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別碰她!
鷹與禿鹫們沒纏鬥多久, 便抽身疾退,一把捉住圍觀的她, 張翅就飛。
被鷹撓了好幾道口子的禿鹫, 惱羞成怒地想追她與鷹, 但又舍不得那具水牛屍體。
權衡之際,鷹早帶着她飛遠。
抱着鷹爪的她, 哭笑不得, 明明可以直接落跑,鷹卻像為她讨回精神損失般,非要給她出一口氣。
要知道禿鹫的體型比鷹大, 以一敵多, 勝算不高。
鷹應該很清楚這一點,畢竟常年狩獵的本能, 對敵我形勢的判斷,鷹的水平肯定比她高。
然而,它竟感情用事了。
說不感動那是騙鼠的,只是她真不希望鷹再為她冒險。
她和它一起活下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飛離綠洲後, 鷹沿着一個方向飛,不知過了多久, 她與鷹仍然在沙漠的上空。
沙漠裏并沒有什麽明确的參照物,很容易迷失方向,眼見天色漸晚,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擔憂。
晝夜溫差極大的沙漠, 入夜後就需要做好保溫措施,她拍了拍鷹的鈎爪,示意它找個地方降落。一直被它抓着,她感覺腰都酸了。而且這樣的姿勢,讓她有一種難以揮之而去的陰影。
鷹慢慢飛近地面,黑色的巨爪一松,她便一頭栽進還散發着熱氣的沙堆裏,吃了一嘴稀碎的黃沙。
呸呸地吐出沙子,她瞪了瞪一臉無辜的鷹,有時候她真懷疑它是故意的。
環顧四周,只有一根空心的枯木,歪歪扭扭地長在她跟前。不過有一個遮蔽的地方,總比沒有好。
其實在沙漠最缺的還是水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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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體型小,需水量不大。如果是以人類之軀,就得學會如何收集儲存水。
方法有很多,像先前她和鷹待過的綠洲,如果遠離綠洲,還可以從植物的根莖,比方仙人掌之類的沙漠植物中獲取水分。
人類沒有倉鼠的頰囊,但有工具。缺少水壺的時候,還可以用安全套,沒錯,她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個安全套能儲存一升水。
真是神奇的操作。鑽進枯木裏的她忍不住地點點頭,不過一提到成人話題,她覺得那種難耐的感覺又來了。
鷹收攏翅膀停在枯木樹枝上,白日的打鬥,之後的勞頓,讓它瞧上去有些疲憊。
最初她沒想過,到了繁殖季節,她該如何自處。
邊煩惱邊叼着不少枯枝,她堆了一個簡陋的小窩。趴在窩上,她仍在思考今後怎麽辦。
選擇有時候比直面問題更艱難。
輾轉反側地睡到後半夜,她立刻來了精神。這是她的活動時間。
才探出個鼠腦袋,她便被外邊的絲絲冷氣凍了回來。
白天燥熱的沙漠進入夜晚後,果然冷得讓她直打寒顫。
對了,鷹它獨自在外邊不要緊吧?她擔憂地又一次探出頭,發現鷹睡得好好的,安心地舒了一口氣。
回憶和鷹相處的點點滴滴,真是刺激。
雖然她明明知道擺在她與鷹面前有很多問題,可她向來秉持的信念,便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定能找到與鷹一齊生存下去的道。
首先,她得解決這個實際的生理問題。
翻來覆去地想,她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憋着。
人能超脫繁衍本能的存在,她也同樣做得到。
但鷹呢?如果它到了繁殖的春天,也會離開她去找伴侶嗎?
她是喜歡鷹,可這更接近一種純粹的感情,她已經信任它,把它視為同伴了。
若鷹和其他鷹雙宿雙飛,她心裏鐵定不大痛快。
只是,她不能自私得阻止鷹,再說鷹真想走,她也阻止不了。
頭頂的鷹,仍不知她此刻的煩惱。
它保持的警惕,睡幾分鐘,就醒一會兒,随時觀察着周遭的動靜。
面對專注保護她的鷹,她忽然覺得自己會糾結這些問題,或許僅僅是她太閑了。
她沒有做好準備就進入了成熟期,更為自己之前故意忽略這些現實,而感到隐隐不安。
倉鼠的壽命很短,鷹的壽命比她長許多。
這樣細想,她同鷹注定走不遠。
所以她要好好珍惜這些時光,如此想着的她,利落地爬上樹幹。
鷹張開眼,似乎對她的主動有些意外。
她挨近鷹,靠向它結實的腹部,鷹的身子僵了僵。
如果她能說話,鷹能聽懂她的話,她好想和它說,她對它的感激,對它的喜歡。
伸爪,在鷹的肚子上畫了一個愛心,她仰頭,水靈靈地望着它。
鷹攏了攏翅膀,将她暖暖地罩住。
沙漠的夜空壯闊得讓她感嘆不已。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黑茫茫的一片,離地面近得仿佛觸爪可及。
她緊緊靠着鷹,它的體溫源源傳向她,好似暖流将她柔柔包圍。
也許和鷹的分別,就在某一個未知的明天,但她會記住此時此刻。
坐擁着整個世界般的她與她的鷹。
臨近天亮,她的睡意終于來了。
小腦袋乏力地枕向鷹,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扭動扭動身子,找到舒服的姿勢後,她便蜷縮成一團,沉沉地進入夢鄉……
睡得正香的她,忽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貼近自己。
柔柔軟軟的,好像棉花一樣。
她捏了捏這團棉花,只聽到對方發出“吱”的一聲。
立刻驚醒的她,緊張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趴在枯木裏,估計是被鷹拎進來的。鷹不在,看起來像去覓食了。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在于眼前這個家夥!
那是另一只倉鼠,渾身長着灰黑色的毛,和她相似的圓鼓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猛瞅。
她馬上數退了幾步,警戒地盯住這只突然而訪的同類。
倉鼠大多是獨居動物,領地意識都很重。難不成這只倉鼠本來住在這個枯木裏?
不對啊,她昨個和鷹來的時候,并沒聞到其他動物的氣息。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她腦海裏升起。
它該不會是被她身上的氣味吸引過來的吧?
到了成熟期的母鼠,香腺散發的味道比以往明顯。
看這只倉鼠的模樣,應該是一只公鼠無誤了。思及此,她更加警覺地注視着來者不善的同類。
她的節操可是很重要的!
在遵循叢林法則的自然界,雄性與雌性之間大多數都是以強者壓制取勝。
什麽柔情蜜意就別想了。當然也不是絕對。比方一些鳥類的求偶行為,就比較溫情脈脈。
躲開那只倉鼠的撲襲,她掉轉身子,正面朝着它,背對着洞口步步後退。
公倉鼠分明不死心,它緊追不舍地又撲向她。
側過身,在它撲到她面前時,她張嘴,往它的小耳朵就是一口。倉鼠“吱吱”得叫了幾聲,小爪吃痛地摸了摸耳朵。它可能也沒想到她的反抗會如此激烈,有些愣愣地望着她。
她怎麽可能不抵抗?輸了的下場,會被一只倉鼠給那個啥。雖然她現在是倉鼠沒錯,但不代表她完全接受了作為動物生存。
想占她便宜,門都沒有!
受挫的公倉鼠,如同離弦的箭,卯足勁地直奔她而來……
當鷹撲扇着翅膀回來時,見到趴在洞口渾身是血的她,立即丢掉了嘴裏叼着的獵物。它焦急地飛向她,停在她的身前,細細地查看着她的“傷勢”。
她擺擺小爪,她沒受傷,受傷的不是她,而是那只企圖冒犯她的公倉鼠。
仗着心寬體胖的優勢,和出色精準的戰術,她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對方給打跑了。她也不是真貌美如花到讓公倉鼠非她不可,見奈何不了她,公倉鼠只得摸摸鼻子夾着受傷的小短尾,灰溜溜地竄走了。
這身上的血看上去很多,其實都只是粘在她的白毛上。
說起來,她爬到沙堆裏,打了個滾,四仰八叉地蹭了蹭還帶着熱度的黃沙。
将血洗掉後,她看向仍舊面色沉沉的鷹。
喂,它幹嘛這麽嚴肅地凝視着她,她真沒事,瞧把它擔心的!她爬向鷹帶回來的野果,剛咬了一口,她就被鷹爪給提了過去。
怎麽,她吃會兒東西都不行麽,她餓了一天。
倉鼠不進食,不但不能保持體力,連體溫調節都會受影響。所以一切以吃飽為大。她伸出小爪,想要夠野果,鷹卻把果子往旁邊踢了踢。
鷹彎腰,拿長毛的額頭,頂了頂她的小身板,像煎魚似的把她翻來覆去的,确定她真沒受傷後,它輕柔地用翅膀掃她到沙堆裏。金色的隼眸直勾勾地鎖住她,好似示意她再多打幾個滾。
鷹反常的舉動,令她大感困惑。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在黃沙上打了好幾個滾,鷹低頭湊近她,金眸來回掃視了一遍後,它滿意地把果子叼給鼠臉懵懂的她。
一邊啃着果子,她一邊瞧着鷹,張開翅膀撲騰撲騰地飛走了。
以為鷹只是又獵食去了的她,沒多在意地繼續啃咬着鷹為她摘來的小野果。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鷹飛回來了。
它的鈎爪還抓着一只她相當眼熟的獵物。
咦咦咦?鷹捉回來的不就是那只被她咬了尾巴的公倉鼠嗎!
聯系鷹一開始莫名其妙的行為,她恍然大明白地撓了撓自己毛絨絨的臉,噗嗤一笑。
原來鷹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