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問心有愧

身為富豪的父親, 身為知名慈善家的母親,原本應該是非常忙碌的兩個人,卻因為對女兒的關懷和愛護, 在家裏時表現的和普通人家的父母沒什麽兩樣, 慈愛又開明, 很難想象殷太太居然還會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而殷先生也會幫她打下手。

節目組甚至都已經預料到節目播出後會是什麽樣了,什麽是真正的愛情啊,這就是!

相濡以沫,彼此忠貞, 誰看了不說一聲羨慕?

但節目組的人少說有十來個, 連殷蔓的生日會她都能将客人趕走,要求宴會終止,管家廚師保姆也不被允許出現在她眼前,更何況是煩人的、總是把鏡頭對準她的節目組?

殷家人知道阿槐的古怪,外人可不知道, 在他們看來, 阿槐就是個長得皮膚雪白異常美麗的未成年少女, 而且還是殷家千金, 那不得多拍拍?要知道阿槐在網上可是有不少顏粉的,她的美很獨特, 凄清豔麗又不失天真,這兩種特質原本是矛盾的, 在她身上卻格外和諧, 織就出獨一無二的魅力。

黑漆漆的鏡頭怼到阿槐臉前,她歪了歪腦袋,低頭湊近觀察, 除了扛着機器的人之外什麽也沒看到,但攝像師差點兒被她美死了!

衆所周知,由于鏡頭原因,藝人們的身材與臉型通常會被放大,再細嫩的皮膚也不可能毫無瑕疵,他們電視臺更是號稱娛樂圈的照妖鏡,管你什麽冰肌雪膚,到了鏡頭下通通都得現原形。

阿槐的皮膚卻像花瓣一樣白皙而柔嫩,白到令人不敢相信這是黃種人能夠擁有的皮膚,給人一種很蒼白、很不健康的感覺,但又正因為這種蒼白不健康,才造就了凄清而豔麗的美貌。

越靠近鏡頭越能打,再苛刻的人也挑不出阿槐容貌上的缺陷,她看起來跟殷豪和範桂玲各有相似,挑了夫妻倆的優點并且超常發揮的長,精致程度是殷蔓殷梵姐弟倆比不上的。

就好像全家的鐘靈毓秀都長到了阿槐一個人身上,其他人只分得百分之一。

阿偉死了。

這是攝像師湧上心頭的第一想法。

但阿槐很快就對鏡頭失去興趣,她轉過頭站了起來,殷家客廳很大,即便多出節目組的人也不顯得擁擠,但阿槐不喜歡,正在她想出聲趕人時,年輕的跟拍導演姐姐走到了她身邊,問她:“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阿槐沒說話,擡眼看她,跟拍導演就當阿槐是同意了,她坐下來後試着跟阿槐說話:“殷先生跟殷太太在烤蛋糕呢,你怎麽不一起啊?”

雖然宣傳時說是還原大小姐們的真實生活,但哪能真的好壞都拍?黑紅人家不稀罕,說白了上這個節目就是來凡爾賽,讓凡人仰望豪門羨慕她們的,還真以為大小姐們心血來潮準備下凡不成?

所以阿槐不合群就顯得殷家氛圍怪怪的,那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這邊活似另外一個世界,阿槐既然是殷家人,在節目裏怎麽能不互動?

阿槐覺得超奇怪的!

但她對于殷家人之外的人向來很有禮貌,因此哪怕感覺自己被冒犯,仍舊回答:“我不喜歡。”

“你的家人都對你很好呀。”女導演柔聲說着,“爸媽也好,姐姐也好,都很寵你。”

阿槐頭上險些冒出一排鮮紅問號,她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對方說錯了,否則怎麽會有如此離譜的說法?

“姐姐,寵我?”

“對呀。”女導演失笑,“殷蔓小姐轉發的那條微博管你叫姐姐,可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她是為了哄你,一家人都願意陪你玩你是姐姐打游戲,難道還不算寵你嗎?”

阿槐懵了片刻,她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殷蔓的微博,滿是疑問地看着女導演:“可是,她承認我才是姐姐。”

女導演不解地看着她,有點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麽回事,那麽明顯的玩笑她都看不出來的嗎?

正在女導演想着怎麽跟阿槐解釋時,殷蔓見她們說了好一會話,走過來笑着問:“你們在聊什麽?要吃蛋糕嗎?”

雖然阿槐并不明白為什麽殷蔓那條微博的意思,但沒有關系,她直接問就是了:“小蔓,你很沒有禮貌,問別人吃不吃蛋糕之前,連姐姐都不叫了?”

殷蔓的表情扭曲了半秒鐘迅速恢複正常,“好好好,姐姐,你吃不吃蛋糕?”

阿槐隐隐覺得這個語氣不對,她眯起眼睛,并不打算跟殷蔓玩什麽文字游戲:“你告訴這些人,我跟你是什麽關系?”

殷蔓笑容微僵,範桂玲見了,連忙過來打圓場:“阿槐,媽媽給你做的蛋糕烤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阿槐直勾勾地看向她:“媽媽來得正好,快告訴這些人,我跟小蔓誰是姐姐。”

範桂玲快速瞥了節目組一眼,笑着說:“當然你是姐姐。”

阿槐哦了一聲,卻不像範桂玲想象中那樣好糊弄,她根本就不信任殷家人,逼着殷家人澄清也只是為了一個态度,女導演的話令阿槐更加警覺,她讨厭家人總是想要欺騙她:“我跟小蔓的出生年月,媽媽還記得吧,不如說出來讓大家聽一聽。”

“哦……”沒等範桂玲回答,阿槐先拉長語調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着範桂玲,“我忘了,爸爸媽媽恨不得我從來不存在,這個家的戶口本上連我的戶籍都沒有,又怎麽會記得我的出生年月呢?”

節目組:!!!

這是什麽驚天大瓜!

殷家對外說是這個女兒身體不好所以一直養在國外,為了隐私和安全才沒有透露她的消息,這個說法其實是挺有說服力的,但就算養在國外,戶口本上也不應該沒有她吧?而且聽這個女孩話裏的意思是,殷太太連自己女兒的出生年月都記不住?

每年兒女生日都掐在零點送祝福還抽獎給粉絲的不正是殷太太自己嗎?三個孩子兩個是寶貝,剩下那個不重要?

還有,“爸爸媽媽恨不得我從來不存在”,這句話簡直細思恐極!

阿槐毫無顧忌地說完這些,看着範桂玲母女甜甜一笑:“怎麽了,回答不上來了嗎?”

這不是阿槐胡說,範桂玲是真不記得,不只是她不記得,其他殷家人也不記得。

十五年前他們沒有現在這樣好的生活,光是為了日子奔波忙碌就耗費許多精力,哪裏還有時間每年慶祝生日?而從十五年前開始,他們有了更好的條件,卻都在不約而同地将阿槐忘記。

阿槐的家人們雖然面對她時表現的很激動很開心,其實并不希望她回來。

女導演跟攝像師這會人都傻了,只覺腦瓜子嗡嗡一片,他們聽到了這種豪門秘辛,會不會被滅口啊?!

範桂玲想起之前阿槐胡鬧時是怎麽懲罰他們的,就後悔不該答應讓節目組進家裏來拍,殷蔓也悔不當初,可出乎意料的是,阿槐居然并沒有對他們怎麽樣,反而起身離開了,只是臨走之前沖她們笑了笑。

不得不說,阿槐一走,拍攝便正常起來,當然,先前阿槐說的那些話是不會被錄進去的,更不會被播出,女導演跟攝像師也權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到,殷蔓跟無事發生一樣,帶着節目組參觀了自己的閨房跟衣帽間,那豪華至極,堪稱所有女孩夢想的衣帽間,連女導演看了都想恰檸檬,可以想象這期節目播出後,殷蔓粉絲管她叫公主肯定更有底氣了。

離開殷家的阿槐在出了大門後回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人類眼裏是看不到的,但在她眼中卻格外清晰,那籠罩在殷家別墅主宅區的白色怨氣,已經一天比一天濃厚。

她是不能直接殺人,那麽不動手就是了,鈍刀子磨肉的法子多了去,她等得起。

槐樹路99號,阿槐有一段時間沒回來,裏頭的貓貓狗狗有了不少變化,唯一不變的是它們看見阿槐時,都會趴在地上夾起尾巴。

長毛狗恭恭敬敬把阿槐迎了進去,然後往外頭看了一眼:“阿槐大人,有人跟過來了。”

阿槐早就知道了,“無所謂,讓他跟吧。”

她一進屋,就看見坐在正位的黑衣青年,阿槐低頭一看,長毛狗已經心虛地往後退了。

一擡頭,對上的是黑衣青年不贊同的目光:“你還是回去了。”

阿槐哼了一聲:“那是我家,我憑什麽不能回去?”

“所以我沒有攔你。”

阿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小黑傘在手裏轉着圈兒:“你倒是想呢。”

可惜她尺寸拿捏的極好,在底線邊緣徘徊,誰都不能說她違背了法則。

黑衣青年道:“不管怎麽說,你要記住,往生之人不可留戀人間,無論生前有何愛恨,俱已化作塵土,心火燃燒,便生魔障。”

阿槐聽他念經都感覺頭疼,她生氣道:“你就知道勸死人,怎麽不去勸勸活人?活人要是不造惡業,死人怎會入土難安?”

“還有,你到底來我的地盤做什麽?要是來說這些廢話,門在那邊,直走不送。”

她只差把嫌棄二字寫在臉上,黑衣青年冰霜般的臉有些許波動,“……我會看着你的。”

“滾滾滾滾滾。”阿槐抓住他的衣袖把人扯起來往外推,那無情的模樣看得長毛狗趴在地上用兩只爪子捂住耳朵,大佬吵架,它這種小喽啰還是不要看的好。

同類推薦