰狼紋,還是已死之人,真以為我什麽都猜不出來?”
狼王:“小丫頭,做人有時候就要學會裝傻,不然我會真的殺了你。”
“你不會。”陸清曜一笑,露出一口沾着血的牙來,“因為京口大疫,你需要我。”
“哦?”狼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我可不知道你們清河陸家的人會勞什子醫術。”
“我是不會。”陸清曜看了一眼素問卿,得意洋洋地說道,“可認得我身邊這位?天下三大神醫中的一位,醫仙素問卿。”
“诶——”陸清曜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我與素醫仙感情深厚,你要是殺了我,你看看她會不會幫你?”
狼王要笑了起來:“小丫頭,你是怕我真的殺了你嗎?”
“我不能死。”陸清曜看着天空,瞳孔倒映着流雲,“最起碼現在不能。”
“小丫頭,我不殺你,但你也別踩着我的底線。”狼王的目光森冷。
陸清曜還真覺得自己被某種猛獸盯上了一般。
不過她又不是被吓大的,陸清曜敷衍道:“知道了。”
狼王“嗤”了一聲,看起來對陸清曜的敷衍很是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麽,好似覺得他們陸家人都是這副德性。
“對了,敢問狼王,又為何來奪槍?”陸清曜問。
“原本以為你是建安城中的纨绔子,怕你辱沒了這槍。”說到這件事,狼王似乎有些不快,“不過我當時還有急事,就沒多理會。
後來有人告訴我,傳聞中的醫仙被持有摧龍槍的人劫持帶走了,所以就找了過來。”
“所以這兩件事有什麽關系?”陸清曜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齒,“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劫持了醫仙吧?”
“我不想摧龍槍落在一個廢物手上。”狼王拾起了自己的刀,背在背上,“正好醫仙也跟你們在一起。”
“我原本只是想吓吓你,讓你知難而退。”
說到這裏,狼王惡劣地笑了,語氣裏有種惡作劇之後的得意:“哪裏知道你這樣不要命?”
陸清曜目瞪口呆:“感情這還怪我?!”
合着她沒被這人吓到,拼命跟他打了一架,然後把自己弄成這幅凄慘模樣,還怪她自己?!
拜托,哪有這樣殺氣騰騰地吓人的?!
不對!這是什麽歪理!
“狼王閣下,我看你是想被摧龍槍再來一下吧?”陸清曜有氣無力地說。
狼王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朗笑道:“小丫頭,等你打得過我的時候再說這種話吧!”
說完,他看向了素問卿:“京口大疫,能否請素醫仙……跟我們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陸清曜:狗比!老娘捅死你!
狼王: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