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力量分明要絞殺她。

不過方玄不想其他,只趁着此時混亂的陣仗将那株草實取了。

身後一片混亂,有人闖陣,方玄這裏也被波及。她身邊的光陣花紋也一時渙散。

有人竄到光陣之外,正是方焰,嘴邊還帶着為拭淨的血跡,看來他這是自行沖破禁制而來了。

雖然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方焰到底固執什麽,方玄心裏還是有了絲得意。

方玄在流離的光柱中,反過臉來看了他一眼,臉上帶了輕快笑意,是往日裏好似完成了什麽秘事的那種狡黠。

她似乎并不知此事有什麽後果,這時還開心地喚了一聲:“臻公子。”

方玄第一次見方焰,便是叫的“臻公子”。

方焰本不姓方,“焰”也不是他的本名。

方焰來不及辨認她的用意,已然被反力沖開,而手裏則多了一株草。

方玄也已經不見身影。

26.

他再尋不回他的阿玄。

四玄坊人就要将他圍住,身後傳來九師妹姍姍來遲的聲音:“方焰!”

大師兄趕來,只見到一片殘局。

剛才邊上并不起眼的賈煙不知何時已到了石壁邊上。只道:“只管回去告訴你們門中長老,此處已非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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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對方焰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自去尋她。”

師姐行記

27.

方玄覺着此行必死無疑,不過了了心願亦是值得。

雖說她是攜着封符而去,到底是為她小師弟采那粟冥子。

他非此域間人,何拘其于此處。

她喚方焰“臻公子”,是想告知他餘路缺席,不能照看,也是告知自己尚算告慰了夫人。

總之心裏不無快意。

方玄是不料自己撞見溯回之事。

這世間鬥轉星移,自是日落月升,禾苗成粟,稚狗作犬,子犢作牛。由生到死,榮後又枯。皆是在由春到秋,冬又至夏,周而複始,卻是沒有往回走的道理。

若論這溯回之事,卻只在那話本裏頭寫過。

方玄來到了過去。

28.

方玄落入一山谷中,正巧碰見有人撲殺異獸。

此時方玄還不知周遭業已變換,只是慶幸自己尚有一線生機。

雖然如此,到底在渡雁丘上因魔息侵入,傷了身體,有如半個廢人。

邊上那人見有人憑空落地也不為所動,繼續取那異獸身上的血,又到壁上采了幾株草。待手上完了事,才往她這邊走來。

谷下晦暗,又值夜間,待那人憑着自身所帶光物走過來,方玄才看清了來人樣貌。她一時有些驚喜:“店主!”

只是店主沉默不語,似覺她有些聒噪。又是切脈又是察色,才道:“如此異狀,可以一治。”

說完就要起身,見方玄明顯行動困難,轉身從背簍裏拿出幾枝花葉,又掏出一只小瓶給她,催她趕緊吃了,語氣裏頗有不耐:“這血是我今晨在碎麟獸身上所取,這草亦是十年一摘的辛琉葉,都是新鮮得很,不必疑心,趕緊吃了。”

方玄沒有接藥,只是一把拉過他的胳膊,順帶着将他衣袖撸了上去。只見臂上一片光潔,未有半道傷痕。

呂輕舟沒想過她這樣動作,只覺這人太過粗野,心下更生不耐。但方玄身上如此症狀實不多見,叫他舍不得放了這個病人。由此,兩人就這麽僵着。

方玄她店主臂上有道疤,自半截胳膊一直貫到小臂上,離腕處只餘幾指距寬,亦有細紋攀至腕上。剛才方玄見腕上頗為光淨,還道是衣袖遮了去。

有段時日總見女孩子上他那兒求祛痕的藥,方玄還道他怎地不給自己消一消,看着怪可怖的。

店主便答自有他的道理。

方玄暗想該是這疤年長日久,即使用了藥物也不易除去,便索性如此。

她又問這是怎麽來的。

店主答是幼時上山采藥不慎摔傷。

那日兩人答問倒是平和,不像平日那般以相譏為樂。阿文在旁見了,覺着兩人像是轉了性子。

現在再看,眼前呂輕舟較之熟悉的店主,面上似裹了一層清冷,并沒有方玄所識的和煦,眼裏陌生也并不作假。

方玄也僅愣了一會兒,就接過藥,道了聲多謝。

呂輕舟見她形容有些慘烈,想及近來不見有此等魔物出世,便問了她名姓。

“方玄。”她答。

“像個修道人。”呂輕舟說,兀自思量她該是哪門哪派人士,“一方門中卻未聽過這號人物。”然而方玄修為頗深,不像小門小派出身。見她此時模樣,又像個潰逃失戶的。

呂輕舟打定主意要留這人在身邊察看,由此道:“剛才似乎聽聞你喚了什麽主子,不如認了我作主子,我自管将你傷治痊愈。如何,玄丫頭?”

我來這山上尋玄珠草,這山名喚煉玄,你身上亦是玄青罩衫,不如喚你阿玄,如何?此地相遇也是有緣,随我走吧,玄丫頭。

當初店主尋藥在山上撿了傷重的方玄時,如是說。

“店主。”方玄道。看着眼前較為青稚的呂輕舟,方玄痛快出聲。

呂輕舟覺着這人也怪,他又不是他雙硯山上那十宮八殿的什麽殿主,喊他“殿主”作甚。

他不由皺了眉:“喚主子。”

“店主”。方玄堅持。

師姐行記

29.

“你該知我是何人。”

見方玄此時如此從容反應,雖說是修仙者自持不動外物,不過呂輕舟覺着她是識得自己。你瞧她那眼裏分明帶了揶揄。雖不明顯,呂輕舟還是看了出來。

呂輕舟隐約覺着有些不悅。他所帶光物是發白的清光,如今映在他面上,只覺整個人又清冷了幾分,那雙眸子也越發幽邃。

不知是見了熟人便放縱了些,還是與店主相處之道此時又帶了過來。如今方玄見了呂輕舟,不覺又像往日嬉笑那般。

方玄心裏雖有了想法,也在提醒自身不能逾越,只是一時不覺。

現在的店主看來不好相與,只怕還是傳言裏那乖戾怪異的呂輕舟,好尋奇珍藥材,只治未見奇症。旁人輕易抓不到他蹤跡,也難請托其手。若是其未觸之症,或可免了診費,反還贈與大量珍材;若是世人見症,反問診金非常。雖然年紀輕輕便名聲大振,卻是落了個惡名,大抵是旁人對他又愛又恨。

她怕是來到了過去,而且是未曾有她的時代——在店主年少揚名之時,這世上她還未生人。這點方玄還是知道的。

此時方玄腦袋裏已經搜羅了往日所聽所言,心下早有評判,本想拎出幾句詞來。只是掀起眸子瞧見他如今臉色,不知怎地,便是老老實實道:“呂輕舟,雙硯山,呂輕舟。”正是和當初店主告知她時無二。

“正是如此。”他說。

方玄這時也在一旁說她的歪理來:“喚你‘店主’,我便是聽使喚的丫頭,尚可來去自由;若喚你‘主子’,我便要任憑你生殺奪予。同為修道之人,我自不能叫你殺我生性。你又不喜叫人識出,添了我這拎着藥筐的藥徒,旁人也只道你是別處來的店家,何樂不為?既是如此,我喚你一聲‘店主’,自是使得。”

剛剛服了藥,又小坐了一陣,方玄已然能站起身,走到呂輕舟旁邊去,撿起他腳下竹筐背在身上。

你是我山上撿來的丫頭,做了我的藥徒,替主人家背上藥筐,如何使不得?

那時方玄痊愈多時,店主領着她上山采藥,下山時将滿滿當當一筐藥材置于她雙肩上,自個兒在一旁走得潇潇然。

彼時方玄并無他想,只道這是應該,怎麽店主還一副她不甘願的模樣。

“走吧,店主。”方玄反過身來看了呂輕舟一眼。

雖是黑夜,借着呂輕舟的光物,卻能瞧出眉眼間的幾分生動。

聽聞方玄有留下之意,呂輕舟便不再計較,只任她叫了“店主”去。

30.

跟在呂輕舟身後多日,方玄一連被他灌了諸多奇奇怪怪的湯汁藥水。如此下來,身子骨倒是較初遇之時強健了許多。

那晚初見方玄逞強背着藥筐出了山谷,最後卻是呂輕舟背着她走了一路。

方玄模糊中想,較之她給店主的這份見面禮,當時店主叫她背的那一筐藥材不算什麽。

只是那魔息不同尋常,傷了根本,又餘一絲在她體內滞留,非尋常方式可去。

呂輕舟說她怪症奇特,是因此等情形她早該死去,如今卻還活着。而呂輕舟最喜之事,便是閻王手下奪人。

如今方玄面臨一個境況,便是不便施展法術,縱是使了出來,也不能發揮其威力之一二。又因身上攜有不易察覺之魔息,只怕被人誤會。

“那是些混賬。”呂輕舟極為不屑。眼皮子都不希得擡一下,只垂着眸子在鼓弄他的那些藥物。

明白人自然曉得這是被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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